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白都聯這些年賑濟貧民,有個什麽天災動作比官老爺還快,天底下的窮苦百姓,誰沒有受過白都聯的恩惠?更別說這兩年白都聯搞出來的這個叫做兼職的東西,讓我們這些沒什麽用的小姑娘也能出來賺錢養家,哪個沒良心的會恩將仇報,幹出那種事來。”


    “...就是就是。”女孩子們附和道。


    “...要不是這個兼職的消息來得快,我早就被我爹賣給人販子了!”


    “...還有我,前年大水災的時候,如果沒有白都聯的一碗粥,我早就餓死啦!”


    “...我也是我也是!”


    令女孩子們滿心感激的“白都聯”,囊括了東洲大陸的大半商家,上到富甲一方的大商賈,下到勉強維持生計的小店鋪,盡都掛上了黑底金繡的白字旗,歸於白都聯麾下,受白都聯領軍庇佑。


    白都聯名聲鵲起的原因有二。


    其一,據說白都聯成立初期,最先招來了黎國官府的忌憚,欲用強權打壓,卻引來無聲的反擊,一時之間舉國經濟癱瘓。黎國皇帝震怒,想抓來幾個為首的商家,殺雞儆猴,卻被來路不明的護衛打得落花流水,連皇家禁軍都觸動了,也無法撼動其分毫。至此白都聯一戰成名,越來越多的商家掛上了白都聯的錦旗,東洲大陸的民生等於是牢牢握在了白都聯手中。甚至總領為了挑釁而自冠黎姓,黎國皇室也無可奈何。


    其二,來自於白都聯領軍總領的名號,天下第一劍客——黎白都。據說此人兇狠殘暴,殺人不眨眼,卻沒想到這樣一個人所統領的白都聯,會為了天下蒼生做下那麽多善事。有人說他是為了彌補從前造的孽,有人說那些傳言都是假的,黎白都本就是個大好人,甚至還有人猜測黎白都本就是黎國皇室之人,什麽自冠黎姓以示挑釁都是胡亂編造的……眾說紛紜,卻沒有一人能拿出任何與黎白都相關的東西。這個人的過去一片空白,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曆,隻有一個名號如雷貫耳。


    不過對於百姓來說,救世濟民的就是大恩人,他們隻要記得白都聯做了多少好事就行,其餘的都不是他們升鬥小民要考慮的。


    墨兒睜大了眼睛聽女孩子們討論她們受了白都聯多少恩惠,很是稀罕的模樣,與方才那畏手畏腳的樣子又有些不同,一下子就拉近了與眾人的距離,不知不覺中,幾人已經熟稔起來。


    “...我叫阿英。”


    “...我是青子。”


    “...我叫何五娘。”


    女孩子們紛紛自我介紹一番後,金鈴兒便說起了正事。在這個攬月莊裏做事是有規矩的,即便她們隻是來打打下手,也得守好本分。


    茶房裏隻有一個茶娘子,她左邊的袖口下頭空蕩蕩的,女孩子們驚訝卻也不敢太盯著看。


    反倒是這位沈娘子抬起斷臂在她們麵前晃了晃,笑道:“少主仁心,便是我這樣兒的廢人也給了一份生計。平日裏莊子上沒人,一隻手便也忙得過來,現下卻是要拘著你們這些花兒似的小姑娘來替我做事了。”


    金鈴兒連忙嗨聲道:“畫娥姐姐常說,讓我跟著沈娘子多學學,哪怕學個一星半點兒,也夠我在外頭茶房裏做事了。沈娘子願意讓咱們來幫忙,是咱們的福氣。”


    聞言沈娘子微笑著搖了搖頭以示謙遜,金鈴兒這話雖然恭維,說的卻也是事實。規規矩矩站在她身後的幾個女孩子跟著紛紛點頭,與有榮焉的樣子,倒也可愛得緊。


    沈娘子簡單說了兩句,便讓金鈴兒帶著她們先去後頭的耳房,都梳洗一番換好衣物,再來做事。


    都是出來做工的,這梳洗用的水得自己打來了再燒。金鈴兒便帶著阿英去生火,何五娘跟青子去打水,墨兒被留下簡單收拾一下房間,接下來她們就要在這間耳房裏生活了。


    所有的被褥在靠牆角的炕邊上摞得高高的,她脫了鞋上炕,抱了一床挪到靠窗邊的位置,攤開鋪平。


    她的動作並不快,卻很仔細。


    “篤篤”兩聲,從窗口傳來,墨兒沒有抬頭,一邊鋪著床鋪一邊低聲自言自語著:“別擔心,雖然沒有如願混到懷京總管身邊,但這裏是白都聯少主的莊子,想想辦法,說不定能有不一樣的收獲。”


    又是“篤”的一聲。


    墨兒鋪好了一個床位,便直起身子又去抱了一床被褥,她仍舊輕輕的說著:“我看這莊子上雖然人少得很,但守衛應當很是森嚴,你去盯著楚國公府那邊,有動靜了再來尋我。”


    她走到窗台邊的高幾上,取下一個白瓷花瓶,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切記要隱秘,不可驚動任何人。”墨兒的眸子微微垂下,厚厚長長的劉海遮住那雙眼大半的輪廓,也隱去了那裏頭閃爍著的微光。


    “是,黛兒、遵命。”短短一句話有著不自然的停頓,從窗外飄飄忽忽的傳來。沒有人發覺,外頭房簷裏,多了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身影。


    耳房裏,墨兒放下花瓶,轉身的那一瞬,外頭的人影也消失不見了。


    “...水井跟茶房看著不遠,但挑著水走就覺得好遠啊……”


    “...沒辦法,大廚房的人也要用呢,隻有那麽一口井。待會兒我去借一輛推車來,以後咱們打水就不用挑著迴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累了。”


    “...是啊,還是鈴兒姐姐的辦法好。”


    沒過一會兒,金鈴兒便走了迴來,後麵跟了揉著胳膊的青子跟何五娘,阿英則留在了那邊看著火。


    耳房裏頭的被褥都已經鋪好,卻不見墨兒的人,三人便咦了一聲。


    “你們都迴來啦。”從身後傳來墨兒的聲音,三人迴頭,便見她從外頭快步走了進來。


    墨兒靦腆的笑了笑,她似乎有些局促不安,望著自己的腳尖道:“我鋪得不好,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心意。”


    耳房兩邊都是燒炕的大通鋪,左邊鋪了兩床被子,右邊則是三床,瞧著很是整潔,也都避開了風口。


    金鈴兒笑了笑,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膽子太小了些。於是大步走了進去,徑自挑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還拍了拍身後的被褥,道:“挺好的,我就睡這兒了。”


    青子跟何五娘也各自選了個地方坐下來。


    “沒想到你做事還挺快的呢。”青子心直口快,瞧著墨兒手裏捧著的花瓶,那裏頭已經插了一支金桂,配著星星點點的野菊花。


    她們去挑水生火的時間裏,墨兒不僅鋪好了床,還去摘了花來。


    女孩子都喜歡好看的好聞的東西,多了這麽一瓶花,仿佛心情都變好了許多。


    “你費心了。”金鈴兒帶著幾分讚賞看她,道:“以後這插花的風雅事,就交給你來做吧。”


    青子何五娘都笑開,墨兒也靦腆的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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