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


    「邱戎五日後率軍直穿青淼山峽穀,在北夷南下的道口駐紮。糧草部隊會在第三日晚從他處繞道抵達。這是線路圖。」那糧官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胡人。


    陸悅容小小地向前挪動了一點位置,想再聽清楚一點內容。


    不想腳下撞到了一旁鐵製的燈柱,發出了「鐺」的一聲響動。


    幸而此時四周並不如平時一般寧靜,那兩人隻隱約聽見了有一點聲音,抬頭看卻並不知道是從哪傳來。


    但兩人還是被驚到,停止了談話。


    陸悅容心跳加速,貼著隱藏身形的營帳小心地向後挪動。


    恰在這時,她的後背觸碰到了一道溫熱的肉牆,她想要迴過頭,對方卻從後方伸出手來製住了她。


    那人右手捂住了陸悅容的嘴,左手環著她的腰。


    任由著陸悅容拚命掙紮,口中發出嗚嗚的叫聲,還是憑藉自身的力量把她帶進了旁邊的營帳中。


    這是間無人的營帳,內中一片昏暗。


    男人的氣息就噴薄在陸悅容的頭頂,在視覺無法調動的環境裏顯得尤為明顯。


    對方似乎是微微低下了頭,臉頰貼在陸悅容一側的太陽穴的位置。


    驚得她汗毛豎起,尖叫聲卻被扼在喉嚨裏。


    像是過去了漫長的時間,他終於開了口:「在軍營裏還到處亂跑?」


    作者有話說:  捕捉一隻嚇唬老婆的大豬蹄子


    第14章 戰場


    那聲音,赫然是邱戎的聲音。


    對方說完話,也放下了控製著陸悅容的雙手,稍稍向後退了一步。


    然而陸悅容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仍舊愣愣地站在原地。


    見她不動作,邱戎說道:「迴去,待會兒戒嚴了。」


    一句話又說完了,陸悅容仍舊沒有動作。


    於是邱戎不再管她,從旁邊徑直越了過去,要離開營帳。


    他走到營帳門口,揭開簾子,外麵昏黃色的光輝沿著縫隙漏入營帳中。


    邱戎在門口停下腳步,借著光線向陸悅容看去。


    對方微垂著一雙恐懼的雙眼,大滴大滴的淚珠從她的臉頰滾落。


    她顯然被邱戎剛才的舉動嚇得不輕,到現在都不曾緩過來。


    他神色不動,隻有眉頭微促了一下,然後便出了營帳。


    簾子被放下,營帳中恢復一片黑暗。


    陸悅容緩緩蹲了下來,把頭埋進臂彎裏,控製著自己想要釋放的哭聲,隻發出悶悶的啜泣。


    好一會兒,她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站起來緩了緩自己麻木的雙腿,然後向著營帳外走去。


    走出營帳之後,餘光裏,邱戎竟然還站在營帳門外的一側。


    她用泛紅的眼睛瞥了瞥對方,便平靜地離開了。


    許是痛哭一場,發泄了情緒,那天之後,陸悅容再也沒有像之前那麽緊張了。


    而邱戎,她也沒有再見到。


    五天後,軍營裏開始調動將士出營準備應戰。


    陸悅容想起那天,她見到的那位糧官忽悠北夷人的拙劣計策。連她迴來之後仔細想想都想明白了,不知道北夷人會不會上當。


    如果邱戎的計策都是這樣的,那麽他的威名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邱戎會那麽討厭自己,但是在經過這幾次與邱戎打交道的經歷後,對方在她的心裏顯然也沒有什麽好印象。


    一對相看兩生厭的夫妻,不見麵就是最好的事情。


    又過了三天,戰鬥終於拉響。


    軍營鎮守後方,一旦前方戰線有任何動靜,都要在第一時間給到響應。


    所有軍營中未出陣的人,也全都緊繃神經。


    陸悅容前幾天剛剛放鬆的神經再一次被拉緊,她隻好不斷找著事情做,不讓自己閑下來胡思亂想。


    這天,天色將近傍晚時,李溯揭開帳簾走了進來,說道:「來幾個人跟我去戰場上為傷員應急救治。」


    陸悅容騰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拿起一旁早就準備好的藥箱挎上。


    向前走了兩步之後,又停下。迴頭看了一眼鍾磬。


    鍾磬笑眯眯地和她擺擺手,「去吧,為師相信你可以。」


    她無比認真地點點頭,跟在眾人身後出了軍營。


    一路上都是被擔架抬著送入軍醫營的傷員。


    來到戰場上,戰事已經結束。


    一些傷勢較輕的將士已經被送走,剩下的都是躺在地上的重傷之人,或是已經捐軀的戰士。


    跟著李溯來到戰場上的軍醫,替換了先前的已經工作了許久的同僚。


    陸悅容嚴格遵守著鍾磬之前教她的內容,為這些重傷人員做簡單應急的止血工作。否則輕易移動他們都會導致血崩。


    這並不是複雜的工作,她見過師父做過無數次。所以當她離開了師父,第一次一個人救治傷員時,很快便從青澀走向了熟練。


    日頭漸漸西沉,晚霞暈紅了整片的天地。


    他們忙碌在肅寂的戰場上,額頭上沁出點點汗水。


    終於,最後一名傷員也被送走。


    陸悅容站起身來,毫無目的性地望著整片戰場。


    夕陽灑在折斷的旌旗、長矛、斷劍,分不清是夕陽更紅,還是鮮血更紅。


    寥廓的天地,厚重的生命。這是陸悅容前所未有的新穎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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