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烏雲密布,白灼閃射,震耳的雷聲一聲接著一聲炸響不休,仿若末世之景,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


    刺鼻的硫磺充斥在空中,難聞的氣味刺激著神經,曹滿被嚇得左眼跳了跳右眼,腿肚子一個勁兒的竄筋,整個人抖得三碗水都抖成了一碗水。


    “虎,虎爺,你說是不是老天爺發怒了,否則咋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呢?虎爺......”


    喊了兩聲見對方沒有迴應,曹滿好奇的轉頭看去,誰知入眼的段虎竟然像泥朔木雕一般呆立不動,“哐嘡”一聲,竟然連手裏的冥眼權杖也落在了地上。


    此刻的冥眼權杖周身紫氣濃鬱,在漆黑的夜色中尤為顯眼,權杖頂端的冥眼二空散發出了黑紅二色的氣旋,仿若在召喚兩隻冥眼一般,杖身微微顫動不已。


    不遠處,阿布和趙青河眼神貪婪,二人不約而同衝了上來,目標直指掉落在地的冥眼權杖。


    好個曹滿,鼠膽龍威,不等對方衝到近前,一把抄起地上的權杖懷抱在身,同時把暗中準備好的手雷拿在了手中。


    “站在,你們想幹什麽?”大喝一聲,曹滿用他那顫抖的手扣住了手雷上的保險。


    趙青河二人見勢停住了腳步,心裏晦氣無比,惡毒的目光掃在曹滿的身上,恨不得用目光一口將他活活吞下。


    “瞅,瞅個球的瞅!爺爺可是純爺們,不是死拉拉!要瞅,瞅你家拉拉去!”


    曹滿說著結結巴巴的話,直到二人退去,他才心慌的擦了一把冷汗。


    “虎爺,你咋了,虎爺......”


    打起精神的曹滿碰了碰對方可段虎還是毫無反應,目光呆滯的看著閃爍著的閃電......


    像,真是太像了!


    那晚的情況和此時此景一般無二,黑雲蓋頂驚雷湧動,灼白的閃電不停穿插在烏雲中,山風狂湧,卻始終不見有雨點落下。


    那一夜段虎潛伏在老龍山土匪山寨的寨門外,背著獵弓手拿獵刀,像伺機而動的猛獸般尋找著進攻的機會。


    寨門上,火盆裏的烈火在山風的吹刮下搖搖欲滅,駐守寨門的幾個嘍囉背著長槍瑟瑟發抖,一個驚雷打下,嘍囉們一哄而散,各自躲進城樓洞裏避風去了。


    一時間寨門上方空空蕩蕩,狂勁的山風在閃電的閃爍中唿嘯個不停。


    機會終於來了,蓄勢待發的段虎借著驚雷快速衝到了寨門下,屏息凝神,段虎瞅準時機,趁著一道驚雷響起,他把準備好的飛虎爪拋了上去。


    緊了緊周身上下,段虎咬著獵刀施展攀爬術,蹭蹭蹭幾下順利的爬上寨門,隨後機警的朝四處觀望了一番。


    左右兩側的樓洞裏,幾個嘍囉一邊喝酒一邊烤火,嘴裏罵罵咧咧的聲音被風聲掩蓋了下去。


    寨子裏除了幾處偶爾亮著火光的屋舍之外,四外漆黑難辨,顯然把守此處的土匪,大部分已經進入了夢鄉,即便有著雷聲喧囂,依舊像死豬般睡了個死沉。


    段虎沒打算離開,趴在門寨上他把獵弓握在了手中,抽出三根羽箭搭在弓弦上,瞄準之後右指鬆開。


    嗖嗖嗖......


    三根羽箭飛射出去,隨著三聲慘叫響起,中箭的三名嘍囉倒在了血泊之中。


    慘叫響起的同時,段虎抽出獵刀,朝相反的方向奔跑而去,不等樓洞裏的兩名嘍囉反應過來,他手起刀落,連續兩刀,斬下了兩顆血淋淋的腦袋。


    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身前黑色的衣服被濺出的鮮血浸染,對此段虎非但沒有任何的反應,相反,在他冷漠的眼神中閃動著可怕的寒光,活脫一隻活生生的野獸,在鮮血的刺激下變得更加瘋狂和殘忍。


    跳下寨門,段虎遊走在屋舍之間,靠著野獸兇殘的本性,斬殺著一個又一個敵人。


    一年的時光,早已把段虎磨煉成為了一隻冷酷殘忍的嗜血猛獸,胸口中燃燒著的怒火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唯一平息怒火的辦法就隻有敵人的鮮血。


    他的複仇很簡單也很瘋狂,目標並非隻是悍匪頭子獨眼雕,而是要殺光所有老龍山的土匪!


