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橫子閑著沒事,趁爸媽不注意悄悄地溜出家門,穿過一條不很長的胡同手裏拿一根長長的竹竿,一會兒打下東牆又打下西牆,又不時敲敲家家戶戶的東西房門,不時敲擊出不同的響聲。一隻短尾巴狗從一家門口走出,扭頭看了看他,搖了搖短尾巴,抬了抬嘴臉,剛想迎著他跑過去,見他手裏長長的竹竿,仿佛覺的不保險似的,立時向他高聲狂叫了幾聲,扭頭向北跑去。

    “那裏跑?”李橫子高舉竹竿大喊一聲,大步向小黑狗追去。

    村邊李橫子折了幾根柳條,彎成圈兒,戴在頭上,嘴裏唱著:“我們小衛士,個個扛起槍,機智勇敢送情報,為了打敗小日本……”他邊走邊唱著來到運河大堤上,高高的運河大堤,樹木茂密,一叢叢的柳樹棵子,野草花叢,高高的樹木把大堤裝扮成一道綠色高牆。李橫子爬上大堤,望著花草,聽著樹上鳥兒的啼鳴,舉起長長的竹竿,悄悄向一隻綠色的很漂亮的鳥兒打去,“啪”竹竿打在樹枝上斷了。他失望地扔掉下半截竹竿,站在大堤上,從河麵刮來的風吹動樹葉發出嘩嘩的響聲,河麵上河水翻著輕輕的浪花,幾隻水鴨子,從東岸的草叢裏遊過來,翻滾著,紮著猛子,它們很忙,正在捉拿浮出水麵的魚兒。突然一隻水鴨子捉住一條很大的魚,魚兒逃,水鴨子捉,一下子把個水麵攪亂了。幾隻水鴨子一齊撲過來,各自伸出長長尖尖的嘴,李橫子樂了:“好大的魚啊。”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飛快地脫掉衣服,一個猛子紮下去,等他冒出水麵時,大魚早已牢牢地抓在他手裏,幾隻水鴨子望著到口的大魚被別人搶走,驚慌失望地看著,一起遊走了。“嗬,大魚。”李橫子一手拿魚一手劃水向岸邊遊去,身上腿上被魚兒撞了好幾下。他樂了,好多大魚,一條挨一條,順著河水向下遊遊去。他爬上岸,找了一條長長的爬彎草穿起魚,掛在一棵小樹枝上,飛身躍入河水,一條條魚兒仿佛在和他開玩笑,碰碰他的小肚子、手、腳和腿。李橫子火了,橫衝直撞地亂攪一氣,見一條大魚向岸邊的草叢遊去。他高興了,小心地泥鰍似的遊過去,如同貓撲老鼠,一下撲到魚的身上;雙手緊緊抓住魚鰓,魚晃動著尾巴,攪動起層層浪花,李橫子被攪的滿身泥水。這時一夥鬼子偽軍突然出現在大堤上,一個鬼子發現了掛在樹上的魚,幾步過去抓住,另幾個鬼子發現了河裏的李橫子,大聲地喊道:“小孩,你的抓魚的幹活。”當他們發現他正抓住一條很大的魚時,立時高興地拍了拍手,有的扔掉大槍,跑到水邊:“小孩,大魚,大大的,快快的,大日本皇軍好好的。”一個鬼子忙脫掉鞋挽起褲子,跳下水,伸出鷹爪似的手,抓住晃動的魚尾,一條大大的長長的小狗子似的大魚被抱上岸,一夥鬼子偽軍圍著大魚和李橫子,一個個睜大眼睛,張著嘴,伸長脖子好奇地看著指點著。

