“其實這本也沒什麽,以殷家的地位,李蹤不會輕易殺他。”李鳳歧笑了一聲,歎息道:“可惜他運道不好,朱聞派出去的探子探到,就在殷承汝囤兵邊界五日後,西煌軍中也有異動,有一小支精銳陳兵兩國邊界。”私自調兵囤兵,與西煌商人往來,而偏偏在這個時候,西煌軍還有了動作。三件事加在一起,這迴殷承汝就是有一百張嘴,也洗不清通敵叛國的罪名。李鳳歧眼中掠過狠意,冷然道:“殷承汝這迴,必死無疑。”殷家既敢與李蹤合謀,欲除玄甲軍取而代之,那就要做好被反撲的準備。“殷承汝一死,殷家猶如斷了一臂,對皇帝必然也會心生怨懟。”葉雲亭接著道。殷家是為李蹤做事,結果事情敗露,皇帝卻保不住人,殷家必不會輕易揭過這樁事。“沒錯。”李鳳歧笑:“這迴還要多虧了王且,不是他動作如此之快拿到了調兵書信,殷承汝和冀州軍上下齊心抵死不認,也沒那麽快能定死他的罪。”“王爺是有意拉攏舅父?”葉雲亭聞弦歌而知雅意,他語氣有些遲疑:“隻是我與舅父實在不親近,恐怕幫不上忙。”舅父大約是記恨父親的薄情寡義,連帶著對他也並不喜歡。聽奶娘說,他母親年幼失怙,與舅父相依為命長大。長兄如父,後來舅父考取功名,官至大理寺少卿,對唯一的妹妹十分寵愛嗬護。當年他父親已經襲了齊國公的爵,卻上門求娶,舅父覺得門第相差太大並不太同意,但無奈母親心儀父親,加上父親多次保證,才迫於無奈同意了這門親事,結果成婚不過三年,母親便難產去世。不出一年,父親續娶殷氏,又一年,殷氏有孕,而後生下了葉妄。而王家至此與齊國公府,幾乎斷了往來。第37章 衝喜第37天 拈酸吃醋(補二更)李鳳歧確實有意拉攏王且。王且是個人才。他出身小門小戶, 背後並無氏族支持,卻靠自己坐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且這麽多年來辦了不少大案, 得罪了不少權貴世家,卻至今未有人能動搖他的地位。若能將人拉攏過來,確實於他有益, 隻不過他從來沒想過借助葉雲亭的麵子去拉攏王且。是以葉雲亭遲疑著說出這一番話時,他怔楞了一瞬, 而後才挑了眉,麵露不悅道:“我在大公子心裏,就是這樣的人?”他要拉攏王且,必定是以自身實力叫他自願站隊,而不是借著葉雲亭的麵子。況且就葉雲亭進了王府這些日子, 王家卻沒來一人探問, 便是葉雲亭從沒提過, 他也知道王且對這個外甥必然是不甚關心的。“我不是這個意思。”葉雲亭被他反問,又見他麵色似有不虞,便知是自己想得狹隘了。李鳳歧與他提起王且, 恐怕當真是隨口一說,並未存著其他的心思。他抿了抿唇, 誠心表示歉意:“是我想得狹隘了, 還請王爺恕罪。”李鳳歧見狀, 終於繃不住臉色,眼裏泄露了絲絲笑意:“逗你玩的,這又不是什麽值當生氣之事。況且……”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睛凝著葉雲亭,拖長了語調道:“我也不會與大公子生氣。”倒是葉雲亭這些日子對他是能躲則躲, 晚上沾榻便睡,叫他難得抓到人。他就是真要生氣,也該氣這個才是。葉雲亭對上他的視線,不自覺地挪開了眼,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默了默,才又找補道:“王爺不生氣便好。”李鳳歧見他瞧也不敢瞧自己,就越發想逗他,隻是又擔憂逗弄過頭遭罪的還是自己。最後隻能愁苦地歎了一口氣,自袖中拿出一封信來:“忽然想起一件事,迴府時門房那有人來給你送信,我便順道給你帶來了。”“給我送的信?”葉雲亭看著那封信將信將疑,這個時候誰會給他送信?別又是李鳳歧想出來捉弄他的新法子。見他遲遲不來接信,李鳳歧就“嘖”了一聲,心想難怪不好騙了,對他的戒備心竟這麽強。便作勢要去拆信封:“大公子不要,那我可就替你拆了。”葉雲亭這才伸手去接信,接過一看,卻見信封之上乃是一片空白,沒有寫任何信息。“送信的是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膚色有些黑,左邊臉頰上有一道疤。看著有幾分匪氣。”李鳳歧在一旁道:“他同門房說是你的舊識,大公子可認得這人?”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葉雲亭的表情。那年輕人瞧著與葉雲亭差不多的歲數,雖然穿著粗布衣裳,但看那身姿氣度,絕不是尋常百姓。聽他這麽一形容,葉雲亭臉上果然閃過明悟:“原來是他,他竟然已經迴了上京?”他撕開信封,眉眼帶笑地看信。李鳳歧咂摸了一下,不動神色,等他看完信,才似隨口一問:“當真是大公子的舊友?早知如此方才該請他入府一敘。現在再去尋,怕是已經走遠不見蹤影了。”“確是我的舊友。”葉雲亭從看了信後,臉上笑意就沒淡過。他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大大方方解釋道:“先前我不是同王爺說過,我有一位啟蒙先生,名喚常裕安。當初在國公府之時,先生身邊還帶著個年歲與我相仿的徒弟,叫越長鉤。便是今日給我送信之人。”先生對他恩重如山,離府四處雲遊也不忘常常同他書信往來,教他開闊眼界。而越長鉤自小被先生帶在身邊,在國公府那幾年,兩人一同隨先生讀書習文。也能互稱一聲師兄弟,關係十分融洽。這些年來先生四方雲遊少迴上京,隻有越長鉤偶爾會迴來巡視一番鋪子田地,因此他與越長鉤的關係並未生疏。“越師兄信中說,先生此次也迴了上京,想邀我一敘。”葉雲亭眼睛閃閃發光,李鳳歧從未見過他如此期待向往的模樣。他撚了撚手指,神色間看不出半點異樣,實則心裏已經打起了鼓:“既然如此,不若請他們過府一敘。”這又是師兄師弟,又是自小長大的。還是在葉雲亭最困難無依時相識的,便是說一句共患難也不為過。那些戲曲故事裏,多少情愫都是由此而生,聽著就叫人覺得十分不放心。“他們於你有恩,便是於我、於永安王府有恩,於情於理都該感謝。”李鳳歧一番說辭大義凜然,看不出半點拈酸吃醋的私心。但葉雲亭還是拒絕了,他抿了抿唇道:“多謝王爺好意,不過先生與師兄都是性情中人,不喜拘束……況且先生的產業裏便有一處酒樓,我們便在那裏小聚即可。”那酒樓從前季廉常去送信取東西,反倒是自己從未去過。如今終於得了自由,他還是很想親自去一趟的。見他這麽說,李鳳歧隻得歇了心思,但他到底思來想去不放心,還是旁敲側擊地打探出了酒樓的名字。隔日,葉雲亭便帶上季廉出了門。出門前還特意挑了最喜歡的煙青雲雷紋長袍換上,連身上配飾都是精挑細選過的。李鳳歧目送他出了院子,問來尋他的朱烈:“你覺得王妃今日像是去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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