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我長的不帥,雖然這一殘酷的事實在將近三十年的時間裏都血淋淋的擺在我的麵前,但是請大家相信,就在剛才,當我再一次極不情願的道破這一真相的時候,我的心還是一痛一痛的。

    不過,當我此時此刻第一次提筆但早已是第二百零六次想起那次上班途中公交車上的遭遇時,我的心裏又變的一喜一喜的。

    那天早上八點三十分,我坐735路上班,上車以後,我扶著門旁的扶手站著。我要強調的是,當時車上人並不多。行至塔院小區的時候,上來一個長發女孩,身材不錯,容貌嬌好,皮膚猶為細嫩。那女孩子上車以後站在了我的旁邊,我因為當時正在想著到公司以後要給領導匯報的工作,所以在看了那個女孩子一眼,並咽了一大口哈喇子之後,就繼續想著工作上的事情了。恍惚間,不知道那個女孩子什麽時候擠到了我的麵前,背對著我,身體卻貼在我的懷裏。我雖然帥的不明顯,但是也曾閱女無數,不過類似當時那種情況,我卻是第一次遇到。環顧四周,我發現當時車廂裏確實沒有擁擠到需要那個女孩子緊貼在我的懷裏的程度啊,莫非……我的思緒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工作中跳了出來。

    清晨的微風不時的從車門縫中吹進,女孩子的長發也不時的輕輕敲打在我的臉上,直敲的我心馳神往,春心蕩漾,而且,我驚奇的發現那個女孩子在逐漸的向後移動,往我懷裏緊貼。如果說她是沒有察覺到,那是別人不會相信的謊話;如果說是因為車裏擁擠所致,那是絕對連我都不會相信的屁話,於是,一個當時顯得異常急迫的問題擺在我的麵前:為什麽???

    常言道:出門見喜鵲,上班遇美人!我當時低頭望著懷裏的那個女孩子(的後腦勺),聞著她的發香(應該用的是海飛絲),不禁捫心自問:想我一生孤獨、浪蕩不羈、何德何能,竟會有如此豔福!!

    “知春路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售票員的聲音不啻是一個晴天霹靂,我當時都已經準備掏出手機給領導打電話請半天假了。說時遲,那時快,忽然那個女孩子迴頭衝我輕輕一笑,竟然抬腳下車了,我大腦一片暈眩,連忙跟著下車,身後傳來女售票員嘹亮的聲音“那個小夥子,你的票呢?!”,但是我根本置之不理,徑自跟著那個女孩子走了上去……

    是的,我當時確實是厚著臉皮跟了上去,一邊走我還一邊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和錢包,都在。於是我在確信了幾個事實以後,又更多的增加了n多疑惑。我當時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上去問問這個女孩子,她為什麽要拚命的往我的懷裏貼。你不要笑話我,要是你的話,你一定也會困惑的要死。我斬釘截鐵的順手掏出手機,致電給領導“那個……領導,我今天早上發燒,燒的腦袋跟個小鋼爐似的,可不可以請假半天呢你說?”,毫無疑問,領導在電話裏對我進行了假惺惺的安慰,但是我從中卻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強烈不滿。“媽的,愛誰誰”,我把手機瀟灑的掛斷,看著前麵那個嫋娜的身影和風中幾縷飄搖的長發,步履堅定的繼續跟了上去……

    大街上車來人往,早上北京街頭的景象就象一鍋煮沸的餃子一樣熱鬧而又讓人厭煩,但是因為剛才這一件不期而遇的突發事件,我的心情卻變得格外舒暢起來,是的,我當時象一隻發情的兔子一樣在人群中穿梭,跳躍,以便緊緊的跟上那個女孩子,不讓她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總得等到了一個人少點的地方吧,我當時心裏就是這麽想著,不由得又加快了腳步。

    她走著走著,突然就拐進了大運村旁邊一個醫院的大門。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背影已經消失了。“媽的,大早上的來醫院幹嗎?”,我在心裏罵了一聲,但是轉念一想,莫非……是個護士?我當時腦海裏頓時浮現出在無數個a片裏看過的護士那什麽什麽的情景,加上早上陽光的照耀,我隻覺得腦門一熱,差點流出鼻血。定定神,我跟個賊似的,一閃身,也進了那所醫院。

