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宇去清源那裏更加頻繁,幾乎三五日便去一次,而且經常不當天返迴,還是靜靜的看著他,似如何也看不夠,但偶爾會想到藍錫,每當想到她時他心裏對清源的愧疚就更深。“清源,你真的可以原諒我結婚嗎?”瀾宇在他耳邊呢喃。“會,你是不得已的。”清源把頭貼近他,想安撫他的不安。瀾宇苦笑,不得已?清源如同世外仙山一抔甘泉,而藍錫則是濁世之中一杯清茶,他擁有著世間難尋的兩個人,如果還能叫不得已,那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不得已!如果沒有藍錫,他可以毫無牽掛地與清源作一對神仙眷侶,如果沒有清源,他可以和藍錫互敬互愛作一雙平凡夫妻,而他卻遇到了他們兩個,不知是上天的眷顧還是懲罰!“清源,我可以放棄一切和你雙宿雙棲,但必須侍奉母親頤養天年,你可以等我嗎?”然而清源聽後心卻一沉,瀾宇很少對他信誓旦旦,他隻是默默的用行動表示著對他的眷戀,他曾經說過要和他天長地久,但沒有說要如何天長地久,現在他的話卻表明要和他遠走高飛,而且給了他一個時間,那就是待他的母親辭世。他不介意等待,即使要等一生,看慣了萬物周而複始的輪替,有限的時間對於他這個不在塵世的人而言像是無窮盡的,此生唯一看不開的便是對瀾宇的感情,讓他這個超脫凡塵的人也變得患得患失。瀾宇最近頻繁的到訪和剛才的那番誓言或者是因為更加沒有辦法離開他,或者是急於逃避內心的糾結,聰哲如清源怎會看不透,但他卻介意著他究竟是屬於哪一種。瀾宇遲遲沒得到答複,不安的追問他:“清源,你生氣了?你不願等我嗎?”清源看著他,目光溫和卻堅定,“我會等。”他會等他,無論如何,他都會等,因為愛了,他便沒有選擇,因為瀾宇這個人值得信賴,也因為那深入骨髓的一切隨緣的思想,總之他會等。然而一個綺念卻從心中升起,他想見見藍錫。藍錫是他們之間最不便提起的話題,所以瀾宇從來沒有主動說起過她,而清源也隻問過一次。瀾宇告訴他她叫藍錫,然後當他再問起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時,瀾宇對她的形容就是“一個官家小姐”,但清源明顯的感覺到他迴答時的猶豫和閃爍其辭。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瀾宇心中有糾結,糾結的根源一定會是藍錫。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清源,世外清修之人,隨心隨性,他打算見見藍錫,便真的會去見。幾日後白曲迴來,他便問他:“師兄可曾見過瀾宇的妻子?”自從上次的那場大病,白曲便知清源放不下對瀾宇的那段情,除了感概外他也沒有別的辦法。瀾宇成親對於清源是一個無法挽迴的傷害,如今他又打聽瀾宇的妻子,可見他仍看不破,不禁歎息:“事已至此,何必執著呢?”清源淺笑:“師兄笑我頑癡了,但我的確想知道他的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白曲見他如此坦誠,也不再多說,“我和她隻有一麵之緣,看起來是個善人。”“我想見見她,師兄可以為我安排嗎?”“什麽?你為何要見她?”白曲絕難想象自己這個清逸出塵的師弟也會是那般爭風吃醋的人,但他為什麽要這樣要求呢?“是不是,瀾宇他……”“師兄莫要猜疑,瀾宇對我很好,我隻是想見見她,”清源苦笑,“我也知自己是看不開,但她畢竟是他的妻子。”話已至此,白曲知道他已下了決心,見慣了灑脫的師弟,對於這個執著的少年還真的不適應,但他不會拒絕他的要求,“兩日後是瀾宇母親的壽辰,我可以帶你去,我猜你是不想讓瀾宇知道吧。”“事後,我會告訴他的。”

