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啪!”……


    長槍與大刀對磕而上,砸出一團火花。


    “嗡”“嗡”“嗡”陳諾隻覺手臂劇顫,差點就要把握不住手中長槍了,他的氣色同時一變,眼睛瞧向與他對戰之人。胡車兒,他拎著一口刀子,一擊得逞,也根本不給陳諾喘息之機,接著一刀又即耍的砍了上來。


    陳諾麵色一沉,鼻子一哼,緊了緊手中長槍,突然挑槍而起,刷刷刷連連殺出一團槍花。啪,胡車兒眼前一花,根本來不及反應,突然胸口一痛,鮮血狂飆。胡車兒內視一眼,隻見胸前被他手中長槍砸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流得厲害。他悶哼一聲,不急細想,被這股大力的後勁一帶,直接望著馬背下滾落。啪,砸在了地上。


    “哼,你小子也是夠狂的,我這百鳥朝鳳槍使出來雖然不是張繡的對手,但對付你,卻是綽綽有餘。隻要巧取,不和你硬拚,你終不是我的對手!”


    陳諾這麽得意的想著,一槍.刺出,又即一槍跟著掃下。


    這是偃師戰場,陳諾與張濟雙方人馬殺做一團。


    先時,偃師城內的守軍一直隻是在城上以火力支援,但隨著攻堅雙方的持久,偃師城門突然大開,陳諾親自領兵殺了出來。而陳諾這一出來,自然也就減輕了朱靈那邊的壓力,與朱靈雙雙合擊張濟。還別說,張濟身邊所帶的都是騎兵,在雙方衝擊之下一時間居然是穩住了局麵,並沒有顯得慌亂。但偃師城突然開城而戰,始終是給了張濟一個打擊,再久戰下去,張濟也必因為不支而敗。這個情形,他的侄兒張繡看在眼裏也很是明白。


    張繡所部雖然被潘璋殺出的伏兵給衝散衝亂,與胡車兒分作了兩股,但當此之時,他仍是毫不猶豫的命令胡車兒帶兵去幫助他的叔父張濟應戰,他則努力拖住潘璋。胡車兒聽到命令後,也隻能是棄了潘璋等,率部趕來相助張濟。一旦胡車兒的生力軍加入,張濟這邊也一下子穩住了局麵,陳諾以及陳諾所部一時居然啃他不動。


    亂戰中,陳諾正廝殺著,不想旁邊跑出了胡車兒,直接衝上來找他拚鬥。


    胡車兒要玩單挑,陳諾也隻好是如了他的願。反正,他百鳥朝鳳槍練成後,雖然在營中時不時的拿出來練練,但真正的戰力如何,還真不好說。恰好,有胡車兒做陪練,他也正好拿胡車兒試試戰力如何。還別說,他與胡車兒在馬背上雖然勉強大戰了十數個迴合,但他也知道,他自身的槍法熟練度太低了,根本不是胡車兒的對手。他要不是始終跟胡車兒玩虛招,避實就虛,還真難能挺下這麽長的時間。看來,要達到張繡對百鳥朝鳳槍的熟練度,還仍是任重道遠哪。至於趙雲,目前更是可望而不可即,隻能是努力苦練,以實戰來提高自己的身手了。


    說來,便是剛才,他被胡車兒逼得急了,硬是跟他對磕了兩下,內裏氣血已是翻滾。而他,若不是及時出其不意的使出了百鳥朝鳳的終極殺手鐧‘槍花出海’,隻怕也未必能討得好處。這胡車兒雖然被他一擊殺下馬去,但若不能及時將他解決了,隻怕今天就要吃虧在他手上。是以,他一槍出將他刺下馬背,又即一槍出,循著他的身影,跟著遞到。


    然而,胡車兒畢竟是胡車兒,雖然胸口受了一槍,從著馬背上跌下來,但他仍是蠻橫得要死。他身子落地,將要爬起來,但感覺一道槍.刺跟著遞來,他是毫不猶豫望著前麵再一滾,然後,跳了起來。他現在在地上,對於他這種使短兵的人來說,在地上或許比在馬背上施展招式更加的方便,更加的遊刃有餘。


    “刷”“刷”“刷”!


