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無奈的翻了個大白眼,說道:“喂,我說小姑娘,我要怎麽說,你才能記起你以前的事情。你難道真的忘了,忘了黑山腳下的那座驛站,還有你那爺爺?”


    陳諾睜大眼睛,真希望從她眼神裏讀到她恍然大悟的表情。然而,不管陳諾一路說幹口舌,麵前的姑娘,姑且稱之為黃裳兒的,她仍是睜大著雙眼,一臉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要是被陳諾說得不耐煩了,幹脆不理他。陳諾也很是無奈,想到臨菑時被對方長劍架在脖項上,現在腦袋下麵還是一片冰涼。如果不是她,他也斷不會這麽快離了臨菑,望著西麵趕來。這一路,黃裳兒幾乎都是保持著沉默,抓了他,跟他也少有說話,就算說話,那也是嗯啊,也就這樣,到了東平陵。


    陳諾也不知道她要將自己到底帶到哪裏去,眼看跟她提起舊事她仍是沒有反應,隻好閉了嘴巴。頓了頓,方才說道:“那好吧,你記不起來這些也沒有關係,但我被你這一路帶來,甚是稀裏糊塗,不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或者你的目的何在,你可以告訴我吧?”


    黃裳兒看了陳諾一眼,方才一點頭,說道:“說來簡單,就是要你為我們辦一件事情。”


    “你們?”陳諾突然想到黃裳兒出現時曾與冀州刺史壺壽打過交道,看來她身後應該是有人。他一點頭,問道:“什麽事情?”


    黃裳兒站起身來,說道:“河北將軍張郃,目下駐軍黎陽,這件事情想必陳侯你是知道的吧?”這件事情又跟張郃有什麽關係,既然聽她提起,也就一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可這……”沒等陳諾說完,黃裳兒就已經一點頭,看向陳諾,又即問道:“那他可與陳侯交厚?”陳諾眉頭微微一蹙,沒有隱瞞,一點頭:“昔日張儁義曾為韓故使君所部,袁本初既得冀州,欲降其人,數次不得,這才因我跟他有舊,讓我勸他。他倒是頗賣給我薄麵,一出麵就將他勸降,所以我與他關係還算不錯,算得是交厚吧。”


    黃裳兒一點頭,說道:“那就對了!我這次就是要你開口跟張郃將軍打聲招唿,讓他賣個人情,放我等過黎陽。”陳諾一愣,說道:“如此簡單?”黃裳兒說道:“隻要辦成了,本姑娘也不為難,自放了你迴來。”陳諾轉念一想,笑道:“要是少量人馬想要穿過黎陽,自然不用這麽大動幹戈。裳兒,你能告訴我,你身後的是些什麽,為何要渡河北上?”


    黃裳兒眉頭輕輕一蹙,說道:“我們是些什麽人你不需要了解,你隻需要按我的意思辦事就成了。還有,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但你還是沒有弄清楚,我叫黃裳,並不叫裳兒,麻煩你不要亂叫。”陳諾一愣,整個人一個激動,差點就要撲到她身上去了,語無倫次的說道:“黃裳?黃裳?哈哈,你還說你不是我要找的,你不就是我要找的那個裳兒嗎?原來你叫黃裳,哈哈。”


    黃裳兒連連退了數步,嚓然一聲,將劍拔出橫在了胸前,瞪著一對眼睛,虎視著陳諾,叫道:“我都告訴你我叫黃裳了,還要裳兒裳兒的叫?還不給我閉口?”陳諾這麽叫自然是學他爺爺當初喚她的口氣,一時也沒有改過來。他此時聽她這麽一說,也即說道:“是是!裳兒你若不喜歡,我喚你黃裳就是。隻是裳兒你不知道,你叫黃裳,我喚你裳兒,或者黃裳兒其實都是一個意思,帶上兒隻不過表示親切一點,別無他意,裳兒你不要誤會。”


    黃裳兒鼻子哼哼,咬著牙,說道:“再要亂叫,看我不下你了舌頭?”


