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滿越戰越勇,阿亮勢不可擋,一人一驢配合一處,殺了個酣暢淋漓,戰了個淋漓酣暢。


    等到擊退了黑荼的石腦袋後,曹滿大吼一聲:“亮子,踩石頭,隻要把石坎踩斷,我看黑荼還如何兇得起來?”


    聞聽此言,阿亮搖頭擺尾晃屁股,四蹄猛的向上一竄,隨即學著段虎的千斤墜,氣沉驢肚,一口氣重重跺在了石坎上。


    “哢......”


    一聲脆裂的響動,石坎邊緣處明顯裂開一道口子。


    “有門!”


    曹滿眼珠一亮,跟著縱身躍起,半空中身體迴旋兩圈,帶著風火輪的衝力,高舉生鐵大鍋重砸下來。


    “哢嚓......”


    石坎吃力不住,被一鍋砸得四分五裂,頃刻間黑荼失去了平衡,雙爪亂刨幾下,巨大的身軀墜入了無底的黑淵之中。


    曹滿阿亮不愧是對好兄弟鐵哥們,這時候各自蹲在邊緣處,打著手電樂滋滋的看著黑荼墜落,直到對方消失在了亮光中,倆貨不忘豎起耳朵細細聆聽著,等著落水聲隱約傳來......


    “哈哈哈!”


    “噢噢噢!”


    曹滿阿亮同時歡唿聲起,抱頭扭腰蹦躂在了一起。


    歡唿雀躍聲也就維持了片刻,轉而倆貨往地上一縮,肚皮囊一起一伏粗喘個不停。


    實在是太累了,從鬥紅荼開始,盡管從時間上來說沒過去多久,但體力和精神上的消耗卻十分巨大,能抗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


    曹滿累得手指都不想動彈一下,阿亮耷拉在地的舌頭都懶得收迴來,這會兒隻顧著喘息,其他一樣不想。


    “唿......”


    沒過多久,狂勁的陰風從黑淵中倒灌而來,吹刮在身,仿若置身冰窟一樣,頃刻間熱汗化為冰水,讓人感到寒涼刺骨。


    曹滿忍不住打一激靈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接著拿起手電四外照了照。


    “亮子,看來這迴我們是出不去了。”


    一句話阿亮趴不住了,頂著腦袋上的手電也尋摸了起來,不大工夫,一聲鼻響,阿亮豎著的驢耳耷拉了下來。


    就像曹滿說得那樣,黑淵把通往外界的道路全部阻斷,除非肋生雙翅飛出去,又或是彈跳力驚人一個蹦子跳出去,否則就周圍光滑如鏡的石壁,別說攀爬,就是連條縫隙都沒有,根本不可能爬出去。


    阿亮很沮喪,沮喪之餘它惱怒的盯著曹滿,若非當初對方給它驢臀上來了一巴掌,至於變成現在這麽個進退兩難的下場嗎?


    怨恨的目光盯得曹滿渾身不自在,他知道驢子對他的怨念,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時光能倒流的話,他一定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但事已至此,能咋辦?


    涼拌!


    既來之則安之,爺們行事自當如此。


    曹滿彈嗽一聲,清清嗓音後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亮子,車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山人自有妙計,不過一小小的洞窟而已,難不倒咱。”


    對此阿亮嗤之以鼻,牛車還是馬車?沒車有個球的路,路在哪?


    還山人呢,背著王八殼的山耗子還差不多,跟亮哥玩高深,亮哥給你一蹄子。


    “咋,不信?”曹滿問道。


    阿亮白眼一翻,直接無視。


    “不信的話你看那是什麽?”曹滿神秘的往前方一指。


    阿亮放眼看了過去,曹滿所指的地方正是那條紅黑相間的石子路,道路鬥折蛇行,一直延伸到了洞窟的深處。


    看著陰森森的蛇道,阿亮覺得自己的牙口有些癢癢,不找點東西磨牙怎麽的都不帶勁,可是咬什麽好呢?


    來迴幾眼,目光瞄上了曹滿的豬肘子......


    這會兒曹滿正瞅著蛇道挺攢勁,忽然感到膀子有些不帶勁,低頭一看,阿亮的驢嘴已經含在了上麵。


    “亮子,幾個意思?真把自己當狗娃子了不成?”曹滿頭冒黑線的問道。


    阿亮磨磨老牙,隨後很利索的收了迴去,還不忘吐了口驢沫子,耗子,嫌命長還是咋滴?想死的話別找亮哥,哥留著命還要傳宗接代呢。


    曹滿不傻,他知道阿亮有著天生的警覺,否則也不會用下嘴這麽直接的方式來提醒他,可問題是......