    “八格。”一個腰掛指揮刀的老鬼子,晃動著驢一樣的臉,走過來見是一條這麽大的魚高興得摸了摸下頦,又拍了拍手,嘴裏哈著氣,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魚身子,抬了抬魚頭,提了提魚尾,看了看李橫子光滑的身子,摸了摸他光光的頭,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小雞兒,哈哈大笑起來說:“小孩,你的摸魚大大的好,快快的,下河摸魚,大大的多多的摸。”說著吩咐一個鬼子偽軍守著李橫子摸魚,帶領一隊鬼子偽軍提著魚,沿著高高的運河大堤向北走去。

    李橫子伏在河水裏,一邊摸著一邊望著岸上的鬼子,哼,摸了半天叫小鬼子給拿走了,看來不多摸幾條小鬼子是不會下來的,他摸了幾個小魚仍上去,隻有想辦法把他倆引來,才能擺脫他們,於是他又喊又叫,又撲又鬧把個河水攪的亂晃,不一會抓了一條大魚,剛舉出水麵,魚兒一晃身子又跳入水中去了,站在岸上的鬼子著急了,大聲地喊著,手晃動著,對身旁的偽軍說:“你的下去,快快的。”

    偽軍望著翻動的河水,又望望鬼子。李橫子望著偽軍膽小的樣子,便放心了,他看得出這家夥水性不會很好;一定也要叫小鬼子下河。於是他抓了一條魚,高高地舉過頭頂喊道:“喂,下來吧,河裏好多魚,好涼爽。”

    “小孩,魚的大大地。"鬼子心裏早就癢癢了,見李橫子喊他,便放下槍,走到水邊說:“小孩,河水大大的深?”

    “不太深,不太深,這一塊是淺水,深了怎麽會摸到魚呢。”李橫子晃動著腦袋,眨著一雙烏黑的眼睛。

    “太君,下來吧,水不深。”王順子站起來,水剛到大腿根。

    “好的,好的,下河摸魚,大大的有趣。”鬼子完全放心了,脫掉衣褲,走到李橫子麵前說:“小孩,摸魚的。”說著彎腰把雙手伸到水下亂摸。李橫子抓住一條魚,悄悄地送到鬼子手裏,小鬼子一把抓住高興地舉出水麵,哈哈笑著,晃動著魚,狠勁扔到岸上。

    “太君,這兒多,魚兒大大的。”李橫子故意把倆人引到不遠處的烏龜窩,偽軍見鬼子摸到魚,緊跟著來到李橫子身邊,伸手向水邊的深坑摸去,一隻大烏龜不客氣地叼住了他的手,偽軍痛的嚎叫著,烏龜下了死勁,就是不鬆口,痛的偽軍發出了鬼似的叫聲,鬼子見了,拍著巴掌,彎著腰哈哈大笑起來。這時從運河的拐彎處飛速地開過一隻小艇,艇上站著十多個鬼子,一挺機槍黑洞洞地對著前方,船頭站著一個如同牛似的鬼子,見一個人被烏龜咬了,他高興地拿起槍,隨著一陣槍響鬼子和偽軍倒下了。趴在不遠處的李橫子見了,忙爬上岸,抱起兩支三八大蓋,扔到密密的草叢裏,抓起衣褲,飛一樣鑽到不遠處的深草坑裏。敵人沒有上岸,鳴著汽笛,向岸上胡亂射擊了一會兒便向北駛去。

    “你好大的膽。”猛地身旁一隻手抓住了李橫子的肩,他嚇了一跳見是王順子,咧開嘴笑了笑說:“順子哥,幾條魚要了兩個壞蛋的狗命,白白撿了兩隻大槍。”他邊說邊得意地眨著眼睛。

    “我看到了,晚上我們再拿迴家去。"王順子四下看了看,想起伯母萬少青交給他的任務是去冀南五區地下後方醫院找侯相波科長取紅傷藥,此刻他真恨不得一步邁到小陳莊,找到侯科長,可是路遠,路上怕遇到鬼子,伯母囑咐他和李橫子一塊兒去,這樣不會引起敵人懷疑。倆人手拉著手,頭上戴著柳條帽,手裏各拿一根長長的竹竿,邊跑邊敲打著路邊的花兒草兒,不一會倆人已跑出十多裏路了。突然在江江河的河灣裏有人在喊,王順子倆人扭頭一看,見是兩個身穿灰布軍裝腰掛手槍的八路軍,立時高興地迎過去:“叔叔,你們幹什麽去?”

