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溜光水滑的棗紅馬出現在西市入口,馬上坐著一位可愛的小女孩,小女孩身著錦繡霞衣,一副大家小姐的打扮,牽馬之人威風凜凜,腰間掛著一柄橫刀,一臉橫肉,橫肉上長滿了草,兇神惡煞,一出門就是能嚇得小兒夜啼的大爺,這類人不是作惡多端的賊人便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就這位爺的長相也就隻能讓人往這兩方麵去想。


    西市的市令和商戶朝大漢看了一眼,便有些心顫,長的也太嚇人,不過馬上的那位小姑娘倒是有些可愛,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剛來了一位楚王府的二小姐,又來一位不知名的貴人小姐,西市有什麽值得貴人小姐而來?


    小姑娘帶著仆從進了西市不久,西市入口再次出現了一位貴人,同樣是小孩,小孩錦衣華袍,胖乎乎的,這次倒是沒讓市令和百姓感到奇怪,也帶著隨身的仆從匆匆進了西市。


    西市中的小安平快要花去自己所有的零花錢了,無奈又看到了一件另自己心儀的物件,是一個魚簍,知道哥哥喜歡釣魚,買來送給哥哥正好。


    賣魚簍的一位老漢,老漢麵前不僅有魚簍還有一些竹編和菌菇,不過老漢明顯是第一次來賣東西,經驗不足,完全沒考慮到市場需求,西市本就是平民市場,賣魚簍和竹編又豈會有人買,若非遇到安平,恐怕白跑一趟,佝僂著身子,顯得小心翼翼,猶如枯樹皮一樣的手揉著自己的衣角,衣服上打滿補丁,許是擔心衣服受不住自己搓揉,鬆開了枯樹皮一般的手掌。


    “老人家,這魚簍何價?”小安平一副小大人的摸樣,走到了老漢麵前問價。


    說大唐百姓淳樸,不是說說而已,知恩圖報幾乎是大唐人深入骨子裏的東西。


    當然,忘恩負義之人不是沒有。


    不過,很顯然,這位賣竹編的老漢不在此列,小心翼翼的說著不要錢,送給安平。


    至於為何送?那是因為老漢看見了安平身後的張信,原因很簡單,因為入西市賣東西那是要收稅的,不管賣沒賣出去都得收。


    可是老漢哪有錢交稅,若非他聽莊子中的後生說長安城西市的東西比市集的東西賣的貴,恐怕在有生之年也難以進長安城一次,一路打聽來了西市,卻被告知要收稅,老漢就差沒給市令跪下了。


    不過政令就是政令,市令完全沒有網開一麵的想法,也不能怪市令心狠,畢竟長安城附近的貧苦百姓多了去了,若是人人都放行,他這個市令也當到頭了,老漢心灰意冷之下,打算返迴之時正好遇見張信。


    在這種三教九流之地,律法遠不及人情來的重要,張三爺的話有些分量,所以老漢這才得以進西市。


    哪怕安平是他的第一個顧客,人情得還,更何況一個魚簍也值不了多少錢。


    聽到老漢說送,小安平疑惑不解:“老人家,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要贈與我?”


    眼前的小姑娘明顯是一位貴人,老漢擔心自己說錯話,忸怩不安。


    見此,張信隻好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安平,安平一本正經道:“老人家,張信有恩與你,與我並無關係,你說這魚簍要價幾何?”


    “這······”老漢看向了安平身後的張信。


    “二小姐既然問你了,直說便是。”


    “三文錢。”


    原來才三文錢,便宜,買了,拿出自己的小錢袋,摸出三文錢,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句話——一兩銀子,本小姐買了。


    原來,來人便是騎在棗紅馬上的小女孩。


    李淵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馬上的小女孩,一看便知是勳貴府上的小姐,年歲與安平差不多,他不認識,不過這小姑娘明顯是來找茬的,要知道以李寬如今的威信和勢力,就算是皇室的公主王爺也不敢找安平的茬,這是何人?


    疑惑的看向小胖子,小胖子也發愣,這小丫頭今日犯傻了吧,好端端的幹嘛跟安平過不去?直到李淵推了他一下,小胖子才迴過神來:“太皇上,那小丫頭是孝恭王叔的小女兒,至於為何如此,我不知道。”


    安平大度善良不假,不過有李寬和李淵的教導也知道什麽叫做反擊,這小姑娘明顯是來給自己找麻煩的,那就不能弱了氣勢,哥哥說他懦弱了好多年,如今咱們不需要再懦弱了。


    不過,知己知彼,方可立於不敗之地,安平也沒忘記徐師父的教導,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找本公主麻煩?”


    小姑娘怒了,自己一直記掛著安平,沒想到安平竟然把自己給忘了,不能忍啊!怒道:“三年前,本小姐說騎你的學步車,你亦答應說宴席後便讓我騎,可宴席之後,你卻不知所蹤,你言而無信,如今本小姐可以騎馬了,這匹棗紅馬就是父王贈與我的,如今本小姐也不給你騎!”