    “裳兒,唔……”習慣了改不了口,陳諾剛剛喊出,突然看到黃裳兒手中劍光暴長,知道她這一劍隻怕不是開玩笑的,趕緊是連忙倒退一步,將手按住嘴巴。看她沒有攆上來,隨即又鬆開,與她說道:“你不是要我替你辦事嗎,你現在殺了我是幾個意思,是準備帶著我的屍體去見張儁義不成?”看看黃裳兒一愣,沒有暴來的意思,方才放下心來。摸著胸口,心髒還在碰碰的亂跳著。


    “看這小姑娘長得倒是怪漂亮的,當初見她也是小家碧玉般的女子,如何在外麵兜了一圈迴來就變成野蠻女友型了?”


    “你在嘀咕什麽?”


    看著黃裳兒瞪過來的眼睛,陳諾連忙閉起嘴巴,搖了搖頭,說道:“我說啊,你來找我是準備讓我去見張儁義,讓張儁義為你們放行的,對不對?可我又不知道你們是些什麽人,你又不告訴我,我豈能隨便說辦就辦了?要是這麽做讓張儁義無故受到牽連,我該如何向他交代?所以說,你若不把話說清楚,這個忙我是不準備幫了,愛怎樣你自己看著辦吧。”


    陳諾說著,望旁邊榻上一倒,不再理會黃裳兒了。


    黃裳兒一見,兩眼一起,舉劍就望陳諾脖子上放去,說道:“你不怕死,就給我繼續躺下去。”


    陳諾既然知道她的目的了,自身有了利用價值,想來她要殺他隻怕沒那麽容易。是以,故作鎮定,身子不動,嬉笑道:“我是知道了,你大概是想拿著我的首級去見張儁義了。也好,你就動手吧,我等著。”說完,眼睛一閉,跟她耗上了。黃裳兒氣勁上來,把劍一挪,直接往陳諾胸口插下。噗的一聲,血往上濺,濺了黃裳兒衣服上都是。


    “啊,你還真敢動手!”


    陳諾痛得直跳起來,哇哇的叫著,查看傷口,幸好她劍插的不深,又沒有命中要害,不然可就慘了。隻是那血,嘩嘩的往下淌出,看著就心疼,這可要吃多少碗粟米飯才能換來的啊,說放就放了,真她媽可惜了。他倒是沒有什麽,反觀黃裳兒,此時比他似乎還要著急。


    黃裳兒能不著急?她在刺傷陳諾的那一刻,突然醒悟,她來前於毒就向她仿佛交代,隻可以求,不可動粗。隻是她本是傀儡人,冷下的臉熱不來,不免想到直接動粗來的幹脆。隻她此時看到一劍傷了陳諾,生怕刺中了要害,斃了他的命,是以慌亂起來。她這一慌亂,手中的劍首先脫手,抓起旁邊被褥,望他胸口上就按,是準備給他傷口堵血。陳諾愣住了,看她神色,似乎關心的神色不假啊。


    陳諾眼睛一轉,一把抓住她手臂,扯著她衣袖,翻著怪眼,說道:“你……你,你來不是要看我死的吧,實話告訴我,你受他人差遣過來辦事,讓你辦事的人可有讓你要殺了我,你這麽做,你老媽知道嗎?”


    “我……我沒有老媽,我隻有一個師父。”慌亂中的黃裳兒,居然看起來是那麽的天真,老老實實的向著陳諾交代起來:“我師父沒有要我殺你,他……他讓我是來求你,求你答應幫助我們向張郃將軍說一句話,讓張郃將軍放我黑山還有南匈奴聯軍過黎陽,北上與壺壽刺史迴合。可我……我並沒有要殺你的意思啊,你……你不會死吧,你死了我該怎麽辦啊?”