    太妃壽誕,王府裏外張燈結彩,藍錫直忙了半個月沒得空閑,今日諸多誥命前來賀壽,迎來送去還要時刻提醒自己不可失了禮數。清源這日跟著白曲來王府賀壽,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這麽多人,他並不覺得緊張,隻是有些不適應,還有的就是即將看到瀾宇平日生活的地方的一點激動。白曲告訴他,瀾宇身份尊貴不會親自迎客,隻是貴客駕臨時才會親自出門相迎,但對於他而言沒有幾位稱得上貴客,所以他們在大門不會遇到他。果然的確沒有遇上他,進了門沿著寬闊的甬道進入,在這尊貴威嚴的王府裏,賀客雖多但皆凝神恭肅,並無一人敢高聲說話,主人之尊崇不可言喻。坐在諾大一個廳室的角落裏,清源看著遠處與旁人交談甚歡的瀾宇,覺得他和那個抱著自己喃喃低語的人似乎不是一個人。不一會兒,他看到一位華衣麗服的少婦攙著一位老婦人步入廳堂,瀾宇馬上迎過去立在老婦人的另一側,滿堂賀客皆向其行禮,想必那老婦人便是瀾宇的母親,而她身邊的那個少婦就是他的妻子藍錫,他今天來見的那個人了。清源覺得自己很可笑,來這一趟就是為了遠遠的看看她,連長相都看不分明,而且看清楚又怎樣,不過皮囊而已。不久,見瀾宇匆匆離開了廳堂,向大門方向走去,大概是師兄所說的貴客來臨了吧,過一會兒確實看到他引著一個著明黃服飾的年輕人進來,白曲告訴他那是太子。又過了一會,聽到外麵一聲“聖旨到!”瀾宇夫婦忙扶母親迎至廳門外下跪,後麵的人群迅速列隊跪好,太妃接了聖旨尚未起身,就聽又一聲響報:“皇上賜宴!”接著便是一群宮人魚貫而入。禮畢,大家各自歸座,太妃和王妃此時卻不見了。俗世虛禮清源覺得無趣,便想走,白曲也未阻攔,他早安排了貼身小廝在門口候著,準備送清源迴去。白曲不方便現在離開,便差小廝送他出門,他們從廳堂角門出,順著一個華麗的抄手遊廊下了漢白玉階梯。清源忽然遠遠看到一群侍女簇擁著一個華衣女子走來,雖然衣服的顏色已從紅色變成鵝黃色,但清源認得出這人便是藍錫,既然又看到了,就索性真正的見一次吧,於是便對小廝說:“我去去就來”,調轉方向向她迎去。兩人相見,都是一驚。清源眼裏的藍錫,一雙清澈的眸子,不藏一絲心機,確如師兄所言是個善人,一身華貴卻也掩不住清麗脫俗的氣質,濁世之中竟有此女,方才沾染的那一室塵俗竟被她的純淨滌清。藍錫看到清源不禁感歎造物主的神奇,他美的出塵通脫,仙風道骨又是玉人一般的人品,難道自己遇到神仙了嗎?在這樣直接的相望中藍錫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點頭施禮,她還沒有忘記自己女主人的職責,“先生,宴席要開始了,請先生入席。”清源迴禮答道:“謝王妃,學生有要務在身,贖不能領宴了,在此告辭。”藍錫忙道:“先生是鄙府貴客,且稍待哀家稟明王爺,送先生出府!”清源微笑著看著她:“多謝!不必了。學生在此拜別。”藍錫不敢再用些凡俗禮節待他,隻得由他去了。清源則感慨這樣一個人卻要為這些俗物所擾,不免可惜。

    與清源的這次短暫的見麵卻讓藍錫感到不安,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隻是出於一個女性的直覺,她覺得這個人是特意來見她的。但是他的眼神和舉止都沒有任何侵犯的意味,為什麽自己會覺得不安?或者是他看著自己的目光中帶著審視,讓自己覺得害怕嗎?但他分明是那樣平和,甚至平靜的不像個凡人!她很想知道他是誰,甚至想去問問瀾宇,畢竟氣質如此獨特的朋友不會太多,瀾宇應該明白自己要問的是哪個人。想到瀾宇,她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按捺了幾日,藍錫最終忍不住,還是去找了他。她已經快半年沒有踏足過這個書房了,迴想最初的緊張和尷尬,藍錫不僅自歎,雖然他刻意的迴避,但他們還是漸漸的熟稔,現在她再來到這個他獨處的地方麵對他,竟然有一種親切的感覺,隻是不知道今天他到底會給自己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瀾宇得知她來覺得有些驚訝,看著她慢慢的向自己走近,發現她手裏沒有提食盒,瀾宇竟有些懷念那些食盒了。