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服的動作一頓,陳生心裏一寒,他一把拉住郭齊佑,厲聲道:“端肖雪來了?”郭齊佑一愣:“你怎麽知道是端肖雪?”果然是他。陳生心一沉,立刻看向門外。門外夜色有些微紅,天空中一道雲線直指望京,瞧著有幾分恐怖人。“……還真是他。”陳生失魂落魄地靠在一旁,算算時間怎麽想都覺得事情不對勁。上一世端肖雪是在兩個月後出現的。那時的陳生被白燁捏在手心,白燁說要帶他去個好地方,接著他們去了南境,一個屬於魔修的領域。而後白燁又拉著他走了半個月,來到南境的無間獄。無間獄終年暮色籠罩,荒無人煙,是上古遺留的產物。白燁說,天主虛澤曾在南境與九頭蛟鬥法,鬥法時天主一劍劈開無間獄的山河,留下了深不見底且燃著淺藍色烈焰的深穀,深穀讓任何活物都無法在這裏直立,一般掉入穀中根本無法從中逃離。天主毀了南境的一方美景,賜名荒地無間獄。起初世間眾人對無間獄避之不及,後來因雲無間獄變成了懲罰惡人的地方。端肖雪是魔修中最強的一個,他姿容豔麗卻暴戾乖張,天生就是修煉的奇才,自出世以來沒少作惡,是個惡貫滿盈的魔頭。也因他作惡多端,雲在四百年前與他打了一場,鬥了十日方將他製服,把他扔進無間獄。後來陳生出了意外落入無間獄,在無間獄裏遇見了他,當時的他已經找到出無間獄的法子。陳生跟著他,在他手下沒少受罪。不過那都是後話。陳生認識的端肖雪性格偏執過激,手段殘忍,是一個桀驁不馴的魔頭。他謀算雖不及女主,但也是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而且他不止兇殘還很能打,是唯一一個可以在前期跟女主打成平手的人物。可以他說是十分棘手的存在。因他出現,陳生頭痛的要命,他低下頭問郭齊佑:“你師兄去哪了?”若曲清池在,郭齊佑不會這般慌張。果然,郭齊佑苦著一張臉,“不知道,僧人說不再寺中。”“我知道了。”陳生點了點頭,將蕭疏撿起放入懷中,不顧郭齊佑的阻攔,執意前往曲清池的房間。他剛離開客房往前走了幾步,便看到城北方向火光衝天。橙紅色的火燒著人心底的平靜,照亮了半個望京。一旁僧人跑來跑去,一直有人在喊著什麽事情。郭齊佑緊跟在他身後,焦急地說:“你怎麽還不走!我師兄不在房中,你看了也沒用!”並不迴頭,陳生默不作聲的一把推開曲清池的房門,先四處看了一圈,接著心力憔悴的閉上眼睛,輕聲叫道:“兮元君。”“嗯?”“你是不是想去拖住端肖雪,一直拖到你師兄迴來?”“當然。”不止是他這般想,其他人也是。郭齊佑本不欲浪費時間,隻想讓陳生趕緊走,但此刻見陳生不動,隻得與他說清:“來人叫端肖雪,是四百年前的魔主,魔修中屬他最厲害,是個為禍一方惡貫滿盈的兇獸。當年他入世時曾鬧出不少事,最後還是雲師座出手將他打敗,把他扔入無間獄這才救了天下百姓。”郭齊佑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而無間獄又稱深穀,都說那裏深不見底,掉下去就走不出來,天知道這個魔頭是怎麽跑出來的!我聽說他四百年前就差點成為尊者,若不是雲在他破鏡時阻止了他,他就成了第一個魔修尊者。現今他能從無間獄裏跑出來,多半已經入了尊者之列……老實說,就是師兄迴來都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贏……”這話是真。陳生撇開眼,上一世,曲清池這時正在修煉,他出現在三個月後,那時的他已經修煉成功,隻不過上一世的陳生初期對修士的事情不感興趣,所以他沒有問過曲清池成為尊者具體的時間。後來他問的時候曲清池已經成為了尊者,時間因此變得不再重要。不過雖然具體時間不明,但陳生能肯定,現在曲清池絕不是尊者。而上一世,曲清池聽白燁說他在端肖雪手中,立刻找上端肖雪。端肖雪出了無間獄便是尊者,實力比郭子要強,是站在魔修頂峰的人。前期的曲清池隻能與端肖雪打成平手,最後能贏還是多虧了陳生趁端肖雪不注意偷襲了他,他這才敗在曲清池的手中。而在跟端肖雪打過之後,曲清池也是越來越強。沒多久,端肖雪就打不過曲清池了。綜合以上,他們兩人的感情線自然是相愛相殺。陳生見證了他們的愛恨情仇,對彼此還算了解。他比誰都清楚端肖雪暴虐,此刻出現定會血洗千衫寺。眼下情況並不樂觀。先不說曲清池在不在寺內,單說他能不能贏都是個問題。曲清池這一世修煉出了岔子,根本就沒有修煉到三月,他現在還是君,可端肖雪已經成了尊。若不成尊,端肖雪是離不開無間獄的。那與修煉不順的曲清池一比,他顯然是占據了優勢。重要的是陳生這一世未與他結識,沒有偷襲他的機會,如今他來了,他們又該怎麽辦?郭齊佑見他一直背對著他隻看著師兄的房間,急得咬牙切齒:“你還不走!”陳生煩躁地說:“我走倒是可以,你呢?!”郭齊佑一愣,他從未想過陳生會問他,隨後小聲說:“我自然是不能走,我是小聖峰的人,怎會遇見危險自己先跑!我先將你送走,然後我要去城北,我會去拖住端肖雪。我想這邊動靜鬧得這麽大師兄肯定會看到,會馬上趕迴來的!”“齊佑,”陳生聽到這裏鬆開了手。骨節分明的手離開木門,在身側停了片刻,然後他轉過身,平靜地說:“你師兄可能不會立刻趕迴來,他可能遇上麻煩了。”因這一句話郭齊佑露出錯愕的表情,他望向陳生的身後。曲清池住的房間空無一人,蘭花落在地上,逐漸失去了原本動人的模樣,瞧著有幾分淒涼。沒有佩劍。陳生在房中沒能看到曲清池的劍。他知曲清池這人並不愛惜他的武器,若是無事經常將劍隨手一扔,完全不重視所謂的本命法器,遇到一般對手也懶得拿。還有,畢竟做過一世夫妻,陳生很了解他,知道他現在對他興趣很大,肯定不會突然離去。而且曲清池也沒有不告而別的習慣,不管是對誰,在走時他都會與人說一聲不會讓人苦等。可現如今人不在房中,劍也不在。他定是遇上了麻煩正在跟人打鬥。“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師兄去了很遠的地方?”陳生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師兄可能遇見了難纏的敵手。現今城北鬧出的動靜不小,他若能脫身,早就過來了。”而曲清池實力強悍,是什麽纏住了他?陳生眯起眼睛,看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