    “亮子,你是說前麵的蛇道十分兇險?”曹滿虛心的問道。


    阿亮點點頭,廢話,不危險哥咬你作甚?


    “不能走?”


    阿亮遞了個白癡的眼神過去,走個球,那是黃泉路,直通地獄。


    曹滿咂咂嘴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亮子,你說虎爺他們會不會順著這條道走進去了呢?”


    阿亮一愣,目光中帶出了疑惑之色。


    這時曹滿又說道:“仔細想想也有這種可能,當時洞窟裏發生爆炸,巨齒石門被落下的山石堵了個嚴實,地上還塌陷出了可怕的石窟窿,既然出路被堵,虎爺他們很有可能摸索著前進,朝地陵的方向進發。”


    “亮子,不如我們去找虎爺他們如何?”曹滿頗為激動的說道。


    阿亮鼻嗤一聲,小樣,別誑哥,誑哥遭雷劈,找球的虎爺,找真愛差不多,就你那點小九九,驢子都看得出來。


    “喂,走不走?難道你不想阿妹和寒大叔了?”見驢子半晌不願動彈,曹滿有些沉不住氣了。


    還別說,阿亮真挺想自己的主人,可是它更怕段虎和蕭鎮山,黑臉師徒一個比一個兇,特別是蕭鎮山,兇得毛都掉光了,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


    除了懼怕黑臉師徒外,前方那條詭異的蛇道也讓驢子很擔心,憑著天生的直覺,它能察覺到其中隱藏著的危險氣息。


    猶豫了一會兒,阿亮終於有了行動,並非是想通了打算上路,而是出於警覺,用它的驢鼻在地上來迴嗅了個仔細。


    曹滿看得心裏好笑,真夠可以的,自從驢子變聲之後,本事也多了不少,能爬能跳不說,現在連狗鼻子都使了出來,難道這是要成精的節奏嗎?


    “亮子,聞出啥味來了沒有?”


    阿亮沒有理會,繼續認真的在地上聞來聞去,一直聞到了紅黑相間的蛇道上,它這才勉強抬起了腦袋。


    “有發現?”曹滿跟上來好奇的問道。


    “咩......”阿亮醞釀好半天,在曹滿期待的眼神中終於發出了一聲羊咩咩。


    曹滿點點頭,羊咩咩,真新鮮,敢情屁大點工夫驢子又學會了新的語言,隻是......


    我去你大爺的羊咩咩,曹爺千辛萬苦來此就是為了聽驢子羊咩的嗎?


    “亮子別玩了,剛才聞出什麽來了沒有?”曹滿壓著火又問道。


    “咩咩......”阿亮依舊羊咩咩,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這迴兒的叫聲更加響亮了不少,還多了幾聲。


    曹滿青筋暴起,老拳不由自主的握緊,忽然他眼珠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


    咩咩的意思難道是沒有?


    “亮子,你是說你什麽都沒有聞到?”


    阿亮長出一口驢氣,耗子,總算明白亮哥的意思了。


    “我去,沒聞出味兒來,你還磨磨蹭蹭的瞎聞個屁,真以為學會了狗叫就有了狗鼻子嗎?大爺的,學個球的羊咩咩,搖頭不就得了?浪費老子的時間!”


    曹滿氣不打一處來,一老拳打在了阿亮的腦袋上。


    阿亮覺得有些委屈,學羊咩咩咋啦?亮哥求學好問,好驢一頭,至於嗅覺方麵,亮哥就是想嚐試一下,萬一真的靈驗了呢?那亮哥還不集百畜百獸之特長於一身,想想都興奮。


    可惜,失敗了......


    “還愣著幹嘛,上路!”曹滿不解恨的罵咧一聲,率先而行。


    阿亮咬咬老牙,算你狠,這迴亮哥氣短,先容你猖狂一下,等著哥,下迴哥請你吃驢癟,吃不死你!


    負氣的阿亮甩著尾巴跟在了後麵,一人一驢總算是開始了地陵的驚險之旅,驢蹄噠噠的聲響徘徊在幽暗寂靜的蛇道上,帶給了這片詭異隔世的地方一絲鮮活的氣息。


    蛇道蜿蜒向下,盡管幅度不大,但時間走長了會覺得膝蓋微微發酸,有點不帶勁,再加上地麵鋪設的石子不算平整,石子間的縫隙過大,走在上麵高一腳底一腳很是不舒服。


    也就走了一會兒,曹滿感到周圍的空氣似乎比剛才要陰冷了一些,涼嗖嗖的不自在,望著前方依舊沒有盡頭的道路,曹滿暗自感到慶幸,好在來的時候多穿了些衣服,否則隨著地勢的降低,指不定盡頭處會如何的寒冷,非凍成狗不可。


    想到身上的衣服,曹滿迴頭看了看跟著的阿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就一身短毛,除了尾巴和驢頭帶點鬃之外,跟光溜溜沒啥區別,牲口就是牲口,不知羞,連塊遮羞布都不用,見了同伴不會臉紅,不過倒是挺省布料。


    阿亮不樂意的歪歪嘴,笑球,牲口咋啦?這叫自然美,不像人,露個腚都大驚小怪,多稀罕一樣?瞅瞅亮哥,啥都露,多健康?


