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過於熱情,熱情地讓應漸遼有點不知所措。 群裏眾人在熱火朝天地商討著怎麽證明應漸遼沒有作弊,現在網上又開始傳應漸遼提前一周已經拿到了答案,像劇本一樣全部都背了一遍,今天在現場的表現全是演的。 看著大家賣力地安利與熱火朝天的討論方法,比自己還要認真和真情實感,應漸遼突然久違的有些感動。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隔著薄薄的手機屏幕,通過電磁波把素不相識未曾某麵的人聯係起來,對自己這麽熱烈與盡心盡力,不求迴報的付出。 這不是理性的做法,但應漸遼感覺自己就是在某個瞬間,被這種感性擊中了。 原來真的會有人,不求迴報的去為了另一個人好。 但是當大家珍重地對他道謝,感謝他為應漸遼做的這一切的時候,這感動化成了沉默與窘迫—— 拯救應漸遼的是自家經紀人打來的電話,他丟下一句“我去工作了,大家別擔心,應漸遼的團隊應該會處理好的”,便匆匆下了小號。 “今天你表現太好,讓有些人感到了威脅,”聽到電話那頭李靜文的冷笑,一種不詳的預感爬上心頭,“既然他們要搞你,那就讓他們搞。” “反正他們也沒有證據,這種送來的熱度,不要白不要,”對方聽起來心情挺愉悅,“ 畢竟公司根據你之前的表現,定位的就是逆襲或者黑紅。” “通知你一下,公司決定要抓住這次機會,打出你的知名度,”李靜文的聲音帶著強勢與不容拒絕,“即使以後有人說你作弊也不用在意,黑紅也是紅,別人羨慕不來,而且對方也沒有實錘。” “你們這是想把事情進一步擴大,讓大家都知道我是誰,即使沒有作弊,但是仍然覺得我作弊了?”應漸遼瞬間聽懂。 雖然他不在乎被汙蔑,但是種處理方式還是超越了他的想象力。 他感覺這樣處理簡直令人匪夷所思,這波反向操作,竟讓他一時分不清對麵到底是敵是友。 應漸遼反問李靜文:“沒做過的事情,公司為什麽不澄清,反而要推波助瀾?” “這不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管你做了沒做,名聲虛無縹緲,隻有流量和錢才是能抓在手裏的。” “你到現在還不懂嗎?” “怕的不是口碑不是討論,而是連討論都沒有,”對方劈裏啪啦說了一堆,“藝人最怕沒有討論度,比起爛名聲,沒名聲才是最可怕的。” “那不會成為汙點藝人從而被抵製嗎?”應漸遼反應迅速,他沒被對方忽悠,“這種原則性問題不會被諒解,隻會被抵製,怎麽可能賺錢?” “公司知道要怎麽操作,沒有實錘,找不出來證據,隻是添些茶餘飯後的討論罷了,你就不用懷疑公司的做事能力了。” 李靜文說完後徹底失去了耐心:“這些事情都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少上網,別亂發言,也別到時候受不了再去跳樓就行。” “還有,別自己再亂搞些瞎操作,亂發聲,流量變肯定有黑,除非你不想在娛樂圈混下去了。”又一次沒等應漸遼說話,那邊已經掛掉了電話。 這經紀人說的都是什麽歪理啊。 這就跟對自己說實驗不用保證質量,隨便做一做,不怕結果不對,就怕沒結果? 這彪悍的邏輯讓應漸遼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極大震感。 應漸遼在電話忙音的“嘟嘟”聲中搖搖頭,心裏下定決心,錄完節目必須要把“退圈”這個計劃完成。 然後好好的跟那些喜歡原主的粉絲道個別。 ——畢竟,他們喜歡的是原主,而不是現在穿過來的他。 那種感情,是對的原來的那個“應漸遼”,而不是現在這個,不值得被愛的他。 而他……隻是一個沒什麽目標胸無大誌實驗都失敗卡住了的,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罷了。 應漸遼拎的很清。 根據剛剛電話裏的信息,應漸遼分析地很透徹,如果大家都是按照這一套思維邏輯來生存,他發現了自己目前的孤立無援——現在沒有人會幫他,除了他自己。 自己公司因為所謂的流量和金錢現在已經開始推波助瀾,而節目組也因為這個熱搜讓他們得到了更多的關注度,他們隻會樂見其成。 他又登上那個“薛定諤的喵”的小號,熟門熟路進了粉絲群,準備編輯消息。 畢竟大家喜歡過原主,應漸遼想提前告訴粉絲們自己要退圈的消息,讓大家去換個人喜歡。但看到粉絲群裏的小粉絲們都在努力地轉發著他那小號隨手寫的分析,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在各路水軍的推動下,這水已經被攪得極渾,吃瓜群眾的怒火被挑起,那些輿論像潮水一樣撲來,裹挾著怒火狠狠砸下來。 而在這巨浪滔天之下,有幾個小破船,搖搖曳曳,每一個浪花隨時可能將他們淹沒打到,但他們卻奮不顧身地逆流而上。 她們真的像櫻花那樣,雖然花朵小小的,但是開得熱烈燦爛,被輿論碾落成泥時,也英勇果斷,不汙不染。 應漸遼看著群裏的消息,心裏莫名酸酸澀澀的。 應漸遼心裏絲毫不怕經紀人的威脅,自己還真是不想混圈—— 要是因此被公司開除更好好,還省下自己琢磨方法。 而之前自己沒公開發聲,不是怕威脅,隻是覺得沒必要——自己在現場已經表現的夠明白了,也沒必要去在網上計較這些。 打嘴仗當網絡噴子打字可太累了。 況且那些人說他作弊的又不是真的想搞懂題目的人。 他一向懶得理,攪渾水的人,甚至覺得這汙蔑過於好笑——那麽簡單的題目,真的會有人作弊嗎? 