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陽說的這些千尋心裏麵其實都懂的。


    但懂歸懂,真的去做的時候,就會發現完全是兩碼子事。你無法做到與自己心裏所想的那樣坦然。


    有時候一鑽牛角尖,就很難再鑽出來了。


    千尋曾經也想過無數迴,那個應該被稱之為母親的人,有今天這樣的結果,難道不就是天道輪迴麽?


    這至少證明,就連老天爺都沒能原諒她,所以才會給了她這樣的懲罰和結局。


    千尋的不說話,讓商景陽心裏有數了,“不管怎樣,你原諒她也好,不原諒也罷,如今這個結果是改變不了了。醫生也說了,時日無多了,你若不是心裏還有放不下,今天也不會來這裏。所以具體如何,你自己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度量。你可能不再稱她為母親,但這個事實卻無法改變。”


    ……


    才一段時間沒見,床上的羅清就已全然變了一個樣。這跟自己之前見到的人有了很大的變化,現在的她臉上沒有神采,整張臉蒼白無血色。


    這個女人,曾經傷害過千尋,但是他確定,如果千尋見到她這個樣子,怨恨什麽的,都會煙消雲散吧。


    惡人自有天收,犯的錯,最終為此付出了代價。


    “羅阿姨。”顧連城站在一邊,非常禮貌地喊了一聲。


    “連城來啦……”羅清看見顧連城,眼裏已經是很欣慰的神色了。


    因為這代表千尋也來了的可能性很大。


    “恩,”顧連城點了一下頭說,“千尋來了,孩子們也來了,都在外麵。”


    羅清一聽到這話,雙眼立刻濕潤起來,老淚縱橫。


    “我做了這麽缺德的事,理應得不到這樣的迴報……”


    羅清想要單獨先見顧連城,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要囑咐,她當著顧連城的麵懺悔了一些之後,抓著他的手說:“到最後,千千能遇到你這麽好的男人,照顧她,愛護她,真的是太好了……有你在,我現在就是死了也不會再擔心了。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會好好照顧千千的……對不對?”


    “羅阿姨,你放心吧,我會陪她走完這輩子的,我,千千,二寶,還有即將出生的小小寶,他們會是我們生命的延續。”


    “好……真好……替我問候一下你母親,我沒法去見她,以後也見不著了……”


    零零碎碎地,羅清還說了一些話,顧連城就很認真地聽著,也不插嘴。


    ……


    顧連城出來後,千尋就進去了,二寶仍然留在外麵,再等候。


    千尋猶豫再三,還是推門而入。


    她以為自己會鐵石心腸到不原諒她,但是當她看到床上那個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樣的人時,心也軟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即便隻是這麽躺著,她想,她也已經原諒了她吧。


    千尋走到她床前,羅清這麽看著她好一會兒,眼淚就止不住地掉落下來。“千千……”


    她喊著她的名字,嘴唇都在顫抖。


    “商夫人……”千尋依然是這麽喊她。


    羅清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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