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唇舌在狹小的空間裏反複糾纏,她每退一分,他就氣勢逼人地向前多掠進一分,像一個真正的強盜,又像是獵人,而她就是他看中的獵物,盡在掌握之中。

    他隻用單手便將她的手腕合扣在頭頂,騰出另一隻手來侵掠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在這個時刻突然萬籟俱靜,沒有光,沒有聲音,唯一能夠感覺的隻有那隻手掌的觸感和熱度,從臉頰到鎖骨一路向下,撫摸到胸口的時候他停了許久,仿佛不厭其煩地探尋觸碰,又像是存心逗弄,找尋著她最為敏感的地帶……等他終於肯放過她,手指卻又劃過平坦結實的腰腹,靈巧地伸向最私密的空間……

    伴隨著輕微的顫抖,低低的呻吟聲終於從喉間不受控製地逸出,方晨因為自己這樣的行為而皺著眉緊緊地閉起眼睛,所以沒能看見那雙漆黑眼睛裏麵泛起的笑意。

    明明不該這樣的。

    她很清楚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明明應該阻止,應該逃離,可是她動不了。四肢被壓住,韓睿的吻一如他本人那樣強橫不講道理,一路攻城掠地,搶走大腦裏的最後一點氧氣,所以她連動一動的力氣都仿佛失去了。

    而另一方麵,她又不得不承認,他的技巧實在太高超,手上像有一團火,所過之處輕而易舉地點燃她的每一根神經。血管裏流動的血液都在他的撫摸挑逗下開始沸騰翻滾,力量正被極迅速地抽離,餘下的隻有深埋已久的、最原始的欲望。

    如同被一股電流擊中,她在迷迷糊糊間挺直了脊椎,不由自主地向上迎合他,而他也立刻若有所覺,放鬆了手中的鉗製,讓被解放出來的雙手攀上自己結實有力的肩頭。

    喘息聲在靜謐的空間裏混合交融,柔軟的床榻上是光潔優美的身體,在燈光與月色的雙重包裹下反複輾轉,承受著來自於對方既折磨又享受的愛撫……

    就在韓睿準備進入的一刹那,他仿佛有些詫異地停頓了一下,而方晨似乎也突然清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目光觸及那張英俊的麵孔,像是忽然想起些什麽,某些遙遠的記憶從混沌不清的大腦裏飛速閃過。她呆了呆,手指陡然收攏,指甲深深陷進古銅色的肌膚裏。

    那雙眼睛帶著明顯的激情的迷離,卻又仿佛透出一絲茫然,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有著模糊不清的猶豫。韓睿低頭看著她,這才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心裏竟也存在著類似憐惜這樣的感情。他以為她在害怕,嘴唇吻在她顫動的眼睫上,用一種連自己都沒

    聽過的聲音低低地安撫:“相信我,沒事的……”

    他終於進入了她。

    在進去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了身下女人明顯的顫抖,像是疼痛,又仿佛是某種更為巨大的痛苦纏住了她,讓她那樣用力地咬住嘴唇,雙手緊緊地抵在他的胸口。

    他下意識地放緩了動作,直到她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才扶著那纖細柔軟的腰肢再一次深入地貫穿了她。

    那些深深淺淺的吸吮,那些強而有力的律動,還有每一次衝撞所帶來的壓抑破碎的呻吟,與喘息和汗水交織在一起,填充在整個臥室裏迴蕩。

    原來是這麽痛。

    方晨緊閉著眼睛,讓自己的雙手不斷掐進那緊實的肌肉裏,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在那一刹那身體所承受的撕裂般的痛楚。

    可是,心裏的又怎麽辦?

    心裏仿佛也空了一塊,就在他融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終於崩塌了。堅持了這麽久,掙紮得這樣辛苦,卻終於在黑暗裏碎成一地,頃刻之間涼意遍生。

    她知道自己做錯了。

    踏出這一步,便是大錯特錯。

    可是她來不及想,在這種時候根本容不得她再分心,或許會有愧疚與懊悔,但是它們一閃而逝。欲望猶如黑色邪惡的漩渦,將她大力地向下拉扯,她很快便墮入那不斷旋轉下陷的深淵之中,放縱地、甘心情願地承受滅頂之災。

    她在到達□頂點的時候仰起頭,感受到他在身體最深處的每一次動作。溫潤包裹著灼熱,猶如渾然天成。激情與欲望在他的衝刺之下漸漸將她的思緒融著一灘水,化作無形,最終再也找不到……

    四十二

    這一夜,方晨最終在極度的疲憊中沉睡過去,中途似乎感覺到有人將她臉上被汗水粘覆的發絲拂開,動作輕柔,指尖流連,但她實在太累了,連眼睛都睜不開。而身體就像是沉入了一片汪洋之中,被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水包圍住,她隻是本能地蜷在身後那個懷抱裏,竟然睡得十分安心,並不覺得恐懼。

