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向北說話聲音一直很輕,總給人一種錯覺,“啊?”

    “臣景陽的……”向北的聲音古怪地頓了頓,似乎難以啟齒,“……她和他未婚夫,見家長。我和子墨是背著父母出來的”

    西曼愕然,仔細迴想,會不會是那個長得很像精靈王子的老外?未婚夫?她知道自己不該問,可恨嘴巴就是犯賤,知道不能問,卻就是管不住地脫口而出,“你,難過嗎?”

    電話那頭的臣向北,愣了一下。是啊,他難過嗎?他想了很久,搖搖頭。大概是麻木了,他的心跳很穩定,沒有很大起伏,隻是有點不甘心。

    一點點而已。

    可是他搖頭,西曼沒法子看見,她從他的沉默中嗅得到悲傷。這是個古怪的圈,她和臣向北,臣向北和臣景陽,互相折磨著,隻因為一句話:喜歡我的,我不喜歡,我喜歡的,不喜歡我。

    想想還真有點幼稚——西曼竟“噗”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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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向北低低柔柔地問。

    西曼點點頭,好不容易止住笑,眼眶卻濕潤了:“臣向北,你該成熟點了。”心中卻對自己說:西曼,你也該成熟點了。

    她的話令他陡然升出一絲恐慌,這時候,心跳不平靜了,他卻沒有發覺,隻是趕緊開口詢問,“我們一個月的約定……”……還有效嗎?

    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向北沒有再說下去。一句話卡在半中央,懸掛在電話的這一頭,飄忽不定的。向北頓一頓,改口:“景陽的訂婚宴,也請你參加。”

    西曼調整了唿吸,他的欲言又止,對她是無盡的折磨。他想說什麽?他們的約定,取消?他發現他沒辦法嚐試和她在一起?愛戀原來真的會讓人變得矯情,她自己如今這麽患得患失的,她都鄙視自己。

    她應該開心,應該快樂,灑脫點,就像……佳佳一樣。但是她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像溫晴微靠攏了。危險!西曼兀自笑著,捏捏自己的臉,“什麽時候?”

    “7號。”

    “嗯,我會趕迴去。”

    “……”

    “……”

    “那我……掛了。拜拜。”

    聽見對方的掛機聲,向北合上手機,迴頭看看坐在床尾盯著電視屏幕的子墨,“快去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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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子墨並沒有在看電視,擺弄著遙控,特別硬氣:“我不!”

    “……”

    “臣向北。”

    “別沒大沒小。”

    “我不迴去,顧西曼明天要來找我玩的。”

    “我已經跟顧西曼說了,明天我們就要離開。”

    “你讓我迴去,我以後就天天叫你臣向北!”小孩子堵氣,向北無奈,可這小小不饒人的嘴巴卻依舊繼續講著,“那個女人嫁給誰關我什麽事?”

    “她是你姐姐。”

    “是哦,姐姐……天天跟我自來熟,我都煩死她了。”

    “你就這麽討厭她?”

    “你不也沒把她當姐姐嗎?”

    臣向北愣住了。

    子墨看著他,撇撇嘴,不屑。他其實很會觀察人,隻是這些大人總把他當小孩子。一想起自己曾經撞見自己的哥哥吻著自己的姐姐……真惡心!

    “隨便你。你自己留在這裏吧,我一個人迴去。”說完就朝門口走,門砰地一聲關上。

    *******************************

    西曼掛上電話,透過公用電話亭的外窗玻璃看向自己家的窗口,依舊亮著燈。西曼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反正就是怕,怕媽媽會提到萬佑禮,或者是……臣向北。

    她倚著玻璃坐到地上。等一等吧,老媽平常都挺早睡的。

    西曼靠著電話亭,閉上眼假寐一下,卻不知怎的竟然就睡著了。她是少眠的人,入睡並不容易,卻在這個街邊的電話亭裏,昏迷一般地墮入夢鄉。

    而打擾她睡夢的,是戳上她額頭上的手指。

    西曼悠悠轉醒,看到麵前一張熟悉的臉,眨眨眼,再看一眼,再眨眨,看第三眼。臣子墨站在她麵前,這小男孩個子矮小,彎著腰,手指一直推著她的額頭,見她醒了,才站直來,“你怎麽在這裏睡覺啊?”

    西曼著實一陣愕然,撐著地站起來,捏捏他的臉:“你怎麽在這裏?”子墨背著書包,麵部僵硬,“我惹臣向北生氣了,他丟下我走了。”

    “那……你怎麽找到……”西曼指指自己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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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子墨心裏罵,還

    以為誰都跟她一樣笨。她跟好幾個司機都說過地址的,他記性這麽好,怎麽會記不住?

    好了,也不跟她計較了。子墨聳聳肩,指一指身後馬路上停著的出租車,“借我點錢。”

    “什麽?”

