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川城外陳諾與公孫瓚一戰,公孫瓚以敗北而走。


    公孫瓚所部白馬義從,則是死傷過半。


    陳諾這邊雖勝了公孫,但他也不敢逼得公孫太緊,沒有繼續追。而更重要的,便是廣川城那邊有了新的情況。


    陳諾剛敗了公孫,就有朱靈、潘璋等派人過來,催陳諾速迴,說是廣川城出事了。


    當陳諾領兵迴廣川時,時廣川城上早有姚貢帶人緊閉了城門,正在城樓上觀望著下麵諸軍,沒有要放他們入城的意思。


    任是潘璋他們喊破了喉嚨,姚貢仍是不理。


    自等到陳諾迴來,姚貢稍稍有點動容了。


    陳諾看他那副驚訝的表情,嘿然一笑:“姚相,你這是幹什麽,為何不開城放我等入內?”


    “我……我……”


    姚貢看到城下陳諾以及他的那堆氣勢甚壯的人馬,一時間居然不知道如何迴答了。他慌亂的伸出袖子,在額頭上揩了揩,看了看頭頂已然偏西的太陽,心裏一急,嘴上亂跑火車,“我在等高焉!”


    話出口,又覺得大事未定,將這些說出來,等於將自個的後路都堵死了,是不智。


    但既然已經說出,也隻能是脖子一硬,腰板一挺,目視著陳諾。


    陳諾嘿然一笑:“高焉?我沒有聽錯吧?他雖是姚相你故友,但既然此獠已作出背叛袁將軍這等不義之事,姚相你便該從此與此獠斷絕關係才是,如何聽姚相此言,你等他來似乎有什麽不軌之事啊?”


    姚貢眼珠一轉,事已至此,看來也不必隱瞞了,他將手一按佩劍,吐口道:“陳諾,你休得胡說!我與高焉既是故友,便永遠都是故友,何能因為他人而輕易改變關係?今日我與故友相見,關他人何事?”


    陳諾上前一步,故作沉重的說道:“姚相,此言差矣!高焉他是叛賊,姚相乃區區清河國相,國相與叛賊豈可相提並論?姚相請慎言,就當我等沒有聽見罷。不過姚相,如今我帶兵出城,已然將將軍麴義接到了城下,可否請姚相開城相見?”


    姚貢眉頭一皺,聽到麴義二字更加糟糕,隻是不住的迴頭,麵上露出焦急之色。


    陳諾看姚貢一時沒有迴話,又接著說道,“想麴義將軍乃當世猛將,是袁將軍手上的一張王牌,如今既然領兵前來相助我等堅守廣川,勢必更能增加我等勝算。姚相,你此時不開城,更待何時啊?”


    姚貢也是不耐煩了,隻見他將手一揮,說道:“不要再說了!此城隻怕你們迴不了了,如果識相,你等就快快離開,否則就別怪本相不講情麵了!”


    他身後,立即是衝出許多弓箭手,全都張弓拉箭,一個個氣勢騰騰,隻等姚貢一聲令下,就要互相殘殺了。


    陳諾還想開口,被麴義打馬上前,揮槍指著姚貢:“我是知道了,原來姚相你不開城,是準備竄通高焉,讓他帶兵入城,幫助你擺平城內其他勢力,然後好一起舉城投降公孫瓚,是也不是?”


    姚貢鼻子一哼,事已至此,倒是拚著掉腦袋,把一切顧慮都豁了出去。


    他長袖一揮,凜然說道:“不錯,正如爾言!我等高焉來,就是想借助他的勢力將陳諾散布在我身邊的其他黨徒一網打盡,等到本相徹底控製此城,再將它獻給公孫將軍有何不可?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想當年你麴義不也跟老夫所做同出一轍嗎?不然,焉能換來如今之富貴?哼,你我行事雖然不夠光明磊落,但都懂得所謂的‘棄暗投明’,隻要富貴了,管別人說什麽是是非非呢?麴義將軍,你說是嗎?”


    “你!”


    麴義被他當著眾將士的麵說起往年的事情,又氣又急,就要跟他蠻幹,下令攻城,但被陳諾及時止住。


    陳諾對他輕輕一搖頭,方才望向城頭,嘿然一笑:“姚相,你是糊塗了嗎,如何說這些話?難道你忘了我走前跟你說的嗎?”


