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客棧裏的人好象突然間都消失了,空蕩蕩的連夥計都找不到一個,君天的病沒有一點點的好,平平靜靜的仿佛永遠都不會醒來了。小寶走了,多日了再也沒有出現一次。“他是一個失意的人……”羅真真常常會想起小寶走時丟下的這句話。她也會想起君雪,雪兒她會不會好起來呢?還有蕭娘,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她也會想起李嫁衣,還有他送給她的那些胭脂水粉,廉價的劣質貨,但她卻是那麽的開心和幸福。這是一個細膩的男人,瀟灑的男人,卻被眼前的困難壓的喘不過氣來,他們都是那麽的失意啊。所有的一切曾經都是那麽美好,可是瞬間又都不在了。

    李嫁衣在喝酒,這幾日來他已經很少說話,他很喜歡羅真真燒的菜,所以酒也喝的更多。他的眉毛總是深深的蹙著,仿佛心思無數。含笑花啊,含笑花,一切都太遲了,就算他真的再有機會得到它,那也隻不過是一片無用的枯葉而已,君雪已經永永遠遠的沉睡了,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君天呢,他會否再次醒來,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洛先生交付給他的事情他一樣都沒有辦到,可是他現在卻在喝酒,酒喝的越深,人心就會越累,而大腦卻清醒的要暴烈。

    冷風吹過,雪花又開始飄落,落入眼眶的隻有滿心的空白。手抓在窗閣上,他有一越而下的衝動。有人的笑聲,清晰的穿過他的耳膜,扯動著他的神經,在他那沒有一點內容的大腦中舞動。他的人終於一躍而下,象一隻無法掌控的紙鳶在雪花中漸漸消失,最好的記憶隻剩下羅真真那驚恐的叫聲。

    雪花漸亂迷人眼,梨花片凍尤碎心。在蒼茫的雪原中,一個小小的黑影像鬼魂一樣大笑著將李嫁衣牽引的漸行漸遠。

    “如果你走出客棧,那麽你就死定了。”小寶的聲音又再響起,但李嫁衣已無法顧及。在他接近黑影的一刹那,他的鐵掌揮了出去,掌風起兮,雪舞飛揚。

    黑影在他的掌風下竟奇跡般的漂浮起來,“李嫁衣,你為什麽要出來,這一次小寶都救不了你了。”人的聲音,卻依舊是個孩子,但不是小寶,他的眼神是邪惡而殘忍的。

    “你是誰?”李嫁衣問。

    “畫中人。”黑影桀桀怪笑。

    “畫中人?”李嫁衣問。

    “小寶沒有和你說起我麽?真是個乖孩子。”畫中人道:“但我還是不會喜歡他的。”

    “你下的毒?”李嫁衣問。

    “石心草,”畫中人道:“你的朋友死了,他將會是一副鐵石心腸,永遠都不會再醒來。”

    “失意草。”李嫁衣突然笑道,“你有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你說什麽?”畫中人突然厲聲尖叫,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他竟然把師傅的命根子都拿了出來,那我也不需要和他再遵守什麽規則了。”

    “規則?什麽規則?”李嫁衣問。

    “沒有規則,已經什麽都沒有了。”畫中人突然向李嫁衣飄了過來,細長的手指像鷹爪一樣劃向他的臉龐。

    李嫁衣身行飄舞,腳步在變換之間,閉開畫中人的迎麵一擊,但畫中人的手指卻猛然暴長幾寸,從他的衣衫上一扯而過。“你會死的。”畫中人怪笑道。

    “是麽?”李嫁衣在反問的同時身行暴進,揮手之間,已抓住了畫中人的手。白皙而細膩的一雙小手在李嫁衣的掌心裏輕易的滑落,柔軟的象是沒有骨頭。李嫁衣一招失利,再不停歇,手掌成勾形抓向黑影的腰間,一塊堅硬的東西破開了他的掌風,而畫中人的人已經從他的懷裏溜脫。

    “聽榕別院第一高手果真名不虛傳。”畫中人漂浮在空中道:“可惜老頭子必殺你而後快,怨不的我了。”

    “你殺不了我的。”李嫁衣沉聲道。

    “我隻要一次。”畫中人道:“一次就已足夠。”隻見他的人在旋轉之中,黑袍離身而起,整個的罩住了李嫁衣,黑袍在收縮之後慢慢的落在了雪地上。

    “你不會死的。”畫中人盯著落下的袍子道:“李嫁衣怎麽可以輕易死掉。”

    沒有聲音,沒有動靜,袍子在雪地上靜靜的。“你死了麽?”畫中人小聲的問。沒有迴答,李嫁衣失蹤了。

    “我知道你沒有死。”畫中人突然大聲的道:“你騙不了我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向袍子走去。但突然他停下了腳步,腳小的雪在動,慢慢的將他向地底吸去。

