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


    如今已然四月,正是郊外踏青之時,許都東南官道煙塵遠生,惹得踏青士子暗暗皺眉,不過隆隆的馬蹄聲昭示著這股騎兵人數不少,因此他們隻敢口中嘟囔,不敢太過放肆。


    馬蹄聲近,有眼力勁兒好的見當先一人胯下寶馬宛如火炭,馬側掛著一猙獰大槍,身後親衛落後半個馬頭護衛左右,身後軍士所擎之旗卻是一個鬥大的曹字!


    不少士子心下大喜,五官中郎將歸許都也!


    許都之中頓時議論紛紛,曹昂攻江東之事他們知曉,莫非攻江東不利,铩羽而歸?


    眾人心中各有揣測,其中好事者忙歸城散布此事。


    卻說曹丕在府中,時刻探聽著城中動向,聞曹昂歸,忙使人喚司馬懿來,“仲達,這可是……”


    司馬懿遲疑道:“某不知,然依某思慮,應當是……”


    司馬懿重重的點了點頭,又確定了幾分,“應當是崔尚書,曹昂在徐州猛攻江東,也隻有丞相能喚他迴來,而許都最近無事,風波乍平,丞相無事怎會喚曹昂歸?定是崔琰進言,丞相方發書使曹昂歸!”


    司馬懿越說眼睛越亮,曹丕眼中喜色越來越深,興奮的一拍大腿,“定是如此!”


    司馬懿心下發苦,他覺得這一點不值得開心,曹昂下江東,於其不利,歸許都也無利也,甚至還需要直麵壓力!


    曹昂迴了許都,就真的好?


    司馬懿不明白曹丕的心思,隻得心下慨歎。


    曹丕心下計較,“仲達,汝且歸府,吾往丞相府走一遭。”


    “諾!”


    卻說曹丕興致勃勃的往丞相府去探聽消息,這些日子曹丕每日往府上請安,府上軍士皆知,因此並無阻攔,一路行至書房。


    行至書房外,曹丕整衣冠欲入,卻被許褚攔住,“公子,丞相於內中議事,汝不可入!”


    曹丕有些羞惱,但他甚至許褚是曹操心腹,不好得罪,隻好拱手道:“還請將軍為吾通報一番如何?”


    許褚猶豫了,曹丕畢竟是曹操的兒子,他不過曹操的親衛將領,再親還能親的過血脈?


    若是曹丕鬧起來,依據職責來,他能將曹丕迫退,但是曹丕這般有理有節,他還真不好推拒。


    “請公子稍待,某入而報之。”


    曹丕大喜,拱手拜謝。


    卻說曹昂入了許都,進了丞相府書房,發現曹操斜躺下榻上拈了牛肉片兒在那吃。


    曹昂一愣,“父親……”


    曹操有些尷尬,他知道曹昂正攻江東,這般急匆匆的把他叫迴來,也難免他多想。


    “來來來,嚐嚐這烏桓進獻的肉香不香。”


    曹昂隻得上去拿了幾塊嚐嚐,但是心裏還是不解,“父親……”


    曹操長歎一聲,直立起身,“子修,吾欲稱王。”


    曹昂一驚,“父親怎想起稱王之事?”


    曹操又歎,“如今格局已定,四下難攻,中原雖盡在我手,名義上卻非吾所擁,若事變,又當如何?故吾欲稱王也。”


    曹昂點了點頭,“父親,若吾攻下江東,那父親豈不稱王更易?且如今父親稱公方幾多時日?若是貿然稱王,豈非招來群臣……”


    “誰敢生事?”曹操打斷曹昂。


    曹昂皺眉道,“想來多也。”


    曹操被噎了一下,一甩袍袖,“有汝在身旁,天下誰能傷吾?”


    曹昂長歎一聲,話是這麽個話,但是上次燒書的那賊人還沒揪出來,若是這次弄了個炸藥包,這他娘的再勇猛又有什麽用?


    二人沉默無言,許褚拱手來報,“主公,曹丕公子求見。”


    “不見!”曹操一甩袖子,有些不爽。


    “諾!”


    曹操有些不開心,“子修不欲吾稱王乎?”


    曹昂忙拱手道:“非也,吾如何能不願父親稱王?父親稱王,於吾甚益,隻是,隻是如今稱王,想來一些中立之人,亦會頗有微詞。”


    曹操冷哼一聲,他也知道這時候稱王,時機好像不是那麽好,但是自從崔琰跟他說了這個事兒,他就抑製不住了。


    曹昂說的頗有微詞,他心裏有數,而且知道,恐怕不是頗有微詞,或可成鼎沸之勢。


    但是,他就是想。


    曹昂觀曹操麵色,知道曹操這是想到骨子裏了,遂拱手拜道,“父親欲為,做兒子的自當斬斷荊棘為父親鋪平道路。”


    曹操大喜,“善,有子修護佑,便是滿朝反吾又能如何?換一茬便是!”


    曹昂苦笑,拱手應下,二人又說些閑話。


    卻說曹丕被曹操迴絕,臉色更是難看,隻得去拜卞夫人,想著等曹操議事完畢再去拜見,以周全這些日子以來做的禮數。


    曹操欲留曹昂用飯,曹昂苦笑道:“容兒子且去布置一番,近些日子卻是要借用父親的校事府軍士了。”


    曹操大笑,“校事府分一半與汝統帥,此次亦是良機,深挖,一些深藏之人定跳出來尋死!”


    曹昂亦笑:“自是依父親之言行事。”


    曹昂遂去。


    曹昂去,曹丕方得下人報,言說出府者乃曹昂。


    曹丕心下愈覺棘手,遂辭卞夫人來拜曹操。


    曹操聞曹丕又至,不由得皺眉,使人告之令其退去。


    曹丕隻得諾諾而退,心下暗惱,召盧毓來議。


    “子家,汝可知曹昂歸許都一事?”


    盧毓忙拱手道:“某已知也,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曹丕皺眉道:“吾需汝為吾籌謀,如何能勝的過曹昂,在父親麵前證明,吾比曹昂強!”


    盧毓一愣,這可真是個大難題啊!


    盧毓暗思,論武,恐難勝也,論文,曹昂雖無詩賦傳出來,卻聞說曹植都敬曹昂三分,一個操作不當,豈非壞了大事?


    盧毓糾結半晌,也沒能想出個法子來。


    曹丕心下更怒,“子家,莫非能令曹昂在父親麵前屢屢失了顏麵之法亦未有?”


    盧毓鬆了口氣,“公子安心。曹昂雖天下數一數二者,然專精一道者多也,曹昂如何能盡數精通天下大道?覓其細弱處,再暗謀之,定能成也。”


    曹丕聽著這話總覺得不是滋味,但也無可奈何,隻得點了點頭,想著崔琰那邊,最好再出些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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