    姚貢當然沒有忘,正因為他陳諾走前的那一番話,才讓他最終做出了反水廣川的決定。


    當時,麴義在廣川城外二十裏處被圍的消息傳到了陳諾耳裏,陳諾立即點起兵馬開城去為麴義,解圍。但臨走前,他故意去了一趟姚貢的府上。


    他跟姚貢提起袁紹派兵來解救廣川的事情,姚貢一麵聽著,一麵漫不經心的哼哈著。這管他什麽事情?反正廣川城的指揮權都在你手上了,城亡與否,也跟我沒有多少的關係了。


    陳諾當時看了他一眼,說道:“隻是!袁將軍雖派了麴義將軍來救,但麴將軍本部人馬不過兩千餘人,如今又被公孫瓚部下數萬人馬給圍住了,隻怕一時難以出圍。而麴將軍來,我廣川城又不可坐視不管,須得開城相迎。


    不過對方畢竟有數萬的人馬,我要是帶兵去少了,隻怕仍是無濟於事,而多帶,則又怕為賊人所趁。難啊難啊,所以我來就是想找姚相你商議一番,這件事情,姚相你看能不能幫幫……”


    姚貢當時聽陳諾的口氣,似乎是要打他的主意了,警惕心大起,故作支吾。


    要知道,雖然廣川城的指揮權都落在了陳諾一人手上,但姚貢退居二線時,留了一手,並沒有將自己的那支心腹人馬交出來。這支人馬雖然不多,但也有兩三百人。


    姚貢將這兩三百號養在自己府上,自然是為了有朝一日作為自保之用。


    就比喻如今的局麵,要是不小心廣川城被公孫瓚大軍攻下了,他也可以用這些人馬保護他的性命和財產,再逃出升天。


    如今陳諾突然提起相幫,一下子也就想到了陳諾會趁機將他這最後一點人馬也要了去,到時他可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這可不成!姚貢也沒有聽他繼續說下去,立即裝傻充愣,當做沒有聽見。


    陳諾當時看了姚貢一眼,方才故意歎了一口氣,說道:“是這樣嗎?哎,我本想著我的這支人馬一旦都調出城了,四城的城門防務也就因此空虛了下來,為此,我還想請姚相你不計較個人得失出來幫幫忙呢。


    想姚相你家中多少還有一些家兵,在此關鍵時候倒是可以派上一些用場。我還想著,若能有姚相出麵,將府上家兵都搬出來,暫時接手四門防務,隻要有姚相你親自坐鎮,還怕不能震懾城外大敵?隻是,如今看來姚相你似乎有難言之隱,哎,既然如此,那我也隻好另想他法了。”


    陳諾說完,又是故意歎了一口氣,起身就要走。


    那姚相被陳諾一說,當時腦子就亂了。


    陳諾這話可信度到底有多高,他當真會將自己的兵馬都調走,而且將四門的防務再次交到他的手上?但他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了,有時候,機會隻是稍縱即逝,說的就是目前處境,他必須迅速做出決定。


    無論如何,如果他能接手廣川防務,利益是絕對可觀的。


    他想到了高焉,想到了公孫瓚,想到了冀州目前的處境。


    這些,或許是他早已經想過的。


    高焉是他好友,他投靠了公孫瓚,已獲得榮華富貴。


    公孫瓚是大敵,百萬黃巾都被他剿滅了,這區區廣川能堅持得了多久?


    至於冀州,因為公孫瓚的一道詔書下來,反者六七,已是風雨飄搖了。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不能不為自己考慮。更何況,他不考慮,隻怕袁紹也會替他考慮了。當初讓他移治時,他磨磨唧唧,隻怕袁紹早已經恨上他了,而之所以沒有發作,那是因為大敵未去。而高焉乃他好友,高焉反了,就算他堅持到最後,袁紹未必不會以此事來責難他,不論是新仇還是舊恨,他跟袁紹一條路走到黑,也未必有好結果。


    而如果此時投靠公孫瓚,說不定就是他命運逆改的時刻。


    當然,這些想法雖有,奈何他身處廣川城中,手上又沒有兵馬,想反一來沒有實力,二來也沒有那個機會不是。


    不過現在好了,如果他果然接手了廣川,那麽也就可以得以實施他以前一切的計劃了。


    他再也沒有猶豫,當即同意了陳諾。


    陳諾表示感謝,但臨走前又故意提醒了他一句:“我雖然隻是帶兵出城一時,但城內兵馬畢竟太少,姚相你同時要小心城下高焉所部,莫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


    陳諾故意的‘點醒’之語,當時姚貢聽來竊笑,現在想來,不禁後怕。當時他說這句,原來是故意要引我反的啊!


    看著城下陳諾臉上堆滿的笑容,姚貢立即感到了害怕。


    也就在這時,身後一聲嗬斥,一人提著一顆腦袋,徑直來到了他的麵前。


    那人看了姚貢一眼,將腦袋往地上一丟,說道:“姚貢,高焉在此!”


    姚貢大吃一驚,說話這人他不認識,但地上那顆腦袋卻是高焉無疑。


    看至此,他全身上下一陣哆嗦,腦子裏一片空白。


    那人也不理他,拔出腰中佩劍,高聲叫道:“姚貢欲與賊人高焉私通,已為我所斬殺,不反者,皆棄刃開城,迎陳將軍與麴將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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