    醫院一樓大廳幾個穿白大褂的人走來走去的,一個病人都沒有,我在走進大門的第一時間把目光鎖定在正要走上二樓的半截子牛仔褲上,對了,還有那雙白色運動鞋。沒錯,就是她!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不緊不慢的走過去,跟著上了樓梯,身後有個白大褂問道“小夥子,你找誰啊?”,我頭也不迴的說了一聲“尿頻,尿急,尿道感染”。

    走上二樓樓梯的時候,迎麵有一麵大鏡子,我抬頭看去,鏡中映出我那張已經讓我審美疲勞n久的臉和因為做賊心虛而賊頭賊腦、賊眉鼠眼的身體。我不禁努力站直身子,卻又從鏡中看到了我因為昨晚熬夜而紅的跟猴屁股似的,但是又因為剛才的經曆而色迷迷放光的兩隻小眼睛。“哎……”,我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大清早的,不去上班,不去工作,卻跑到這鬼地方來,我容易嘛我?!

    走廊裏靜悄悄的,就在我垂頭喪氣想要轉身的一刹那,卻看到那個女孩子孤單單的站在離我大約十幾米遠的地方。背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儼然也已經看到了我。她似乎顯得有些不安,在我朝她看過去大約二秒鍾以後她就低下了頭,兩隻手不安的在肩上的挎包帶上不停的上下滑動。那一刻,我確定,她肯定不是在這裏工作的護士。

    我不得不承認,在剛才下了公車的時候,我為自己製定的策略是:敵進我跟、敵退我閃、敵躲我找、敵哭我笑等等等。最重要的是,所有這些策略都必須圍繞一個中心思想:敵人在明處,我在暗處!!

    我不得不承認我不是做偵探的料,剛才隻顧著對著鏡子獨自感傷卻如此之快的就暴露了自己。事已至此,我如果再假裝或者虛偽或者退縮的話,我想在座的各位肯定會無情的鄙視我,甚至我自己也肯定會事後殘忍的把自己脫光了吊起來暴打一頓!!

    是男人嗎?那就走上前去吧!!

    我不得不承認,我當時朝那個女孩子走過去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大話西遊》中最後一幕師徒四人西去時至尊寶吊兒郎當走路的樣子。我想使自己盡量看上去更委瑣一點,以配合我想要達到的目的。因為,我實際上並不覺得我有多少能夠讓我擲地有聲、拍案而起的理由來尾隨這個女孩子,所以,我不得不在朝那個女孩子走過去的同時,嘴裏哼哼著那首著名的抗日歌曲: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近了,走近了。我努力讓自己穩穩的站住,這在當時確實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她站在那裏一直都沒動,但是明顯的變的緊張、變的不安、變的困惑、變的退縮,是的,我從她略帶恐慌和猶豫的眼神中看出她內心的退縮。

    很短暫的沉默以後,第一個開口說話的竟然是她,“你來這裏……你也來看病嗎?”她儼然早已認出了剛才公車上的我。

    儼然,她比我更緊張,至少表麵上看上去是這樣,但我還是在聽了她的這句問話以後,心變的狂跳不止,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我如果再不開口,我的心髒就會跳出來。

    “我……沒事,早上隨便逛逛。”,話音未落,我已經緊跟著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sb!她隻是“哦”了一聲,側身朝我身後看了一眼,便盯著旁邊的門不再說話。我開始變的局促不安起來,變的手足無措起來,雖然我在心裏拚命的強製自己想象一些諸如:黃繼光、董存瑞等猛士的光輝形象……

    我假裝向她身後的窗外看去,眼睛的餘光卻在不經意間落到我們站著的門框上橫著的小木牌子上:婦產科~~~~~~~~~~~

    在早晨陽光的反襯下,“婦產科”這三個字看上去陰森森的,但是卻陡然給我增加了無窮的勇氣,我好象突然找到了她剛才恐慌不安的理由,同時也突然之間很主觀的覺得自己的形象在她的麵前高大和強硬起來。

