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時值三界氣運更迭的要緊時刻,倘若能得對方庇佑,對宗門而言反倒是件天大的喜事。天寒地凍,默默在劇本裏翻了半天也沒找到關於所謂師叔的描寫,沈裴幹脆放棄了猜測,掏出小手爐,裹緊大氅,直奔靈玉所指的方向而去。傳承《河洛秘術》,縹緲道宗上下除開沈裴,隻要是個能叫出名號的弟子,皆有幾分推演天機的本事,玄清作為一宗之主,更是素有“鐵口直斷”的美譽。約莫半柱香後,懷揣靈玉的青年,果然在縹緲峰的石碑旁瞧見了自己要找的人。廣袖寬袍,飄飄如仙,明明是最簡單的月白長衫,卻偏叫對方穿出幾分出塵。藏於宿主識海的0049更是驚訝,因為它竟然在這人身上,嗅到了一點點屬於那位真身的氣息。許是因為對沈裴懷中靈玉有所感應,在青年繞過小徑彎道的一瞬,男人便舍了那痕跡古樸的石碑,悠悠轉過頭去。漂亮的瞳仁微微一縮,白衣青年啟唇,試探地輕喚:“師叔?”毫無心虛地,男人頷首:“嗯。”青筋直跳的沈浪浪:……我信你有鬼。瞧瞧這身形、瞧瞧這骨相,哪一處不是他親手摸過的樣子?可對方轉世後的身份不是反派嗎?突然成了他的師叔又是什麽展開?思及此處,沈裴猛地發現一處盲點:【等等……話說迴來,這個小世界的反派是誰?】【那個在原著裏霍亂三界的魔修?】穿越時自動共享宿主前世的記憶,0049咂咂嘴巴感慨,【都怪您老風頭太盛,早就把人家的戲份擠沒了好嗎?】上輩子縹緲道宗宗主玄清受賊人暗算、於悟道途中入魔隕落,待查明真相後,其大弟子沈裴提劍“章台柳”,孤身一人,殺進了魔修盤踞的南疆。眾所周知,“章台柳”是柄軟劍,乍看如隨風飄搖的嫩枝,毫無殺傷力可言。然而,就是這麽一把軟綿綿的薄刃,竟在十日後,刺穿了那所謂魔尊狼狽逃竄的元神。當時沈裴在複仇途中接連突破已是奇聞,後又一劍斬殺魔尊,立即引得三界嘩然。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往後的日子,便是它家宿主噩夢的開端。“沈裴……”發覺青年似是在走神,男人蹙眉,輕輕瞥了眼對方腰間的玉牌,“你是玄清的弟子?”思緒迴籠,白衣青年點頭稱是,想行晚輩禮拱手,偏又因那忘了收起的暖爐顯出幾分嬌憨。從未在縹緲道宗見過如此脾性的弟子,男人望向周圍變化諸多的景色,抬手示意青年上前:“走吧。”差點召劍出來的沈裴:……啥?縹緲道宗幾經修葺占地甚廣,您老這麽大個人物,居然是要靠腿硬走的嗎?全然不知自己麵前站著的是個重遊故地的老古董,白衣青年隻得挑了條偏僻的小路,盡可能多地減少體力消耗。臨近深冬,縹緲道宗各個山頭都籠罩著一層厚重的積雪,連那浮於空中的吊橋,都掛上了滑溜溜的堅冰。唯有沈裴所在的長春峰,年年月月以靈石維係陣法,遠遠望去,滿目蒼翠,離得近了,甚至還能嗅到一絲似有若無的淺淡花香。而那積雪消融的石階旁,則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大字長春。身為一名在混亂世道裏廝殺出來的道尊,男人瞧著身前把自己裹成團子的青年,隻覺得那個叫玄清的老頭著實對這個徒兒嬌慣得過分。更令男人費解的是,那絲冥冥中牽動他神魂的機緣,竟真會落在這樣一個地界。“師叔,”假裝沒有察覺那道落於自己背後的視線,白衣青年像是想起了什麽,驀地停步轉身,“弟子失禮,敢問師叔名諱?”名聲大到隻要說出那兩個字便會露餡,男人啟唇婉拒:“無妨,隻需稱我師叔便可。”套話失敗的沈浪浪:……看吧,他就說這人的身份絕對很有問題。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能自得其樂,沈裴雖執掌一峰,卻並未像其他長老那樣開山收徒,整個長春峰,也隻有幾名灑掃道童。難得見沈師兄帶外客迴山,兩個青衣小童擠擠挨挨地藏在花叢後麵,遠遠望向石階上並肩而行的兩人。“不是說去接新弟子嗎?沈師兄怎麽還拐了個生人迴來?”“沒見過沒見過,難道是其他門派的貴客?”“可你看他的道袍底下,還有咱們縹緲宗的繡紋呢!”修真之人耳聰目明,神識一掃,更是能將周遭一切盡收腦海,狹長鳳眸微眯,白衣青年隨手變出幾顆靈果,熟練屈指輕彈,當即敲得兩個小童“抱頭鼠竄”。此時他已經收起了那件沉甸甸的鶴氅,僅著一件寬鬆白袍,笑吟吟的模樣,無端叫人心生愉快。如同一隻到了自家地盤的小獸,白衣青年拾階而上,肉眼可見地輕鬆起來。茫然睜眼便到了萬萬年後的下界,男人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突兀現身的理由,原本他還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毫無實感,但隨著青年穿花拂柳,引他走進一個藏著池塘的小院,男人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的確,哪怕是心魔幻境中的縹緲道宗,也不該有如此肥碩的胖頭錦鯉,和一堆七倒八歪的青玉酒壺。打從改造長春峰起就沒想過會在這裏招待貴客,白衣青年猶豫兩秒,到底還是把自己的主臥讓了出來。口是心非。無意欺負一個比自己小了不知多少歲的晚輩,男人正要張口婉拒,便發現有道陌生的神識掃過了長春峰的禁製。同一時刻,沒敢在男人麵前出聲的0049瘋狂打字:【是齊九朝,他在用攻略係統探你的實力。】勢要將享樂貪歡的人設進行到底,沈裴幹脆隨著本性,權當沒有察覺到方才的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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