    胡車兒身子如刀輪,居然在落地,竄起,而後——突然向著陳諾馬前一滾。直逼而去!“他這是找死!”胡車兒的舉動實在讓陳諾大吃一驚。本以為胡車兒在落馬吃了大虧後就算要戰,也必跳開去,等休整喘息過了,再殺來不遲。然而,陳諾不知道的是,胡車兒居然是氣也不喘的跟著和身滾來。向著他槍尖下滾來!


    胡車兒如此挑釁的招式,簡直跟找死無異啊,這不是把自己胸口往槍口上撞麽?既然你要這樣,那也怪不得我了!陳諾喉嚨裏暴起一聲怒雷,長槍舉起,撩下……


    然而——


    陳諾終於知道是他自己想錯了,如果說胡車兒是在找死,那麽……這種找死之法,實在是與常人有異。他並非找死,因為他滾得夠快,出手得夠穩,快到陳諾來不及撩下長槍,穩到陳諾一槍走空。


    死角!死角啊!


    陳諾一槍下去,看到了胡車兒的身影,卻因為他滾在馬腹之下,躲在了死角裏,所以他長槍.刺下去,也隻能是刺空。


    “不好!”


    刀光起,閃,再閃!馬慘嘶,前蹄斷,屁股撅……


    陳諾內心咯噔一跳,他終於知道胡車兒此做的目的了。但,現在迴救已經不及,隻能如此了。他撩起長槍,手脫韁繩,單掌望著馬頭上一啪,身子借力而起,望著後麵閃去……


    胡車兒夠狠,居然以地躺刀式,將身滾到陳諾馬腹之下,舉刀連砍了陳諾胯下馬兩隻前蹄……


    “將軍!”


    陳諾身後,諸多親衛兵在看到這一幕時,皆都是嚇得唿叫起來。


    他們的將軍陳諾,身子望著馬背上拔起,倒拽。但,下落時,因為用力過猛,倉促而就,不想重心失衡,身體失控,眼看著整個身子就要砸落在遠處的塵埃之上。若是就這麽斜線砸下,落在眾親衛之前,不說身子骨散架,隻怕跌落時更是狼狽難免,那可就要出糗大了。


    然而,也就在陳諾驚懼之時,忽然後背被人一隻小手掌一啪,一股力氣往他背上一頂,他身子頓時穩住,接著,那股頂力又變作重力,將他身子飄然帶下。霎時,他的兩隻腳,居然是穩穩的落在了地上。陳諾眉頭一皺,這誰呀,力氣不錯啊!他迴頭一看,居然是蘇離!蘇離小臉通紅著,與陳諾對了一眼,說道:“陳哥哥,剛才嚇……啊,將軍……”她一語未了,突然身子如脫兔一般,往前一跳,撲的迎著一道刀鋒直上。


    “噗!”


    鎧甲磕碎,蘇離胸前鮮血一起,灑出一團花。


    是胡車兒,是胡車兒出的手。當然,胡車兒一刀將身投來,目的是想在陳諾立身未穩之際,然後突出一刀,將陳諾砍翻在地。然而,陳諾沒有想到,胡車兒也沒有想到,這一刀,居然被蘇離將著她那弱小的身軀直接擋住了。


    啪,刀斬上,蘇離羸弱的身軀如海綿一樣,被他這一刀之力猛磕而退,“蹭”“蹭”“蹭”,接連三步倒走。第四步時,“蹭”,終於停住了。“噗!”一口血劍,同時從著蘇離櫻口射出。


    “蘇離!”


    陳諾震住了,衝上前來,想要扶住她,但被她迴頭一笑,咬牙道:“陳哥哥,我沒事,這個人我來對付!”蘇離一句話完,不顧胸前創傷,袖子一抖,居然從著袖子裏刹間取出一物。那衝上來的胡車兒正是吃驚著,就要舉刀再上,隻刀到半途,被對方小手抖出了一條細長的銀色鐵鏈子,將他手中刀掛住了。


    胡車兒鼻子一哼,猛力迴扯,同時喉嚨裏大唿:“過來!”鐵鏈沒有被他刀鋒崩斷,但片時,蘇離的整個身子卻如葉片一般被他帶去。蘇離臉色一變,心裏笑道:“沒想到這廝力氣倒是挺大的,過來就過來!”她身子飛上前時,手腕再次一抖,鐵鏈收迴,但片刻又即殺出,纏上了他的刀子。雖然在胡車兒麵前占不到便宜,但胡車兒一時卻也休想動得她。


