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歪歪倒倒地走在忭津的街道上,嘴裏還胡亂地嚷著什麽,她一生氣不自覺地多喝了兩杯,鴛鴦扶著她走得顛三倒四,要不是現在已是深夜,街上沒幾個人影,她們這樣子怕是會引來一大群人圍觀。

    “什……麽飄香樓,我敢說它和花滿樓就是一家,還有……還有那白衣公子,肯定就是那個家夥,玲瓏玉,對,就是那個喜歡惡搞的家夥,八麵玲瓏,溫潤如玉,他不是玲瓏玉我跟他姓……玲瓏七色,嗬嗬,這名字有意思,咦?有姓玲瓏的嗎?”七色神神叨叨的。

    “小姐,你清醒點……”鴛鴦得使勁才能扶住她。

    “鴛鴦!我跟你說,飄香樓就是花滿樓!你信我!信我,信我——”七色抓住鴛鴦的衣袖嚷著。

    “小姐,這不可能,飄香樓在花滿樓的斜對麵,哪有一家酒樓兩家分店離這麽近啊,這不是跟自己搶生意嗎?”明明知道七色醉了,鴛鴦還是忍不住反駁她的話。

    “就是因為隔,隔得近啊,敢跟花滿樓隔這麽近,還生意不錯的,除了它自己還能有誰啊?我……我們都被那個玲瓏玉騙,騙了,什麽吃過不少次飯,放心食用?騙,騙子!騙子!”七色的身體歪向一邊,差點摔倒在地。

    “小,小姐……”鴛鴦努力地扶住她,最終卻還是失敗了,七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時,她們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五六個蒙麵黑衣人,鴛鴦隻顧攙扶七色,完全沒注意到。“婂媔小姐,請跟屬下迴去。”為首的黑衣人開口道。

    鴛鴦這才發現不對勁,也不管那麽多了,先把七色拉起來再說:“小姐——小姐——”七色迷迷糊糊地看向前麵的人影:“這是什麽情況?拍古裝劇?”

    “婂媔小姐,請跟屬下迴去。”為首的黑衣人把剛才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們為什麽要跟你們迴去?你們是什麽人?!”鴛鴦厲聲道,她又一次英勇地擋在了七色的前麵。

    “喂,喂——鴛鴦,你現在的台詞應該是你們認錯人了吧……”七色終於清醒了一點,她爬起來對鴛鴦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休怪屬下無禮了,上!”七色的話還沒說完,那六個黑衣人竟然就揮刀衝了過來,而其中四個就是攻向她的。七色被嚇了一跳,酒醒了大半,卻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會武功,手忙腳亂地招唿起來,不過好在林花落的身體有記憶,隨便亂揮也躲得恰倒好處。

    可是……可是,可是她沒有兵器,連那支笛子也因為閑麻煩給擱在了客棧裏,七色欲哭無淚,那幾個黑衣人不是泛泛之輩,這要躲還勉強躲得過去,要想把他們打趴下,沒兵器可怎麽辦啊?看向鴛鴦那邊,一左一右兩個黑衣人一個出右拳一個出左掌正同時向鴛鴦的前胸擊去,而鴛鴦的雙手架住那兩人的刀,完全沒有多餘的力量來應付。

    七色這一分神,一柄刀便迎麵劃來,那涼涼的刀風使七色一驚,險些要躲不過去,忽聞為首的黑衣人急道:“不要傷了小姐。”那人的刀才陡然收住。七色感覺到刀鋒從自己的脖子邊半寸不到的位置滑了過去,有幾根頭發在這個過程中被切斷了,真是好險。可鴛鴦那邊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她連續挨了一掌一拳,現在越發難招架了。

    七色本想告訴他們自己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但說出去他們信不信是一迴事,萬一他們信了反因什麽陰謀泄露要殺她滅口可不好辦了。現在知道了黑衣人不會傷害自己,七色決定還是不說為妙,她盡量向鴛鴦靠去,想把她救下。