    等到睡足了醒過來,天色早已大亮。

    她側臥著,眨眨眼睛,透過淺灰色的薄紗窗簾看到窗外明媚的初夏晨光。

    據說當年她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生的,而陸夕早她兩年,恰巧生在傍晚。陸家父母給姐妹倆討巧取的名字,既有紀念意義,又挺好聽,一度成為二老的自豪。

    “醒了?”這時候

    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方晨短暫的沉思。

    她“嗯”一聲,明明自我感覺一動也沒動,也不知道是怎麽被他發現的。

    視線的焦點仍舊放在原來的位置上,她隻是動手將攬在自己腰間的那條手臂移開,然後翻身坐起來。

    盡管衣冠不整,但她的表情很平靜,拉起快要滑到肩膀上的睡衣衣領,一邊係著腰帶一邊說:“我打算盡快迴單位上班。”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談論這一天的天氣如何一樣,而對於昨夜發生的一切卻隻字不提,說完便自顧自走進浴室裏去。

    從來沒有花過這樣長的時間洗澡,當四十分鍾後方晨赤著腳走出來的時候,臥室裏早就已經空無一人。

    她先是掃了一眼淩亂不堪的床單,然後找到手機打了個電話,又從衣櫃裏翻出一套全新的白色休閑裝換上,等到施施然下樓時,韓睿已然坐在餐桌邊,正動作優雅斯文地享用著大廚替他精心準備的西式早點。

    他適時地抬頭看她一眼:“廚房裏煮了玉米粥。”

    平時早上起來方晨總是習慣吃傳統的中式早餐,其中又以玉米粥和紫米粥為她的最愛,可是今天卻好像沒什麽胃口。頭發濕漉漉地隨意披散在肩後,她朝廚師笑了笑,說:“給我一杯果汁就行了。”

    “你待會要去哪兒?”旁邊的男人很快就對她這一身打扮提出疑問。

    “做運動,所以不能吃得太飽。”花兩分鍾解決掉整杯果汁,方晨一邊往外走一邊隨口問:“你現在有沒有空送我?”

    車子到達健身會所門口的時候,離與教練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刻鍾。

    “在想什麽?”韓睿將車子停在路邊問。

    方晨這才收迴散漫遊移的目光,轉頭看了看他。

    “一路上都在發呆,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

    “難道你連這個都要管?”她笑眯眯地反問。

    韓睿的臉色微微有點沉,停了片刻才說:“結束之後打我的電話。”

    “你今天這麽閑?”

    不出意外的,那張英俊的臉孔再度不甚明顯地陰了一分,可是方晨心裏卻產生出某種近乎變態的得意。

    她一而再再而三明裏暗裏地挑釁他,是不是也太不給麵子了?畢竟當下敢這樣對他說話的人似乎並不多。尤其……尤其是在經過昨天那樣激烈纏綿的一夜之後,按常理不都應該柔情蜜意才對?可惜她做不出小鳥依人狀,甚至連態度都比

    以往更冷淡了幾分。

    這隻是一場純粹欲望的碰撞和迸發,與愛無關。昨晚沉入黑暗之前她這樣對自己說,刻意忽略掉了心頭在那一刻仿佛被某種巨大的情愫所填滿的充實感,而那種充實感,令她在迷蒙之間忍不住想要緊緊地抱住壓在身上的那個男人。

    韓睿一言不發,車內的氣壓陡然低下來。方晨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結果手還沒觸到門把,胳膊就被人拉住,下一刻身體被強行向左拖過去。若不是天生運動神經還不錯控製得及時,額頭幾乎撞上對方堅硬的下巴。

    兩張臉之間隻隔了幾厘米,方晨扇動著濃密的眼睫,眼睜睜看著對方微涼的薄唇覆下來。

    這個吻似乎帶著更多的懲罰性質,一點也不憐惜地輾轉吸吮。最後韓睿放鬆了力道,手指掠過那張漂亮的微微泛紅的嘴唇,仿佛滿意地揚眉:“你不該太囂張。”

    “……你怎麽知道這對我來說不算是一種福利?”方晨重新坐直身子,麵不紅氣不喘,臉上反倒浮出一絲笑容,同樣挑起眉毛:“或許,我也很享受呢!”

    “看來你喜歡被粗暴地對待。”韓睿不冷不淡地下評語。

    “事實上,昨晚你也並不溫柔。”

    其實話一出口方晨便有點後悔,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被氣糊塗了,幹嘛要主動提起那件事?看來過度挑釁這個男人也未必是件好事,現在連自己的冷靜度都受到了波及。

    她緊抿著嘴唇,二話不說直接開門走人,可是手臂再一次被拽住。

    韓睿的目光深得像海,密密乍乍地包裹著她。他問:“既然提到了,難道你對昨天的事沒有一點想說的?”

    她掙開他,反問:“你覺得我應該說什麽?”清澈的眼裏浮現出好笑的神色,她說:“放心,我又不打算讓你負責。”

    “什麽意思?”