    殺戮在無聲無息的進行著,一個個睡夢中的土匪被鋒利的獵刀割斷喉嚨,連一聲慘叫都未發出,便蹬腿見了閻王。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段虎動作麻利的收割了三十多條人命,直到附近的屋舍中再無一個活人,他這才不解恨的踏上了進寨的山路......


    一路上血腥的殺戮並沒有讓他失去冷靜的頭腦,段虎知道光憑手中的獵刀想要把所有土匪都斬盡殺絕,這根本不可能做到,除非......


    後山是老龍山土匪窩軍火庫的所在位置,當初段虎從抓來的土匪口中早就查探清楚,為了掌握每一個細節,他先後讓那些土匪口述畫圖,對比無誤後牢記在了心裏。


    隻要能炸毀軍火庫,就等同於斷了土匪的命脈,沒有軍火的幫助,老龍山的土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即便人多勢眾,憑段虎的能耐,就算今晚不能剿滅匪眾,遲早也會得償所願。


    潛伏進入後山中,段虎仔細觀察著軍火庫外的情況。


    讓他有些擔心的是,這裏的防守明顯要加強了許多,不僅把守的嘍囉多達數十人,明哨暗哨更是讓人防不勝防,還有來迴巡邏的土匪,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去很難辦到。


    更心煩的是,軍火庫並非是一處獨立的建築,而是被放置在一個依山的山洞中,想要進入,唯一的道路就隻有從洞口進入。


    段虎趴在草叢中沉住氣冷靜的觀察著,計算著每一步的行動,做到心中有數後,他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暗哨最麻煩,想要進入軍火庫,首當其衝便是解決暗哨。


    將腰上插著的竹管抽出,段虎摸出了一把浸了蛇毒的竹針,放入竹管後,他對準隱藏在暗哨中的敵人一口吹出。


    竹針細小隱秘,吹動時動靜微弱,很難被人察覺,一旦射中身體,毒液攻心,瞬間可致敵人於死地,這也是段虎在這一年中摸索出來的殺敵之法。


    四處暗哨不消片刻的時間便被解決,之後段虎重施故技,在巡哨的土匪還未來到之際,快速殺死幾個守在洞口的嘍囉,終於潛伏進入了軍火庫。


    軍火庫中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槍支彈藥,甚至於連普通的小口徑火炮都有兩門,數量之多,品種之豐富,連段虎都感到驚訝,若非親眼所見,他都懷疑自己闖進的不是什麽土匪窩的軍火庫,而是一個正規軍營才可能配備的軍火資源庫房。


    不過轉念一想,老龍山的土匪號稱文城第一悍匪,之所以如此猖獗,看來不無道理,單單軍火的配備就非尋常山匪所能相比。


    揮散雜念,段虎翻出一箱手榴彈,七八個捆成一團,接著把引線連在一起,點燃之後轉身逃走。


    剛一出洞口,迎麵碰上了巡哨的嘍囉,段虎不敢戀戰,抖手射出幾根帶毒的竹針,隨後伏身向外猛衝出去。


    晃眼間,三四個中了毒的嘍囉倒地身亡,剩下的土匪這才拔槍射擊,一連串的密集槍聲響徹四野,火舌飛吐之下,子彈擦著段虎的肩頭,手臂唿嘯而過,情況萬分危急,就在這時......


    “轟......”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炸響聲,被引爆的軍火庫釋放出了狂暴的火浪,所到之處山石炸裂、烈焰滔天,一下就把洞口處正在開槍的土匪吞噬在了裏麵。


    氣浪衝擊下,段虎巨大的身軀就好似斷線的風箏般被卷動在了半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衝飛到了丈許外的草叢中,臉上身上到處都有被碎石劃破的傷口,滿頭的黑發和那濃密的絡腮大胡都被燒焦了不少......


    “痛快,哈哈哈,真他娘的痛快!”


    躺倒在地的段虎沒有絲毫的痛苦,有的隻是無比的暢快和歡實。


    軍火庫被毀,就等於讓他找到了複仇的希望,有了希望,他就有了無窮的動力和鬥誌!


    “該死的土匪,從今兒個開始,洗幹淨脖子等著爺爺,爺爺要一個一個活剮了你們這幫畜生!”


    顧不上身上的傷痛,段虎翻身站立起來,迴頭看了一眼熊熊燃燒著的慘景,他冷哼一聲,拔腿朝山寨外跑去。


    離著寨門不遠的時候,段虎忽然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著身後,看著依舊沉寂的老龍山,心裏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老龍寨的土匪早應該蜂擁而出才對,別說炸軍火庫這麽大的動靜,就是一兩聲槍響都能驚動對方,可現在卻為何沒有絲毫的動靜呢?


