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曹滿大大咧咧,很是隨便,如今不同,遇事謹小慎微不說,還鬼精鬼精的,這不,一見勢頭不對,刺溜一下躲到生鐵鍋旁,掀開鐵鍋就想鑽進去。


    如果就他一人,鑽王八殼無可厚非,保命而已,手段罷了,沒人會說三道四。


    可現在不是還有頭驢子嘛!


    其他驢子也就算了,關鍵是此驢非彼驢,乃驢中之霸,老龍寨的扛把子,阿亮!


    更關鍵的是,阿亮和他交情非淺,可以算的上是鐵哥們,真兄弟,曾經滾過草堆,之前躺過大鍋,如此過硬的交情,阿亮會咋想?


    想個屁!


    惱怒的阿亮衝上來二話不說,直接驢蹄蹬在了生鐵鍋上,哐的一下,人仰鍋翻,曹滿趴了地。


    “汪汪汪......”


    依舊不解恨的阿亮一陣狗汪汪,如果可能的話,它真想一嘴咬死這個忘恩負義的賊耗子。


    什麽玩意,敢在驢爺眼皮底下裝王八,真把驢爺當冤大頭了是不?別看驢爺平日裏吃素,但一口老牙不比狼牙粗鈍,真惹急了爺,碎骨!


    曹滿嘿嘿幹笑兩聲爬了起來,臉上帶著慚愧之色,可手裏卻沒停歇,很是麻溜的把生鐵鍋背在了身上,看得阿亮眼皮直跳,牙根忍不住一陣發癢。


    “亮子,剛才我不是想要躲進王八殼,不,是生鐵鍋裏,我隻是想看看大鍋磕壞沒有?你也知道,這一路下來,又是顛簸又是火花的,萬一弄壞了,將來我咋賠給老龍寨的人,你說是也不是?”


    等背上大鍋,曹滿神態輕鬆了不少,嘴裏嘚不嘚地在那解釋道。


    阿亮驢眼翻白,是你大頭!解釋就是掩飾,在亮哥麵前不管用!


    驢氣唿唿的樣子,看來又快到了發驢飆的時候,曹滿多賊精,想都不想便有了新詞。


    “亮子,剛才升起的石台一定有古怪,不如我們先看看?”


    一聽這話,阿亮不好得發飆,悶打倆鼻響,眼神很是不善。


    你背著王八殼,你走先!


    這一迴曹滿沒有推辭,當先靠了過去,阿亮跟在後麵,小心中加著警惕,盯曹滿像盯賊,主要是被對方騙多了。


    曹滿輕抬腳麵慢落足,一步一觀左右顧,那模樣,雅詞叫梁上君子,粗詞叫爛賊!


    阿亮恨氣的直咬牙,可以啊耗子,不愧是背了個王八殼,真把自己當老鱉了是不?亮哥賞你一驢蹄,打得你變迴原形!


    抬蹄就是一下,曹滿啊呀一聲,跌跌撞撞來到石台前,身子前傾,眼看就要一頭磕在黑色的石台上,嚇得他瞪眼吹氣,一口老氣直噴黑石台。


    倏然間,血紅色的光芒奪目而出,九團血光浮現在了石台上,曹滿大駭,潛力頓開,雙手撐住台邊一個鷂子翻身淩空而起,隨即輕輕落在了石台的另一邊。


    一旁阿亮看得好懸傻在了原地,毛!這是在唱大戲還是在耍雜技?記得原來耗子沒這麽矯健的身手,咋轉眼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阿亮傻眼發愣,曹滿則不然,落地後心裏慌亂一片,迴頭看向石台上的九團紅光,當即炸毛。


    黑色石台上的九團紅光竟然是九顆瘮人的眼珠!


    “嘶.......”曹滿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後退幾步。


    這時阿亮也迴過了神,驢眼一瞅石台......


    “吱吱吱......”


    一陣也不知是猴吱吱還是耗子吱吱聲,阿亮三縱兩縱跳到曹滿身後,驚慌著喘著驢氣,心髒跳了個淩亂。


    不等倆貨從驚悚的一幕中迴魂,頭頂上方響起一陣躁動。


    “轟,噶吱吱......”


    倆貨抬頭一看,不知為何,厚重的石頂緩緩壓了下來,噪聲駭人,灰塵落下,好在壓下的距離並不長,頂多也就寸許的長度,即便如此,也把下方的曹滿和阿亮嚇了個魂飛天外。


    “亮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風緊,扯......”


    正待撤離的曹滿連話聲都還未說完,身後哐的一聲巨響,嚇得倆貨原地蹦噠一下,迴頭看去......


    “靠!我去你大爺的三舅奶奶,這是要把爺爺往絕路上逼啊!”


