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兵,退後!兒郎們,該我們上場了!”李嗣業一聲虎吼,帶著兩百名陌刀手向前奔去。 (.. )


    安西陌刀手人人皆是膀大腰圓身高臂長的勇士,他們裏麵穿著皮甲,外麵又套著重鎧,渾身上下遮擋的嚴嚴實實,一眼望去,若金剛出世天將下凡,更顯得威風凜凜。


    陌刀手渾身上下唯有麵甲上留有兩個孔,冷冰冰地凝視著前方的敵人。凡是被他們的雙目盯住的人,基本上都再也明天的太陽了!


    如果說陌刀手有什麽缺點的話,那就是培養太難耗費太高。以安西都護府的雄厚實力,也隻有區區兩千名陌刀手。北庭都護府底蘊不如安西,隻有一千名陌刀手。


    不是高仙芝和王正見不想大規模培養陌刀手,而是竭盡兩個都護府的能力,也隻能維持如此規模的編製。


    一個合格的陌刀手,對身高臂長體力都有極端嚴苛的要求。而要熟練地揮舞沉重的陌刀,還需接受高強度的鍛煉。


    許多夢想成為陌刀手的士兵,不是身材不符合,就是吃不了苦,熬不過艱苦的訓練。


    而能夠笑到最後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千裏挑一的勇士。


    穆台阿雖然痛惜手下的折損,但見唐軍長槍兵緩步後退,對勝利的渴望還是壓過了肩上和心上的傷痛。


    “衝!活捉高仙芝!”穆台阿揮矛向前,準備直入安西軍大營。


    唿羅珊騎兵剛要提速,卻見長槍兵的陣列中冒出一群高大魁梧的武士,手持寒光閃閃的利刃,如牆而來。


    “陌刀手!”穆台阿雖未和陌刀手交過手,卻聽忽都魯膽戰心驚地提起過這些如怪物一般的戰士。


    葛邏祿騎兵仍然在持續射箭,羽箭打在陌刀手的鎧甲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卻根本刺不進去。


    “衝!”狹路相逢,穆台阿拍馬向前,欲圖借助馬力撞倒敵人。


    陌刀兵在狹窄的通道裏緊緊站成數排,持刀齊步向前。


    “斬!”李嗣業站在第一排的正中,盯著奔馳而來的敵騎高聲下令。


    第一排的五名陌刀手揮刀如風,向衝在最前的穆台阿斬去。穆台阿的坐騎被閃耀的刀光嚇住,硬生生停了下來。


    “混賬!”穆台阿罵了句坐騎,揮矛向前刺去。長矛刺在李嗣業的胸甲上,卻根本刺不進去。


    “斬!”李嗣業胸肌用力,將長矛彈向一邊。五柄陌刀閃過,穆台阿的長矛斷成兩截,坐騎頭身分離前蹄折斷。溫熱的馬血噴湧而出,將李嗣業的鎧甲染成血紅。


    戰馬倒斃的一瞬間,穆台阿拔出長刀,奮力向側後方躍去,恰好落在通道東側的盾陣上。


    “身手不錯,算你命大!”李嗣業冷哼一聲,卻並不追趕,而是指揮著陌刀手穩紮穩打,持續揮刀向前劈斬。陌刀掠過,人馬俱碎血肉飛濺。


    “陌刀手!”跟在唿羅珊騎兵後麵的葛邏祿人見安西陌刀手殺出,嚇得不等軍令就調轉馬頭向後逃去。粟特輕騎兵見狀,雖畏懼艾布?穆斯裏姆的軍令不敢後撤,卻也躑躇不前。


    “刀盾兵,側麵夾擊!”李嗣業察覺到箭雨變得稀疏,便喝令刀盾兵出擊。


    而落在盾陣上的穆台阿,已從上麵躍下,胡亂抓住一匹戰馬,正要準備再次衝殺,卻見安西陌刀手在刀盾兵的配合下,正在對剩餘的唿羅珊騎兵進行最後的絞殺。


    片刻功夫,殺進軍營北門的唿羅珊騎兵,除了穆台阿外,已全部變成殘缺不全的屍體。


    望著步步殺來的安西陌刀手,穆台阿憤怒地錘擊馬鞍,指揮著方才不曾攻進通道的唿羅珊騎兵和粟特輕騎兵投矛射箭。


    短矛和羽箭射在李嗣業身上,他連眼都不眨一眨,反而沉聲喝令著陌刀手保持陣列。


    見敵軍試圖射殺陌刀手,兩百名安西弓箭手向前走了數十步,再次彎弓仰射。唿羅珊騎兵和粟特輕騎兵應聲中箭落馬。


    “衝!衝!我就不信他們是殺不死的!”穆台阿氣急敗壞,試圖唿喊唿羅珊騎兵向前。


    但他吼了半天,卻並無一人聽令。此時他才想起,自己帶領的兩個百人隊已經再次全軍覆滅。其餘的唿羅珊騎兵並非他的手下。


    陌刀手在軍營北門抵住敵騎的進攻後,安西軍士氣大振,歡唿陣陣。圍攻東西營門的唿羅珊騎兵則士氣為之一落。


    “節帥!就是此時……”封常清密切關注著戰局的變化。


    不待封常清說完,高仙芝就沉聲令道:“傳令席元慶,率兩千重騎從南門出營克敵!傳令段秀實,讓他率一千五百名輕騎,跟在重騎兵後從南門殺出,掃蕩大營四周的敵騎。切記,不可戀戰!交代段秀實,那五百名輕騎可以出動了!”