    黃裳兒此時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裝,給了陳諾短暫的錯愕。沒有搞錯吧,她此時這個甚至帶有點可憐兮兮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先前那個冷冰冰的美人兒呀,簡直判若兩人。既然她把話都說到這一步,將黑山和南匈奴都搬了出來,看來是不假。被她一說,陳諾也似乎稍稍理清了一些思路。當初他在去長安的途中就曾無意間遇到黃裳兒,黃裳兒當時去見了壺壽,是準備向壺壽商量合作的事情的。現在看來,這黃裳兒是在替黑山於毒或者替南匈奴在辦事啊。


    “你師父既然是要你來求我的,你求我就是了,幹嘛不求?你也知道我這人心腸軟,聽不得軟話,你一求,我或許就答應了。可你試也不試,直接上來又抓又殺的,搞得風風火火,裝出一副兇樣子給誰看啊?”


    陳諾此時的樣子就像是嚴父責敗兒,弄得黃裳兒像是要哭了。黃裳兒可憐兮兮的看了陳諾一眼,說道:“我不是故意要裝啊,是我……是我從沒有求過人,也不知道該怎麽去求人。”


    陳諾一愣,問道:“你拉不下你這張冷麵,所以就幹脆將我從臨菑抓來,然後準備將我強行送到黎陽去,讓我直接跟張儁義說去?嘿,這倒是省事了,可你想過沒有,你這麽做,完全是在陽奉陰違呀,就不怕將此事弄巧成拙了?要你求個人會死嗎,有這麽難嗎?你若早說你是為黑山於大帥和南匈奴於夫羅而來,我早就替你把這事給辦了,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差點還弄出人命來。”


    黃裳兒嘴巴嘟噥著,雖然說求人不會死,可為了求人需要她付出她的……她唿吸一重,便不敢再想了,趕緊搖了搖腦袋。隻是聽到陳諾後麵那句,先還沒有明白過來,等仔細一想,隨即醒悟。她眼前一亮,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是說,你願意幫我?”


    本來她一直拿著被褥握成粉拳替陳諾堵著胸口前的傷口,此時一個激動,小拳頭往陳諾傷口上一捅,痛得陳諾汗水淋淋,渾身顫栗。黃裳兒恍然看到陳諾滿臉扭曲的表情,一下子醒悟了過來,趕緊是手上一縮,問道:“你……你沒事吧?”


    陳諾咬著牙,看著她:“我……還好,死不了。”黃裳兒按照陳諾的吩咐,讓店家幫忙在外麵賣了些傷藥,迴來替陳諾包紮了傷口。陳諾看她此時細心恬淡的表情,實在不明白,這女人變起來怎麽這麽快,要是她一直這樣該多好。黃裳兒幫助陳諾處理完傷口,恍然抬眼與陳諾一對,心裏也不知為何慌亂了一下。


    那一刻,她的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個即將漆黑的夜,在下著雨,有一個衣裳單薄的青年,被雨水淋濕了一身。他那俊朗的外表,看起來是那麽的讓人憐惜,疼愛。這個人,像是眼前的陳諾。


    “不!”黃裳兒一搖頭,立馬將眼光收了迴去,隨之剛才那一幕,也被她丟在了腦後,消失不見,想要找也找不到了。陳諾看她一會兒聰明一會兒糊塗的樣子,也是愣住了。他一想,這大概是與她後來的遭遇有關吧。他想到這裏,便借機問了些事情:“裳兒,你果然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嗎?難道你真的不記得在一個風雨交加、烏雲蓋頂的午後,有一年輕人冒然闖入了你的生活?還有,你看那年輕人全身被雨水淋濕透了,於是你就拉著他進了屋,為他添火,本來是要找件幹衣服給那年輕人換的,可因為找不到,這才放棄了。年輕人他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在臨走時,他還看到那個叫裳兒的姑娘,也就是你,做了個美夢。那個夢雖然他看不到,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個很美很美的美夢,不是嗎?”


    “你在說什麽?”