    看著落下的石閘把原路堵了個嚴嚴實實,曹滿破口大罵起來。


    還是阿亮實幹,連個聲兒都不出,一個蹦子竄到石閘前,轉身、撅臀、抬腿、後踢!


    一連串的動作麻溜迅速,鏜鏜兩下,狠狠踢在了石閘上。


    曹滿為之一振,剛想翹起大拇哥誇讚一聲“好個驢子!”


    隻是話都沒出口,再看阿亮一個踉蹌前滾出去,等再起身的時候,驢臉拉得比馬臉還長。


    曹滿靜止不動,這會兒不知道是該誇驢呢還是該損驢......


    半晌過後,倆貨氣唿唿心怕怕的再次碰頭咬耳朵,一番商議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剛才發生的一切肯定都是套,想來個甕中捉鱉,下套逮王八,對,一定是這樣!


    倆貨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既然是套,就一定有解套的法子,至於如何個解法,迴想此前經曆的一切,什麽倒點人油蠟,弓弩箭陣,陡坡石刺台......


    這一迴也不例外,不闖過去就是死路一條。


    隻是之前解困的辦法主要靠得是體力和反應,而今不同,鬥力肯定不行,需用鬥誌解套。


    平緩了一下起伏劇烈的心情,倆貨深吸長出,再次圍到了黑色的石台旁,沒敢大咧咧的直接把目光投過去,而是一點點一寸寸的挪著過去。


    臨近台麵上的時候,曹滿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鼓足了勇氣把眼一抬。


    黑石台上的九顆眼珠依舊嚇人,每一顆血紅詭異,散發著鮮血般的紅芒,如同剛被挖出來的九顆血淋淋的眼珠,陰戾恐怖。


    也就瞅了一眼,曹滿就感到心跳加速,有種虛脫的感覺。


    並非是他膽小怕事,而是他對死人眼早已怕到了骨子裏,同時也恨到了心坎裏。


    想當初若非他貪得無厭,偷偷摸出了那顆冥眼,有何至於發生後麵的慘案?


    常家老宅裏的屍刹也好,將塚裏的血將也罷,又或是死人潭下的鬼主......


    這一切都和冥眼有著密切的關係,若非他狗屎運逆天,又有著段虎的相助,早在常家老宅那會兒就喂了屍刹。


    此刻石台上的九顆血眼,好似奪魂的厲鬼般,攪得曹滿心神不寧、恐慌難安。


    “哞哞哞......”


    忽然阿亮發出了幾聲牛哞哞,曹滿為之一愣,側頭看去,阿亮的神色中少了些許的驚恐,多了幾分疑惑。


    “亮子,有發現?”曹滿好奇的問道。


    阿亮驢唇翻起,對著石台上的血眼擺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莫非是血眼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曹滿心中一動,大著膽子再次把目光投了過去。


    石台上的血眼依然恐怖,在黑色石台的襯托下更加駭人,鳥蛋大的眼珠死灰空洞,帶著寒戾的紅芒爍爍而動。


    “等等,這......這不是眼珠!”曹滿驚駭一聲,總算發現了蹊蹺之處。


    果不其然,剛才是因為害怕不敢細看,乍眼看上去,九顆血色的珠子是跟眼珠差不多,但現在細細看來,形狀略有區別。


    人的眼珠再圓,也不可能像個玻璃球似的圓潤勻稱,何況九顆血色的珠子晶瑩剔透,和肉眼球根本不同,似乎像是玉質的材質。


    最大的區別在於血珠上麵的黑點......


    “一,二,三......”


    曹滿認真數了一下每顆血珠上的黑點,從一到九,沒有重複的,這麽看來,一共九顆血珠,分別代表著一到九個數字。


    “這是啥意思,玩數數的遊戲還是彈珠珠的遊戲?”曹滿一頭霧水,撓著腦袋半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阿亮是牲口,一二三倒是懂一點,譬如哪家有幾隻雞,哪家養了幾頭羊等等,僅此而已,再深奧的東西它就不懂了。


    “嗯,這是什麽?”曹滿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驚疑一聲。


    仔細看了看石台,黑色的台麵上刻著一副井字格的圖案,一共九個方格,每個方格擺放著一顆血珠......


    曹滿遲疑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麽,但又有些記不太清楚,一手抓著下巴,另一隻手接著抓頭,嚓嚓嚓,嚓嚓嚓......


    頭皮屑亂飛,胡渣直響。


    “究竟是什麽呢?”曹滿皺著禿眉看向了阿亮。


    阿亮直接瞪了一個大白眼,耗子,別瞅哥,哥是驢子不是人,除了牲口的事,其他一概不知,問也白問。


    曹滿悶哼一聲,轉頭又看向了石台上的井字格。


    “井字格,九個格子......莫非這是?”眼睛一亮,曹滿激動的喊出了聲。


    阿亮聞聽,好奇的湊過了驢頭,挨著曹滿東張西望瞅個不停,耗子,想到啥趕緊說,就哥這驢脾氣,急不得,快說!


