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沉默不語的大夥,說實話,段虎希望他們知難而退,不要盲目的攪這趟渾水,畢竟倒鬥這碗飯不是誰都能吃的,其中的辛酸和苦水隻有身為倒鬥一界的藝人才深有體會。


    目光一一掃過大夥的臉,段虎心裏感到十分的欣慰,朋友也好,愛人也罷,此生能有他們,足矣。


    “寒大叔,聽我一句勸,自杞國葬兇險萬分,此刻血霧避日、陰煞衝天,乃大兇之兆,你還是帶著大夥迴老龍寨去聽信,這裏有我和我師父就夠了。”


    話聲剛落,虎千斤站了出來,默默走到他的身旁,沒有任何的言語,行動足以表明決心。


    有了虎千斤的帶頭,寒嶽輕笑一聲,“嗬嗬,自古常言說得好,上陣不離父子兵,阿妹帶了頭,我這做阿爹的怎麽都該響應一下不是?”


    說完,寒嶽也走了過來,往虎千斤身旁一站,銀須白翁,倒也有幾分灑脫無畏之色。


    “打虎不離親兄弟,虎爺,算我一個。”曹滿大步朝前,胸膛拍得啪啪作響。


    大夥一聽不由得樂了,也難怪,曹滿話雖然說的不錯,可用在這個場合難免讓人誤會,究竟是打虎呢還是打“虎”呢?


    要知道段虎是虎,虎千斤也是虎,雌雄雙虎,虎威赫赫。


    果不其然,段虎抬手就是一記爆栗,虎千斤反手就是一大巴掌,曹滿捂了腦袋捂腦勺,鬧了個自討苦吃。


    “打洞的耗子都敢露頭,我這展翅的蒼鷹豈能落後?”說著話,海子站在了隊伍中。


    曹滿鼻嗤一聲,球的蒼鷹,綠頭蒼蠅差不多,還振翅呢,搓腳去吧!


    海子鼻哼一聲,耗子而已,鼠目寸光,就你那點眼水,豈能知道海爺爺的遠大誌向?打洞去吧!


    一行人除了冷曼還未表決,其他人都已經做出了選擇,此刻大夥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耗子則輕喚了一聲,“小曼......”


    冷曼淡淡的笑了笑,就像冰融的山川被煦暖的春風拂過一樣,甜美生動,看得曹滿的心都要醉了。


    “虎爺,開始行動吧。”簡單的幾個字道出了冷曼的決心。


    段虎點點頭,轉身剛要和蕭鎮山說話,誰知對方正玩得正樂,挑瓜似的對阿亮又拍又敲,還揪揪驢臉翻翻驢唇,看得段虎一陣無語。


    阿亮淚流滿麵,虎爺,勸勸你這黑禿師父好嗎?在這麽玩下去,驢爺都快崩潰了。


    “師父......”段虎喚了一聲。


    蕭鎮山不耐煩的擺擺手,“知道了,稍安勿躁,還沒到動手的時候。”


    “敢問蕭門主,何時才算是動手的時候呢?”忽然,趙青河陰冷著老臉走了過來,身後方武以及十六人傀緊跟著。


    蕭鎮山斜眼瞥了一下,隨即老神在在的迴道:“等我玩夠了驢子再說。”


    趙青河冷哼一聲,“堂堂九錫虎賁丁甲門的門主竟然放著正事不做,玩驢?就不怕傳出去被同道中人笑掉大牙嗎?”


    “老趙,想挑事明說,祖公向來不怕事多。”


    蕭鎮山揪了揪驢耳朵後,高大的身軀站立而起,下頜微微抬起,倆黑毛鼻孔對著趙青河噴出來兩股熱氣。


    趙青河眼皮一跳,刻意往旁邊挪了挪,免得被噴一頭一臉的鼻氣。


    “老夫並非是來挑事的,隻是蕭門主,你這人實在是不地道,既然你我雙方有著合作的關係,為何你明知有事發生,卻不提前通知老夫一聲呢?”趙青河質問道。


    “哈哈哈......”蕭鎮山放聲一陣狂笑。


    “你笑夠了沒有?”趙青河臉色又陰沉了些許。


    “老趙,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脫了褲子放屁呢?地道,地道值幾個老錢?說來聽聽,祖公按斤論價,絕對童叟無欺。”


    “行了,老夫懶得和你胡扯,我現在就問你一句,接下來該如何行動?”趙青河不耐煩的問道。


    “問我?嘖嘖,我說老趙,你不是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嘛,肚子裏的鬼點子比祖公腦袋上的毛都多,咋到了關鍵時候卻慫蛋了呢?”蕭鎮山笑著說道。


    趙青河聽著肚子憋火,黑禿這是嫌他黔驢技窮,故意用光不遛球的大亮蛋來諷刺他。


    “你到底想怎麽樣?”趙青河火大的問道。


    “不怎麽樣,此刻鬼煞正旺,血霧正濃,連當午赤陽都奈何不得,現在行動跟找死沒啥兩樣,當然咯,嫌命大的祖公也不攔著,地陵的口就在殿中,往裏一鑽包你舒筋舒骨爽翻天,一睜一閉見閻王。”蕭鎮山老神在在的說道。


    這一點趙青河自然知道,否則他也不會拉下臉來去碰對方的黴頭。


    “那何時才是行動的時候?”無奈,趙青河又問道。


    蕭鎮山樂了,“老趙,就說你人老腰子虛,你偏不信?咋樣,現在信了吧?”