    黃裳兒抓了抓腦袋,什麽年輕人,還被雨水淋濕透了?我好像是哪裏見過,可怎麽就記不起來呢?不,這一定是沒有發生的事情。她迷糊的搖著腦袋,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你的話我聽不懂。”


    陳諾氣餒了,隨即說道:“好吧,或許你因為遇到當時的變故,讓你不敢輕易接受你爺爺死去的現實,遂讓你暫時失去了記憶。不過這不要緊,你告訴我,你現在怎麽樣,你那師父又是何人,你又是怎麽替起黑山於毒,或者南匈奴於夫羅辦起事來的?”黃裳兒眉頭一皺,說道:“師父就是師父,什麽什麽人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還有黑山、南匈奴的,我更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關心這些。我隻知道,我是奉師父之命暫時替黑山他們辦事,你隻需要說句話,到底答不答應就是了。”


    陳諾眼睛一翻,這姑娘脾氣又來了:“好吧好吧,天底下如你這般求人的,隻怕你是第一個了。哎,誰叫我心軟,罷了,就幫你這一迴。給我磨墨。”


    “啊?”


    看到陳諾坐到席案前,鋪開錦帛就要提筆,黃裳兒一愣,還沒有明白他話的意思。陳諾看了她一眼,問道:“磨墨你不會嗎?”看她仍是傻愣愣站著,大概她除了拿劍,這種事情她是不會做了。陳諾一搖頭,看來什麽事情都得他自己親自動手啊。將墨汁磨勻了,手中的筆醮足了墨,方才動筆在錦帛上一口氣寫了下去。一行一行罷了,一封書也就完成了。筆一撂,將錦帛上的字吹幹了,取了個圓筒,將錦帛卷好放入其中,用蠟封了。看了一眼,沒有缺口,方才將它交給旁邊的黃裳兒:“拿好了,隻需將這交給張儁義張將軍,他自會放你黑山人馬過河。”


    “就……就這麽簡單?”拿在手裏,黃裳兒前後看了看蠟封的圓筒,這得來也太容易了,讓她甚至都不敢相信了。陳諾看她這個表情,搖了搖頭:“你以為天下的事情都需要用強啊,非要逼到動刀動劍的地步?”


    陳諾說著,袖子一摔,又道,“不過話說迴來,於毒早就嚷嚷著要攻入鄴城了,怎麽到現在了還在河水南岸,連河都沒有過,他這樣磨磨唧唧的,就不怕中間發生什麽其他變故麽?或許,人家壺刺史等不及了,去找別人幫忙呢?”


    黃裳兒看了陳諾一眼,也不說話,當著陳諾的麵將圓筒收拾好,方才轉身就要走。陳諾一愣,連忙問道:“裳兒,你這就要走了嗎?”黃裳兒一愣,說道:“放心,我傷了陳侯,怎麽著先要看到陳侯你無事了才能離開。”說著,閉門自迴房間了。其實說來,陳諾的傷也根本不重,沒有什麽大礙的,倒也不必她照顧。隻是,他還想趁著這兩天努力喚醒黃裳兒的記憶,希望她能夠想起來一些事情。聽她這麽一說,知道她一時半會是不會走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黃裳兒迴到房間,把自己關在昏暗的室內,一顆心卻始終沒有定下來。


    從袖子裏,拿出了一隻瓷瓶,看著它,呆愣了許久。


    三天後,黃裳兒親自從外麵買了些酒菜送到陳諾房中,陪陳諾喝起了酒。捧起酒盞,黃裳兒說道:“陳侯,喝完這盞酒,你我就此別過吧。”陳諾本欲是想要留下她的,隻是她記憶沒有恢複,說了也不聽,也隻好是隨了她的意。此時聽她這麽一說,倒是頗有豪爽的做派,他自己也不能矮了她,也立馬舉起盞,與她將盞中的酒幹了。


    兩個人前後喝了數盞,陳諾也是頗具興致,盞到酒幹。畢竟不管怎麽說,黃裳兒是找到了,心裏的一塊大石算是落下了一半,焉有不高興的道理?隻是他喝著喝著,隻覺身體上下漸漸燥熱起來,很是不爽。先是腹部,緩緩向外擴張。別的地方除了燥熱倒也沒有什麽,可就是腹部以下,一股暖烘烘的氣流,往著要害處鑽著。害得要害處居然是時有抬頭的衝動,還壓製不住。這種現象,就像是晨勃,不由自主,實在讓人尷尬。


