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上的師姐弟會麵,牧風歌自然是沒興趣摻和的。不用紀水寒說什麽,牧風歌便直接告辭。一直走出閑人居,走出蘭亭苑,牧風歌腦海中還在迴蕩著剛才紀水寒的言行舉止,還在迴味著那一杯茶的特別味道。


    或許本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但牧風歌依然感覺有種唇齒留香的韻味。


    常年混跡風月叢中,牧風歌看得出來,今天的紀水寒,在跟自己閑聊時,多少有些緊張。特別是自己在喝了她的茶之後,她就更加緊張了。


    她是鳳凰山高足,真巫雙休,修為高絕不說,還是觀天閣的天官,佩戴著巫雲墜飾,沒有理由害怕自己。自己大概是打不過她的,也不敢跟她動手。


    所以……


    一個女子,在跟自己單獨相處時,表現出緊張的情緒,這說明了什麽?


    牧風歌笑了,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斷定,紀水寒一定是喜歡自己的。


    隻有在麵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緊張,才會局促不安!


    牧風歌笑著,笑著笑著,臉上的笑容又僵硬了下來,最終化作一聲長歎。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她——畢竟是自己的二嫂,又是京畿子弟中出了名的品學兼優,又豈會對自己這個小叔子有什麽想法呢。


    實在是有種壓抑之感,牧風歌幹脆朝著府門外走去,打算隨便出去轉轉。


    剛到府門口,竟是遇到了前來拜訪大哥牧雲傑的周四郎。“嗬,周狀元啊,多日不見了。”


    周四郎笑了笑,問道,“賢弟這是要出門?”


    “是啊。”牧風歌道,“聽聞憐香樓最近來了個妙人兒,要不要一起去見識一番?”


    周四郎大笑,“罷了罷了,比不了賢弟的閑情逸致。不過,說起來,賢弟出門,該小心一些。最近幾日,長得俊美,又修為高絕的年輕男子,處境很不妙啊。”


    牧風歌嘴角一抽,道,“不勞周狀元操心了。你還是去看看我那個大哥吧,如今被免了官職,怕是心情壓抑的很啊。”


    周四郎訕笑,道,“雲傑多慮了,聖上還是很喜歡他的,官職隻是暫免,早晚還會重新啟用。”


    “那就更好了。”牧風歌笑著抱拳,“先行一步。”


    周四郎點頭,看著牧風歌離開,這才進了府邸。


    跟牧雲傑是多年好友,來到這牧家,周四郎跟到了自己家也沒有太大的區別。無需下人通報,直接就進了後宅的花園裏。


    一直來到兄弟幾人常常對弈的那個亭子裏,周四郎看著眾人,笑道,“你們倒是早來了。”


    那儒雅公子笑笑,“狀元郎架子大了嘛,往日裏相聚,你可從來都是頭一個到。”


    蘇玲瓏咬著折扇,也是一臉酸相。“可別這麽說,萬一狀元郎惱羞成怒,你我可要遭殃。”


    周四郎翻翻白眼,進了亭子,道,“你們二人,沒大沒小,總是拿我開涮。”


    牧雲傑則笑道,“周兄新官上任,自然是比較忙的,能及時趕來,就不錯了。”


    蘇玲瓏嘿嘿的笑,“說起來,狀元郎……”


    “再這麽喊我,信不信我……”


    “我錯了。”蘇玲瓏趕緊嬉皮笑臉的道歉,“好吧,四哥,你有沒有先去拜見一下你的師尊啊?”


    周四郎先是一愣,下意識的想到了昆侖山的師尊,之後才明白蘇玲瓏指的是紀水寒。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休提休提!閑言少敘,我現在當了差,以後難得空閑。咱們先支上攤子,打一圈兒吧。”


    牧雲傑苦笑,“真要打麻將啊?那種俗物……”


    儒雅公子笑了笑,“依我看,倒是比幾個人幹瞪眼要強得多。”


    蘇玲瓏也是笑道,“來嘛,閑著也是無事。正好我們輸給雲傑哥哥幾個銀錢,也好讓他有錢度日。”


    牧雲傑搖頭苦笑,“玲瓏,你這般口舌,小心嫁不出去。”


    周四郎也開玩笑道,“莫怕,不還有少言嘛。金童玉女,何其般配。”


    那儒雅公子,名少言,乃真武皇室的親戚。武少言看了一眼蘇玲瓏,咂舌道,“莫要害我,聽聞玲瓏妹妹給她未來夫婿準備的搓衣板都打好了。”


    眾人哄笑。


    待得雜役支上麻將攤子,眾人落座,開始打牌。


    ……


    閑人居。


    譚青遠覺得自己是個懦弱之人,若非有合適的借口,他是真不敢來找紀水寒。


    之前發現紀水寒對器靈極感興趣,譚青遠在滿京畿跑了一整天,總算是找到了不少關於器靈的各種典籍。於是乎,自然是滿懷熱切的送了過來。


    看著一大捆關於器靈的書籍,紀水寒真是喜出望外。“師弟真是好人,這些東西,正是我想要的。”


    譚青遠紅了臉,看到紀水寒要給他倒茶,趕緊起身,想要接過茶壺,卻一不小心碰到了紀水寒的手,之後趕緊把手收了迴來。


    莫名有些羞臊難堪。


    譚青遠心裏清楚,自己不是普通人,是修行者,反應和行為尺度,都是可控的,斷不該有“不小心碰到手”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事實上,自己是一時腦子發熱,故意去碰了一下。