    “你果真沒有死。”他的聲音不知是驚喜還是失望。隻見他伸出雙手,緩緩的在麵前的雪地上揮舞,一枚枚閃著銀光的細針像接受了磁石的吸引,都沒入了雪中。“我會送你上西天的。”畫中人開心的道,他好象完成了使命一般,拍著兩隻小手。

    就在這一刻,李嫁衣的人神秘的出現在畫中人的麵前,雙手鐵甲一般鎖住了他的手。“你高興的太早了點。”李嫁衣道。

    “我知道你不會死的。”畫中人竟然不慌不忙的道:“你抓住了我,這真是很奇怪的事情。”但他的眼中卻快要噴出火來。

    “很奇怪麽?真是可惜了你的失魂歸引,你隻練到了三層,還無法引走我的魂魄。”李嫁衣盯著畫中人道。這隻是一個小孩子,和小寶一般的年齡,清秀的麵孔,卻因邪惡而變的扭曲。“你不會殺了我吧,大俠都不會殺孩子的。”畫中人道。

    “我當然不會殺了你,但我也不會放你走。”李嫁衣道。他騰出一隻手去拿黑袍,他要將這個小家夥裹起來,那樣的話應該更容易將他帶迴中原客棧。

    “你要將我帶到哪裏?”畫中人掙紮著道。

    “中原客棧。”李嫁衣道。他已經拿到了袍子,一切都是輕而義舉的事情。

    “我不去那裏。”畫中人大叫道:“該死的小寶,我要咬死他。”

    “為什麽?”李嫁衣不明白:“這可由不得你,你這個兇狠的小家夥。”

    “你逼我的,你逼我的。”畫中人突然放聲大哭。這小家夥詭計多端,李嫁衣可管不了這麽多,將袍子當頭罩下。就在這一空隙間,畫中人張開他的那張小口,狠狠的咬在了李嫁衣的手腕。鮮血染紅了他的牙齒,那麽的驚恐,“你逼我的,你逼我的……”畫中人在袍子裏哭道。

    “你咬了我。”李嫁衣怒道。當下揮手點了他的穴道,將黑袍裹緊,望肩上一扛,不再理會他。幸好這一口咬的不結實,但他的手臂也麻麻的酸痛。

    李嫁衣扛著畫中人,快速的向中原客棧掠去。“你為什麽跑的這麽快?你的輕功很好啊!”畫中人在袍子中道。

    李嫁衣不說話,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預料,他需要集中精神想一想。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不說話你會死的。”畫中人道。

    “我不會死的。”李嫁衣道。

    “我咬了你,你就中毒了,這個毒能毒死一條狗熊,你死定了。”畫中人道。

    “你的牙齒有毒?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你不是一定要殺死我麽?”李嫁衣道。

    “現在我又不想你死了。”畫中人道。

    “為什麽?”李嫁衣問。

    “你有那麽一點點的好,我現在知道小寶為什麽要幫你了。”畫中人道:“不過已經太遲了,我咬了你,是你逼我的。”

    “我不相信你。”李嫁衣道。

    “你為什麽不自己嚐試一下,你的肩膀快不屬於你了。”畫中人道。

    李嫁衣是不會相信他的話的,但他還是舉起自己被咬的手。不可能,李嫁衣的神色變了,他的手臂已經沒有了知覺,通體烏黑,腫漲腫漲的,好象被毒蛇咬過。他本沒有注意,那酸麻的感覺他本認為是天寒所致。

    “你好毒。”李嫁衣怒道。

    “你不聽我的話,解藥就在我的身上,可是你卻不來取。”畫中人咯咯笑道。

    “拿出來。”李嫁衣將畫中人扔在地上,拉開黑袍,可是裏麵沒有人,怎麽會沒有人?空空的袍子裏除了一個瓷瓶子,還有一副裹著的卷帙。

    “你不要動,那是毒藥,用了你會死的。”畫中人的聲音道。

    “你在哪裏?你為什麽不出來?”李嫁衣道。

    “我打不過你,隻好躲起來了。”畫中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很快就會死的,真是個可憐的人。”

    “你好毒。”李嫁衣感受著自己的絕望。

    “我是好毒,可這都是你逼我的。”畫中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真是個好人,我真的不想害死你,如果你還想活命,那就快點迴中原客棧去。天下隻有小寶可以救你,他就在那裏。”

    李嫁衣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不知道畫中人躲在那裏,他也沒有辦法再抓住他。也許他中的毒並不如畫中人說的那麽可怕,但他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陷。他拿起瓷瓶和畫卷,艱難的站起來,他要做的事就是迴中原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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