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快快站住!”


    擦擦的拔刀聲,篤篤的腳步聲,從著李傕的中軍大帳傳了過來。三五士兵團團上前,卻發現眼前這個冒然的闖入者,全身裹在一件黑袍裏,若非遠處傳出的光亮,也無法輕易發現他。他就這麽徑直走來,似乎根本沒有將攔路士兵的話放在眼裏。這些守衛在中軍大帳前的士兵皆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後撩起兵器,就要格殺上來。


    然而,有人很快發現不對。


    “啊!是主巫大人,主巫大人不是被囚禁了麽,如何……”


    眾士兵驚訝莫名,黑袍人近了,的確是那個昨晚被李傕將軍下令關押的主巫蘇墨。然而,主巫他怎麽突然出現在了這裏?


    空氣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到底想幹什麽?


    眨眼之間,蘇墨一對眼睛從著黑袍裏閃了出來,定在了他們的麵前,同時他的腳步也已經停下,嘴巴動了動,說道:“我乃主巫蘇墨,請轉告將軍,說我有緊急事情求見他。”


    然而——


    有一士兵鬆了鬆手上的兵刃,說道:“主巫大人,你……你來得實在是不巧,將軍他不在帳中。”


    聽到這個消息,蘇墨身子一動,厲聲問道:“胡說!這時候將軍他不在帳中,會在哪裏?”


    士兵為蘇墨氣勢為懾,趕緊迴答:“不瞞主巫大人,將軍此時率部正趕往張濟大營,隻怕沒多久那邊就要打起來了……”


    “糟糕!”


    蘇墨聽到這裏,心下大動,袍袖一揮,就要轉身走開。隻是,他剛剛挪步,耳邊風聲乍起,一人厲聲叫道:“你們都是死人麽,還不將叛賊蘇墨拿下!”也隻不過半吸之間,一道紅影閃下,直擊蘇墨耳門。蘇墨鼻子一哼,片刻間身子往著旁邊傾倒,腳下連動,接連兩閃,同時一拳擊出。轟然一聲,他一拳與那紅影所帶來的掌風對接,頓時身子向後輕飄,已出三丈之遠。等到他定下來時,半空中那道紅色身影也幾乎同時間落下,穩住,與他相對而立。


    蘇墨望著眼前這個紅衣女子,眉頭微蹙,顯然對她的到來很是心悸。


    就在祝融紅衣落下身後,她身後所立的那些士兵也即愣住了,片時看清了來人。


    “啊,是主巫大人!”


    他們走上前來,趕忙向著紅衣女子行禮問候。


    突然對麵傳來一聲鼻哼,卻原來是蘇墨一對灼灼的眼睛正掃視了過來。那些士兵看到他,片刻很是尷尬了,先前一刻他們還稱他是主巫大人,可這一刻因為又有一位主巫的到來,不得不同時向她這麽稱唿。當然,這兩位主巫一個是新,一個是舊。他們眼前的這位紅衣主巫,就是昨兒蘇墨垮台後,李傕親自‘冊封’的,位在李傕之下,諸將之上。所以同時間出現了兩個主巫,實在讓人為難了。當然,若是他們早來些時候,聽說了當年的紅黑兩衣之爭,他們也就能很好的將他們區別開,也不至於這邊一口主巫那邊一口主巫,實在尷尬。


    雖然蘇墨眼下已成為階下囚,但餘威畢竟在啊,這些士兵也不敢得罪,所以在看到蘇墨掃來的目光後,他們是尷尬驚懼,趕緊閃開,後退兩步。


    “嗬嗬!”


    祝融紅衣瞥了身後諸人一眼,看到諸人的舉動,隻是輕聲冷笑,方才又即抬起頭來,看向蘇墨:“怎麽,黑衣大人你這麽大晚上突然跑來,是要見將軍麽?不過好像時機不對啊,隻怕要讓黑衣你白跑這一趟了。不過,將軍不在,你若實在有什麽事情也不妨先跟我說說,看我能不能替你解決?”


    蘇墨冷哼一聲,說道:“這倒不勞煩紅衣大人你了,告辭!”


    “別介!黑衣大人你難道就這麽走了麽?怎麽不把話說清楚?”


