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千江坐在他身後,顛簸之中忽覺胸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差點噴在曲長負後頸上。他連忙抬臂,以袖遮麵,將血吐了上去。總算到了一處山坡之下的樹林當中,曲長負才勒住韁繩。他跳下馬背,身體晃了晃,扶著馬低頭咳嗽了幾聲。靖千江連忙道:“慢點,慢點,你受傷了嗎?”曲長負咳道:“沒有。”他衝著靖千江抬手:“你也先下來。”靖千江胸口劇痛,行動一時有些遲緩,但此時坐在馬背上,看著站在下麵等待自己的曲長負,他竟控製不住地微笑起來,心中說不出的安寧喜悅。靖千江伸手握住了曲長負的手,他抓的很緊,卻一點都沒在對方身上借力,一手扶著馬鞍下地。曲長負道:“你的傷經不起顛簸,讓馬自己走罷。”靖千江搖了搖頭道:“沒想到,我居然還有拖累你的一天。”曲長負冷冷道:“活該。當時我跟他尚未來得及交手,你若不出現,我也不會輸。”麵對他的冷言冷語,靖千江隻是微笑,說道:“我知道你不會輸,但是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能少動一次真氣也是好的。”他頓了頓,又說:“其實你如果想自己脫身,把我放在這裏,你騎著馬走就可以了。等迴去了,再讓人來接我。”曲長負這才明白靖千江之前在笑什麽,盯了他片刻,忽然也跟著笑了,眉梢斜飛入鬢,唇角弧度柔和。他慢悠悠地說道:“那我怎麽舍得……”這一笑一語太要命了,靖千江被自己喉間的血沫子卡了一下,劇烈咳嗽起來。曲長負扳迴一局,似乎略帶得意,也不管他,起身上旁邊轉了轉。等到靖千江自己咳嗽完了,他也折返道:“你的傷還得及早處理一下,前麵的半山腰上似乎有個山洞,進去等援兵罷。”他挑了挑眉,背轉過身子:“來罷,我背你。”靖千江道:“不用……”曲長負道:“以你的傷,要走的話怕是明天也到不了,少廢話,上來。”這是曲長負第二次背他,第一次是兩人的初見。說來也巧,竟也是在這一片冰冷晶瑩的雪地之中。靖千江沒再說什麽,片刻之後,將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曲長負的肩頭上,動作輕柔的仿佛對方才是那個身受重傷之人。當他徹底環住曲長負的脖頸時,兩人似乎都怔了怔,恍惚間如同時光重疊迴溯,一股難以言說的迷茫湧上心頭。兜兜轉轉,竟是這麽些年都過去了。即使迴到少年時代,也難複少年心境。曲長負背著靖千江去那處山洞。明明走路的那個人是曲長負,靖千江趴在他的肩頭,卻是緊張到手心出汗。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流浪慣了的乞兒突然睡在了一張名貴玉床上,心裏又是喜歡又是惶恐,小心翼翼懸著身子不敢壓實了,生怕稍一用力,就把對方給壓碎。恨不得這段路馬上就結束。可是下巴擱在他的肩頭,臉貼著他的側臉,感受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他又不自覺盼著,這種親密能更長一些。結果等到曲長負把他放下之後,兩人都累的夠嗆,不覺長長舒了口氣。曲長負側過頭來冷冷看了靖千江一眼,大概是覺得他一點力氣沒出,竟然還一副累壞了的樣子,非常可恨。靖千江不由笑了,笑了兩聲,又忍不住咳嗽起來。曲長負道:“你就靠在這塊石頭上,別動。”他直接伸手去解靖千江的衣服,靖千江身體一僵,這下確實是不敢動了,任由曲長負將他的前襟扯開,露出赤裸的胸膛,以及上麵一個清晰的烏青色掌印。曲長負微微沉吟,用手指在他的掌傷周圍按壓了一圈,確定肋骨沒折,這才從袖子裏摸出一瓶藥丸來,捏碎幾顆,用雪水化開,塗在靖千江的傷處。這是他平日病的厲害時服用的鎮痛藥丸,這個時候外敷,也能起到一定止疼消腫的作用。那藥一敷上去之後,靖千江便覺得傷處一陣發麻,剛才刀割似的疼痛也消減了許多,唯一能感受到的,隻有曲長負按在自己胸前的手指,觸感溫涼。抹藥時的按壓,簡直好像撩撥一樣,他衣衫半敞,曲長負的姿勢如同要靠近他的懷裏,身上幽微的氣息傳來,袖子不時掃過他的皮膚。這場景仿佛某些隻在夜晚出現過的,可恥又甜蜜的夢境。靖千江心頭一蕩,又覺得自己齷齪,連忙幹咳了一聲,目光從自己的胸前移開,又去看曲長負的臉,忽發現他的額角竟然已經微微冒汗了。靖千江情不自禁地抬起衣袖,替曲長負拭了拭額頭,柔聲道:“對不住,累著了吧?”曲長負笑了一聲:“是累。但好歹沒讓王殿下因我而一命嗚唿,我心甚慰啊。”靖千江低低一笑,自己掩好衣襟坐直了身子,說道:“我沒有大礙的。”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問:“到底是怎麽弄成這樣的,那些來襲擊的是什麽人?”提起這事,曲長負眉宇間微不可查的微不可查的愉悅之色也沉了下去:“西羌人。”靖千江神色一緊:“為什麽他們會出現在這裏,你確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綠茶病美人洗白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醉又何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醉又何妨並收藏綠茶病美人洗白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