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紙石油市場源於95年,經過八年的發展,已經成為了亞太地區最大的石油結算中心。


    每天從上午十點到晚上八點,都是交易時間,紙貨市場百分之二十是保值交易,百分之八十都是投機交易。紙貨市場的參與者主要有投資銀行和商業銀行、大型跨國石油公司、石油貿易商和終端用戶。


    原來,新加坡市場的紙盤交易,每天的交易量都是在70萬噸左右,可是在大量中資進入後,就迅速增加到了100萬噸左右。


    還有十天,就是十月的合約交割日,周曉華和周子夜已經履約的大半,自然不急,可是急的人就多了。他們反過來做空,讓那些跟風的中資機構都想趕快撤出去。


    可是期貨交易,既然是交易,就必須找到交易的對象。他們手中十月份的合約是賺錢的,因為十月的平均價比九月要高出將近7個百分點。對方自然要在14號之前選擇到底是認輸還是繼續反過來開出合約。


    中資機構的勢頭太猛,一開始那些國外機構自然不會以硬碰硬,可是在石油價格的支撐缺乏力度,中資的資金也分散到未來的幾個月之後,對方的反擊機會也就到了。


    第二天的晚上,周曉華接到各個公司的電話後,臉色就變的有些陰鬱了。“今天市場的反應很冷淡,除了東南亞和日韓的一些對家吃了不多的單,歐美那邊根本沒有交割的意圖。現在看來,他們確實是想把前幾個月我們賺的利潤再吃迴去。”


    周子夜問道:“你有沒有統計過,在未來三個月我們手裏有多少總量的合約?”


    “我們東方公司還是找的代理公司,哪裏知道他們手裏的合約詳情。不過,有一半左右的機構都是通過海油操作的,他們手裏應該有比較準確的數字。”


    可是在海油那裏,雖然有薑鋒的周旋,他們仍然不肯透露客戶的詳細信息,周子夜對此也無可奈何。海油作為特大型國企,裏麵的人事組成也非常複雜,周曉華這樣無憑無據想查探對方的信息,不被罵一頓不會做人已經是對方給麵子了。


    在新加坡紙石油市場,由於是信用交易,所以根本不用支付保證金。可是這樣一來,也就限定了參與交易的公司都是國際知名、信譽良好的大公司。我國國內企業隻有少數幾家大公司如中化、中聯油、中聯化、中航油能參與交易,絕大多數經營燃料油的中小企業和投資機構隻能通過種種渠道,經過二級代理或三級代理在紙貨市場上進行避險操作。


    大公司跟小公司的區別就是,大公司往往是求穩,他們在紙貨市場的交易更多的是對現貨市場的補充,或者是對衝,保證自己的穩定利益。這次海油跟著投機一把,就已經是很例外的事了,在他們內部還引起了不少爭議。


    這邊受挫,周子夜讓周曉華再分別跟每家機構聯係,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投資詳情。可是對方大多也是嘴上叫苦,可是一點誠意也看不到。連續問了幾家,都是打著哈哈應付了他們一番。


    周曉華也不是沒性子的人,在受挫了幾次後,也沒心情關注了。周子夜是真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感歎了一陣說道:“算了,反正已經告訴了他們我們的判斷,至於他們怎麽做,我們也管不了。你呢,要是想做空,現在也是一個機會,不過一定隻能建三個月以內的分月合約,至於三個月以後的季度合約,你一定要慎重。”


    周曉華問道:“這次你不參與了嗎?”


    周子夜自然不能告訴他,他是在03年年底進入萊寶當實習生的時候,天天研究市場行情,才記得石油市場這段時間的表現。後來由於專門研究礦產品市場,對於石油以後的表現雖然還知道一些,但是記憶總是沒有那麽深刻。


    現在有了起家的資金,他自然不會再去冒險。老老實實做礦產品,一樣可以有暴利。等03年以後,石油表現長盛不衰的時候,那時候資金足了,可以再玩玩。


    “這次我就不參與了,你給我的資金,我已經決定都投到外匯市場去。紙石油的投機畢竟還是風險比較大,你要是有心繼續做,我也勸你最好是去倫敦或者紐約,直接去做石油期貨。即使投機失利,也可以用原油的實物來衝抵一部分的損失。”


    周曉華來興趣了,問道:“外匯?是現在看跌美元?”