    紀水寒臉上依舊帶著笑,心中更是覺得好笑。


    自己當年可是——好吧,當年在地球上的冥王,可是個花叢高手,自己也是“受益匪淺”,譚青遠是什麽心思,紀水寒一眼就看出來了。


    真是個靦腆害羞的大男孩兒啊。


    心中竊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紀水寒道,“師弟是個好人啊。”


    先給你發張好人卡,讓你絕了非分之想吧。


    譚青遠抬眼看看紀水寒,注意到紀水寒正在盯著自己,趕緊又把視線移開。腦子裏,不停的迴蕩著“好人”這個詞兒。


    好人——


    師姐在誇自己。


    “師姐……嗯,師姐過譽了。我……我隻是……隻是剛好有空閑,幫師姐找幾本書而已,不是什麽大事。”譚青遠有些結結巴巴的說著,環顧四周,猛然意識到,周圍沒有一個人。


    隻有自己跟師姐在獨處。


    孤男寡女……


    譚青遠的心有些躁動不安。


    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股迷人的清香,一定是師姐身上的味道……


    不行!


    要冷靜!


    絕對不能做出不合禮儀的事情來!


    譚青遠的手心開始出汗,雙腿不自覺的開始輕微的抖動。


    可是,越要努力保持冷靜,反而越是躁動。


    胸腔裏仿佛壓著一團火。


    譚青遠感覺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紀水寒那雙白嫩的手。譚青遠感覺自己特別想衝上去,抓住那雙手。然後跪在紀水寒麵前,傾訴自己的衷腸。


    微微閉眼,譚青遠深吸一口氣,忽然起身,“師姐,我還有些事情,就不打擾師姐了。告辭!”說罷,根本不等紀水寒說話,譚青遠轉身,快步離開。


    走出閑人居,步速越來越快,最終變成小跑。


    一直跑出牧家,站在大街上,譚青遠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還好!


    還好自己足夠理性,及時離開了。若是再繼續待下去,肯定會做出遺恨終身的事情吧。


    ……


    譚青遠能走,紀水寒自然也是鬆了一口氣。


    迫不及待的把譚青遠帶來的書拆開包紮的麻繩,拿起一本,看上一眼,紀水寒口中嘖嘖有聲。《煉器古方秘典》——這種大氣的名字,一般都不會有什麽太過神奇的內容,但一定相對簡單。紀水寒決定由淺入深,先看點兒膚淺的東西學習一下。


    芍藥吊著胳膊走進來,看了一眼桌上滿滿的一摞書,道,“那個譚青遠,對小姐算是鍾情的。小姐當盡量不要與他獨處,以免惹出不必要的傳言。”


    “嗯嗯。”紀水寒隨意的答應了一聲,繼續專心看書。


    芍藥默然歎氣,去看牡丹。


    牡丹的修為底子很好,傷勢恢複的還算迅速。


    芍藥坐在一旁,看著躺在床上的牡丹,問道,“將軍怎麽說?”


    牡丹看了芍藥一眼,想了想,道,“你對我很好,我領你的情,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告訴你。”


    芍藥哼了一聲,“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以將軍的性子,大概還是會讓你冒險吧。”


    牡丹微微笑了一聲,“芍藥——挺羨慕你啊。”


    “什麽?”


    “將軍不信任你了,甚至再也不把你當成他的人了。”牡丹歎氣,“也挺好的。你自由了。”


    “自由?”芍藥搖頭,“我在想,若是我離開了這京畿之地,將軍會派誰來殺我呢?也許,會是大姐吧。”


    牡丹不語,閉上眼,似乎要繼續修養。“牧家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有些事情,不知道,其實最好。跟著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姐,安心生活就好了。”


    沒心沒肺?


    這個評價……


    合適嗎?


    牡丹又微微搖頭,“或者是大智若愚吧。看起來蠢笨蠢笨的家夥,倒還有些心機。不然大概也想不到用那種法子,把杜氏給坑慘了。”


    芍藥蹙眉,不語。


    兩人就這麽幹坐著,誰也不說話。


    一直過了好久,芍藥起身,進了廳中。


    紀水寒抱著書,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


    擰了一下眉頭,芍藥走過去,喊道,“小姐。”


    紀水寒一個機靈,坐正了身子,又抹了一把下巴上的口水,“咋……咋了?”


    芍藥翻了翻白眼,“若是乏了,進房休息吧。”


    “哦……”紀水寒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把書放下,道,“不成啊,現在睡了,晚上就睡不著了。嘖……幫我把書收好,我出去溜達溜達。真是困死了……”


    紀水寒走出蘭亭苑,在後宅花園裏瞎溜達。


    一個人也挺無聊的,一邊走,一邊打著哈欠。轉了一會兒,忽然聽到遠遠傳來的說話的聲音:“哈哈!碰!發財!”


    紀水寒愣了一下,立時來了精神。


    好久沒打麻將了。


    嘖嘖……


    尋聲過去,紀水寒看到了涼亭中正在打牌的四人。


    蘇玲瓏眼尖,笑著起身,衝著紀水寒擺手。


    紀水寒遲疑了一下,走了過來,對著牧雲傑款款一禮,“大哥。”


    周四郎眉頭跳動了一下,臉色微紅,起身,對著紀水寒抱拳施禮,“師尊。”


    “嗯嗯。”紀水寒應了一聲,又瞄了一眼那武少言,嘴角不經意的抽動了一下。武少言笑了笑,道,“牧二嫂,好久不見了。”


    紀水寒幹笑,“是,是啊。咳咳,你們繼續玩,我就是沒事兒瞎轉。”說著,又往前靠了靠,站在周四郎身邊。顯然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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