    “啥意思?”趙青河一時沒弄懂話裏的意思。


    “難道你忘了剛才祖公咋說的嗎?等我玩夠了驢子,自然就到行動的時候。”說完蕭鎮山樂嗬嗬的伸開大巴掌,繼續摸著瑟瑟發抖的阿亮。


    趙青河悶哼一聲,轉身帶著手下去往了一旁。


    “師父,黑禿擺明了是拿你開涮,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如現在就......”方武的眼眉閃過了一道殺機。


    趙青河搖搖頭,“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何況這個黑禿是真有能耐,能一眼看破地陵的玄機,對此為師都深感佩服,留著此人對我們會有很大的用處。”


    “話雖不錯,但在這麽磨磨蹭蹭下去,何時才能進入地陵?”方武不免有些焦躁了起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沉住氣,還有一點,別看黑禿嬉皮笑臉沒個正經,實則他是在暗中觀察鬼煞血霧的走向,為師相信,一旦時機成熟,屆時無需我們催促,對方一定會先動手。”


    “是,小武記住了。”


    ......


    時間一晃半炷香已然過去,這會兒不僅方武等得心急火燎,就連曹滿這些人同樣感到有些煩躁不安,唯獨段虎和趙青河沒有什麽反應,神色平靜、氣息平穩,隻不過二人的目光一直緊盯著依舊噴湧的鬼煞血霧,以及被血色彌漫的天象。


    “黑子......”


    一聲輕喚,段虎立刻來到了師父的身前,“是不是到了該行動的時候了?”


    蕭鎮山咂咂嘴,似乎有些索然乏味,“都說驢性最倔,牽著不走抽著倒退,可為啥會乖的像個小媳婦似的,沒點挑戰性呢?”


    段虎沒出聲,阿亮哭了,是真哭了。


    黑禿,有完沒完?


    驢爺忍著挨著受盡了你的折磨,瞅瞅,這身驢毛都快被磨禿了,你還不知足?說驢爺沒驢性!


    大爺的,有種我們換下身份試試,驢爺讓你知道啥叫驢性,一驢蛋甩死你這黑禿!


    這一點曹滿很認同,打從阿亮苦難那會兒開始,他就一眼不拉的都看了個實在。


    說心裏話,他還真替阿亮叫屈,明明是頭長著驢蛋的公驢,卻被當成了毛光水滑的小母驢,在黑禿的百般下蹂躪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場景能激發出最邪惡的畫麵。


    曹滿猛打一個激靈,雞皮疙瘩抖落一地,畫麵太邪惡,想多了都覺得惡心,惡心加三級,惡心不想米湯喝。


    “耗子,樹抖葉落、人抖財薄,沒事你抖個什麽勁兒?”冷曼沒好氣的問道。


    “呃,地兒太冷,皮厚都有點架不住。”


    曹滿打起了馬虎眼,要不咋說?真把內心話說了出來,非挨一頓皮鞭不可,抽得那叫酸爽火辣,鞭鞭抽皮,生脆悅耳。


    皮鞭......


    曹滿急忙晃晃腦袋,瞅見沒?都說了不能幻想,這下連自個兒都邪惡了不是?


    段虎知道師父玩性大,說話有時候顛三倒四,故意埋汰人,這迴好,連牲口都不放過,可憐阿亮野性十足,到了佛頭的手中,別說驢性,連個驢氣都沒了。


    “師父,我看時機差不多了,晚了的話,現在正是動手的時機。”


    一聽這話,蕭鎮山收起了玩味,手指掐動幾下喃喃自語道:“午時三刻,赤陽懸頂,紫氣玄罡......”


    抬頭看看天象,隨即目光移向了血霧濃稠的鎮煞殿,蕭鎮山探出食指,往指頭上吐了一口吐沫。


    “陰晦煞衰,血腥味竭,足陽瞿蕤,九宮定坤......”


    收迴手指,蕭鎮山隨意的抹在了阿亮的腦袋上,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他把手指湊近鼻子聞了聞,接著又嗅了嗅自己的雙手......


    “臭驢子,熏得祖公滿手驢臊,祖公賞你一朵紅花!”


    阿亮驢耳豎起,紅花?那敢情老好了,紅花香甜,美味可口,吃在嘴裏口齒留香......


