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動持續的時間並不長,轉眼即逝,等地麵歸於寧寂之後,令人詫異的怪事再次發生。


    一道灼眼的紅色光團出現在了巫葬台的頂端,轉瞬,光團漸漸黯淡下去,最後凝實成了一個狹長的光球,散發著豔麗的血芒,遠遠看去,仿若一顆野獸的瞳孔,兇戾猙獰。


    “趙青河,你做了什麽?”


    蕭鎮山一臉凝重的問道,因為除了異像之外,他能清晰的感應到此地的陰煞之氣更加濃鬱了起來,即便是他,都為之感到了一絲忌憚。


    “哈哈哈,看來那尊巫棺終於問世了,不枉老夫一番施法布陣。”趙青河仰麵一陣大笑。


    “你是說那尊巫棺的出世,是你施法強行逼出來的?”聞聽此言,不僅蕭鎮山臉色微變,就連段虎也為之色動。


    “不錯,正是老夫所為。”趙青河略有得意的說道。


    “不過話說迴來,若非你的胡作非為,讓老夫白白損失了不少人傀,老夫又何必這麽大費周折,浪費這麽多的時間。”


    蕭鎮山悶哼一聲,沒有說什麽,段虎卻不然,沉聲喝道:“你瘋了不成?巫棺中躺著的那位,很有可能就是巫祖血僵,真要驚動了這具老魔,屆時它的巫兵巫將一同醒來,誰能抵禦?”


    趙青河瞥了一眼神情激動的段虎,陰冷的笑了笑,“那又如何,別忘了老夫是什麽人,更別忘了你們的身份,還有我們合作的方式。”


    言下之意很明顯,作為黑冥派的掌門,自然有著過人的手段,另一點,段虎和蕭鎮山身為九錫虎賁的人,驅魔鎮煞本就是他們的職責所在,這便是合作的方式。


    “你......”


    段虎剛想說什麽,蕭鎮山隨意的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聲。


    “老趙,你做事有些不仗義似乎不符合倒鬥這一行的規矩。”


    “哦?願聞其詳。”趙青河不屑的看著。


    “很簡單,倒鬥雖然是見不得光的行當,但這一行講究的是隻求發財,不會去觸碰那些禁忌之物,更不會倒行逆施,妄圖篡改天合戒條,你呢?”


    說話間蕭鎮山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如果祖公沒猜錯的話,你的野心不僅僅隻限於那塊天賜字碑,還把主意打到了那尊巫棺裏的那位,也就是說,你妄想控製巫主,從而統領它的巫兵巫將,不知祖公說得可對?”


    麵對蕭鎮山的質問,趙青河淡淡的迴道:“蕭門主,你想多了,老夫再貪得無厭,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我的目的隻是那塊天賜字碑,至於其他,不在我的考慮範疇之內。”


    “那你為何擅自施法逼出巫棺?”


    “那是因為,我夢寐以求的天賜字碑就在那口巫棺內,不把它逼出來,我如何獲取?”


    聞聽,蕭鎮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祖公,你千萬別被這條老狗給騙了,他的目的絕不會這麽簡單,何況,一旦他得到了天賜字碑,勢必會做出傷天害理的壞事,到那時,受苦的還是老百姓。”這時曹滿大聲提醒道。


    話音剛落,一道寒芒疾馳而來,速度之快,幾乎讓曹滿沒有任何的反應。


    “哼!”


    一聲冷哼,蕭鎮山二指探出,將飛射而來的寒芒緊緊夾住,目光一瞟,居然是一枚黑色的銅錢,上麵刻著一顆猙獰的鬼頭。


    蕭鎮山閱曆何其豐富,隻一眼的工夫,便認出指間夾著的那枚鬼頭銅錢,是黑冥派的暗器,鬼錢。


    鬼錢一出,斷魂喪魄,所謂鬼錢,就是送你入冥途的買命錢。


    二指用力,銅錢大小的鬼錢頓時扭曲變形,被擠扁成了一團。


    “老趙,好歹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對一個普通人出手,不覺得丟臉嗎?”


    聲音雖然平淡,但卻泛出一股子冰冷的寒意,顯然,蕭鎮山動怒了。


    “老夫是在教他該有的禮貌,怎麽,難道我做錯了嗎?”趙青河的語氣同樣平淡,但平淡中散發著濃濃的殺氣。


    到這時,曹滿才反應了過來,迴想剛才要不是蕭鎮山及時出手,此刻他非見了閻王不可,當即冷汗就冒了出來。


    “好你個陰毒的老狗,敢偷襲爺爺,爆你丫的老蛋!”