    可能是在網上看過的類似帖子太多的緣故,我當時斷定她是來這裏做人流的,幾乎與此同時,我斷定此時此刻站在我麵前的這個陌生的窈窕女子的身體裏麵已經孕育了另外一個生命。也就是說,當時加起來,一共是三個人在場。

    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就突然變的得意起來。這可能淵於我內心深處一種根深蒂固的看法:未婚先孕說破黃天也不是一件什麽值得點起八百頭鞭炮熱烈慶賀的事情!但是這種事情無疑,至少有80%已經發生在這個女孩子身上。我想,當時我已經在心裏對這個女孩子有一些看不起了。

    我假裝不舒服幹咳了兩聲,趁機清了清嗓子,“你男朋友怎麽不陪你來?”,我做了一個假設,她肯定有男朋友,是的,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不可能沒有男朋友。

    她慢慢的轉過頭看著我,目光中開始是驚訝,然後是氣憤、然後哀怨、然後失落、然後傷心、然後開始淚光,是的,她的臉應該是因為氣憤和激動而變的通紅;她的眼睛因為種種我剛才說過的情緒而變的晶瑩。

    終於,有一滴淚水從她的眼中滑落,順著她光滑如水的臉龐滑落……

    因為當時神情恍惚,我已經不記得是哪位偉人曾經說過這麽一句話:女人的眼淚是對付男人最有力的武器。我不幸就是這種抗不住女人眼淚的沒出息的家夥。不過,善於流淚的女人你先別得意,我抗不住的並不是那種通常意義上女人的眼淚,而是,那種,於無聲中靜靜流下的眼淚。因為我相信,最大的悲痛往往並不以最大的傷心來表達,就象《紅樓夢》中林黛玉聽到賈寶玉的婚訊以後放聲大笑一樣,那笑聲中一定隱藏著欲蓋彌彰卻又罪孽深重的痛苦。

    委瑣!我不得不這麽說自己!從三歲的時候就開始裝酷,到了這種關鍵時候竟然還顧得上如此露骨的抒情。但是,接下來我該怎麽辦?是的,我已經改變主意了,本來在判定她是來這裏做人流以後,基於一些看似高尚的理由,我已經準備棄她而去了,但是我現在決定暫時不走,雖然我當時心裏不時痛苦的想起因為請假而要扣掉的工資。也許,僅僅就是因為她的那一滴眼淚……(汗~~,我的牙都被自己酸掉了)

    “這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嘴從小到大就沒有這麽笨拙過。

    “不好意思的是我,剛才在車上……我的肚子疼的受不了,如果不靠著你,我肯定撐不住了……”

    那滴眼淚還掛在她的腮幫子上,她都沒顧上去擦,就開始匆匆的向我解釋我所認定的剛才車上豔遇的原因。在她話音未落的時候,那滴懸掛的淚珠終於支撐不住,掉了下來,砸在走廊的水泥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猶如砸在我正蕩漾起伏的心海裏。

    自做多情是世界上最可恥的事情,我現在終於知道了。同時,這一結果也無情的再一次證明了我不過還是一個相貌平平,這一輩子都別想散發出類似於劉德華身上那種摟都摟不住的魅力的男人。我忽然想起我在剛才追蹤的路上還做了種種假設,比如:我身上有某種被這個女孩子獨獨看上的氣質,或者,我那平淡無奇的臉上有某個獨獨能把這個女孩子迷倒的零件等等等等,不禁開始史無前例的鄙視起自己來。

    我原來還是一坨屎,就象我一個哥們經常這樣對我說過的一樣。

    真相都已經大白於醫院這個走廊裏了,我還有什麽必要再裝什麽深沉、玩什麽冷酷、搞什麽飛機呢大家說??於是,我頓時恢複原狀,跟個色狼似的……

    就在我正恢複原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迴頭看去,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輕飄飄的走了過來,跟個鬼似的。

    “你們倆什麽事?看病到樓下掛號去!”,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傳來,差點把我嚇一跟頭,明明是一位女性,怎麽聽說話聲音就這味兒呢?我不禁在心裏嘖嘖稱奇,早就聽說醫院裏搞婦產工作的女同誌了不得,如今看來,果然是見麵不如聞名啊!我和那個女孩子不約而同的退步,把門讓出來,男阿姨從容的開門,我滿懷景仰之情目送她閃身而入,隨著“砰”的一聲,樓道又恢複了剛才的平靜。

