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扯這些了,上來,我帶你去追你的情哥哥。”弗拉基米爾朝溫禧伸出手去。

    溫禧略一遲疑,還是將手伸了過去,弗拉基米爾稍稍使力,將溫禧半拉半拽上了馬。

    溫禧第一次坐在馬鞍上,感覺很是奇怪,還沒等她適應,隻聽得一聲“坐穩了” ,弗拉基米爾已經迫不及待地催動黑馬向馬場疾馳而去。要不是溫禧死死拉著韁繩,她嚴重懷疑自己會在今天香消玉殞。

    這匹馬腳程倒是相當快,溫禧坐在馬鞍上,隻感覺顛簸得厲害,倒是她身後的弗拉基米爾興奮得不行。

    前麵的莫傅司聽見動靜,早已勒住馬韁,看見同乘一匹的二人,他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但很快又變成一派平靜,淡漠地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名叫大衛的黑馬轉瞬就到了眼前,弗拉基米爾利索地從高大的馬背上跳了下來。溫禧死死攥著韁繩,一副想下馬又不敢下的模樣。弗拉基米爾看了看麵無表情的莫傅司,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功成身退。你的小美人我給你送過來了,我還有事,就先迴去了,拜拜。”說完雙手往褲袋裏一插,晃蕩著往出口方向走去。

    兩個人一人一騎,溫禧望了望莫傅司,小聲道,“莫先生——”

    “我想下來。”可惜這話在嘴裏囁嚅了半天也未曾出口。

    莫傅司卻忽然下了馬,他摸了摸那匹阿帕盧薩豹紋花馬的耳朵,又拍拍馬頭,那馬通人性一般,一溜煙兒跑到一邊,自己吃草去了。

    莫傅司走到溫禧身前,將手朝她伸了過去。溫禧小心翼翼地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裏,莫傅司握住她的手,淡淡道,“左腳勾好馬鐙,把右腳從那一側跨下來。”停頓了片刻,他又加了一句,“別怕,有我。”

    溫禧心髒重重一跳,根本不敢去看莫傅司,連忙撐住馬鞍跨下馬背。腳落到實地的一瞬,溫禧才驚覺兩條腿直打顫,要不是莫傅司穩穩地托住她,膝蓋一軟,險些坐到地上。

    不過這樣一來,二人的姿勢曖昧極了。溫禧幾乎被莫傅司摟在胸前,莫傅司的兩條胳膊從她的臂膀下穿過,環住她的腰肢,最要命的,他的上臂還恰巧還蹭擦著她胸前的豐盈。

    溫禧覺得唿吸開始不暢起來,似乎他摟住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扼住了她的咽喉。仿佛為了緩解尷尬一般,她輕輕在莫傅司懷裏動了動,莫傅司隨即放開她。

    鬆開胳膊的一瞬間,她頭發上的香氣一下子消弭幹淨,一同消失的還有絨發拂在麵頰上那種刺刺癢癢的感覺。莫傅司微微怔忡了一下。

    “那個,馬不是恆溫哺乳動物嗎?血應該是熱的呀。這匹黑色的荷蘭弗利斯蘭冷血馬的血液不會真的是冷的吧?”溫禧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將得知這匹黑色良駿的名字後就一直困擾她的問題直接問出了口,不過她小心地省略了“純種”二字。

    莫傅司走到大衛麵前,伸手撫摸著它黑色的電光綢一般華麗的皮毛,靜靜地解釋道,“所謂冷血馬、熱血馬和溫血馬隻是對優良品種的賽馬的一個分類,是按照馬的個性與氣質而進行分類的,和馬本身的血液溫度或體溫毫無關係,冷血、熱血、溫血隻是用來形容馬的性格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溫禧了然地點點頭,“那冷血馬性格是不是比較,呃,比較冷酷?”

    “冷酷?”莫傅司嘴角卻忽然浮現一抹冷冽的弧度,“想不到你也有這種蠢念頭,好像血熱心也熱,血冷心也冷。其實不要怪變溫動物冷血,誰叫它們沒有心,千百萬年的進化都沒法賦予它們一顆能夠維持體溫的完善的心髒,不冷血怎麽活?”

    他語氣冷峭,言辭犀利,溫禧卻覺得心痛,打小被人形容為蛇蟻蟲豸一般的‘冷血動物’,難怪他言語頗為維護這些真正的冷血動物,溫禧似乎能理解他是以怎樣的心情豢養著那幾條可怕的蛇了。

    沒有心,不冷血怎麽活?溫禧似無意識一般又重複了一遍。

    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可能全都看見。每一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裏孤獨地過冬。他的寒冷太過巨大,盡管她並不溫暖,但還是想竭盡全力將自己的一小爐火為他燃燒,即使是杯水車薪。

    莫傅司望著溫禧,她麵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憂傷、迷茫、心痛,最後變成了奇異的堅定,金色的陽光鑲嵌在她的眉目間,竟然是無以言說的璀璨,仿佛她已不是她,而是金身已成的飛天。