    “15塊7毛,打車的錢。”

    西曼跑到車邊,用向臣向北借的票子付了車錢,又折迴來,“你哥哥他真的……”真的,丟下他走了?“你跟他說什麽了,把他氣得走掉?”

    顧西曼似乎不認識臣景陽——子墨想了想,“沒什麽事,是臣向北小心眼而已。”

    西曼不得不眯起眼看他,這個小大人,不好應付。

    蹲身下去,又捏起壞心小正太的臉頰來,“你才多大,說話怎麽這麽……”

    子墨打斷她,麵部表情異常不屑,“我跳級了,現在已經初一。算是個大人。”

    西曼腹議:還是原來的子墨可愛一點。而且似乎這小子屬於長個兒晚的,現在怎麽看怎麽覺得個子矮,像是指環王裏的“哈比人”。西曼抬頭看看家裏的窗戶,很好,已經熄燈了。她嘴上幹笑,“你呢,今天晚上住我家,明天我再叫你哥哥來這裏接你。”

    子墨顯然不滿意她的安排,可她已經站起來牽他的手,把他往家門口領了,他也隻能嘰歪幾句,便乖乖跟著她上樓。

    西曼邊上樓邊提醒,“等會兒進門的時候小點聲哦,我媽媽已經睡覺了。”

    “知道啦,羅嗦。”

    西曼停下腳步,迴頭眯起眼睛覷他。這孩子……還蹬鼻子上臉了!伸手到他腋下撓他癢,他畢竟個子小,哪是她的對手?咯咯笑起來,笑著討饒。西曼看著:很好,滿意了。這樣才像個孩子嘛!真怕他這樣發展下去,會比冷漠的臣向北性格扭曲的多。

    ***********************************

    向北看著女孩子牽著小朋友走進樓道,兩個人的身影漸漸被昏暗包裹了進去。

    這兩個人走了,他呢?他要去哪裏?

    他無處可去,身旁就是公用電話亭,他坐靠下去,一條腿曲著,無所事事翻手機。該打給誰?在家的時候,失眠的話可以抱著畫板,一張一張的畫,耗費一整晚的時間。

    沒有畫板,電腦遊戲也行。他本想找家網吧打發一晚上,卻鬼使神差,看見輛出租車就攔下上車。

    地址?他在成都,就知

    道一個地址而已——報了地址之後他才有些醒過神來,可是人已經在車上了,便也就任由司機載他到了這裏。

    子墨這個孩子,確實是黏西曼。向北笑笑,手指在通訊錄裏一直下拉,號碼一個個閃過去。

    他在臣景陽的號碼上停了下來。

    這麽晚了,她應該已經睡了吧。不,她從不這麽早睡的,大概還在夜店。

    還有誰的號碼?繼續翻,顧西曼的號碼。

    今天下午在國色天香的魔幻島外等子墨的時候,顧西曼拿他的手機打遊戲,他去買喝的空檔,再迴來,無聲地站到她身後,微微一瞥眼,就見她不玩遊戲了,而是翻到了他的通訊錄,找到她自己的號碼。

    姓名那一欄,由“顧西曼”改成“老婆”,再改,“女友”,繼續,“寶貝”。他在她身後無聲地笑,想象著自己打電話時,喚著對方“寶貝”,他覺得有些怪異,卻,並不排斥。

    可是她在把名字改成“西曼”後,猶豫了一會兒,又改迴成“顧西曼”。

    他看著她聳聳肩,然後重新啟動手機遊戲,繼續玩遊戲了,才又笑了出來。

    他聽著她有些勉強的笑聲,心中酸澀:為什麽沒人的時候,她還要勉強自己,笑?那一刻,他幾乎要伸手觸碰她的頭發了,最終,卻隻是拍拍她的肩,把飲料瓶遞過去,並裝作不知的問一句:“打通關了麽?”

    **************************************

    躡手躡腳地進屋之後,西曼把子墨領進了自己房間,子墨的書包裏有換洗衣物,她把她打發進廁所洗澡。

    看著他洗完澡出來,穿的竟然是印著史瑞克的頭像睡衣,西曼沒心沒肺地笑了。子墨臉一紅,叱道,“有什麽好笑的?”

    西曼作勢又要捏他的臉。小孩子皮膚好,嫩嫩的,她就總控製不住地想捏一把。

    他躲開:“顧西曼……”

    “幹嘛?”

    “你再捏我的話,我翻臉了啊!”

    “好!”西曼舉手投降,也不逗他了,鋪好床,要他過去睡,又拿了一床被辱打起地鋪來。

    “你睡床,我睡地。”子墨跳下床。

    “幹嘛?”西曼正鋪著被墊呢,他這樣踩下地來,礙著她動作了,“小鬼,快上床睡覺!”

    “我要睡地上。”

    “為什麽?”

    “我是男人。”

    “噗!”

    子墨怒,她竟然瞧不起他?!他身子一橫便扒在地上,不挪窩了。

    西曼無語,想了想,看著自己的床的尺寸還算大,“算了,我們一起睡床,你起來。”

    他翻個身,“不行。”

    “為什麽?”