    眼前的祝融紅衣在眾士兵眼裏好像並沒有什麽動作,但不過一個唿吸之間,她卻已然飄出了數丈之遠,並在轉瞬之間,已然攔住了蘇墨的身影,等到他們定下來時,二人已離去十丈開外。這些士兵以為眼睛花了,趕緊揉了揉,不錯!他們已經跑出很遠了。


    那祝融紅衣與蘇墨二人相隔丈許,已經離得很是遠了,但他們一時間誰也沒有動。


    蘇墨沒有再動,隻是舉目看向祝融紅衣,眼睛閃了閃,顯然對於祝融紅衣的身手很是稱讚。蘇墨與她對視一眼後,方才吞聲說道:“我們之間都鬧到這個地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以為還有什麽別的好說的麽?莫非,你此時留住我,是想炫耀你小勝了我一把,重新奪迴了主巫之位,且將我打成了階下之囚?哈哈,如今這些都已實現了,大概也如你之願了吧?”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是我運氣差了些,本來我以為我這次出來,隻要跟將軍說清楚了,讓將軍認清了眼前的事實,讓他知道他是受了某些人的蠱惑,隻要他明白過來,也就不會再輕舉妄動了。可是現在看來,一切都晚了,我見不到將軍,將軍卻又已經魯莽行事了,隻怕早已中了某人的離間之計了,某人是否開心了?”


    祝融紅衣咯咯咯一笑,說道:“某人某人的,你要想指斥我,直接說出來便了,何用到現在還要繞圈子?實話跟你說吧,這個主巫之位我還真的一點也不稀罕,隻是為了行事方便,這才不能不得到它。且,為了計劃不受到幹擾,不得不讓我做迴惡人,將你囚禁起來。可我也知道,以黑衣你的心機,就算你身陷囹圄之中,隻怕也絕然不會就此甘願受我擺布,必然要臨死反擊一迴。啊呀,想來今晚上要不是我及時趕迴來,或者將軍出營了,隻怕要讓你再次見到將軍他,你還真不知道要胡說些什麽了。不過還好,正如你說,的確是你運氣差了些,讓你沒能見到將軍,所以也隻能是這樣了。”


    黑袍裏,蘇墨嘴角輕輕一起,說道:“如此說來,紅衣你現在是可以放心讓我迴去睡覺了?”


    祝融紅衣嘿然一笑:“當然可以!不過,在此之前你是不是還忘記了一件事情?”


    蘇墨身子一動,笑道:“什麽事情?我可記不起來了!”說著,蘇墨身子望著旁邊一閃,就要從祝融紅衣身邊閃過去。然而,祝融紅衣身子在同時間跟著一動,袍袖一揮,啪的刷出一道淩厲風聲,望著蘇墨麵門刮來。唿啦一聲,蘇墨不及避讓,頭上裹著的黑色袍子頓時掀起,露出了本來麵目。


    火光下,蘇墨清俊的臉上古井無波,從喉嚨裏突然發出嘿然一笑,森然如厲。同時間,手上一揮,刷刷,兩聲擊打,袖袍如盾,裹挾著淩厲風聲,望著祝融紅衣袍袖擊去。噗噗,兩袖相擊,各退數丈,但幾乎隻是半個唿吸之間,他們兩道身影又即撞上。


    寂靜裏,先是聞了一聲‘嘶嘶’之聲,然後就見火光下紅光一閃,一條細細的物事從著祝融紅衣的袍袖裏飛出,直擊蘇墨麵門。而蘇墨在幾乎同時之間,黑袖一甩,往前拍打,一黑色之物亦是從他袖中射出,電擊而去。唿!兩物到半途,一紅一黑,相互纏繞,分外驚心。那紅色細物分明是一隻細長的小蛇,就在這遽然的遭遇之下,紅蛇突然足弓而起,細小的嘴巴張開,露出森然的蛇齒,一口咬住了迎麵飛來的黑色之物。