    “我不是來看病的,剛才在車上就看出你肯定是身體不舒服,怕有什麽意外,所以跟著來看看。”,我說過,我已經恢複了原狀,也就是傳說中的色狼的樣子,於是乎,我的神情不再緊張,我的心跳不再加速,我的說話不再結巴,我的謊言也開始說的形如高山流水、一瀉如注,幾乎與此同時,我的樣子也開始變的更加委瑣。

    絕對是!我敢100%的打包票,我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已經為剛才這位男阿姨的表現所震懾。她象一隻緊張的小兔子一樣(跟我象一隻發情的小兔子一樣迥然不同)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剛剛被狠狠關上的那扇婦產科的門,竟然開口對我說“那……你能陪我一起去掛號嗎?”,聞聽此言的那一刻,我象是在一九四九年九月三十一日深夜還被關在國民黨監獄裏的犯人聽到全國將要解放的消息一樣,心都醉了……

    截止目前為止,我對這個女孩子的了解程度是世人皆知的。但是,你不要嫉妒我(雖然我已經想象到了電腦前你那快要掉到鍵盤上的哈喇子),世界就是這麽神奇、生活就是這麽荒誕、日子就這麽充滿不可琢磨、運氣來的就這麽突然、小豔遇就發生的就這麽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是誰那麽胡說八道來著?機遇隻會給有準備的人。簡直是胡扯,我早上連留了三天胡子都沒顧的上刮(但是我那亂七八糟的胡子絕對跟所謂男人的魅力無關),刷牙也隻是象征性的那麽劃拉了兩下,衣服前胸位置還殘留有昨天中午吃飯時留下的飯渣,但是,我不得不再一次拚命的強調,但是!!我現在已經在跟隨著這個不可思議的早上我遇的女孩緩緩出發,去共同幹一件叫做“掛號”的事情。

    下樓梯的時候,她走的很小心,很慢,我幾次想伸出罪惡的雙手去攙扶她,但最終均因為膽怯而未遂。

    是她自己去掛的號,我隻是尾隨在後麵,掛號完了以後,我又尾隨她迴到了那位男阿姨“隱居”的門外。整個過程中,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她隻是我然迴頭看看我,釋放幾縷淡淡的微笑,僅此而已,但是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我當時幾乎都想著要掏出手機給領導再打電話再請半天假了,甚至我還想著如果這個女孩子這輩子都在這個醫院裏看病,我就幹脆給領導打電話辭職算了。

    美女,通常情況下給男人的殺傷力是巨大的。我這麽說可能會遭到很多長相跟我一樣平淡的女性朋友的鄙視和唾罵,但是,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我不想用什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之類的屁話來為自己辯解什麽,我隻知道,每一個生理上正常,同時有良知和正義感的男人在我當時所處的那種遭遇下基本上都會做出和我一樣的舉動,並且在心裏擁有和我一樣的想法。

    她沒有讓我進去,這是她主動提出來了的,但是就在她走進男阿姨辦公室大門的時候,她迴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我,眼神中分明“叮叮咣咣”的掉下來兩個大字:等我!我知道,她心裏害怕,於是我心裏不由得哼唱起那句煽情的歌詞:我一定會等你到海枯,到石爛!然後我充滿熱情的對她揮了揮手,借機含蓄的表達了“去吧,我等你”、“放心吧,別害怕、”那個男阿姨要敢對你兇巴巴,我進去把丫揍扁“,等諸多意思。

    “身高大約在1米65左右,長發垂肩,身材纖細,上身穿一件淡紅色外套,下身穿一條緊身的深色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肩上挎了一個棕色的小皮包”,事到如今,我想我有必要把這個由跟蹤轉變到陪伴了幾乎整整一個上午的女孩子給大家做一個描述了,皮膚很好,是的,嬌豔欲滴,按道理說肯定是南方的女孩子。美女!傳說中的美女~~~~除了這句話,我實在想不出還能用別的什麽言語來形容她。