    七色剛邁了一步,一個黑衣人的刀就劈了過來,有了之前的經驗,她這次沒有躲,那黑衣人果然如之前一樣將刀縮了迴去,七色更是放心大膽地朝鴛鴦移去,誰料為首的黑衣人又道:“大家先去把那丫鬟拿下再說。”一言罷,包圍七色的黑衣人迅速轉移了兩個到鴛鴦那邊。鴛鴦本就武功平平,現下又有四個人圍攻,她還既受了傷又沒有兵器,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對鴛鴦毫不留情,她身上立刻就挨了一刀。

    “鴛鴦——”七色大叫一聲。

    “小姐,別管我!你先走——”鴛鴦喊道。七色怎肯聽她的話,她若離開,鴛鴦還有命嗎?

    兩柄刀又齊齊向鴛鴦劈下,七色不管不顧,朝鴛鴦飛撲過去,想用身體替鴛鴦擋刀,可這刀來得太急,眼看著卻收不迴來了。

    七色看著晃到身前的刀鋒,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等待即將到來的疼痛。難道真要挨一刀了嗎?有沒有誰來英雄救美?她不忘記在心裏呐喊。

    七色這一喊,那疼痛還真沒來,隨後感覺到腰上一緊,似是被誰摟住了。啊,真的有英雄救美啊,穿越小說的俗套有時候還就是好啊,不知那男主或男配長的什麽樣子,是不是如書中描寫的那般美貌啊?七色迫不及待地睜開了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她就想立馬跳下來迅速倒退三百米。她整開眼後看到的是一雙狹長的深邃的黑亮的眼眸,怎麽會是那個危險的白衣公子?這人太危險了,她可不想惹麻煩上身。

    事實證明七色再一次心想事成,她還沒跳呢便馬上脫離了玲瓏玉的懷抱。玲瓏玉用劍挑開了黑衣人的刀,順勢把七色接過來放到了地上,也就一瞬的時間,隨後他便馬上與黑衣人鬥到了一起。玲瓏玉的一把劍舞得似抽枝散葉,看得人眼花繚亂,黑衣人的刀一碰到他的劍即像沾到吸鐵石般的被吸了過去,然後就被挑撥開來,落到地上。而玲瓏玉舞劍的姿勢也如他的人一般,一種慵懶隨意的姿態中舉手投足有著說不出的優雅,令七色她們手忙腳亂的黑衣人就這樣在頃刻間被他不知怎地趕跑了。

    七色急忙跑到鴛鴦身邊扶起她,查看傷勢:“鴛鴦,你覺得怎樣?”鴛鴦的右臂上被劃了一刀,現在血正往外湧,袖子都染紅了。七色從沒見過人受這樣的傷,不禁有些驚慌失措。鴛鴦露出一個略微蒼白的笑容:“小姐,別擔心,鴛鴦沒事。”

    玲瓏玉此時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鴛鴦,道:“她需要立即止血。”他蹲下,伸出三根手指欲搭上鴛鴦的手腕為她診脈,卻被七色一把推開:“不要你裝好心!”

    玲瓏玉挑了挑眉毛,看著七色,沒有說話。

    “小姐,我們應該謝謝這位公子。”鴛鴦道。

    “謝謝他?如果他早點現身的話你就不會受傷了。”七色忿忿地瞪著玲瓏玉。

    “你怎麽知道我早在旁邊了?”他的氣息隱藏的很好,不是絕頂武林高手是絕對察覺不到的。

    “你剛才不是要查看鴛鴦的內傷如何嗎?”七色真是懶得跟這個人說話,先是鄙視自己,現在又見死不救,還是個極度危險的家夥。

    “原來如此。”玲瓏玉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看來你是不需要我的幫助了,那麽在下告辭了。”說罷,他起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後複又道,“提醒你一句,得趕緊給她包紮,不然輕傷也會變成重傷的。”