    “亮子......”


    “哞......”


    “冷嗎?”


    阿亮......


    原來錯怪耗了,剛兒瞅他的眼神,以為是嗤笑亮哥的光身子,原來是怕亮哥冷了,可是,為毛會笑得那麽猥瑣呢?


    阿亮似笑非笑的一咧嘴,也不知道是冷還是不冷。


    “要不我幫你暖和一下?”曹滿壞笑著問道。


    阿亮白眼一瞪,滾遠點,亮哥不玩跨物種那一套,更不是死拉拉!


    “別不好意思嘛,我們可是患難與共的兄弟,來,讓我騎一下,這叫互惠互利,我省力你保暖,多好。”曹滿笑眯眯的走了上來。


    阿亮算是明白了,說了半天原來是走著嫌累想騎驢,丫的,害得亮哥還以為是那啥呢。


    鬆了口氣,阿亮杵在地上沒動,直到曹滿來到它身旁,抬腳剛要側身上驢,阿亮微微往旁邊一動,撲通,曹滿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亮子,啥意思?”扶著摔疼的下巴,曹滿吵吵了起來。


    啥意思?亮哥今兒個要騎王八!


    阿亮跨步而來,直接趴在曹滿的身上隨後驢臀往下一壓,整個世界頓時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阿亮笑了,自打出生到現在,頭一遭知道了啥叫騎的滋味,怪不得以往盡被人騎了,原來這種感覺還真舒服,又省力又舒坦,就是臀下的那口生鐵鍋硬實冰涼了些,否則一定很完美。


    曹滿現在腦子有些發懵,半天迴不過味兒來。


    打從生下來到現在,他騎過馬騎過驢騎過牛,還騎過不少東東,唯一沒體驗過得就是被騎,還是被一頭牲口騎了。


    真新鮮,還挺刺激,不過更他大娘的狗血,狗血帶噴頭!


    “老子爆了你的驢蛋!”


    怒吼一聲,曹滿腰板用勁,想把壓著的驢子給掀翻在地,誰知阿亮加著小心,鼓著一肚皮驢氣用力下壓著,曹滿頂一下,它壓一下,再頂一下,再壓一下......


    這畫麵,唯美了不是?


    好在這空曠的地方就他倆,咋折騰都行,否則非汙黑大夥的眼睛不可。


    鬧騰一番後,曹滿冒了小汗,阿亮氣息也有些急促,姿勢沒變,一個壓著一個被壓,不同的是這會兒誰都不感到冷了,非但不冷,還挺熱乎。


    “驢子,最後問你一句,下不下來?”曹滿眼冒真火厲聲吼道。


    “咯咯咯......”一連串的母雞叫表達了阿亮的想法。


    “學你老娘的母雞叫,下蛋還是孵蛋呢?給老子滾下來!”曹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開始了新一輪的撲騰。


    阿亮不以為意,管他下蛋還是孵蛋,玩得爽就行,來,給亮哥爬一個瞧瞧?爬的好哥有賞。


    賞你大爺,曹爺請你吃槍子!


    怒不可遏的曹滿伸手拔出了駁殼槍,“砰!”槍聲響起,迴蕩在密閉的空間裏好似驚雷撼地,也就一聲,阿亮晃晃身子,啪嘰翻身趴地。


    曹滿也不好受,身上被壓得酸痛麻脹不說,耳膜還嗡嗡直響,腦子亂哄哄的就像飛進了一窩綠頭大蒼蠅。


    等緩過這口氣來,曹滿翻身上驢,大臀往驢身上一壓,舉起老拳就想來頓胖揍,可就在這時......


    “噗,噗,噗......”


    隨著一陣火苗竄起的響動,剛兒還黑沉的蛇道上,兩旁的石燈上冒出了一簇簇綠色的火團,綠色的焰光把周圍照得綠陰詭異。


    此刻曹滿正怒火奔騰,看著一團團跳躍著的綠焰,他鼻子氣重哼一聲,“娘的,老子咋覺得一點都不驚訝呢?”


    阿亮不同,第一次看見綠色的焰火,而且來得如此詭異如此突然,當即一聲羊咩咩,白眼一翻,好懸沒當場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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