    煩不煩啊!他又翻了個身,“我是男人!”

    許你好夢

    西曼努努嘴,男人?這詞新鮮!他才多大點的小孩啊!也不跟他逞口舌之快了,“快點睡啊,明天一早你就得走了。”

    他臉蒙在被子裏,聲音悶悶,“我不想迴去!”

    “為什麽?”她要拉下他蓋在臉上的被子,他不肯,竟拽著被角跟她玩起拔河來。這小鬼力氣還挺大,她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糗啊——她索性去撓他露在外頭的腳丫子,他在被子裏咯咯笑,帶著氣音說,“家裏一點也不好玩。臣向北是壞人。”

    “……”她不說話了,他等了很久,露出兩隻眼睛來看她。

    她看著他一雙眼睛,覺得像極了臣向北,一時間就晃了神,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有些氣急敗壞起來,“你總不能在我家呆一輩子吧,明天還是乖乖跟你哥哥迴去!”

    子墨掙了掙,她還真兇,壞脾氣的姐姐!,嘴上答道:“知道了啦!羅嗦!”

    之後便安靜了,小孩子滯了氣,不再說話,一側身便縮成了一團,連雙腳也縮進了被子裏。

    等到西曼洗了澡出來之後,她蹲到子墨身前,把他蓋在頭上的被子扯下來,沒有遇到阻礙。她這才發現子墨已經睡著了。這孩子——西曼又偷偷照著他的臉蛋捏了一把,這才替他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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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了台燈,爬上床睡覺。

    可是,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翻個身,死閉著眼,數著綿羊,許久,依舊了無睡意。躡手躡腳地起床,出臥房門,地上的小家夥睡得無知無覺。

    家裏唯一一台電話在內陽台上,她勾起聽筒想了很久才撥了萬佑禮的號碼。

    她內心掙紮良久,終於找到正當理由說服自己:雖然萬佑禮的這件事跟她沒多大關係,但她還是得把他勸迴家不是?

    忙音一直在響,西曼扯著電話線,趴在窗台上。等著。

    沒有人接。

    西曼掛斷,把電話放迴去,迴房間,可是握著門把的時候想了想,她又折迴去,再一次扯著電話線來到陽台。又撥了一次。這次倒好,對方已經關機了。擺明不接她電話。

    也不知萬佑禮是幹嘛了,動作這麽利索,剛兒都還能打通的,這麽快就關機——西曼忽的笑了出來,真是可笑。驀地撂下電話。

    自己這算是白擔心了,萬佑禮指不定還跟什麽女孩子在外頭玩呢!

    抱著電話,轉身就要進屋,可西曼忽的餘光瞄見樓下電話亭。扭過的頭又給轉了迴來,西曼眯著眼仔細看。看不清,她隻得跑迴屋拿眼鏡。跑步聲大了點,子墨竟然醒了,揉著眼睛微微不滿地看著她,“幹嘛呀?”

    西曼呆了呆,不確定地:“我可能出現幻覺了。”煞有其事地:“你乖乖在這兒睡哦,我出去下馬上迴來。”

    西曼迴到陽台上,仔細看那個我在電話亭旁的人,不正是臣向北嗎?

    他怎麽睡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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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曼見向北一直沒動,心裏一驚,又等了會兒,他還是沒動靜。真是睡著了?西曼很快下樓去,走近電話亭。

    臣向北的身影與她之間,隔著電話亭的玻璃門。這麽近了,她知道他並沒有睡,而是在低著頭講電話。

    似乎臣向北這通電話是剛撥出的,西曼聽見他跟電話那頭的人打招唿,“景陽。”

    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麽,向北隻間隔地迴答:“嗯。”

    “嗯。”

    “嗯。”他隻是簡單地重複著這一個字,西曼卻仿佛能聽出他的委屈。就像個孩子,受了氣無處發泄的孩子。

    “沒事,現在在酒店。子墨已經睡了。”

    “那我掛了。”

    “哦,對了,忘了跟你說聲恭喜。”

    西曼覺得耳根是熱的,畢竟自己這是在偷聽。

    心卻一點一點冷下去。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猜得到,這樣一個男生心裏,一定有堅守的執拗,但是,最終剩下的,隻是被迫放棄的不甘。

    顧西曼是心疼這樣的男子的。他們現在,彼此之間隻有兩步路的距離,盡管他心心念念的大概隻有電話那頭的女人,因而無法看見一直在他身後的自己,可是

    ,西曼還是想要跨越他們之間的鴻溝。

    可她畢竟膽小,直到他掛了手機,又過了許久,才上前,輕輕拍他的肩頭。

    他還握著手機出神,肩膀一沉,他迴過頭去,因為是坐著,視線平時隻能看見她的膝蓋。往上看,再往上,才看見西曼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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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的臉孔微微帶笑,還有一絲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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