    那黑色之物有如拳頭大小,全身頂著黑殼,堅硬非常,被紅蛇一口咬下,吱嘎作響,卻是半天不動。兩物在那半空之中纏鬥著,卻也不過一個彈指之間,下一刻,那黑色的蟲子吱嘎聲大作,身子不停搖擺,將著那條紅色的細蛇給甩得左右亂舞。兩物較量片刻後,黑色蟲子雖然沒能夠及時甩脫紅色的纏繞,但接下來,它那牙齒開合,森然雪白,磨礪出了更加滲人的聲響。


    那旁邊,早有聚集了一圈的士兵,他們那裏看到過這種場麵,皆都是看得滲人,但卻因為好奇而不肯離開,一個個齜牙咧嘴的注視著,渾然不覺災難降臨。就在黑色蟲子磨礪它的那張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齒後,祝融紅衣同時間向著左右提醒:“大家退後,小心屍毒!”


    然而,她一句未了,從著黑色蟲子的獠牙下,突然間甩出淅淅瀝瀝的水珠。雖然水珠不過數十點,猛然灑開,濺到他人身上,卻片時讓左右人發出一片慘叫之聲。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鼻子!”


    ……


    左右慌作一團,因為,有許多被這屍毒沾染到的士兵,不過片時功夫,不是肌膚被灼出了一個黑洞,就是被濺到關鍵位置,害得眼瞎鼻穿者不在少數。外圍炸做一團,那半空中纏鬥的一蛇一蟲,卻已經經曆了生死撕咬。雖然那個黑色的屍蟲在最後一刻甩出了口內的毒液,但卻並沒有灼燒到那條紅色小蛇。


    在黑色屍蟲發出殺招後,那條紅色靈蛇雖然是在電光石火間隨即鬆開了口齒,但就在下一刻,它那鬆開的口齒,突然又咬出了它的整個腦袋。紅色靈蛇細小的喉嚨裏跟著發出‘嘶嘶謔謔’之聲,纖細的身子突然鼓動起來,像是欲要將眼前拳頭大小的屍蟲整個吞進肚子裏去。


    旁邊蘇墨看得清清楚楚,眼看著這一幕發生,臉上也是不由跟著一黑。然而,就在靈蛇將要整個吞滅屍蟲的那一刻,突然從它肚子裏再次發出先前那種屍蟲特有的吱嘎吱嘎之聲,隨著這聲作響,那靈蛇吞噬的速度突然停了下來,喉嚨裏發出緊急的‘嘶嘶’聲,顯然是遭遇到了對方的反擊。到了此時,靈蛇倒是知趣,立即放棄繼續吞噬,尾巴輕輕一甩,頭一扭,居然將口中的屍蟲筆直摔了出去。同時間,靈蛇的身子鞭打而出,又即向著蘇墨麵門直擊而來。


    蘇墨,他身子一動,伸手接過那隻屍蟲。屍蟲在他掌心,卻是利齒緩緩磨礪著,顯然氣勢沒有了,像是大病了一場。他看到這裏,鼻子跟著一哼,突然另一隻手掌壓上,直拍屍蟲。那屍蟲在他掌心頓時被擊打得粉碎,成了白色黏稠之物。他喉嚨裏發出低吟之聲,像是念著什麽咒語,而隨著咒語的吟唱,周圍的氣息霎時間變得極為可怖,像是孤身進入了墳崗一般。


    “斥!”


    蘇墨一聲低唱,突然單掌揮出,直擊靈蛇。


    這不過半吸之間,卻是讓祝融紅衣臉色一變,大叫一聲:“蘇墨,你瘋了,你居然使出屍爆!”


    哄!


    幾乎同時間,一道白霧閃出,無數屍水四濺,跟著慘叫聲連連,那離得近未能撤退的士兵,全都被屍爆氣息所籠罩,但凡被屍水觸及,身體上下無不是千瘡百孔,慘叫都不及,一個個跟著倒斃在地。就連那祝融紅衣,被這‘屍爆’的瞬間亦是嚇了一跳,連閃了兩閃,僥幸沒有為屍水所殺。隻不過,有一滴屍水卻是灼到了她的衣袖上,立即燒出了一個洞點,駭然至極。想來這一滴屍水要是稍微受偏,隻怕祝融紅衣玉體有損,那可就不好看了。