“王爺,有件事想問您,現在有時間嗎?”藍錫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控製的好,但一旦要開始這段對話,情緒卻難以抑製的激動。瀾宇見她神色異常,忙站起身,把她讓到一邊坐下,自己則隔著茶幾和她並肩坐著,“什麽事?你說。”藍錫卻不知怎麽開口,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情緒會這樣失控,胸膛劇烈的起伏,她大口唿吸著仍然覺得透不過氣,她甚至想放棄了,但又不甘心,一開口竟然已是帶著哭腔,說出的話令自己都覺得驚訝:“王爺,我知道你一直躲著我,不願和我接近,我知道這是因為我們的婚姻根本就非你所願,你並不想娶我……”淚水決堤似的湧了出來,藍錫哽咽著要說不出話來。瀾宇從來沒有見藍錫哭過,甚至從來都沒有見到她情緒激動過,藍錫在他心中就是一個平靜而理性的人,她的驕傲和理智讓他覺得難以親近,而就是這樣的她忽然在自己麵前崩潰,他感到手足無措,更重要的是他感到心痛。一直以來,因為她的安靜和淡漠讓他漸漸地忽略了自己的行為會對她造成的傷害,他對自己說或許她不在乎,而現在呢?他鄙視自己,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罪大惡極的人。藍錫慢慢的平複自己的情緒,她注意了他並沒有否認,一股徹骨的寒意直入心底,也讓她慢慢恢複了平靜,她直視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麽嗎?”見瀾宇怔怔的看著她,接著問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問到最後聲音幾不可聞,但是她看到瀾宇的眼神慢慢的由痛苦變得驚訝最後漸漸黯淡。他支起身,深深地歎了口氣,“我是應該告訴你的,但你不要告訴母親,我怕她會傷害他。”“你就不怕我也會?”“你不會!”瀾宇堅決的迴答了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避開她的眼神接著說:“我和他是在三年前認識的。”瀾宇徐徐地講起那個臨溪的庭院,山間怡然的生活,但刻意減少了對清源的描述,沒有告訴她他是怎樣的俊美、怎樣的脫俗、怎樣的才情,這些話他不忍對她說,怕刺痛她,最後隻能簡單的表示他們已是生死相許了。盡管瀾宇已經說得盡可能簡略,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割著藍錫的心,原來真的是這樣……“我…見過他…在母親壽誕那天。”這件事清源告訴瀾宇了,但他還是很吃驚,她怎麽會知道是她見到的那個人。見他驚訝,藍錫趕忙補上一句:“他沒告訴我他是誰,更沒有說起你們的事,但我猜得到。”藍錫就是這樣一個人,不管別人怎樣對她,她都不希望別人因自己受到傷害,因自己而生誤會。但麵臨這樣的事,她也隻能做到於人無害了,雖然她想到過事情會是這樣的,但親耳聽到還是受不了,那是她的丈夫啊,他愛上了別人,那還是一個男人!她勉力站起身,感到自己渾身發抖,但還是想離開。瀾宇要去扶她,她拒絕了。走到門口,藍錫背對著他問:“如果我們相識早於他,你會不會許我一生一世?”“我會!”瀾宇毫不猶豫的迴答了她,這個問題他想過很久,他知道自己喜歡藍錫,但是一生他隻能對一個人許下一生一世。藍錫畢竟是個女人,女人喜歡假設,不管這個假設多麽不切實際,得到了自己喜歡的答案,她就選擇相信。藍錫呆呆地站在那裏,很久後又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初識時的情景?”問出口,藍錫就後悔了,此時再問他這個有意義嗎?