但是現在看著粉絲這樣卑微,他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久違的熱血突然就湧上頭,為數不多的粉絲都在為自己幫忙,而自己卻沒有站出來表明一下態度。 這樣不對,他才不要當個擬水龜屬爬行動物。 應漸遼動作麻利地切了大號,也學著剛剛粉絲們的操作,轉了自己小號的分析,並配上了一段文字。 做完這一切,應漸遼長長地唿出了一口氣,心中徹底舒服了。 @應漸遼v:自己做題,難道不比背答案再演出來要簡單多了嗎?以及,以後黑子們過來學一下邏輯。//@薛定諤的喵:從邏輯上分析一下應漸遼為什麽沒有作弊…… 應漸遼的微博一發,火力瞬間集中轉到了應漸遼微博下,各種聲音一片混亂。 【啊啊啊啊啊啊!我居然被颯到了!霸氣!】這是“普朗克第一帥”。 【這公關一看就不合格,不過應漸遼倒還挺硬氣,不過寫的還有算有點道理,蹲個後續。】 【分析的有道理,不知道這些操作是不是自炒。】這是理智路人。 【醜人多作怪,前後對比這麽大解釋一下?】這是被洗腦成功的路人和嘴硬的黑子們。 後來,各路水軍紛紛下場,到後來居然歪到了相貌和人品是不是成正比,以及“相由心生”這種玄學問題上。 而應漸遼表明完自己的態度,直接關了手機。 假設生氣守恆,自己不生氣,那對方就更生氣一點。 而且,生氣要做功,累人。他困了。 應漸遼蒙頭就睡——明天還得上班錄節目,睡覺最大。 他困得不行,今天經曆的事情比他過去任何一年經曆的事情都要多,未來他推演不出來,現在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意識即將陷入黑暗的的時候,雖然知道實現的可能性不大,腦海中還隱隱有些期待,說不定明天醒來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夢。 而另一邊的楚絕,也在拿著手機刷微博。 今天的熱搜讓他心情有點複雜。他拿著手機,頁麵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著 #應漸遼作弊# 的那個對比視頻。 “你也在吃瓜啊!”助理江小寒看到了楚絕刷的視頻,興致勃勃地上來討論。 “嗯。”楚絕垂了垂眼,看不出什麽表情。 “你覺得他是作弊嗎?”楚絕突然抬眼問道。 “我也不知道,”江小寒撓撓頭,表情裏充滿了困惑,“我感覺他平時那個膿包性格應該不會敢作弊,但是今天表現……我下巴都驚掉了!” “變化確實挺大。”楚絕點點頭,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 “但是我也有變化,楚絕哥你之前車禍醒來以後也有些變化,”江小寒有點迷茫,“大家都有變化,隻是應漸遼他這變化也太大了……” “我們說不定可以總結規律,”江小寒喋喋不休,“我是因為受到了家裏的刺激,奮發圖強變化的,楚絕哥,你是為什麽會變啊?” 楚絕沒迴答,隻是用右手指尖有規律地輕點著腕表的表盤,垂了垂眼,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應漸遼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那敲門聲平緩有力,莫名跟應漸遼夢中的木魚聲重合。 門外傳來節目組上工的嘈雜,睜眼時應漸遼還恍惚了幾秒,發現自己還在這個世界裏的時候,應漸遼有種預感——短時間內,自己大概率是迴不去了。 睡眼蓬鬆,頂著一頭呆毛的應漸遼開門,對方那張沒什麽表情的帥臉讓他瞬間清醒,腦中得瞌睡蟲瞬間灰飛煙滅。 楚絕,當代提神醒腦神器。 對方也在應漸遼剛打開門的時候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楚絕那略帶探究的目光在應漸遼身上流連,還帶了點審視的意味。 視線落到某地以後,楚絕蹙了蹙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就在應漸遼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要被楚絕穿過睡衣看光了的時候,他看到對方抬手並向他的胸口襲來,感覺像是要打人的樣子。 應漸遼驚恐躲開,雙手抱胸,眼神中帶著濃濃的警惕:“你想幹嘛?打人犯法!” 對方沉默了幾秒,盯著自己的睡衣,終於出聲了—— “你睡衣穿反了。” “胸前的扣子,還開了。”第5章 丟人了 楚絕話音剛落,應漸遼的臉上的毛細血管瞬間擴張,紅成了個大番茄。 應漸遼身手敏捷地“唰”一下飛速把門關上,一瞬間帶起來的風把自己的頭發吹地更亂。壓根沒注意到關門瞬間,楚絕那好看的眉毛輕輕蹙了一下。 他感到自己的臉有點燙——見鬼,為什麽每次見楚絕,自己都在出糗? 應漸遼深刻懷疑自己和楚絕氣場不合。 門外,楚絕那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到樓下等你。” 應漸遼居然從楚絕那冷冰冰的僵硬語調中,聽出了一絲詭異的溫情。 繼而,應漸遼很快反應過來楚絕說的話,他的神情變得像是見了鬼:前腳經紀人要求蹭楚絕熱度,自己還沒想好怎麽拒絕,後腳這熱度就自己湊上來了? 這是什麽迷惑操作。 匆匆收拾完,應漸遼下樓就看見楚絕站在大廳明晃晃地等自己,楚絕站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都化成了背景。 即使還隔著老遠,即使應漸遼近視看不清臉,但是依舊可以清晰地從人群中把他一眼就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