    “沒搞錯吧,陳諾你出息點好不好,人家雖然是個大美人,你有這個衝動怪不得你,可你也得分時候吧,怎麽說來就來啊?”陳諾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身了,連看黃裳兒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隻要稍稍一個眼神,他隻怕自己就要控製不住了。他在罵自己的同時,心下忽然咯噔一下,兩眼直跳:“當初我被米萊那小姑娘算計下藥在酒裏,吃了那陰陽散就是這個反應。這……我不會……”


    兩眼直愣愣的看著黃裳兒,心下慘然,“不會這小姑娘也來算計我吧?她……”想到酒菜都是她備的,要想對他下手完全有這個機會。同時,在心裏責備起自己,“陳諾啊陳諾,你隻把她當做親人般對待,可你沒有弄明白人家根本就沒有恢複記憶,她又怎會拿真心待你?可憐我陳諾今兒這是要陰溝裏翻船的節奏啊!”


    燥熱難當,而且陳諾也明顯感覺得出,這就是陰陽散之類的東西在身體裏作怪,且比起陰陽散還要厲害。頭腦開始出現了強烈的幻覺,全是赤裸裸的美人,甚至看著麵前的黃裳兒,他會情不自禁的想:“你對我下藥,看來是準備把自己送給我了。來吧,咱們誰怕誰啊?”


    “啪!”陳諾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告訴自己,“陳諾,你不能胡來,蔡文姬就因為你而丟了幹淨身子,你怎麽還要想著去禍害其他小姑娘?再說,你這樣做可對得起雪兒?”就算是打自己嘴巴拷問自己的心靈,然而,強烈的藥物刺激,根本讓他無法自主,奈何淫蟲往腦子裏直竄,如火焚身,豈是輕易控製得住的。


    食色,性也!


    媽的,既然食色是人之本性,那麽我今日就算順了她的意思,睡了她,又有何錯?這麽一想,陳諾再也控製不住,狂吼一聲站了起來。陳諾的這些舉動,黃裳兒是看在眼裏的,先是沒有明白過來,後來看他灼灼的眼色如欲將她整個身子燃燒,她也是害怕了。


    臨別前,於毒找到他,交給了她一個小瓷瓶,並告訴她,這是他向他師父求來的,叫情.蠱,讓她帶在身上,並讓她跟陳諾接近時,放在他喝的酒裏。當時黃裳兒就問,什麽叫情.蠱。於毒告訴他,這種情.蠱,是從北地捉來的一種蟲子,配合一種草藥,調製提煉而成的一種液體。至於藥性,於毒隻是笑而不答,沒有說,隻要她照辦就是。他不說,黃裳兒哪裏能明白,但想著師父臨走前交代過,不管於毒讓她做什麽事,她隻需照做就是了。她不敢違抗師命,在臨走前將情.蠱放入了陳諾的酒水裏,讓陳諾喝了。


    先前她不明白情.蠱的藥性,此時見陳諾饑渴的樣子,甚至三兩次欲要上前將她撲倒,她終於是害怕了:“原來這情.蠱……就是催情.藥。”想到這裏,看到陳諾饑渴的目光,她渾身一抖,“於毒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為什麽要讓我給他吃這種藥?”其實她哪裏又能明白,於毒這麽做可謂是用心良苦。


    雖然,於毒明白隻要陳諾碰黃裳兒的身子,也必種下蠱蟲,進而控製他。想來黃裳兒這樣的美色,陳諾當不會拒絕的。不過,事情從來都沒有絕對,於毒就怕陳諾是這個絕對之外的人,怕黃裳兒不足以誘動他,到時計劃就落空了。為了保險起見,是以他向黃裳兒的師父討來了情.蠱,交給了她。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若到最後陳諾仍是沒有動她的身子,那麽隻有用藥,將陳諾的精神麻痹住,這樣不怕他不犯錯誤。可憐黃裳兒親自下藥,卻不知這藥的藥性,被於毒利用了都不知道。她此時看著痛苦掙紮中的陳諾,心裏也是害怕了。若是她不離開,隻怕今晚就要被陳諾給生吞活剝了。想到這裏,她一把推開陳諾,抓起劍,往外就走。


    然而,她還沒推開門戶,門戶外就衝進來一條綠影。綠影手抓一條皮鞭,刷的抖動,望著黃裳兒當頭就劈去,一麵還罵道:“你這惡女,想不動如此不知恥,竟然敢藥害陳將軍!”