    等等,這荒山野嶺、寸草不生的野地,別說紅花,連根青草都不見,莫非黑禿......


    還沒想完,蕭鎮山大巴掌甩了過來,一巴掌拍在了阿亮的鼻子上,阿亮栽晃兩下,血鼻涕噴灑出來,好似紅花綻放。


    可惡的黑禿,驢爺和你沒完!你等著,有朝一日驢爺讓你知道啥叫祖國江山一片紅!


    收拾了一身驢臊的阿亮後,蕭鎮山嫌棄的拿出清水洗了洗手,這才一把扶起那口朱紅色的活棺材。


    繞著活棺材轉了兩圈,蕭鎮山咬破食指,彈動間把血點濺在了棺蓋上,突兀一道道金色的光線閃爍出來,交織遊動,變幻成一副玄奧的敕令咒圖。


    摸出三顆寒星砂,碾碎後將朱砂粉末撒在了金芒遊動的符文上,蕭鎮山口念法咒,“丁甲六極,乾坤一氣,四方赤胄,八麵金鎖......”


    隨著法咒的念動,棺蓋上的金芒愈發灼亮了起來,一道道金色的咒文仿若被賦予了靈性一般跳躍遊走著。


    收聲後,蕭鎮山掄圓膀子,雙手用力揮動,將活棺材拋向鎮煞殿的入口,隨著一聲落地的轟響,棺材豎立在了碎裂的石地上。


    頃刻間活棺材金芒大盛,好似麵金網般將噴湧出來的鬼煞血霧抵擋在了外麵,不過也就維持了很短的瞬間,鬼煞血霧狂襲再起,釋放出驚濤駭浪般的威力衝擊著金色的光網,餘波震蕩,活棺材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喝!”


    蕭鎮山提氣縱身,巨大的身軀好似展翅蒼鷹般飛掠過去,半空中一個靈巧的迴旋,雙腳一點棺木,身子穩穩的站在了上麵。


    “開!”


    暴喝聲起,再看蕭鎮山,騎馬蹲襠式往下一沉,體內氣勁貫湧而出,“哢嚓”幾聲裂響,身下活棺材裂成八段。


    八段棺木分立八方,這時蕭鎮山掏出八道赤金法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貼在了每一段棺木上,隨即口念一聲“敕!”


    八道赤金法符化為八條赤龍盤踞在棺木上,幾乎同一時間,高空中一道赤陽衝破血霧,光柱直瀉而下,不偏不倚射在棺邦蓮座上,轉而化為分別射向了八段赤龍棺木。


    八木金棺,赤龍遊走,赤陽金光交織一處,形成一麵刺眼的光幕,眨眼便將噴湧而來的鬼煞血霧抵擋下來,隨著赤金光幕的照射,鬼煞潰散、血霧黯淡,不過半盞茶的工夫,從鎮煞古殿深處湧來的鬼煞血霧便消失殆盡。


    不遠處,曹滿等人幾乎看傻了眼,目瞪口呆的樣子連到了嘴邊的“好”字都忘記喊出聲,直到蕭鎮山施法收功後,大夥還保持著翹起大拇哥的樣子。


    趙青河麵色陰冷的低哼一聲,眼底那絲驚異之色難以遮掩,方武的臉色有些複雜,羨慕之餘更多的則是嫉妒和不甘。


    這時蕭鎮山高喊一聲:“耗子,過來!”


    喊聲如雷,當即喚醒了依舊迴味著的大夥,曹滿點頭如搗蒜,一路小跑過來,自己都數不清點了多少下腦袋。


    來到身旁,曹滿把還未收迴的大拇哥又豎了起來,臉上充滿了仰慕敬佩之色,厲害了我的祖公,神威蓋天,驍勇無雙,從今往後小孫孫誰都不跟,就跟著您混,請允許收下小孫孫的大拇哥。


    “請問祖公喚小耗前來有何吩咐?”曹滿畢恭畢敬的問道,心裏急切的期待著。


    在他看來,蕭鎮山誰也沒喊,偏偏第一個喊了他,不用說,一定是慧眼識珠,看他是個寶,特意喚他前來。


    “祖公的丁甲六合陣如何?”蕭鎮山問道。


    “高,實在是高明!”曹滿換上了兩個大拇哥,以此表達著內心的崇拜。


    “真的嗎?”蕭鎮山又問道。


    “比真金還真,祖公神功天下無敵!”曹滿把舉著的倆大拇哥抬高高誇讚著。


    “嗬嗬,小嘴挺溜的嘛,說得祖公都有些不好意思,現在去把地上的零碎收拾一下,動作麻利點,別瞎磨蹭。”蕭鎮山話鋒一轉,手指一點地上七零八散的物件吩咐道。


    啥?


    收拾零碎!


    曹滿歪著嘴角翹著倆大拇哥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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