    曹滿憤怒的吼道,正待擼袖子發威,身旁冷曼伸手一拽,將他拽到了身後。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在我身後安靜待著。”


    冷曼的話看似冷冰冰,但透著一股子關心,曹滿會心的笑道:“還是哥的真愛體貼,哥聽你的。”


    “說啥呢?”冷曼蹙了蹙秀眉,卻沒責怪的意思。


    寒嶽翻了個白眼,可以啊耗子,都啥時候了還打情罵俏,找死不撿日子。


    趙青河微微收斂了一下目光中的殺氣,隨後做出了讓步,“行了,這件事是老夫激動了點,但你也該管教一下那些不相幹的人,免得再出什麽亂子。”


    “至於那兩顆冥眼,乃是巫鬼教主精心煉製的陰陽冥眼,至於它的用途,待會兒你們就能知曉,現在時間不多了,我們先上巫葬台再說。”


    說完,趙青河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冷曼忽然開口道。


    趙青河厭惡的看了一眼,不耐煩的問道:“忘恩負義的賤人,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冷曼深吸一口氣說道:“從始至終你就不問一下方武的情況嗎?好歹他也是你的下屬,更是你的徒弟。”


    趙青河連聲都未出,隻是收迴了目光,隨後轉身離去。


    冷漠的態度,似乎方武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就如同擦身而過的路人,可有可無。


    這是一種冷酷到靈魂的無情,也正是因為這種無情,才造就了如今的趙青河。


    “小曼,無端端的你提什麽方武呢?”曹滿不知其意,有些不爽的問道。


    “沒什麽,我隻是替方武感到不平,不過現在都過去了。”冷曼淡淡的說道,眸子裏不經意間浮現出了一絲哀色。


    畢竟,她曾深愛過對方......


    “過去了就好,以後可不準再去想了。”曹滿的話裏麵帶著一股子醋勁。


    另一邊,段虎皺著眉埋怨著。


    “師父,不是做徒弟的怪你,明明知道趙青河這條老狗居心叵測,你為何不當場製止他?天賜字碑也好,巫祖血僵也罷,不管是哪一方麵,都會引來滅頂之災,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任不管嗎?”


    “還不到時候。”


    簡單的一句迴答,蕭鎮山晃身追向了離去的趙青河,段虎苦笑著搖搖頭,心裏煩悶到了極點。


    “那啥,虎爺,剛才我好像聽見你說什麽巫祖血僵來著?”不知何時,曹滿湊過頭來弱弱的問了一句。


    “咋啦?”


    “巫祖血僵是啥玩意,聽著怪瘮人的。”


    “就是一具嗜血的老僵。”段虎簡單答道。


    “哦。”曹滿點點頭,繼續問道:“那它厲害不?”


    “厲害。”


    “可怕不?”


    “可怕。”


    “你和祖公能打得過嗎?”


    段虎......


    “你究竟想問什麽?”


    “我就想問一句,巫祖血僵到底有多麽可怕?”曹滿不安的問道。


    “血魁,血將,鬼主老僵你見過是吧?”這迴輪到段虎發問了。


    “見過,還交過手,老可怕。”曹滿點頭如啄食。


    “它們三加在一起也幹不過巫祖血僵,何況這老僵並非單打獨鬥,手下還有著數不清的巫兵巫將,現在明白了吧?”說完,段虎自行離去,身後寒嶽和虎千斤緊緊跟著。


    靠!


    尼瑪瑪!


    小曼,哥的真愛,哥決定了,我們迴家!


    “小曼?”看著身影漸遠的冷曼,曹滿唿喚一聲。


    “耗子,別磨磨蹭蹭的,牽著驢子趕緊跟上來。”冷曼朝他揮了揮手。


    對咯,把阿亮給忘了。


    曹滿一拍腦門,轉頭偏巧對上了阿亮賊兮兮的目光。


    阿亮打個鼻響,目光傳話,大兄弟,要不亮哥和你一起撤咋樣?


    “撤你姥姥,跟我進巫葬台!”曹滿沒好氣的嚷道。


    ......


    繞過血字石壁,沒過多久便來到了巫葬台的下方,此刻段虎等人已經踏階登台,順著那條寬大的天梯一路登頂而去,唯獨曹滿和阿亮還在下方徘徊躊躇。


    不怪倆貨沒膽,而是......


    太臭了!


    有多臭?


    腥臭惡腐,那味道,聞一口老魂抖抖,吸一口小魄顫顫,臭得能把眼淚熏出來。


    比大熱天隔了夜的老尿騷,比大熱天放臭的腐肉臭,比大熱天裹了一月的裹腳布還衝鼻,比大熱天散發著熱氣的糞坑還熏人......


    為啥都要加個大熱天?