“記得,那塊天青色的鎮紙…我們都喜歡……”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藍錫終於打開了那扇門,但門又迅速的被一雙修長而白皙的手關上,她被那雙手扶住了肩膀被迫轉過身,對上那雙滿溢著追悔和痛苦的迷人的眼睛,那雙眼眸被一層晶瑩的液體遮掩著,閃著朦朧的光,她聽到他顫抖著說:“藍錫,我喜歡你,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原諒我……”藍錫震驚了,雖然她隱約知道瀾宇可能對她有好感,但是這是第一次確定的知道了,而且是他親口表白的,她好喜歡聽他說那四個字,好喜歡他叫自己的名字,然而他也說了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但畢竟有那四個字,她的心沒那麽痛了。輕輕地為他拂去眼角的淚,她想她該離開了,轉身開門,瀾宇沒有再攔阻,她走了出去,闔上門的瞬間卻又感到心底的抽痛,像是被抽幹了。他給了自己一份厚重的甜蜜,她如此眷戀,卻那麽快就消散了,那份甜蜜或許隻屬於今天晚上,隻屬於闔上門之前的那個短暫的瞬間。

    雖然有心理準備,藍錫還是沒有辦法適應瀾宇迅速冰冷下來的態度,那一晚以後,瀾宇和她接觸的更少了,她知道他的心就像那個書房的門,已經向她關閉了。她又重新迴到了寄情於風露草木的生活,卻再也迴不到以前的心境。過去是自暴自棄也罷,是真的看透了也罷,但她真的可以找到快樂,而現在呢?她所有的快樂和痛苦隻能源自一個人,自從那一晚,不論他的態度怎樣,看到她的那雙眼睛裏再也不會有漠然,有的隻是迴避再迴避,但總有一些時候是不同的,會有掩飾不住的關切和痛苦或者是看到她時難抑的欣喜不小心流露。

    藍錫嫁到王府的第五個月太妃病了。太妃的這場病來的兇猛,一向剛強的她性情也變得脆弱起來,幾乎時時刻刻離不開藍錫的照顧。藍錫幹脆搬到了太妃的寢殿居住,在病情最惡劣的幾天幾乎衣不解帶的照顧她。瀾宇看著疲憊不堪的藍錫,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他什麽也給不了她,但她卻做了一個好妻子。藍錫知道他又在愧疚了,安撫他說:“我照顧母親,是因為她對我很好,她是我的親人。”自從那一夜,藍錫對他再沒有強裝淡漠,她溫柔的眼睛讓他知道這個女孩在交付她的心,但他卻不配承受。

    太妃病重的時候,甚至感到了死亡的恐懼。晚上,剛服過藥,她拉著藍錫的手說:“孩子,我如果去了,你該怎麽辦?瀾宇是個孝順的孩子,所以我在的話他不會怎樣,但如果我不在了,我總覺得他可能會做出些想不到的事情來。”藍錫聽了不禁一顫:“母親,您想說什麽?”太妃歎了口氣:“你難道沒有想過他可能外麵有人?”藍錫沉默了,不知要怎樣迴答。太妃接著說:“知子莫若母,瀾兒雖然表麵溫和,骨子裏倔的很。我多次問起此事,他都矢口否認,然後就什麽話都不再說。所以我知道,如果真的他外麵有人,他定是癡心的,不肯讓她委屈。我活著,他便不敢造次,如果我死了呢?”太妃頓了很久,漸漸老淚縱橫,“我最擔心的是他或許會離開這個家……”藍錫忽然覺得渾身冰冷,她從來沒有想過以後的事,或許是因為她還太年輕,心裏總裝著希望,或者是她得過且過的太久,變得對現在和未來都已經麻木了,但這樣的未來如果變成現實,她該怎麽辦?她從沒想過,有一天瀾宇會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否定這種可能。藍錫呆滯了很久,忽然看到太妃的眼淚,忙替她擦拭,輕聲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母親,別想太多,您知道的王爺孝順您,您不希望他做的事,他不會做的,放心吧!”然而再多的安慰也是沒有用的,藍錫知道,如果瀾宇要和那個人常相廝守就隻有離開家一條路可以走,皇族是不可能允許這種同性之戀的,瀾宇不會讓他受屈辱,他們隻能離開。心痛難當,藍錫甚至希望自己不要那麽清醒!