    “我想學騎馬,可以教我嗎?”溫禧忽然仰起臉,滿臉期盼地望著莫傅司,眼睛一眨不眨。

    莫傅司眉心擰出一個小小的糾結,每每與他對視時,她不總是眼神遊移躲閃嗎?但他並未多說什麽,隻是微微頷首,伸手將大衛牽住。

    “先熟悉一下馬。”莫傅司輕柔地搔弄著大衛下頜的鬢毛,說也奇怪,原本倨傲的大衛此刻神態溫順,和先前判若兩人,不,判若兩馬。

    溫禧踮起腳尖,想摸摸馬兒的頂心,不料大衛忽然扭過臉來,朝著她的臉響亮地吸了吸鼻子,一股氣流直接噴灑在她的臉上。

    “阿嚏。”溫禧狼狽地四下躲閃,還不忘以手掩麵。

    看著溫禧跳腳的樣子,莫傅司好心情地笑起來,她性子素來沉靜,這樣的氣急敗壞倒真是媲美西洋景。視線無意間觸及莫傅司唇角上揚的弧度,微笑起來的他,有一種奇異的俊美,溫禧臉微微一紅,狠狠地瞪一眼大衛。

    莫傅司一言不發地抓住溫禧的手,放在大衛的頭上,握著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那緞子一般流暢的皮毛。

    “看著它的眼睛。”

    溫禧依言做了。大衛有一雙烏黑的眼睛,濕漉漉的,還有兩排密茸茸的長睫毛,非常漂亮。

    “它的眼睛真好看,又幹淨,又清澈,像水一樣。”溫禧輕聲說。

    大衛似乎聽懂了這句話,無比受用地將臉蹭了蹭溫禧,以示親近。

    不料溫禧頓時童心大起,“你臉真的很長,馬不知臉長!”

    大衛惱火似地揚起臉,對著溫禧一連打了幾個響鼻,連鼻涕都噴到她臉上。

    莫傅司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溫禧第一次看見他笑得如此開懷,隻覺周圍什麽都隱沒了,唯剩下那讓天地失色的笑容。他平日裏並非不笑,隻是那笑,不是冷笑,便是譏笑,而且從來浮泛在眼睫表麵,永遠不達眼底,然而此刻,原本一直寂靜無波的清冷眼眸因為笑容而染上了溫和的色澤,再加上那一身白衣翩躚,使得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改變了。

    記憶裏清涼少年和此時的雋永男子似乎陡然重合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莫傅司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見了,他從褲兜裏摸出手機,嗓音低沉,“喂。”

    “二少爺莫非佳人在懷,不肯賞臉過府一聚?”是巴杜科夫的聲音。

    “巴杜科夫部長說笑了,莫洛斯無論如何也不能拂您的麵子,隻是家中近日陡生變故,一時脫不開身。”

    那邊巴杜科夫似乎沉吟了片刻,“莫不是為大公想開拓內地傳媒市場的消息提前泄露的事吧?”

    莫傅司長長歎了口氣,“дo6parcлaвдnt,aдyphar6eжnt”(可意譯為“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但他的半邊嘴角卻高高翹起,顯示出他此刻心情正佳。

    “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千萬不要客氣。”巴杜科夫趁機表衷心。

    “這個自然。”莫傅司語氣懇切,“我從未把巴杜科夫部長您當作外人。”

    “那好,你忙吧。我們改天再敘。”

    掛了電話,莫傅司抬頭看了看遠方,盡管此刻還是豔陽高照,但已經有積雨雲在天際緩緩移動,這天,要變了。收迴視線,莫傅司的唇畔泄露出一絲隱秘的笑紋。

    “來,先上馬,我教你最基本的騎坐、壓浪、打浪和跑步。”

    溫禧在莫傅司的幫助下坐上了馬背,緊接著莫傅司也躍上馬背,坐在她身後。他一隻手拉住韁繩,一隻手則還住溫禧的腰肢。

    “上半身挺直,但要放鬆,不要前頃。肩膀要打開,手臂放鬆,手指緊握韁繩。下半身要用力,雙腿盡量往下,腳跟不能提起來,腳掌不要張開。把握好平衡,用身體去感受馬匹的運動……”

    待到溫禧習慣了騎座之後,莫傅司將環繞她腰肢的手臂略略收緊,長腿輕輕磕了一下馬肚,大衛開始遛噠起來。

    莫傅司又扶住溫禧的腰,細心地教她如何打浪和壓浪。

    溫禧學得很快,看著她躍躍欲試的模樣,莫傅司稍稍放鬆馬韁,大衛果然逐漸加速。

    風揚起女子的長發,發絲掃過男子的臉,竟是奇癢無比。

    溫禧卻似忽然想起了什麽,扭頭問莫傅司,“我們兩個人,大衛會不會吃不消?”

    莫傅司微微一笑,“不會。”

    大衛速度越來越快,隨著顛簸,溫禧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直到脊背碰觸到他結實的胸膛。溫禧一驚,下意識就要縮迴去。

    “別亂動。仔細掉下去摔斷脖子。”男子清泠泠的嗓音就在耳畔,箍在她腰上的手臂也稍稍使力。溫禧不敢再動,乖覺地倚靠在莫傅司的胸口。

    兩人的身體靠得很緊,女子單薄的雙肩陷在他懷裏,玲瓏有致的軀體貼著男子的身體。

    兩具身體隨著馬兒的奔跑而起伏,不經意地磨蹭讓溫禧感覺渾身滾燙。莫傅司鼻尖就是她頭發上洗發水的清香,伴著她皮膚的氣息,混合成一股既清新又甜美的氣味,讓他覺得幹渴,渴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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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來來,猜猜神馬時候女主知道莫先生就是當年的小哥哥?

    話說為毛每次打小哥哥三個字,我都覺得陰風陣陣。。。

    這荒郊野外的,莫先生要不要把溫姑涼吃掉咩,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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