    事情的進展證實了我最初的猜測。大約一個小時以後,我開始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靜靜的等待某個過程的結束。確診一個人懷孕的羅嗦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之前一直以為醫生拿起某種儀器輕輕的貼著肚皮往肚子上一放就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景,沒想到還要化驗這化驗那的,搞的跟真的似的。在這個過程中,我很知趣的什麽都沒有問,她手裏拿到的所有單據也都沒有給我看,緊緊的攥在手裏,她儼然在刻意的躲著我,但是我已經從她額頭不時滲出的汗珠上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其實,一個未婚女孩子懷孕也沒什麽,這個城市裏每天不都在泛濫成災的發生著這樣的事情嗎,我的心態似乎漸漸變得平和起來。此時此刻,她應該正躺在手術室裏某張冰冷的床上,我想那應該是一個痛苦的並且能讓她銘記一生的時刻,希望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樣。

    等等,等等,當我在長椅上坐著的時候,不時的有一種頭腦發暈、不知所以的感覺。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底發生了什麽,我需要好好的把事情迴憶和整理一下,因為,我怎麽就覺得有點象在做夢,一迴想起來就覺得虛幻的一塌糊塗。

    我確信我早上穿衣起床、洗臉刷牙、出門上車,然後她就靠在我的懷裏,然後我跟蹤她來到了醫院,然後她發現了我,然後我陪她掛號、檢查、化驗,然後我就坐在這裏等待她手術的結束……是這樣的嗎?好象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發生這一切,我現在應該正在辦公室裏忙的昏天黑地、跑來跑去、點頭哈腰、時而滿臉堆笑、時而埋頭猛敲鍵盤,並且趁著領導不在的間隙,趁機和qq或者msn上的小妹妹打情罵俏幾句,但是,現在,我卻坐在醫院裏,等待一個認識不到幾個小時、說話不到二十句的陌生女孩子的人流手術的結束……

    我情不自禁的“嗬嗬嗬嗬”的笑了幾聲,以表達對生活之奇妙的感歎,旁邊坐著的一個中年男子詫異的迴過頭,猛瞅了我兩眼,我知道,他覺得我有病。

    也不知道在我胡思亂想了多久以後,手術室的門終於“吱”的一聲打開了,她從裏麵無力的走了出來,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苦難,是的,我想,那對於女人而言的確是一場苦難,不僅是肉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在那一刹那,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我的媽媽……

    看的出來,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

    她慢慢走到我麵前,我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我本想說點什麽安慰的話,我想故作輕鬆的開個玩笑什麽的。可是當我看到她那張略顯蒼白和充滿疲憊的臉,我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好了,沒事了,都過去了”,她歎了口氣,似乎是為過去的什麽東西做了個總結似的。隨後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好象要站不穩的樣子。

    我急忙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很自然的扶住了她,我可以向上帝發誓,我當時腦子裏一點邪惡的念頭都沒有,雖然,在本質上,我隻是一隻色狼而已。

    我扶著她慢慢的向醫院大門走去,路過樓梯口的時候,那個讓我嘖嘖稱奇的男阿姨正好從樓梯上走下來,擦肩而過的瞬間,我聽到男阿姨發自肺腑的一聲歎息,然後輕輕說了一聲“現在的年輕人啊……”,當我詫異的迴頭去看時,男阿姨已經走出了幾米遠,依然是輕飄飄的……

    她重新又靠在我的身上,一個上午過去以後的我們重新又象早晨公交車上那樣依偎在一起,猶如一對通常意義上的戀人,這一切更讓當時的我覺得撲朔迷離、恍然如夢。

    “你……你叫什麽名字……?”,媽的!不知道怎麽迴事,我又恢複到了口吃的狀態,你就瞅著吧,一旦有口吃這種情況發生,我肯定是在裝好人,肯定是在裝純情!

