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紹季在看守所待的第五天,迎來了第三位來訪的“客人”。


    吳婷一看到他,幾乎是第一時間紅了眼眶。


    “紹季,你、你還好嗎?在裏麵哪裏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想辦法的!”吳婷擦了一下流出的眼淚,看上去是真的傷心又擔心。


    顧紹季的狀態與前兩天相比差了些,隻不過眼裏的精氣神還在,看向吳婷的目光中,也顯得比較平靜。


    “放心,我在這很好,沒什麽事。”


    吳婷的眼淚卻還是停不住:“怎麽可能會有那種傳聞呢,你怎麽可能……殺人呢?一定是哪裏搞錯了,你放心,我會讓我爸爸想辦法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顧紹季等她哭得差不多了之後,才向前傾過身,眼裏的光忽明忽暗,語氣沉然地說道:“別哭了,你要是真想幫我,就替我去做一件事。”


    吳婷眨了眨眼睛,睫毛依舊是濕了一片:“你需要我去做什麽?”


    顧紹季盯著她看了會兒,意味不明地笑了出來。


    ……


    程紹仲離開酒店,打算去安城的檢察院一趟,處理有關顧紹季案情的事宜。


    今天他在安城的司機一早打電話來,說是家裏有事,找了另外一位替班的司機來。


    替班的司機是個挺年輕的小夥子,看到程紹仲走過去,很是熱情地打開後座的車門請他上車。


    程紹仲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安城的路程紹仲並不是很熟,所以當司機將車開的越來越遠離市中心的時候,程紹仲便皺了皺眉頭,問道:“路走對了嗎?”


    司機聞言咧著嘴笑道:“程先生不知道,檢察院去年剛搬到了開發區,新政府也是在那。”


    既然這樣,程紹仲也不再多問了。


    車子又行駛了二十多分鍾,眼見著周圍已經沒了什麽高樓,全部變成了低矮的村落,而且農戶也在慢慢變少的時候,程紹仲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妙了。


    不過他並不慌亂,也不著急,隻是低沉著聲音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還下意識地帶了一下刹車,咽了咽才迴答道:“對不起程先生,我也是受人所托。”


    程紹仲知道跟他說的再多也沒什麽用,而且車子的時速越來越快,想要在這他逃脫,也根本不可能。


    他低頭撥弄了一下手機,接著將手機放迴公文包的最內側,之後才繼續淡淡道:“知道法律上的從犯是怎麽定義的嗎?”


    司機此刻哪有心思聽他說什麽,眼見著就要到目的地了,隻要到了那,他的任務就完成了,錢就能拿到了,其他的跟他一概沒有關係。


    “從犯,是指共同犯罪中起次要或輔助作用的分子。像你這樣,為犯罪的實施創造有利條件的人,就可視為從犯。在量刑的時候,會比照主犯從輕、減輕或免除處罰。”程紹仲的聲音很輕很淡。


    司機聽完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他胡亂擦了一把,努力壓抑著害怕高聲喊道:“你、你別拿法律來嚇唬我!你們這種律師都是胡說八道!”


    程紹仲聞言低笑了聲,因為確實覺得好笑:“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覺得,法律的存在隻是拿來恐嚇誰。在你們眼裏,它就那麽沒用嗎?”


    司機沒有迴答,因為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一片施工到一半的爛尾樓,原本是要在這建個遊樂場的,但因為開發商資金鏈斷裂,工程便就此終止,沒能繼續下去。


    司機將車開到這,拿了早已等候在這的人的支票後,便一溜小跑著離開了。


    程紹仲還坐在原處,他的眼睛瞥了自己的公文包一眼,心裏甚至還能輕鬆地在想,那人的動作可千萬得快些,不然的話,昨晚一見,便是永別了。


    正想著,後座的車門被人拉開,一群拿著鋼管的混混站在外麵,對他挑釁地笑著。


    ……


    費洛德帶著人趕到的時候,現場隻剩下程紹仲的車,車旁還有一灘血跡。


    他是真被嚇得夠嗆,連忙和帶來的人一起去找人。


    最後找到程紹仲,是在三層的一個房間。


    遠遠看過去,費洛德瞧著那隻躺著個血人,胸膛已經沒了起伏,看上去就像是……


    不會,不會的,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死呢……


    費洛德有些踉蹌著奔過去,腳下還一軟,撲通跪倒在那人的身邊。


    “紹仲,紹仲……”他抖著聲音,抖著手去托起那人的頭。


    沒聽到迴應,他剛想再喊兩聲,就聽到懷裏的人咳了一聲,繼而揶揄道:“大男人哭哭啼啼的,難聽死了。”


    費洛德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恨不能搗這小子兩拳:“你敢耍我!”


    程紹仲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傷的很狼狽,但他意外地看上去還挺愉悅。


    “我可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在你心裏,這麽重要。”


    費洛德:“……”滾蛋!


    ……


    迴去的路上,程紹仲和費洛德並排坐在後麵,因為傷的厲害,所以他簡單地包紮了一下,頭上和身上都纏著紗布,看上去跟往日的精英形象大相徑庭,甚至還顯得有些搞笑。


    費洛德自然是想笑就笑了,那笑裏還頗帶著點幸災樂禍。


    程紹仲瞥了他一眼,後者也根本沒有收斂,反而是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別人打你你就這麽讓人打?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慫呢?”


    程紹仲知道,他是在“報複”自己,因為被說大男人哭哭啼啼,覺得沒麵子了,來這找補呢。


    真是有夠幼稚。


    見程紹仲不理自己,費洛德覺得不痛快,又拿捏著腔調說道:“要我說啊,就是你這脾氣太怪,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才有人在今天找上你。你啊,就是不聽老人言……”


    還沒等他說完,程紹仲就打斷了他,語氣也變得冷然道:“不是別人,是顧紹季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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