    來人雷厲風行,猛的一鞭卷到黃裳兒衣服上,扯下了一道口子。黃裳兒何等角色,片刻反應過來,也不知屋外闖進的是什麽人,被她一頓臭罵,心裏煞是不爽,鼻子一哼,也不打話,嚓然拔劍而出。她兩個,頃刻間鞭走劍去,滿屋子都是劈劈啪啪的聲響。那衝進來的綠衣女子跟黃裳兒對了片刻,本以為數合之內能將她拿下的,隻是她也大意了,居然一時殺她不下。她此時頗覺吃力,頭額上汗珠滾下,沒奈何,撤下鞭來,向門外喝道:“小弟弟,你還愣在外麵幹什麽,還不進來幫姐姐對付這惡女?”


    黃裳兒心裏一驚,被她一語提醒,這才知道外麵還有一個幫手。想來一個綠衣女就不好對付了,要是再來一個隻怕難纏。她此時也不想跟他們莫名其妙的糾纏下去,看看綠衣女跳出後,空門大露,趁著她說話的功夫,猛然一個欺身,往她手上一抓。綠衣女聽到風聲在耳邊乍起,心裏也是一驚,知道自己大意了,就要舉鞭打她,不想手腕被對方一掐,力道頓失,手中的皮鞭也頓時落在了地上。這樣一來,她手中沒有了兵器,頓時色變,隻能是舉起粉拳,砸向對方的胸口,準備以此拳將她稍稍逼退。


    可黃裳兒哪裏怕她這隻粉拳,一手將其撈住,掐得鐵緊,使她動彈不得。本以為這下她該老實了吧,誰想拳頭被鉗製了,她還又另一隻手,更何況還有腳呢,全都沒腦的轟了過來。黃裳兒也是被她舉動給徹底惹怒了。一不做二不休,拎起一隻手掌,往她後腦勺一砸,直接將其給砸暈了。也就在她兩纏鬥在一起時,那身後陳諾也已經走上前來,一隻手搭在了黃裳兒的肩膀上。


    此時的陳諾,對於屋內遽然間發生的變故也是渾渾噩噩,雖然是迷糊大於清醒,到底還能從鞭影中分辨得出,那個綠衣姑娘,就是糜貞。糜貞這丫頭什麽時候來了?他心裏奇怪,看看她兩個一時纏在了一起,便是趕緊上來,一個巴掌拍在黃裳兒肩膀上,就要叫黃裳兒莫要傷了她。然而,剛才糜貞昏迷前向外麵的一聲喊,已經驚動了外麵那人。黑暗裏,隻見一把刀挺來,就要殺向黃裳兒。黃裳兒不敢怠慢,拽起昏迷中的糜貞往旁邊榻上丟去,也不管陳諾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了,往著屋外即將殺進來的刀芒就迎了上去。


    外麵那人自然是陳到,他本來是跟糜貞同來的,隻是在糜貞衝進去的那一刻,他沒有跟著衝進去。畢竟,他可是知道他這姐姐的個性,打架從來都是單打獨鬥,要是沒有她的允許隨便幫忙,不但討不到好,隻怕還要被她罵,是以一直躲在外麵,沒有進來。等他聽到糜貞的喊話,他想要去救她,卻已經來不及了。等到他衝到門口,反被對方一道劍氣所逼,隻得先往旁邊讓了。要是在房內鬥,空間實在狹小,隻怕難以施展開他大開大闔的刀法,是以,在一接觸後,他又連忙將身退到外麵,他兩個人也就往外麵打去。