    胡車兒本欲是速戰速決,沒想到自己手中的一口鐵片在她鐵鏈的纏繞之下居然是施展不開,隻氣得胡車兒哇哇大叫。他們此時對戰,可憐胡車兒縱然是蠻力氣潑天的大,但奈何在她的鐵鏈之下,如入汪洋的海水,有力氣也使不出來。蘇離對胡車兒,正好是以柔克剛,棋高一著。那旁邊陳諾驚訝於蘇離漂亮身手時,卻也對這種戰況很是滿意。看來,在蘇離手上,胡車兒力氣再大,也全然使不出來,倒也不必擔心蘇離的安全。


    隻是,蘇離……


    陳諾嘿然一笑,原來,她終於是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了。也罷,且等她自己跟他解釋。


    場上,那胡車兒氣炸炸的,罵聲不休,倒是蘇離知道再這麽下去誰也討不得便宜,更何況她此時負傷,實在拖不得,也就懶得跟他耍下去了。她突然將鏈子一收,小手上又多出了一個物事。她嘿然一笑,兩指齊出,笑道:“慢著!你看這是什麽?”


    “咦!”


    胡車兒看到蘇離手上多出的那個黑黝黝的物事,突然認了出來。他臉上跟著一黑,居然是本能的摸了摸肩膀,突然收刀,望著後麵就跑。恰時,有一騎兵過來,他將那騎兵一擊而下,搶了馬匹突然飛奔而去。


    陳諾看到這一幕,有點奇怪了,他走上前來,詢問蘇離的傷勢。而蘇離小手撫摸著胸口,隻是搖頭說沒事,手上的那個物事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沒有收迴去。


    陳諾看到,那是一個寸長的如蛇形的鐵鏢……


    ……


    “唿!”


    胡車兒一口氣跑出了數裏之遠,突然拉住馬匹,迴頭看了一眼身後,幸好身後沒有人追上來。


    “不對!我為什麽見著那個蛇鏢就要跑呢?”


    胡車兒氣喘籲籲,這時才突然反應過來。他同時,伸手去摸手臂。這個手臂,這個手臂……突然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他,此時很確定,他這個手臂以前就吃過一鏢。而且,就是剛才那種蛇鏢。中鏢時,也正是他在屍鄉迴偃師途中,被人暗算的。怪不得,怪不得他此時再見到這種蛇鏢,他會畏之如蛇蠍!


    而他,在吃了這一鏢後,他的傷口在恢複途中,一直就有一種瘙癢的感覺。他先前還並不以為然,但在有次與張氏女行房事時,居然在瘙癢之處抓出了一隻黑牛虱子。而這之後,亦是出現了兩三次這種狀況,他皆沒有放在心上。


    然而,也就在他跟隨將軍張濟來偃師之時,張氏女突然失蹤的那個晚上,他,體內的這種黑牛虱子也終於集體爆發,使得他整個人渾渾噩噩,氣血暴戾。原來,他原以為的張氏女是突然失蹤的,不過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她,是被他渾渾噩噩之中跟殺害的。同時,這之後他所行之事,也全都想了起來。他,被一個紅衣女子帶入了李傕軍中,然後,紅衣女子將他丟在了一個陌生人的帳中。而那個陌生的男人,根本就不將他放在眼裏,立即安排人將他帶走,欲要殺了他。但就在這時,紅衣女子又出現了,將抬他來的兩個士兵殺了,救了他一命。這之後,等到半夜時,他又被紅衣女子勸唆著,鬼使神差的闖入了李傕大帳之中,行刺殺之事……


    啊!胡車兒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前後記憶連貫了。


    原來,原來,我是被人利用了,我是被人利用了!


    他憤怒的調轉馬頭,就要將這一切告訴將軍張濟,讓張濟明白這個紅衣女子的可怕,告訴他他和李傕的不和都是被人算計的,整個事件,本來就是一個陰謀!