    “這種事你情我願,大家又都是成年人,我不認為有任何事後討論的必要。”她轉念一想,又笑:“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倒可以買點珠寶首飾送給我。通常男人們不都喜歡用這種做法來彌補心裏的那一點少得可憐的內疚麽?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習慣?反正我是十分樂意接受的。”

    方晨一口氣說完了,索性也不著急下車,而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側身迎向韓睿的目光。

    似乎等了半晌,她才聽見韓睿冷淡的聲音飄過來:“你覺得這樣可以?”

    “當然。

    ”她仰了仰頭。

    不知是因為她的語氣還是她的表情,韓睿不置可否地輕笑了一下,他微微低下頭點了支煙,眼睛從淡白的煙霧後麵看向她,卻仿佛若有所思:“用錢真的能夠收買你麽?”

    直到很久以後迴想起來,方晨仍舊不明白他當時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所謂的收買,是指收買她的身體?還是,她的心?

    總之,這個早晨算不上太愉快的交談終止於韓睿接到的一通電話。於是方晨趁機下了車,頭也不迴地直奔摩天大樓三十四層的健身會所。可是等到一個半小時健身結束之後,她竟然在原來下車的位置再次看見那輛張揚的跑車,以及站在車旁抽煙的英俊男人。

    看來他今天果然十分空閑,方晨一邊走過去一邊在心裏歎了一聲。

    他帶她繞過小半個城市去吃午飯,過馬路的時候似乎很自然地便牽住她的手。她瞟一眼他平靜的側麵,略掙了掙,結果當然不成功,於是也就沉默地任由他去了。

    四十三

    第二天方晨便迴到報社上班,麵對同事們的關心,她笑著一一表示謝意。其實除掉稍微清減了一些之外,大概是最近營養補充得太好的緣故,臉色反倒比沒受傷之前更好。

    社裏考慮到她的身體剛痊愈,暫時讓她留守單位寫稿子。辦公室裏都是一群能言善道的人士,兼之消息又靈通,等到快下班都閑下來的時候,就一人端一隻茶杯聊起各路新聞和八卦。

    “唉,太陽城最近很不太平啊。”同事甲突發感慨。

    “不是前段時間剛被砸了嗎,如今又怎麽了?”同事乙很快跟進。

    方晨本來正對著電腦打字,這時候注意力卻被成功地分散了。太陽城夜總會……雖然光顧的次數寥寥可數,但它的老板她卻並不陌生。

    她從格子間探頭出去,恰好看見同事眉飛色舞地動著嘴唇,“聽說正被警方調查,懷疑經營期間涉嫌多項違法活動。那幕後老板下落不明,估計是暫時避風頭去了,隻留下兩三個台麵上的負責人跟調查組周旋。”

    “咦,難道你認識他們幕後老板?”

    “我算什麽呀,當然認識不了那種人物。隻知道是個姓商老頭子,這還是聽一個朋友的朋友說的。”

    “那你還聽到什麽內幕沒?”

    通常這種消息都是最令人感興趣的,同事丙這時候也□話來說:“據說太陽城被砸是因為幫派內鬥火拚啊。真是可惜了,那裏

    頭的裝修極盡奢華,結果就這麽給毀了。”

    “如果真是黑道火拚,那這點損失算什麽!有沒有死人才是大問題!”

    “你覺得有可能沒有傷亡?”消息最靈通的同事甲喝了口茶,接著爆料:“其實不單隻太陽城一家,那姓商的生意多著呢,什麽洗浴中心、按摩房、酒吧,一夜之間都給掃了個七淩八落,聽說對方可是端著槍衝進去的!想想看,這陣仗該有多大!能不流血嗎?”

    旁人聽了不禁乍舌:“……你這都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啊?夠勁爆的!”

    “這個就不要問了吧,反正……”

    在眾人的熱烈議論中,方晨默不作聲地推開椅子站起來,一路走向十幾米開外的洗手間,餘下的對話聲便都漸漸聽不見了。

    因為安全原因,晚上仍迴韓睿的別墅裏住。到了半夜的時候,方晨正睡得迷糊,隻感覺床邊微微一動,仿佛向下塌陷,她也隻是下意識地側著身向旁邊移了移,結果下一刻便有溫熱的氣息覆蓋上來,修長有力的手臂從背後攬住她,連綿細碎的吻緊接著侵襲而來。

    方晨不由得皺眉,可是睜開沉重的眼皮不到一秒鍾便又重新闔上,半是掙紮半是放任的讓對方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更多深深淺淺的烙印。

    她覺得她是習慣了,因為自從有了第一次之後,這幾天幾乎夜夜如此。向來晚歸的韓睿似乎是突然喜歡上了她的床,於是多半時候她都不得不被強行吵醒。

    並非不惱怒,可是無奈天生體力差距太大,她的不情願和抗議落在他的眼裏,恐怕真是不足一提。況且不得不承認的是,韓睿的技巧實在一流,總有法子令她在迷迷糊糊間放棄徒勞的抵抗,乖乖地臣服於身體最忠實的需求與渴望。

    所以,事後方晨在狠狠唾棄自己的同時,又免不了更加憎恨他。是他,仿佛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將她骨子裏放縱的天性給勾引了出來,在她刻意壓抑了這麽多年之後。

    溫熱的唇留連在最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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