    一個刀條臉年紀大約有四十多歲的人,眨著一雙綠豆似的小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說:“小朋友,你們叫什麽名字,多大了,去幹什麽?”

    “我叫李橫子,他叫王順子。”李橫子見到正規部隊的戰士心裏自然高興,搶著迴答。

    “我們隊長問你倆人去幹什麽?是不是去找八路軍。”另一個圓臉的家夥不耐煩地說著,臉上的酒刺在抖動。

    “小朋友,別和我們這位同誌一般見識,我們正在尋找遊擊隊的後方醫院,有幾位負傷的戰士正在流血,急的我們領導吃不下飯了。”刀條臉見王順子倆人在發愣,兇狠地踢了踢圓臉。

    “噢,你們尋找後方醫院啊,我們聽說梁莊有,走我們領你去。“王順子看了看李橫子轉身向叉路的另一條路走去。

    “站住。”圓臉見上司給他使眼色,立時大聲地說:“我看你們是不是在玩花招,欺騙我們。”

    “不,叔叔,真的,我們聽說那兒住著遊擊隊的傷病員,不知是不是後方醫院,到那兒一問不就知道了。”王順子見兩個家夥不信任的目光,故意拉住李橫子的手說:“你們不相信,我們可走了。”說著就要走。

    “小朋友,我們真的去後方醫院。”兩個家夥怕誤入八路軍的圈套,豈不是羊入狼群,飛蛾撲火,自找滅亡嗎。他們的目的是找到共產黨的後方醫院和傷病員,來個一網打盡,見兩個孩子閃動著明亮的眼睛,覺得不很踏實,不入虎穴,怎麽能摸到準確的情報呢。

    王順子倆人點點頭,又互相看了看,大步向前走去。前邊十多裏的地方有一個小村,地處偏僻,靠近運河,四周樹木茂盛,敵人在那兒秘密修了據點,住著一個小隊的鬼子和偽軍,他們經常伏在樹叢裏,捕捉過往的人,無論你是不是共產黨,捉去你就得拿錢來贖人。王順子想這倆家夥一定是特務裝的,看他們賊眉鼠眼的,膽小如鼠的樣子,八路軍怎麽會找不到後方醫院呢,又為啥沒有人領路,再說大白天穿身軍裝掛著槍,大搖大擺地尋找八路軍一定不是好東西。

    “到了嗎?”圓臉特務見越往前走,路越窄,樹木越茂密,心裏不由地打起了顫,見刀條臉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腰間的槍,一雙小眼睛不安地四處看著。李橫子推了推王順子,突然裝的一下子摔倒了。這下嚇的兩個家夥忙向旁邊一靠拔出了手槍,站在一旁的王順子看在眼裏,忙裝的沒看見過去扶起李橫子,互相笑了笑,大步向鬼子埋伏的地方走去。

    前邊的路更窄了,四人走著,突然幾十個鬼子圍上來,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對準了他們,王順子忙跑到鬼子小隊長身邊說:“報告太君,他倆在找八路軍,我就把他們帶到這兒來了。”

    鬼子小隊長高興了,從兜裏抓出一把日本票放到王順子手裏說:“你的對皇軍大大地忠誠,我的朋友的是,我的大大地歡喜。”說著見兩個身穿八路軍服裝的人渾身打起了顫,立時瞪起一雙兇惡的眼睛,雙手舉著指揮刀,一步步向他們走過去。

    “太君,太君,我們是東光城的特工人員,來找共產黨的後方醫院的。”圓臉特務膽戰心驚地說著露出了一幅奴才相。

    “再見。”王順子拉一把李橫子,向鬼子小隊長喊一聲,如同二隻撒歡的小鹿向陳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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