    “你叫我小雅吧。”,她轉過頭,勉強的擠出一點兒笑容,以掩蓋自己滿臉的疲憊。

    “哦……小雅……”,我在心裏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那……你現在準備去哪?”,這才是我現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一個問題。

    這時候我們已經走出了醫院的大門,站在路邊的台階上。外麵的陽光竟然有些晃眼睛,馬路上依然是車水馬龍的,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片,男人、女人、學生、職員、老人、孩子混雜其間,各色人等匆匆忙忙的在大街上走來走去,好象真的都在忙著什麽事情似的。

    “真不好意思,耽誤了你一個上午的時間,我們都不認識……真是……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我自己迴去就行了。”,她停住,轉身,抬起頭,用很小的聲音對我說。恰好此時一陣微風吹過,將她的幾縷長發撩起,雜亂的橫在她蒼白卻嬌嫩的臉上,一時間,竟然看的我如醉如癡。

    大家都聽到了吧,這個讓我稱唿她為“小雅”的女孩子竟然說她要一個人迴去。聽她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裏,我攙扶著她胳膊的手鬆動了一下,幾乎都要放開了。

    我該繼續還是應該放棄?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某個牛比人說過的那幾句話:路漫漫,其修遠,緊要處卻隻有那麽幾步。有的人將這句話用於人生、理想或奮鬥等一些虛了吧唧的東西上,我卻覺得它同樣適用於愛情。其實,漫漫人生愛情長路過程中又何嚐不是充斥著一場場硝煙彌漫、你死我活的奮鬥呢?

    “你剛做完手術,又沒有人陪著,一個人這樣迴去……不太好吧……”,說這話的時候,我直視著她那雙連趙薇見了肯定都會鬱悶至死的大眼睛,是的,她的眼睛的確很大,如果再大點,我想我克服一下,都能夠鑽進去。而且很亮,黑白分明,在長長睫毛的掩映下,象是漆黑夜裏一輛加長大卡車開著的兩盞大燈。

    她笑了笑,象是表示歉意,然後沉默,我想那應該代表著默許。於是,我沒再說什麽,轉過身,繼續攙扶著她軟軟的胳膊,向馬路對麵走去。

    媽的!其實我一直都很相信緣分,一直都很迷信順其自然,一直都萬般鄙視那種在別人吊都不吊的情況下還死纏爛打的人。我對愛情瘋狂癡迷和執著追求的全部勇氣早就在大學裏跟苦戀四年的初戀女友分手後就消失殆盡,對!消失殆盡!一點兒都不剩,就象被一個被釋放出去的屁一樣!!

    鄙視我吧!各位可愛或可憎的你們,因為我是如此的磨磨唧唧、唧唧歪歪,羅羅嗦嗦,就象我那從來沒有見過麵的奶奶的幾天不洗的裹腳布一樣,臭、長。當然,關於我奶奶裹腳布的上述特點,我是聽我媽說的。

    攙著小雅穿過馬路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一閃而過,我沒敢多看,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我的同事“張小道”。此人姓張,女,貌醜,性饑渴(當然,這是我根據她一貫表現所做的推測),擅長傳播公司內外各類小道消息並且以信息來源廣、反饋速度快、誇張程度大、敬業程度強等特點著稱,因此得名“張小道”。此人一向為我所不齒,並且我屢次以與此人相識並同事視為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和敗筆。

    綜上所述,我不得不說,遇上她,算我倒黴!

    張小道儼然看見了正在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做好人狀扶弱女子過馬路的我,因為我依稀聽見了從她那個地方傳來的一聲驚歎,然後瞥見有一道白光一閃,我想,她已經飛快的、馬不停蹄的、迫不及待的去履行她的職責了。

    “畜生!”,出於義憤,我不由的罵出了這兩個字。小雅吃驚的迴過頭看著我,“什麽?”,“哦……沒什麽,那邊剛過去輛馬車,騾子跑的挺歡快的……”,我亂七八糟的編了個理由。“是嗎?”,小雅晃著腦袋,四處看了看,當然一無所獲,然後她不無遺憾的說“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騾子長什麽樣子呢……”

    我招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小心翼翼的扶著小雅貓腰鑽了進去,坐定,關門。

    “兩位好,請問兩位要到什麽地方?”,司機一邊發動油門,一邊轉過腦袋問,先看看我,然後看看小雅,然後咽了口哈喇子,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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