    這兩個在外麵劈劈啪啪,自然是驚動住店的客官們,本有幾個人想要出來喝止的,但看這架勢,怕自己沒衝出去隻怕就要被對方大卸八塊了,是以一個個戰戰兢兢,趕緊關閉了門戶,一個屁也不敢放。便是店家,也隻當沒有聽見,躲著沒出來。這兩個在黑夜裏那是越打越遠,也越打動靜鬧的越大,聲振屋瓦。


    房內的陳諾,被黃裳兒攘臂一掀,身子一震,往後倒走,直接被摔在榻上,砸在了糜貞軟綿綿的身體上。本來,他腦子已經不受控製了,此時被鼻端香氣所襲,更加的迷迷糊糊。雖然有那麽一刻,強烈的念頭,驅使著他要爬起來,將糜貞推醒,趕她出去。然而,等到他試圖搬動糜貞身子,想要將她搬走,卻發現,手上軟綿綿的,根本使不得力,或者說力氣根本使不到該使得的地方。這樣折騰了兩下,身子一個不穩,直接往糜貞懷裏撲去。


    高聳的豐滿貼在臉上,香氣猛烈鑽入他的鼻端,比起情.蠱更加來得厲害,更加深具誘惑。這罪惡的源泉如今就在眼前,甚至隻隔了一兩件衣物,如何讓陳諾把持得住?眼前的糜貞,雖然衣服淩亂,但好歹還有東西遮體。然而,在陳諾的眼睛裏,此時的糜貞,除了是一具雪嫩的肉體,等待他享用的大餐,什麽也不是。


    這個大餐,且來享受吧!


    吼!陳諾顫抖著身子,幾次想要起身,可終究抗拒不了情.蠱的藥性,使得他全身如業火焚燒一般,難以自拔,無法自控。如果遲上那麽一刻,身上的星火無處發泄,或許他就要被這座火堆給燃燒,直至灰燼。


    兩個身體的接觸,不也是在燃燒各自的生命,直燃至終點的灰燼嗎?


    屋外聲振屋瓦,屋內狂風暴雨,這個夜,注定無法平靜。


    屋外麵,陳到手中的刀如潑墨,揮灑自如,跟黃裳兒手中的劍鬥在一起,便是沒止沒休。兩個人從客棧鬥到大街,弄得犬吠之聲此起彼伏。也不知鬥了多時,黃裳兒一劍起處,將陳到逼退。逼退陳到後,她恍然想起一事來,心下大駭:“可千萬不能!”


    她突然想到,她出來的時候順手將那綠衣女子丟在了榻上,卻忘記陳諾身中情.蠱的事實。如她這麽做,不正是給老虎喂食,平白讓人家姑娘受辱嗎?可轉念一想,如果不讓陳諾得到發泄,同樣是要陳諾自焚而死,隻是害了他。而她,這件事情是她無意為之,她也不想看到陳諾這個結局,看來也隻能是順應天意。


    黃裳兒想到這裏,也知道沒有迴去的必要了,反正她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手裏,不須再迴去麻煩陳諾。隻是她要是就這樣丟下眼前這人走了,隻怕他一迴去就要撞上這事,到時免不得要惹麻煩。黃裳兒想到這裏,趁對方被他逼退之際,連連下了狠招。


    陳到年紀畢竟還小,力氣不足,他能夠勉強應付這麽長時間也已經很是不錯了,此時也已經完全被對方給打糊塗了。眼看對方突然加快進攻速度,他一個招架不住,胸口被劃了一劍,鮮血淋漓,胸中大惡,就要衝上前去跟她拚命。不想,對方後勁十足,跟著又是一劍,將他逼得毫無還手之力。腦袋一晃,還沒有看清楚,被對方一隻拳頭重重砸下,砸暈了過去。


    “啪啪!”撂倒了陳到,黃裳兒也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將劍一收,一腳踏在旁邊一座高牆之上,迴望著客棧的方向。看了一眼,收迴視線,再也沒有猶豫,一個起身,望著黑暗的街巷鑽去,很快消失不見。


    天亮來,陳諾口中幹燥,腦袋暈眩,渴望著喝水。睜開眼,本能的要找水喝,隻他還沒有爬起榻,忽然耳邊聽到輕輕的哭泣聲。他扭頭一看,卻是糜貞淩亂著頭發,雙手抱著被褥,在榻邊飲泣著。陳諾爬了過去,抬起眼看著她:“糜貞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問出這話的同時,突然覺得自己這話問的很是可笑。好像,他之前仿佛就問過她了,怎麽現在還要問?隻是問她這話,又是什麽時候呢?