    然而……


    從東方突然傳來一陣陣的殺喊聲,煙塵起處,無數人馬滾了過來。胡車兒驚訝的扯馬迴身,隻見煙塵蹈處,衝殺而來的人馬居然不下千數。這支人馬是哪裏來的?怎麽就連旗號也沒有!他是陳諾一方,還是自己一方?胡車兒狐疑之間,那支人馬已經衝近。他清楚的看到,在這支人馬前麵帶隊的,居然是一個女性將軍。而且,是個紅衣女子。


    她!


    是她!


    難道是她?


    胡車兒內視口鼻,突然抬起頭來,目光淩厲一掃。一觸間,他已確定,沒錯,這個紅衣女子就是那個晚上出現的她!他咆哮一聲,招唿著身後的人馬,迎著紅衣女子殺了上去。胡車兒一騎當先,望著紅衣女子投出,舉刀,喉嚨裏同時雷吼著:“胡車兒在此,妖女出來受……”


    ——死。


    ‘死’字未出,胡車兒話語嘎然在喉。


    “嗖”“嗖”“嗖”!


    沒有人有興趣跟他單挑,迎麵就是無數箭矢飛奔而至,胡車兒一張口,身子就被飛矢釘落。啪,身子被打入塵埃!


    “車兒!”


    張濟遠遠看到胡車兒落馬,立即是咆哮了一聲,扯馬飛奔而至。胡車兒乃張濟愛將,他怎能眼看著胡車兒身死不顧。轟隆的馬蹄聲隨著張濟,頓時調轉頭來,望著紅衣女子方向截殺而來。


    張濟咆哮著,手舞長槍,大聲喝著:“放箭!”“放箭!”


    “嗖”“嗖”“嗖”“嗖”“嗖”“嗖”“嗖”……


    無數箭矢頓時射出,鋪天蓋地,如同蝗蟲般投入到對麵戰場。然而,在如此多的箭矢打擊之下,對方的行進速度居然沒有絲毫的窒落,反而是迎著飛矢飛奔而來,根本視箭矢如無物!


    太可怕了,怎麽會這樣?


    張濟驚訝得張開嘴合不攏,這不可能,同樣是人,他們在如此密集的箭矢之下居然沒有絲毫的損傷,這也太可怕了吧!就連他身後的騎兵,亦是嚇得膽顫,將著詢問的眼睛看向張濟,似乎在問還用繼續射下去嗎?張濟一咬牙,長槍指處,大聲雷吼:“衝!”騎兵是他的強項,有身後滾滾的騎兵衝殺上去,還怕不能將這些賊人蹂躪殺死!


    然而,事實證明,他張濟想錯了,對方還真是殺不死。無論是槍.刺刀砍,望著他們身上招唿,居然都是被他們衣甲上所帶的彈力給輕易彈開,捅不破,砍不爛。就連他們手中的盾牌,防禦力也是超然,砍上去很少能傷到他們。


    射不死,也殺不死!


    張濟要崩潰了,怎麽可能會出現這種局麵?


    對方,紅衣女子祝融紅衣指揮若定,看到張濟士兵崩潰的表情,乃大笑言道:“爾等不要枉費心機了,我的這支人馬雖然不過千數,但他們身上所穿卻是藤甲,輕易傷不得。不妨告訴你們,我這藤甲乃是以我荒蠻之地所生野藤為材料,經過能工巧匠加工製作而成,又以桐油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後才算完工。此甲又輕又堅,善能防箭,刀砍槍.刺不入,遇水不沉,乃戰場法寶,你們能奈我何?哈哈,你們還是趁早死心,別廢這個力氣了,乖乖的給我投降吧,我或許能饒你們不死!”


    藤甲兵!


    張濟一方將士聽來,的確是崩潰了,還有這樣的兵種?太可怕了,還怎麽打!


    死灰。在張濟臉上燃起。


    嗖!


    張濟咆哮著,揮舞著長槍,還想再做最後的拚死。奈何,一支亂箭飛來,叫他翻身落馬。


    “噗!”


    張濟不甘的伸手握住胸口前的那支箭杆,瞪視著前方。


    前方,天空紅蒙蒙一片。血,是血……


    “叔父!”


    眼睛張濟落馬,張繡渾身一顫,差點就要滾落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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