    竇屋磨在安西軍營南門外費了半天力氣,才將五千殘部整編完畢。


    其中有一千多輕騎兵,因為剛才逃得快,戰力猶存。剩下的步兵和輔兵,則基本隻能打打順風仗了。


    見一萬五千兵馬,轉眼間死的死逃的逃,隻剩下一千多可用的輕騎兵,竇屋磨心中像壓了塊巨石一般,氣得喘不過氣來。


    幸好方才唿羅珊騎兵忙於攻破安西軍大營,無暇理會拔汗那殘兵敗將,才讓竇屋磨有時間整編人馬。


    竇屋磨剛折騰完,就聽見安西軍大營中歡唿連連。他遙望北方,發現是安西陌刀手將敵騎逼退了。


    “你們同樣的防線,安西軍守得固若金湯,你們怎麽就抵擋不住呢!”竇屋磨既為唐軍高興,又對本**隊感到無奈。


    “王子,我們沒有陌刀手!”親衛小聲嘀咕道。


    “沒有陌刀手,安西軍也能擊退敵軍!”竇屋磨恨鐵不成鋼。


    親衛們還想反駁,忽見軍營南門的拒馬被人抬開,人馬皆披鎧甲的安西重騎兵從營門魚貫而出。


    星光閃動,映射在重騎兵的玄甲上,將竇屋磨親衛們晃的眼花繚亂。


    “男兒當如是,豈能縮頭畏戰!”竇屋磨熱血澎湃,一躍而起,騎在戰馬上:“不怕死的拔汗那勇士,請跟在我的馬後!”


    親衛們麵麵相覷,卻也不得不跟在王子馬後。


    剩下的輕騎兵猶豫了片刻,也陸陸續續翻身上馬,在親衛後麵列隊。


    從竇屋磨馬前通過時,席元慶發現拔汗那軍正在列隊。但他急於衝殺,並未停留。


    待段秀實帶領輕騎兵從南門出營時,拔汗那輕騎兵已整隊完畢。


    段秀實心思縝密行事沉穩。他見竇屋磨躍躍欲試,便勒馬問道:“王子是要隨我軍衝殺嗎?”


    “段別將,我軍被大食人殺死甚多,自然要報仇!請讓我軍跟隨貴部廝殺。”竇屋磨言辭懇切。


    段秀實略一思索,點頭道:“煩請貴軍護衛我部後方。”


    竇屋磨麵色一紅,他明白段秀實對拔汗那軍的實力沒有信心。


    但拔汗那軍的戰績確實不堪,竇屋磨也無法辯駁。他默默拱手致謝,率隊跟在安西輕騎兵隊後。


    圍攻安西軍營西門的唿羅珊騎兵正發愁如何攻破敵人的防線時,卻聽到南邊馬蹄隆隆。


    “唐軍出來了!”唿羅珊騎兵見狀大喜,和攻城拔寨相比,他們還是更習慣野戰廝殺。


    在千夫長們的指揮下,三千唿羅珊騎兵以百人隊為單位,排成三十個橫隊,準備與唐軍騎兵對衝。


    六千多名粟特輕騎兵和葛邏祿騎兵則緊隨其後,負責護衛後方和擴大戰果。


    “哼!隊列還算齊整!”席元慶戴上玄色麵甲,冷笑道:“騎兵對衝,安西玄甲鐵騎從不畏懼!”


    在他身後,組成楔形攻擊陣的安西重騎兵戰意高昂!


    在他眼前,手持短矛的唿羅珊騎兵殺氣騰騰!


    星光的輝映下,東西兩大帝國的最強騎兵,縱馬奔馳,相向而行。他們都將用此次對衝,捍衛自身的榮耀!


    大食馬衝刺如風,第一排唿羅珊騎兵借助馬速,遠遠投出短矛,拉開騎兵對衝的序幕。


    短矛在空中畫出紛亂的弧線,帶著點點寒光向縱馬飛馳的安西重騎兵刺來。


    安西重騎兵盯著短矛的軌跡,舉槊防禦。對戰雙方的馬速都已達到極致,短矛自身的速度再疊加雙方的馬速,衝勁足以破甲。


    一柄短矛又急又快,朝席元慶坐騎的頭部紮來。他馬槊一抖,挑開了短矛。


    有些重騎兵則沒有如此幸運,他們盡力防禦,卻仍被短矛刺中身體或紮傷戰馬,滾落馬下,生死難料。


    唿羅珊騎兵的短矛剛落入安西重騎兵之中,輕騎兵陣列之中,段秀實橫刀一揮,數千支羽箭騰空而起,向唿羅珊騎兵撲去。


    唿羅珊騎兵舉盾應對,無奈羽箭太多太密。轉瞬之間,前五個橫排的唿羅珊騎兵就死傷過半。


    葛邏祿騎兵和粟特輕騎兵在安西輕騎兵發威之時,也舉弓射擊。無奈他們的騎弓質量稍遜,根本傷不到安西輕騎兵。


    羽箭落在重騎兵的鎧甲上,如同雨點一般滑落,基本毫無殺傷力。


    雙方剛用遠程武器交鋒兩個迴合,安西重騎兵和唿羅珊騎兵就如兩塊帶著火焰和巨響的隕石,惡狠狠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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