    正等著聽信,誰知曹滿又搖搖腦袋,看樣子是否定了剛才的想法,氣得阿亮打個鼻響,胸悶心更悶。


    “可是......”


    拉長的聲調再次提起了阿亮的興趣,當即腦袋又湊了過來。


    “不對,還是不對。”曹滿搖了搖頭。


    不對你大爺!


    忍無可忍的阿亮老牙張開,一點不留情麵的咬了下去。


    曹滿吃痛,關鍵是為啥被咬都搞不清楚。


    “亮子,找茬是吧?老子隻問一遍,撒不撒嘴?”


    阿亮自覺的撒了嘴,但氣嘟嘟的樣眼神兇得嚇人。


    耗子,別磨磨蹭蹭的,是爺們給句痛快話,究竟是咋迴事?


    曹滿沒有在隱瞞,學著寒嶽的樣輕輕彈嗽一聲後說道:“記得小的那會兒,經常和毛娃子在一起玩井字格遊戲......”


    阿亮聽著好笑,耗子,自個兒都說了是小那會兒,不也是光著腚的毛娃子?別裝清高,在亮哥麵前沒毛用。


    “井字格和石台上的圖案一樣,分上中下各三格,加起來正好九個。”曹滿老神在在的說道。


    阿亮不耐煩的搖搖耳朵,說重點,數數哥會,毛娃子家三隻鴨,大牛家兩隻鴨,加一起是五隻鴨,這個當年哥就懂。


    “井字格遊戲分兩人來玩,一邊用石子一邊用木枝,或是用圈圈和叉叉代替也行.....”


    去!啥圈圈和叉叉的,咋不圓圓和點點呢?說點牲口能聽得懂的話!


    “先走後走不要緊,隻要誰先把三個格子裏的東西連成直線誰就贏,這就是井字格遊戲的規則。”曹滿介紹了一遍。


    阿亮不屑的翻起驢唇,啥亂七八糟的玩意,連成直線就贏?無聊帶白癡,啥不好玩,玩連直線?哥當年玩得可是追母驢騎母馬,那玩意驚險又刺激,比連直線好玩多了。


    曹滿懶得理會阿亮古怪的神情,悶著頭仔細思考著......


    “對了,這不是井字格遊戲,而是九......九啥來著?”


    阿亮正豎起驢耳聽著,好懸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你丫的耗子,九你姥姥,能把話想清楚了再說嗎?真要急得哥吐了老血,哥讓你見識見識,啥叫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哈哈,我想起來了,這叫九宮圖,是當年假瞎子用來騙人的把戲!”曹滿哈哈一笑,總算想起了井字格的來曆。


    九宮圖?


    阿亮動動驢耳,啥玩意?咋聽著這麽好古老呢?老的比哥的老牙還老,幹什麽用的?


    刻意蹭了蹭曹滿的膀子,阿亮求學好問的眼神遞了過去。


    曹滿笑著問向阿亮,“亮子,想知道啥叫九宮嗎?”


    阿亮輕快的點了點腦袋,別廢話,不想知道的話哥蹭你幹什麽?


    “嘿嘿,九宮的意思......”曹滿故作神秘的拉長了語調。


    快說,快說,哥正聽著呢!


    阿亮尾巴都直了起來,就等著對方揭曉答案。


    “嘿嘿,我也不懂!”曹滿賊笑一聲,說了個理直氣壯。


    我去你姥姥的不懂!


    驢氣亂竄的阿亮一腦袋頂了上去,正正撞在曹滿的懷中,啊喲喲一聲,曹滿翻身倒地,摔了個四仰八叉。


    其實吧曹滿還真沒猜錯,石台上的井字格代表的正是九宮圖。


    九宮,是將天宮以井字劃分乾宮、坎宮、艮宮、震宮、中宮、巽宮、離宮、坤宮、兌宮九個等份。


    在奇門遁甲中九宮代表地,也就是大地,為奇門遁甲之基,乃地盤。


    奇門遁甲分天,地,人,神四盤,唯地盤不動。


    易一陰一陽,合而為十五,之謂道.....


    陽變七之九,陰變八之六,亦合為十五......


    一至九數中,五乃土,其他各分為二,分別代表五行中其他四行......


    至於石台上九宮圖中的九顆血珠,從血珠上麵的黑點不難看出,每顆血珠代表一種術數,這麽看來,石台上的九宮圖乃是九宮算圖,是用來推演計算用的。


    這......


    也許就是解開石房子機關的玄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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