    周子夜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看好歐元,但是這次的把握也不是很大。”


    周曉華笑道:“這次你不要怕我會跟風了,我們公司可不像你自己,想怎麽做就怎麽做,等我們公司研究好了,恐怕你已經賺的盆滿缽滿離場了。”


    周子夜笑道:“我不是怕你跟風,實在是怕了國內這些蝗蟲。走到哪裏都恨不得刮地三尺,做事不懂得留有分寸,一直吃虧,卻一直記吃不記打。想占便宜,卻又不想付出,我都懶得繼續吐槽了。反正以後,像這樣的機會我不會再這麽大方的宣揚了,讓他們自己玩去吧。”


    周曉華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還有點事,你早點休息。這事不要放在心上,在這個環境裏,做事都是說一套做一套,要是真斤斤計較,有的是氣受。”


    周子夜笑道:“我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隨口說說。你去忙吧,韓凱立來了新加坡,剛才約我去喝茶,我也該出發了。”


    吳丹陽和程玲還沒有迴來,周子夜跟守在門口的管家交待了一聲,就跟著周曉華進了電梯。不過,他沒有坐到樓下,在五樓就直接進了咖啡廳。


    韓凱立得知周子夜在這裏住,也住了進來,不過,他是國家幹部,可不敢像周子夜這樣住進總統套房,隻是住了一間商務房。


    一出電梯,周子夜就愣神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這裏竟然看見了程寧。看到他露出驚訝的神情,程寧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周子夜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了他們的座位旁邊。在綠樹擋住的地方,竟然還坐了幾位男人,見到周子夜都笑著站了起來。韓凱立笑說:“晚上本來想找你一起吃晚飯,你卻陪周曉華出去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程寧笑說:“韓總就不要搶我的台詞了,小周跟我可比你要熟的多。要介紹也是我來介紹,”


    韓凱立楞了一下,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道:“你們認識?”


    周子夜這個時候當然要捧一下程寧,笑著說道:“程姐是我的合夥人,你說我們認不認識。”


    韓凱立大吃一驚,望向了程寧說道:“這真是讓我太意外了,你們什麽時候走到一起的。小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跟你一路前來,你可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剛才我們談了小周半天,你都一點口風也沒露。…………我想想,剛才我們沒有說小周壞話吧?!”


    眾人都笑了起來,那幾個男人笑說:“幸虧沒有,否則的話,這裏有個內應,我們就尷尬了。”


    程寧抿嘴笑了笑,先就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跟周子夜介紹道:“這位是中鋼協會的副會長劉永軍劉會長。”


    劉永軍笑著伸出手說:“小周不得了啊,你的鋼鐵行業整合分析書,我一見真是振聾發聵,給了我們這些幹了一輩子鋼鐵的人當頭一棒,讓我們知道了天外有天。看了你的分析書,我們才知道,原來我們還有這麽多的工作沒有做好,麵對國際市場,我們還需要做出更完善的準備。有一句話就什麽來著,……撥雲見日,對,確實就是這個感覺。”


    周子夜雙手相握,謙虛地說道:“我也沒有做什麽,就是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跟你們這些領導匯報一下,能夠得到你們的重視,我深感榮幸。”


    劉永軍笑說:“豈止是重視,是非常重視。國務院已經就你的這份分析書下達了行政命令,由安副總理牽頭,重新製定了中鋼協的行動綱領,他自己親任榮譽會長,就是為了強力推動中鋼協的改革。”


    周子夜笑著說道:“劉老你這樣說可真是讓我慚愧了,能夠為國家盡一份力,也是我的光榮。主要還是你們各位領導明德惟馨,一心為國為民,才如此重視我的一己之見。”


    老人聽的笑嗬嗬,程寧在他身後卻撇了撇嘴,又介紹道:“這位是保鋼集團嚴立強副總經理,他一直負責保鋼集團原材料采購方麵的業務。”


    嚴立強年近五十,卻打扮的很年輕,一身裝扮也是價值不菲。他笑著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分析書裏說了些什麽,但是對於整合國內鋼鐵行業的整體采購,我也是很為讚同的,如今國內的鋼鐵企業各自為政,加上各種貿易公司也具備進出口權利,給我們的談判也增加了不少的困難啊。”


    他的話這樣說,周子夜卻不敢認同。整合進出口權利,第一個損害的是程寧這種貿易商,第二個就是他們保鋼這種特大型企業,因為他們也具有進出口權,他們實力也夠大,可以跟供應商談判長協價,而長協價一般比現貨價都要低,他們然後就加價賣給那些小鋼鐵企業賺外快。


    周子夜跟他握了握手笑說:“嚴總可不要把劉老的話當真,我也隻是一家之言,中鋼協有什麽決議,還是領導和各位專家學者研究後的決議。”


    程寧很明白這裏麵的利益關係,知道兩個人的內心絕對沒有表麵上這麽美好。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介紹另一位年輕一點的男人說道:“這位是國投公司礦業部的李浩然經理,擅長於處理礦產行業的整合工作,是王總很為重視的左膀右臂。”


    李浩然的態度放的很低,伸出手笑說:“來新加坡之前,王總就已經交代我了,這次的投資多聽聽周總的建議,不知道周總什麽時候有空,我向周總好好學習一下。”


    周子夜笑說:“上次在香港和王總相談甚歡,作為晚輩得到他的厚愛,他對我的誇獎可不能當真。這幾天我們都在這裏,有的是機會相聚。大家都請坐,我們坐下說話。”


    眾人又是一番謙讓,還是年齡最大,官職最高的劉永軍先落座,大家才依次坐下。周子夜很謙遜地坐在了最外麵的位置,正好挨著程寧,落座時挨了她幾記白眼,卻不知道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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