    因為應景。


    巫葬台深處地下熔漿火河,常年熱浪噴湧,火毒肆虐,早把此地變成了火熱的蒸籠,不熱才怪。


    熱天裏的氣味最容易揮發,冷天的話,勉強能壓住味兒,聞上去也沒那麽刺激。


    曹滿帶上了口罩,同時幫著阿亮把布條也遮在了口鼻上,想著這樣也許能減輕一點熏人的臭味,誰知,也就支持了三息的時間......


    “嘔......”


    “嗚......”


    倆貨一塊兒蹲地,一個嘔一個嗚,滋味酸爽無比。


    “娘的,啥破口罩?不戴勉強還能喘口氣,戴了後,跟扣了碗米田共似的,味兒都散不掉,從裏臭到外!”


    曹滿惱怒的一把撤掉了口罩,阿亮也恨恨地用蹄子蹭掉了布條,不忘踩兩下。


    巫葬台,台分九層,跟寶塔堆尖似的層層疊加,火岩堆砌,岩漿澆灌,表麵覆蓋著一具具身體扭曲的幹屍,黑壓壓的好似野獸身上的鱗甲,從下往上看去,儼然是一座用屍體堆砌而成的死人山包。


    從麵積估算,最底層比常家老宅的占地都要大,要知道老常家可是麻縣頭號的大財主,宅院深廣,屋舍繁多,沒個十幾畝方圓根本容括不下。


    九層的巫葬台,每層高達三丈三,對應著三三無盡,九九無窮的人極之數,屬於陰陽造化中的地乾天坤之位,再進一步,則榮登仙台,飛羽化仙。


    隻是這些東西對曹滿來說,一點都不感興趣,屍台而已,又臭又腐,又髒又爛,值錢的玩意沒有,屍體多得讓人發毛。


    他就奇了怪了,既然倒鬥是門發死人財的行當,咋自個兒偏偏什麽財都撈不著呢?


    瞅著陰森鬼戾的巫葬台,曹滿一肚子的晦氣外加汙氣、臭氣、屍氣、煞氣、陰氣、黴氣......


    這跟鑽糞球的屎殼郎有啥區別?一輩子臭氣到家。


    悶躁的喘了口氣,尼瑪,臭到靈魂深處,能給口新鮮氣嗎?


    不多,一口就成!


    這願望,真心不大。


    “亮子,別猶豫了,要不咱倆還是上吧?”曹滿開口道。


    阿亮為難的搖了搖頭,這麽臭,咋上?


    是啊,這麽臭,能把活人熏死,活驢也不例外。


    可是不上的話......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阿亮不願動,曹滿也不想上,除非有個帶頭的,但絕對不會是曹滿。


    這叫屬核桃的要砸了吃,皮厚殼硬還難剝,但隻要去了殼,一準美味可口。


    曹滿就是屬核桃的,他準備拿阿亮當錘頭使喚,砸開他懶惰懈怠的外殼,才能看見美味鮮嫩的嘎嘎肉。


    “亮子,阿妹在叫你。”曹滿眼珠咕嚕一轉,有了主意。


    阿妹可是阿亮的女主人,最為關心和體貼,其他人的話阿亮可以愛理不理,但阿妹的話,它一定言聽計從。


    當即,本能的驅使下,阿亮連想都沒想,邁著小蹄子踏上了巫葬台下方的石階。


    “真聽話,不愧是阿妹的好驢子。”曹滿誇讚一聲,抬腳跟著也走了上去。


    瞅見沒?阿亮這把錘頭真把屬核桃的曹滿砸了個開竅。


    一階,兩階......


    當爬到第五階的時候,阿亮停了下來,迴頭看向曹滿,驢眼裏充滿了疑惑。


    耗子,阿妹真在叫亮哥嗎?我咋沒聽見聲兒呢?


    “誰讓你平時不愛幹淨,耳屎比驢皮還厚,能聽見聲兒才怪。”曹滿敷衍一句,抬手給阿亮的驢腚上來了一下,催趕著上路。


    耳屎?


    阿亮邊走邊嚼磨著味道。


    牲口需要掏耳屎嗎?


    咋掏?用蹄子掏嗎?


    這麽大個的蹄子,能捅進耳朵眼才怪。


    想到這,阿亮又停了下來,大兄弟,誆驢可是要遭報應的,知道嗎?


    曹滿心中好笑,誆驢?爺爺肚裏的這點水水除了誆你這頭蠢驢之外,難道還指望著能誆動黑臉大禿那些猴精猿怪嗎?


    不誆你,誆誰?


    “亮子,你聽,好像阿妹又在叫你了。”


    一句話,阿亮豎起了驢耳,可什麽都沒聽見。


    曹滿樂著給對方的驢腚上又來了一巴掌,“別聽了,就你那塞滿了耳屎的驢耳朵,有屁用,不如趕緊登上巫葬台,免得阿妹等得心急。”


    啪,啪啪!


    說完,大巴掌又拍打在了阿亮光溜溜的驢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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