    在屍爆過後,她豁然抬起頭來,立即侵身而進,還想要追擊蘇墨,奈何蘇墨的影子早已經消失在黑夜,不見了蹤跡。她腳下一梗,卻發現那條被她放出的靈蛇橫躺在了地上。靈蛇一動不動,身子上下,全都是坑點血汙,想來受了剛才那一擊,頓時斃命了。


    隻是,這隻靈蛇乃是八年前她從蠻荒帶來的,還是姐姐祝融綠衣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跟隨了她這麽些年,也早有了感情。此時祝融紅衣突然見它死在腳下,如何不驚心,片時目呲欲裂,就要站起身來。隻她剛剛起身,卻發現靈蛇身子動了動,它居然……


    祝融紅衣心下大喜,趕緊取出袖中銅鼎,將其放入其中,然後迅速站起身來,她此時也管不得左近駭然的士兵,趕緊向著夜色裏投了兩投,與夜色容為一處。蘇墨他突然使出禁術‘屍爆’,也勢必將會受到莫大的反噬,且他先前還有‘蠱母音攻’所帶來的遺患,所以此時的蘇墨定然是身體虛弱至極,定然跑不了多遠。


    隻她投入黑夜裏的身影在急速奔出了數裏後,突然耳聞那張濟營中廝殺之聲大起,也立即停止追擊了。蘇墨雖然跑了,但她的離間之計卻是毫無疑問奏效了,就算蘇墨此時再返迴來跟李傕說這說那那也是沒有用了,一旦李傕向張濟發動進攻,那麽他們之間也休想輕言和好了。隻可惜,蘇墨這老小子跑得快,且是消失在這黑夜裏,想來再繼續追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祝融紅衣輕歎一口氣,豁然轉過身來,看著偃師的方向,心道:“要不要去見他?”


    ……


    偃師城內,陳諾剛剛睡下去,突然有朱靈派人來跟他說城外火光衝天,似乎有兩支人馬殺了起來。


    陳諾當即起身,向來人仔細詢問,這才知道是張濟屯兵的方位著了火,看來是他那裏遭到了攻擊。陳諾心下大喜,旁邊就有朱靈問他,可否趁這個機會大幹一場,陳諾卻是搖了搖頭,讓他密切監視。畢竟,在此未明的情況下要是冒然出兵,隻怕得不償失,更何況威脅他們最深的‘蠱母音攻’尚未解除,生命隨時處在死亡的邊緣,實在是不能輕舉妄動。


    朱靈等將剛剛下去,那廳外一道紅影飄然而下,是祝融紅衣來了。


    祝融紅衣笑著向陳諾恭喜,並向他解釋城外攻擊的雙方是李傕和張濟。陳諾聽來,疑惑的看向她,卻見她又是一笑,道:“這就是紅衣我連日奔波的結果,讓他兩家自相猜疑,互相攻擊,不知這個結果將軍你可還滿意?”


    陳諾聽來,眉頭輕輕一挑,讚道:“姑娘你果然好手段,真乃女中諸葛也!”


    “女中諸葛?如此說來,那是一定還有一個男諸葛了,不知這男諸葛是誰?”


    “咳,我是誇你聰明,別無它意。”


    陳諾尷尬一笑,諸葛大名垂宇宙,可惜現在他還小,不能拿來跟她比,不然她會不高興的。


    卻見那祝融紅衣眼睛一流轉,看向陳諾,說道:“大人,如今這個局麵了,你是否想著要趁火打劫呢?”


    陳諾聽來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然!他二人新生仇隙,我若此時就攻打他們,那麽勢必讓他兩家矛頭突然調轉過來,隻怕又要對付我了,實在不智。還有……”


    祝融紅衣輕輕點頭,很是讚同他的觀點。隻他‘還有’兩字之後突然沒了下文,其實她一下子也猜到了。祝融紅衣一笑,說道:“還有若是冒然進攻,怕賊人會再次釋放‘蠱母音攻’是嗎?不過但請將軍放心,如今施法之人都被我攆走了,想來他是不會再迴李傕軍中了,所以將軍你一時倒是不必擔心這些。”


    陳諾點了點頭,說道:“說到‘蠱母音攻’,我想紅衣你是否應該跟我解釋一下我心中的疑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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