    七色看著他站起來的身影沒有說話,玲瓏玉沒有停步,不一會兒就真的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不是應該再發生點什麽讓男主男配和女主聯係得更緊密嗎?還是這時候該自己主動找他幫忙以產生後續發展?七色又產生了脫離生活的思緒。算了,她使勁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鴛鴦的傷要緊。

    七色小心翼翼地把鴛鴦的袖子脫下,然後撕下了一塊自己的衣襟,給鴛鴦包紮起來。她雖沒有學過醫,但林花落的娘可是醫毒皆絕的紫依依,所以現在她的醫術也算得上是超一流,治這點小傷肯定沒問題的。

    給鴛鴦進行了小小的處理後,下麵要做的就是把她帶會客棧去好好醫治,七色這時突然有點後悔,也許她真的該把那個白衣公子留下來幫忙。七色用她13歲的身體費了好大勁才把鴛鴦15歲的身體給背起來,雖然她會輕功,也著實費了一番力氣才迴到客棧。待到她給鴛鴦運功療完傷,已經第二天大亮了。七色叫小二弄了一碗麵到房間裏,她坐在桌旁邊吃邊想現在的狀況,很明顯那群黑衣人是認錯了人才來襲擊她們,可是那個白衣公子隻是把他們趕跑了,說不定他們什麽時候又會出現,澄清誤會固然可行但也少不了又有些麻煩,還有那個白衣公子到底是什麽人?故意遲出現不說,還隻將那些黑衣人趕跑而已,為何這樣的手下留情?真的是一入江湖麻煩不斷啊,也許趕緊迴梨花山莊才是上策,可是……

    七色看了看床上睡著的鴛鴦,鴛鴦的內傷雖不重,卻也不輕,她失血過多,身體也十分虛弱,該怎麽辦呢?

    七色吃完麵後,怕又有人來襲,不敢去睡,一直守在鴛鴦的床邊,直到傍晚時分,鴛鴦終於醒過來。

    “鴛鴦,來,喝點粥吧。”七色端著粥坐到床邊,舀了一口送到鴛鴦的嘴邊。

    “小姐,我自己來,哪有小姐伺候丫鬟的道理。”鴛鴦要把湯匙拿過來,卻被七色避過。“你可受了傷。”

    “鴛鴦的傷沒那麽重。”

    “不要!我喜歡喂你,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可生氣了。”七色佯裝生氣道。

    難得看到七色這麽孩子氣的表情,鴛鴦笑著張口吃下了七色喂過來的粥。鴛鴦吃完粥後,七色放下碗匙說正事:“鴛鴦,我們還是迴山莊算了,這裏不是個安全地。”

    “可是小姐,你不見玲瓏玉了嗎?”

    “見了又能怎麽樣呢?難道跟他一起做生意嗎?不見了,如果真有緣,不刻意尋找一樣能見得到。”

    “哦……”雖然鴛鴦不知道七色和玲瓏玉是怎麽迴事,但她話裏的意思還是明白的。

    “現在的問題是你的的身體太虛弱了,我們坐馬車可還得跑一天。”

    “小姐,這點傷沒什麽的,你不要把鴛鴦看得太嬌弱了,鴛鴦可也是練武之人。”

    “嗯,那好吧,我們今晚就走。”說罷,七色把小二叫來,給了他些銀子讓他去叫一輛馬車,然後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天一黑兩人就出了客棧上了馬車,龍們客棧的掌事不在,七色隻好跟掌櫃的打了聲招唿,說有急事要走,與玲瓏玉相見之事日後再說。

    七色坐在車裏一心想著怎樣能把鴛鴦安排得更舒服些,沒有注意到其它的,直到馬車跑出城門後她才覺得不對勁,有寒氣從車外侵進來,風吹來的氣息是濕潤的,不對,這不是去鶥鎮的路。

