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莊外頭的鬧劇並沒有持續多久,那些東宮的人最終還是被趕了出去。


    無奈,麵對絕對的武力壓製,根本掀不起什麽風浪來。同樣都是十幾個人,但是白祈天身邊的能一個打十個。東宮的人也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本來他們的目的就不是要見到楚昀,而是要將白都聯惡意扣押楚昀的事情鬧大。


    太子要燒的這把火已經足夠旺了,剩下的,隻需等晚宴時再添一把柴,想必就能讓白都聯好看。


    旁人的這些心思對於白祈天來說不痛不癢。


    他此時已經來到了朱色的宮門之前,負責守門的侍衛毫不客氣的攔下了他的隨從。


    “閑人不得入內。”侍衛冷冰冰的道。


    白祈天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白玉麵具遮住他的上半張臉,叫人難以瞧出那狹長俊目中的幽暗微光。他長身而立,一襲絳紅色華服很是顯眼,光是往那兒一站,通身的氣勢便不容小覷。


    侍衛似是被他震懾住,愣了一愣,又重複了一遍:“閑人不得入內。這張帖子隻能放一個人進去。”


    “多一個都不行嗎?”白祈天問得溫和。


    “不行。”侍衛很是堅定。


    “那沒辦法了。”白祈天轉頭對著身後的人道,“你們在馬車上等我吧。”


    這時有個年紀小的內侍走了過來,從侍衛手裏拿過帖子,很是不禮貌的從下往上打量了白祈天一番,又從鼻子裏哼了一句道:“跟咱家來吧。”


    白祈天仍舊隻是笑,邁著大步從容跟在小內侍身後。


    小內侍並不多話,沒有說宴會在哪裏辦,也沒有說要走多久,隻是沉默不言的帶著白祈天在宮牆之間穿梭。他走的速度很快,但白祈天本就手長腳長,與那帶了幾分匆忙的小內侍相比,他就走得十分閑庭信步了。


    懷安的皇宮修得很是張揚,朱漆牆,琉璃瓦,整個配色看上去就刺眼得很,幸好現在已是夕陽西斜。


    差不多走了半個多時辰,白祈天突然頓住了腳步。


    “這位公公。”


    溫和的聲音從小內侍背後傳來,他有些不耐的道:“還沒到地方呢。”


    白祈天指了指前方的宮門,道:“這個地方,我們已經來過一次了,接下來還要繞幾圈呢?”


    小內侍臉上露出幾分窘色。


    懷安皇宮雖然大,但是能讓他帶著白祈天亂轉的地方隻有這些,他本想著第一次來宮裏的人哪裏能找得到方向,且自己走路速度這麽快,第一次進宮的人都得緊緊跟著自己顧不上其他才是,誰想這人竟然記住了路,還一語道出了自己的意圖。


    不等小內侍說話,白祈天又望了望已經降臨的夜幕,笑道:“這個時候,宴會已經開始了吧。”


    小內侍隻得惡狠狠的道:“就快到了,你隨咱家來就是!”


    說罷便蹬蹬蹬的往前走。


    又走了接近一刻鍾,他們才來到擺宴的清涼台。


    小內侍將白祈天的帖子遞給通傳的內侍,核對一番後便聽內侍唱道:“白都聯少主到——”


    白祈天隨手扔了兩個賞錢給他們,便邁步入宴。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宴會,因為他的出現,突然之間變得安靜下來。


    無數視線襲來,有打量的,有輕蔑的,有憤怒的,白祈天一步步的走上前,向著安昌帝一揖道:“在下白祈天,見過陛下。”


    場麵頓時有些嘩然。


    他白祈天區區一個庶人,見了安昌帝竟然不行跪禮!


    好大的膽子!


    安昌帝的臉色也一時有些扭曲,但他立刻就恢複了神色,道:“不必多禮。你來得慢了些,怕誤了開宴的吉時,朕便先開宴了。你不介意吧?”


    懷安舉國都相信人命天授,便是舉辦一場宴會都要事先問過占星院的意思,定了吉時吉位,並由占星院的吉人開宴才算圓滿。


    這是多年來的規矩,不可能為了白祈天一人破例,但此時安昌帝的詢問,就有了幾分太過太高白祈天的意思。


    果不其然,還未等白祈天迴答,便聽太子道:“父皇誠心想邀,他姍姍來遲,絲毫沒有把咱們懷安放在眼裏,父皇又何必如此抬舉他。”


    “太子……”安昌帝剛想勸,太子就已經轉向了白祈天,毫不客氣的道:“白祈天,你難道不覺得你欠我懷安一個道歉嗎?”


    太子這話一說完,宴會上的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


    白祈天並沒有立即迴答他的問題,而是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故作為難的安昌帝,又看了看盛氣淩人的太子,不知為何嘴邊的笑意更深。


    “哦?太子殿下想要一句道歉嗎?”他問道。


    坐在下頭的謝侍講出席拜道:“太子殿下息怒。此事著實怪不得白少主。”


    “哼,怎麽就怪不得他了?”太子冷哼一聲。


    “迴殿下的話,這同是入宮,卻有不同的規矩,若是王侯將相,自然有馬車乘坐,腳程要快上許多。可若是旁的...”這一停頓,顯得十分意味深長,謝侍講接著道:“便隻能步行入內。按理說若是黎總領來,備上一輛馬車也無不可,隻是白少主的身份...許是白少主不了解咱們宮中的規矩,步行耗時太多,這才來得遲了些。”


    一番話聽起來像是在給白祈天解圍,實際上撚酸古怪,每一句都在說白祈天身份卑賤卻自認不清,定是掐著時間過來,滿心以為能乘坐馬車入內,卻隻能步行,從而耽誤了開宴的時間。


    話音未落,宴席上便傳來悉悉索索的低笑聲。


    白祈天站在視線的中央,從容不迫,嘴邊始終帶著一抹淺笑,仿佛根本沒有聽到那些嘲笑奚落一般。


    沒有見到預想中的難堪場麵,太子也不氣餒,他倏而一笑道:“原來如此,倒是孤強求了。”


    “好了,太子莫要無禮。”安昌帝很是綿軟的說了一句,又對著白祈天道:“你且入席吧。”


    有內侍領著白祈天坐到了左邊最前方的位置,與右邊林太傅的席位正對著。林太傅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打量著他,白祈天便點了點頭算是迴禮。


    歌舞又起,安昌帝喝了一杯酒道:“朕記得你師父當年很愛喝這九丹金液,你也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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