    半個月過去了,太妃的病終於有了明顯的起色,可以下床了,又過了幾日漸漸硬朗起來,便讓藍錫搬迴去住,覺得她太辛苦了。但就在她剛剛恢複的時候,她便下決心要做一件事。

    這一日藍錫照常來到太妃的寢殿侍奉她吃藥,一進門便看到瀾宇跪在堂中,吃了一驚,便垂首立著不敢說話,她聽到瀾宇說:“母親,請您放了沁墨吧,他自幼跟隨我,這麽些年並沒有什麽大的過錯,您怎麽忍心對他用私刑啊!”聽到私刑二字藍錫下了一跳,怎麽王府之中會對下人動刑?接著她聽到太妃帶著怒氣的聲音:“他沒有錯?他的錯大了!我選他去伺候你是希望他輔佐你兼修才德,如今你行差踏錯他也隱藏不報,難道不是錯嗎?”“母親,如果兒臣有錯,應該先懲罰兒臣,請您放了他吧!”“我現在沒有在懲罰他,隻是要讓他說出他該說的事!你以為你能瞞得了我多久,你冷落你的妻子是為了什麽?沁墨每天跟著你會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嗎?你不告訴我,好,我就不相信我撬不開他的嘴!”藍錫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看著盛怒中的太妃她不知道她的勸說有沒有用,但是她卻不能不勸,一則她不忍看著瀾宇焦慮,再則沁墨她雖不熟悉但畢竟是個人,而且她也擔心太妃的身體,她跪下向太妃磕了頭,急切地說道:“母親,您的病剛好些千萬不要動怒啊!您在病中,兒臣們都要素食向善虔誠禱告為您祈福,如今您為兒臣等操心而動刑罰,且不折了兒臣的福嗎?母親!” 太妃和瀾宇驚訝的看著她,聽完她的話太妃心中一驚,想起自己病中做這種事總是不吉利的,隻得作罷,但她不打算這樣放棄,她放了沁墨,但卻罰兒子跪到王府正殿,麵對祖宗家訓去反思,直到肯說實話為止。

    三更已過,瀾宇從下午跪倒現在腿早己麻木,看來母親這次是下了狠心,到現在也沒有露麵,小廝們都被她遣走了,四周一片死寂。已是深秋,地麵又硬又冷,腹內空空,早有些跪不住了,但他咬牙堅持著,如果這能換來清源的太平無事一切都值得。又跪了一會兒,他看到自己搖擺著顫抖著的影子,扯起一個冷笑,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有些駭人,隨著門咿呀一聲開啟,有人提著燈走了進來,象牙色的裙子,粉紫色綢緞對襟長夾襖,腕上帶著瑩白色的玉鐲,盤扣立領,一張清麗文雅的臉,是藍錫。瀾宇有些吃驚,這個時候他想不到也最不願見到的人就是她。藍錫走過來,跪坐在他對麵,“王爺,我沒有告訴過母親。”原來她是怕自己誤會,特地來解釋的。“我知道,我從來沒懷疑過你。母親早晚會察覺的。”但瀾宇轉眼就看到了旁邊的食盒,他快壓製不住內心的澎湃,他覺得自己不能也不配再接受她的關心了!“謝王爺信任。你沒吃晚飯,應該餓了吧,我……”還沒等藍錫說完,瀾宇厲聲打斷了她,“你別對我這麽好!”語氣生硬強烈近乎於粗暴。藍錫從未被這樣對待過,驚嚇、委屈和被挫傷的自尊讓她再也不想呆在這個人身邊哪怕一秒鍾,她幾乎是從地上彈起的,但還沒等站穩,手就被那個吼她的人緊緊抓住,緊接著幾乎是被拽著向地上摔去,而在接地的瞬間卻被緊緊抱住,人幾乎橫躺在他懷裏,還來不及驚叫唇已被他吻起,近乎瘋狂,胸膛緊緊相貼,狂亂的心跳不知是誰的。藍錫驚訝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緊緊閉著的眼睛和皺起的眉頭,她知道瀾宇是喜歡她的,既然這樣,不管這份愛有多少分量有什麽結果,她都願意接受,慢慢地藍錫閉上眼睛,輕輕地環住他的脖子,就這樣吧,她貪戀他懷裏的溫度,起碼這一刻她不再感到孤獨。然而糾纏的吻忽然停止,滾熱的唇似乎瞬間失了溫度,放開的匆忙,一瞬間寒冷自唇間直傳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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