    “車把勢,這是……”七色撂簾正要相問,一把金粉突然從簾外灑了進來,七色隻感覺一陣眩暈,人便暈了過去。

    待她再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嘴上塞了塊布,手腳也被綁住了,整個人似被裝在一個麻口袋裏,身體完全無法伸直,不僅不能伸直,似乎連動彈也不可能,那些金粉應該有使人失去力氣的作用。口袋上有兩個小眼,應該是用來給她唿吸的,七色從小眼裏向外看去,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的是更多的麻皮口袋。而這種顛簸的感覺,她現在應該是跟成堆的麻皮口袋一起放在某輛車上,不知道被送往哪裏去。

    看來這次真的被綁架了,會被帶到哪裏去呢?妓院?一般書裏寫的就是那種地方,嗯……應該還是上次那群黑衣人吧,他們要找的女孩,好象叫做……婂媔?聽這名字難不成真是……七色一點不感到慌張,連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她老老實實地待在麻袋裏胡思亂想,大概又走了半天的路程,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這期間經過了一個城門,有士兵上來盤查,不過隻是隨便看了看就放他們過去了。袋子被打開來,沒有太強烈的光線射進來,因為天已經黑了,七色環顧了一下四周,曠野一片,兩個普通小廝打扮的男人,一個管家打扮的男人,還有就是她所在的一輛裝滿貨物的馬車。

    管家打扮的男人拿著一袋水和一盒點心走了過來,遞給七色道:“婂媔小姐,這一路上多有得罪了。”態度竟十分恭謹,而聲音,赫然是那天為首的黑衣人。七色也不客氣,接過水就喝了一口,點心也吃了一口後才迴說:“我不是什麽婂媔,你們找錯人了。”

    那男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突然拿出來一副畫像,攤開在七色的麵前:“婂媔小姐,您就不要再否認了,屬下雖沒見過您,但是這畫像可不會騙人。”

    七色低頭一看,畫像上畫的女孩相貌竟真跟林花落一樣,隻不過神態更為文靜柔弱一些,難道林花落有個雙胞胎姐妹?有畫像在此,看來自己說再多也是沒用的了。

    “你們要把我帶到哪去?”七色道。

    “小姐何必明知故問呢?”那男人一口咬定了七色就是婂媔。

    “好,那你們把我的丫鬟怎麽樣了?她被你們弄傷了,可禁不起這麽折騰。”七色嘲諷道。

    “那丫頭是小姐的丫鬟,我們又能怎樣呢。她有傷在身,我們也不敢貿然帶上路,所以讓她走了另一條道,小姐到京後稍過一段時日便能見到她了。”男人忽略了七色的嘲諷口氣,依舊十分謙恭。

    什麽有傷在身,是怕我跑掉,所以分開押送讓她做了人質吧,不過這樣也好,鴛鴦暫時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七色暗想。

    “那你們準備就這樣把我帶上京嗎?”七色看了看馬車又道,剛剛他說了“到京以後”,

    之前似是從湧水河北門出的忭津城,那麽這“京”恐怕就是檸國的都城地京吧。

    “這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隻能委屈婂媔小姐了。”

    接下來的7天,七色是在麻皮口袋裏度過的,那群人為了防範她逃跑,一直沒有給她金粉的解藥,甚至於塞嘴布也一直塞在她的嘴裏,不管她強調了多少遍她不會逃走,那群人也沒有放鬆對她的看管,這和他們口口聲聲喚著婂媔小姐的恭謹態度真是大大的不同。

    直到第七天清晨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檸國的都城地京,不知道那男人給守城的士兵看了什麽東西,士兵連查都沒有查看馬車便放他們入了城。

    七色感覺到馬車穿過了彎彎折折的街道,最後駛進了一個宅院,接著自己所在的麻袋被兩個人抬進了一個房間。

    四周一片寂靜,房間裏應該是空無一人,七色忽然有點緊張,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麽。

    這時,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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