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說司馬懿因為崔琰所言心中大驚,將不利之處說了出來。


    而崔琰隻是淡淡的瞥了司馬懿一眼,“汝知何謂棋手?”


    司馬懿壓下心中不滿,耷拉著眼皮搖了搖頭。


    崔琰知道司馬懿不服,嗤笑道:“須得上了台麵,如吾二人這般對坐,那才是對弈!”


    “汝去問問曹丕,願,就鬥一鬥,不願,隻當吾從未提過此事便罷。”崔琰擺了擺手。


    司馬懿起身拱手,湖邊人見司馬懿直立起身,當即駕小船來接。


    待司馬懿遠去,崔琰方才睜開雙眼,微微歎了一聲,此番與司馬懿倒是未言太深,但是話裏話外的都點透了。


    崔琰看著樽中酒,長歎一聲,事隨人願方好。


    司馬懿心事重重的出了崔府,想往曹丕府上去,又想著剛出了崔琰府,若是立馬往曹丕府上去,為校事府軍士探得可就壞了,故往家中去。


    卻說司馬防亦在家中,見司馬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仲達。”


    司馬懿見司馬防在正廳之中,拱手拜道:“父親。”


    “仲達怎地眉頭緊皺?可是與崔尚書相談不歡?”


    司馬懿忙拱手道:“非也,崔尚書喚吾去飲茶下棋,還留兒子用了一頓酒食,隻是與崔世叔下了數局棋,感慨其棋力深厚,兒子難以匹敵罷了。”


    司馬防不疑有他,當即笑道:“崔季珪年少時便聲名在外,如今數十年沉浮,又豈是汝能相比,何必自擾。”


    司馬懿應聲稱是,司馬防遂不再相問,司馬懿自歸房中。


    待到了晚間,司馬懿換了衣服,自後門出,悄悄往曹丕府上去。


    時曹丕正與盧毓商議,如今曹昂不在,如何能在曹操麵前刷刷臉,多爭取點兒好感度。


    人報司馬懿來拜,曹丕皺眉,盧毓拱了拱手便欲退出去。


    曹丕擺了擺手,盧毓方坐迴原處。


    “使他進來。”


    “諾。”


    少頃,司馬懿入。


    曹丕笑道:“仲達何事?”


    司馬懿看了盧毓一眼,拱了拱手。


    “子家非外人,需這般慎重?”


    司馬懿拱手又拜,“此事容不得第三人旁聽!”


    盧毓麵色不變,心下卻是有些羞惱,好你個司馬懿!


    盧毓不待曹丕發話,起身拱手拜退,這懂事的模樣讓曹丕心下一寬。


    “仲達,如今子家亦退去,有何言可說也。”曹丕皺眉道。


    司馬懿伏在曹丕耳邊輕語。


    曹丕眼睛越來越大,最後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司馬懿,“當真?”


    司馬懿重重的點了點頭,“某焉能蒙騙公子?”


    曹丕大喜,司馬懿卻有些不解,“公子,若曹昂歸許都,汝……”


    司馬懿噎到了,有些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不能明說啊!


    總不能明明白白的來一句,公子,你不行啊!


    曹丕搖了搖頭,“吾自有決斷,汝應了他便是!”


    司馬懿看著曹丕那篤定的模樣,覺得曹丕可能是有什麽依仗。


    遂拱手應諾去了。


    盧毓想入而問之,曹丕卻使人與之道今日接連議事卻是乏了,盧毓亦拱手告退。


    曹丕長歎一聲,他難道不知道曹昂迴來,在曹操麵前他要失分?


    但是失分又能怎樣?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比不過曹昂,所以他需要崔琰。


    但是這句話不能對司馬懿等人說,未戰先怯,兵家大忌,更何況他如今……


    唉,曹丕長歎一聲,若無崔琰相助,他隻能趁著曹昂不在從曹操那分潤些益處,然而實質的,一點兒都沒有,所以不如在曹昂建功立業的時候把他拉迴來,一點點兒的算計!


    卻說司馬懿歸家,思慮半晌,確實中不知道曹丕的依仗是什麽,隻得按下心思,打算尋機會往崔琰府上去,將話傳過去。


    心下又想,連著崔琰府上去,恐惹人懷疑,被監察探,遂寫了張帖子,上書“世叔棋藝精妙,吾已尋破局之法,來日定去討教”,使人送與崔琰。


    崔琰見而大喜,若事不成,司馬懿定不會再來,他寫這張帖子,一是為了避嫌,二是借下棋之事表明,曹丕應下此事了!


    崔琰亦迴了張帖子,“勤加研習,必有所成”。


    不過幾日,崔琰遂往來尋曹操。


    曹操聞崔琰至,使人請之入。


    崔琰入,拱手拜道:“拜見魏公。”


    曹操擺了擺手,“季珪何須多禮,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崔琰一沉吟,環顧左右,曹操當即令左右退下。


    崔琰拱手拜謝,然後道:“主公如今雖已位極人臣,然如今漢室名存實亡,主公所據諸州,名義上依舊漢土,日後若是有變,恐事不順也。”


    曹操皺眉,“季珪之意?”


    崔琰咬了咬牙,“某請主公登魏王之位!”


    曹操大吃一驚,“高祖有言,非劉氏不可稱王,非劉氏王者,天下可共擊之,季珪卻是害吾!”


    崔琰笑道:“主公錯也。”


    曹操來了興趣,“何錯?”


    “外敵不足懼,恐者,唯內患也!”


    “還請季珪教吾。”曹操起身。


    崔琰笑道:“如今天下大勢已然明朗,若主公不發兵攻其餘各家,那個敢來相犯?”


    曹操沉吟,一想,確如崔琰所言也。


    崔琰又道:“如今需防,隻主公登王位之時,小人作祟也!”


    曹操斜靠在榻上,緊皺著眉頭,“小人作祟?”


    崔琰躬身。


    “依季珪之間,該當如何?”


    “以不變應萬變,隻消主公身邊護衛周全,大軍駐紮,定當無恙!”


    曹操點了點頭,良久舒了口氣,“善。”


    崔琰躬身,良久不動,曹操擺了擺手,崔琰躬身便退。


    書房中隻曹操一人,曹操輕歎一聲,“稱王稱霸,孰能不願?”


    起身執筆手書一封,使人送與曹昂。


    時曹昂正欲發兵攻破南岸,收到曹操書信,上麵隻一行字,“事急,速迴。”


    這下了曹昂一跳,以為曹操快不行了,心裏還納悶走的時候好好的,這莫不是頭疾發了?


    忙安排好徐州政務,代上華佗,引三千虎豹騎速速往許都趕去。


    許都的風波,總是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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