    “啪!”的一聲響,響得人心都慌亂了。


    陳諾本能的伸手撫住臉蛋,眼睛噴火似的瞪起來,看著她:“你幹嘛打我?”一時間居然是沒有反應過來,有點傻愣愣。但是片刻之間,他眼睛看到糜貞身上露出的一片片雪嫩的白,喉嚨裏一個唾液下去,昨晚的一幕幕在腦中活了過來。雖然記憶很是模糊,雖然隻知道當時是在幹著蠢事,甚至現在都迴想不起昨晚到底是在跟誰幹著這樣的蠢事,但陳諾能確定,蠢事他是幹下了。而且……


    “等等!”


    陳諾眼睛四處掃視著,房間裏並沒有他要找的人。他開始迷糊了:“不是裳兒?可是糜貞……她又是哪裏冒出來的?”抓著腦袋去想,一時就是記不起到底為什麽不是黃裳兒而換成了糜貞。糜貞嗚嗚嗚的哭著,手上還不停的打著抓著陳諾,可陳諾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任由她擺弄。錯在他,他能怎麽樣?


    隻是陳諾恍然想到,在史上,劉備因被呂布襲擊了下邳,將老婆擄走了,糜竺於是趁機將自己妹妹糜貞進獻給劉備,為劉備夫人。現在想來,他是這位夫人被他欺負成這樣,看來是不能完好的還給他了。罷了,事已至此,隻能是將她也一並收了吧。哎,這馬種的,兩次都莫名其妙啊。一個蔡文姬被他睡,此時也沒有消息,不知是死是活,如今又稀裏糊塗的把這位小妹妹又睡了。哎,不能再想了,想多了都是血淚啊。可憐我堅貞的心,一次次就這樣無故的被傷害,以後還如何麵對趙雪?


    陳諾腦子裏一通胡思亂想,不管怎樣,錯誤既然已經犯下了,還能有什麽好說的,這種事情,隻能是認了。這麽一想,他倒是想開了,拍拍肚皮,發現在嘰裏呱啦的叫,看來是一夜運動,還真餓了。這麽一想,直接從榻上爬起來找衣服穿。隻是他一直想著自己的事,沒有想到糜貞仍是追打不休,這時還不放過,見他起來,直接舉起粉拳,捶打著他的屁股。


    被她一對小拳頭在屁股後麵撓癢的打著,雖然不輕不重,可要是這樣沒完沒了下去,陳諾也是吃不消,保不定又要出事啊。他可不想白日宣.淫,再說也餓了。他穿了衣服,迴身來,一隻手忽然抓住糜貞的一隻粉拳,猛的一拉,將她從榻上直接拉了下來。糜貞嚇了一跳,臉色花容失色,哭得更兇了,哇哇叫道:“嗚嗚,你這壞人要幹嘛?”陳諾從地上撿起了她的衣服,說道:“穿上它!”


    聽他這口氣好像沒有一絲討價還價的餘地,且看他一臉嚴肅,糜貞也是愣住了,居然一句話也不說,乖乖的拿起衣服,一件件的穿了起來。陳諾丟了衣服給她,轉身就出去了,敲響了黃裳兒的房間。可是裏麵始終也沒人應答,推開一看,原來裏麵半個人影也沒有。陳諾愣住:“她不在?難道已經離開了?”


    找不見,也隻好先下樓吩咐小二準備些飯菜等會送上來,他這裏剛剛要轉身,卻見一個十二三歲屁大的孩子滿身負傷,仗著刀,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看也不看一眼,望著樓道就走了去。陳諾看他所去的方向分明是自己的房間啊,想著糜貞還在裏麵不知有沒有穿戴好,怕被撞見,立馬趕上前去,將他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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