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美慧擔心女兒,想起身相助,奈何身子軟軟的,使不出一分力氣。雖見女兒一時尚無大礙,卻也焦急非常。


    蘇鳳傾鬥在緊處,纖腰向後一彎,抬腿向一名堂主踹去。那人登時倒飛出一丈多遠。蘇鳳傾一迴身長劍展開,“刷刷刷刷”朝後麵眾人砍將去。卻才也怪,眾人明知道蘇鳳傾的厲害,就是無人罷手,仿佛著了魔似的退了湧上,湧上退下,好像無休止的潮水一般。


    時間一久,蘇鳳傾便累了,自覺氣喘加劇,手腳漸而無力,她暗道不好。打仗豈可分心,幾乎便在同一刹那,蘇鳳傾右膝中劍,右腿一軟,跪倒在地。她忙以劍支地伏身撐起,接著,揮劍擋開疾來的一槍。啪的一聲,長槍斷為兩截。這一招雖然勝了,蘇鳳傾卻也驚出一身冷汗。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況且還有方美慧,自顧尚且不暇,如何能連她一並救出?“住手!眾位兄弟快住手!你們不可如此對待幫主,莫要鑄下大錯!”秦尚一邊飛奔而來,一邊大聲阻止。


    眾人這才停手,麵麵相覷有些驚疑。連蘇鳳傾也糊塗了,不是他秦尚想做幫主,才派人來殺自己的嗎?


    秦尚說道:“弟兄們,你們太心急報仇了!須要知道,幫主自有她的主張。”


    一人道:“您待咱們好,咱們寧可跟隨您。咱們商量過,就殺了這女娃子,您來做幫主!”


    “一派胡言!老幫主待我如手足,我焉能行此有違道義、惹人千古唾罵之事?!快些退去!”秦尚大吼一聲,眾人無奈,悻悻的各自去了。秦尚這才過來見禮:“幫主受驚了!都怪弟兄們仇心太切,方犯下滔天大罪,還望幫主恕罪。”


    日前蘇鳳傾還曾懷疑,今兒才明白他確是好人,蘇鳳傾謝過。秦尚道:“就如幫主所說,仇須報的正大光明,屬下等相信幫主自有絕策。”蘇鳳傾點頭,秦尚又施一禮方才去了。


    現在隻剩了兩母女。


    懸崖。岌岌可危、高高矗立的懸崖,下麵是咆哮翻滾的深不可測的江水。兩雙美麗不可方物的睛眸對視著,對視著。睛眸如此酷似,隻是一雙眼裏是憐惜、疼愛和傷懷;一雙眼裏是冷酷、憎恨和猶豫。


    就這樣的對視著,沒有支言片語,沒有一絲溫情,盡管她們是親母女。方美慧看著這個魂牽夢縈了十六年的女兒,這個讓自己時刻放不下的女兒,心裏的愛,立時就要如腳底不停湧動的江水一樣衝出來,但一見到女兒那冰冷刺骨的眼神,這份湧動的熱烈的愛,當時便冷凍凝滯了。


    方美慧想對女兒說,我一直很愛你,一直很惦念你,由於何種何種的理由不能照顧你,不得不離開你;她想對女兒說,媽媽愛你,勝於愛自己的性命,但方美慧緘口無言。似乎一切說與不說根本都沒有什麽區別。重要的是,她看到她的女兒了,她懷胎十月、親生的女兒。


    從未見過如此充斥著憤怒的眼睛,而這雙眼睛,正是她日夜縈懷繞思的女兒的。從那雙充斥著憤怒、狠狠瞪視的睛中,方美慧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恨意,刻骨銘心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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