    正在疑惑間,頭頂上空壓低的烏雲連閃數道雷光,緊隨其後,撕裂般的雷響震遍山野,可怕的雷聲震得段虎耳膜嗡嗡直響。


    驚雷過後,順著山坡狂風襲來,風勢陰冷強勁,刮得他臉龐都感到了一絲生疼。


    “這是......”


    段虎嗅覺極為靈敏,他從刮來的狂風中他聞見了一股若隱若無的血腥味,雖然很淡,但卻十分的清晰。


    如果說這股血腥味是從山下傳來的,段虎還不會感到奇怪,可問題是風向卻是從山裏麵刮來的,按照方位判斷,那裏應該是老龍山土匪窩的核心,也就是聚義分贓廳的位置所在。


    更讓段虎不解的是,聚義分贓廳離著他現在的位置可不近,有著好幾裏的山路,能從這麽遠的地方傳來血腥味,可想而知那裏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想象不到的大事。


    一時間段虎有些躊躇不決,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經驗判斷,他現在應該盡快離開此地,整頓之後再從長計議,但本能的殺戮卻在血腥味的刺激下變得越來越狂躁,驅使著他返迴山寨斬殺仇敵。


    一來二去,最後段虎把牙一咬,雙目散發著淡淡的血紅,轉身朝著聚義分贓廳奔跑而去......


    幾裏的山路可是不近,等段虎喘著粗氣終於爬完了石階,他悄悄潛伏在陰暗的角落裏,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前方的情況。


    此刻空曠的場地中居然不見半個人影,就連那些把守的嘍囉都沒有,有的隻是孤零零的幾處火盆,用那慘淡的火光照亮著附近的地麵。


    除此之外,山風的吹動下,一麵麵高掛的寨旗發出了簌簌的聲響,聽著讓人感到莫名的急躁和心煩。


    段虎待在暗處遲遲沒有行動,不是膽怯,而是感到這裏十分的詭異,不僅詭異,還有些陰森駭人。


    血腥味越來越濃,濃得就像來到了一處屠宰場一樣,還有從聚義分贓廳裏射出的光線,明明是火光,可為何會摻雜著淡淡的血紅?


    莫非......


    正在思考之中,突然一聲可怕的嘶吼從分贓廳深處傳了出來,隨後一陣槍響,伴隨著淒慘的嚎叫,十多人腳步淩亂的從裏麵逃了出來。


    段虎放眼望去,神色驚慌的人群中,為首那人身材魁梧,滿臉橫肉,披散著一頭的灰白色長發,右眼上帶著黑色的眼罩,不正是殺父仇人獨眼雕!


    瞬間怒火直衝頂梁門,段虎眼眉都立了起來,正待拔出獵刀衝殺上去,就在這時,一聲古怪的吼聲響起,視線中一隻好似人形的怪物順著分贓廳的大門猛撲了出來。


    片刻的工夫,便有人被怪物撲翻在地,撕咬間血肉橫飛,沒幾下那名遭罪的土匪便咽了氣。


    殺死土匪的怪物並沒有就此罷休,反而貪婪的啃食著屍體,大口大口將新鮮的血肉直接吞進了肚腹。


    段虎看著心裏一陣反胃,如此恐怖詭異的場麵,還是他生平頭一次見到,在他眼中,那隻怪物分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為何卻如此的瘋狂和兇殘,竟然像嗜血的野獸般吃人?


    這一刻段虎感到了深深的恐懼,那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顫抖,以至於眼前的仇人都無法提起他複仇的欲念。


    “他娘的,發什麽呆?都給老子開,開槍!”


    獨眼雕驚叫一聲,拔槍對準屍體上的怪物就是一通亂射。


    其他土匪紛紛開槍,火舌飛射下,很快就把怪物射成了馬蜂窩。


    不等眾人稍微喘息一下,趴在屍體上的怪猛的彈動一下,很快又爬了起來,鮮血淋漓的身體似乎根本不在意被子彈射穿的傷口,咧著的大嘴裏尖牙寒光爍爍,麵容扭曲,目光陰寒兇戾。


    “我的娘,這怪物還沒死!”人群中有人驚恐的尖叫道。


    吼......


    怪物嘶吼一聲,動作奇快的撲向發出尖叫的那人,瞬間咬破對方的喉嚨,接著用鋒利的爪子和尖利的牙齒死咬著屍身,再一次將撕下的血肉吞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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