    安平:“······”


    誰說要騎你的馬,莫不是傻了吧!


    心裏腹議了一句,安平倒是記起眼前之人是誰了,是河間王叔家的李鳳芸,三年前自己確實答應了,不過宴席之後,自己去午睡了,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理虧,但是依舊不能弱了氣勢:“我哥哥有成千上萬匹馬,什麽顏色的都有,就算你給我騎,我也不騎。”


    李鳳芸是來報當年的“一箭之仇”的,在她的心目中,安平應該羨慕自己有一匹棗紅馬,然後請求自己讓安平騎一騎馬嗎?這才是她心目中的劇本,眼前發生的與所想根本對不上啊,莫不是劇本拿錯了吧!


    “就算你讓我給你騎,我也不給。”


    “我又不騎。”


    兩個小女孩兒就為了騎不騎馬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反反複複就那麽兩句話,有時候,小女孩的世界就是那麽天真,最終還是安平結束了這個話頭,將三文錢遞給老漢,想要把魚簍拿走,快到午時了,小肚子餓了。


    見安平準備拿魚簍,李鳳芸阻止道:“本小姐說了,一兩銀子買了。”


    “二兩銀子,本公子買了。”胖乎乎的貴公子慢悠悠的走來,看都沒看馬上的李鳳芸一眼便嘲諷道:“這誰啊,竟然和咱們比錢財。”


    “這小子······”李淵和小胖子同時出聲,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安平,這魚簍送你了。”沒等李鳳芸再次出價,貴公子已經讓仆從付了錢,提著魚簍遞給了安平。


    “要叫安平姑姑,沒大沒小。”安平學著李寬的樣子教訓了一句。


    杜煜博心裏苦啊,自己明明就比安平大,卻要叫安平姑姑,都怪自己老爹,為何要與二叔拜把子啊!見過坑爹的,卻沒見過坑兒子的。


    三兩歲的時候叫安平姑姑倒是沒覺得什麽,如今還是乖乖的叫了一聲——安平姑姑,就是心理忒不是滋味。


    杜煜博十歲了,憑借自己老爹和二叔的威勢,儼然成了長安城的一個小霸王,就是對上皇室弟子也膽怯,該懟照樣懟,但是對上安平,他不敢懟,懟了之後是要被罵的,懟公主王爺、勳貴子弟,大不了被單雲英罵一罵,反正杜伏威會幫忙,然後他就能得以脫身,讓杜伏威承受怒火,但是懟了安平會被混合雙罵,誰讓杜伏威看重輩分呢!


    小胖子笑嗬嗬的拍了杜煜博一下,便走到了氣鼓鼓的李鳳芸身邊,小聲的安慰著,河間郡王府與任城王府關係不錯,要是讓李孝恭知道自己今日再場,讓小姑娘受了委屈,免不得會打上門來。


    李淵則笑嗬嗬的走到了杜煜博身邊問道:“你小子怎麽來了?”


    “這不是聽說您和安平出宮了嗎,父王讓小子請您和安平吃飯,父王本打算自己前來請您,但他又說要親自下廚,所以走不開,小子就自告奮勇來了。”


    “就你父王,讓他殺人還行,他會下廚?”李淵倒沒在意杜伏威有沒有親自來,失了禮數,畢竟兩家人的關係,禮數這東西反倒見外。


    “您老是不知道,父王那是被母妃給逼出來的······”


    杜煜博斷斷續續的說著杜伏威學廚藝的傷心事,李淵聽明白了,原來是之前杜伏威一家前往閩州之時,單雲英聽蘇媚兒說李寬親自給自己下廚,單雲英對杜伏威就不高興了,夫妻幾十年,自己夫君就沒給自己做一頓飯,迴府之後就逼著杜伏威學習廚藝,其中趣事多多。


    李淵越聽越高興,杜煜博越說越覺得自家老爹悲催,下定決心,以後不能找一個武藝比自己好的妻子。


    聽完了杜伏威的傷心事,眾人也出了西市,李淵看著小胖子身邊的李鳳芸道:“丫頭,你是隨朕一同去杜王府用飯還是迴王府?”


    李淵退位之後深居簡出,非國戰大勝一般不出席宴席,李鳳芸沒見過,之前聽小胖子說了李淵的身份,現在哪會迴王府,當然要跟著李淵了,她可是很崇拜李淵的。


    去杜王府的路上,李鳳芸化身小迷妹,崇拜的看著李淵:“太上皇,聽父王說您當年箭術無雙,可以百步之外射殺老虎是不是真的?老虎會吃人,您不怕嗎?還有還有,聽說平陽姑母如今能掌管大軍,是您親自下旨,是不是真的?您怎會有如此氣魄讓女兒身的平陽姑母為將呢?”


    一連幾個問題,讓李淵無所適從,到底該迴答哪一個呢?


    於是乎,李淵便從當年起兵反隋開始,一路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讓小安平暗暗咂舌,自己祖父有這麽厲害嗎?怎麽看也隻是一位尋常的老人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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