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聲朗朗,曹昂自然不可能讓軍士將整本書讀完,隻從中選幾頁,讓軍士展示一下書卷,便令人捧著往藏書樓中去。


    魏諷與耿紀就站在高台之下,看著一卷卷的書不斷展示,然後又不斷的送往藏書樓中。


    魏諷心下大駭,“曹昂竟真有這般多的書,全無道理,全無道理,曹昂怎會有這般多的書?”


    耿紀還算是理智,見四下有士子投來不善的目光,忙扯著魏諷去了。


    萬餘藏書入樓,許都頓時掀起了一股讀書的熱潮,人人皆想往藏書樓中一觀。


    曹昂使人將入樓讀書的規矩刻在石碑上,除了樓中守衛軍士以外,每次隻準進去一百人,每日清晨之時憑排隊順序取號牌,出樓之時將號牌交上,若有人取號牌不用擾亂秩序,則繪其肖像,一年之內不使之入。


    初時欲往藏書樓看書者極多,曹植每日規劃藏書樓周邊兒的建設,根據曹昂的規劃將藏書樓周邊兒建築慢慢建起來。


    “大兄,每日欲新世紀小說網甚重,苦無號牌,欲得其門而不入,此當如何?”


    曹昂淡淡的道:“大浪淘沙,沙中淘金,此是書院方立,自是會引來數多人查探,待日長,人便少也,且每日清晨取號牌,又不可假他人之手,日愈長,人愈少,到那時篩選一番,再加號牌亦不遲也。”


    曹植應而退之。


    陳群聽著下人的迴報,心下竟有煩躁之意,他明明燒了曹植府上的書,曹昂怎會還有?


    “汝看的真切?確定每層樓都有書?”


    “主人,小人清晨領了號牌,是第七十五號,前麵那七十五人小人不知,然小人在藏書樓中,看了一天的書,翻閱了近百餘本,皆是珍本,字跡清晰,絕非以次充好之卷。”


    陳群長歎一聲,擺了擺手,不多時,一心腹入內,“主人,陳轉等五人已然處理掉了,對外宣稱是入山行獵,路遇猛虎,墜崖而死。”


    陳群點了點頭,“其家中婦孺,稍加撫恤,暗中照顧便是,勿要讓人生疑。”


    管家應聲去了,陳群長歎一聲,此後又當如何?


    卻說曹丕聞曹昂將萬餘卷書皆送入書樓之中,心下大駭,待至夜間,喚司馬懿並盧毓至。


    盧毓知曹丕欲問之事也,沉吟半晌道:“公子可知魏諷乎?”


    曹丕皺眉,吾問汝書院之事,關那魏諷何事?


    “先生之意?”


    “書院已成,世家必不甘也,而今公子卻是要縱橫捭闔,做那棋盤上的棋手,拈棋落子,屠了曹昂的勢。”


    曹丕皺眉道:“檢密府軍士遍布許都,若吾輕動,父親那邊必有所知,得不償失。”


    盧毓忙道:“某之意,非教公子親往籠絡,隻消公子一令,吾可為公子為之。”


    曹丕皺眉道:“先生是某舉薦,若是先生......”


    盧毓咬牙道:“若事,吾一力承擔,到時公子隻推說不知便是。”


    曹丕大笑:“如此卻難為先生了,待事成,吾定厚賜先生!”


    曹丕又與盧毓約定了如何通信,不可存留往來書信之規,詳謀良久,曹丕方令盧毓自暗道離去。


    司馬懿眯著眼看著盧毓遠去的背影,沉聲道:“公子,盧毓此人,心思不純也。”


    曹丕冷笑一聲,“仲達所言不差,世家子是把刀,若是逆刃,說不得傷己也,吾如何能盡信這盧毓?”


    “那公子因何?”


    “手中無刀,如何能與曹昂相鬥?”


    因魏諷亦為丞相府屬官,故盧毓常與之言,觀其言而知其行,故盧毓敢在曹丕麵前請命。


    “子京,手頭事罷,同去飲酒如何?”


    魏諷正收拾手頭文書,近些日子以來書院深受許都學子追捧,弄得他在耿紀麵前抬不起頭來,因此這幾日耿紀尋他飲酒的時候,他多推脫公務繁忙。


    魏諷聽人喚,忙抬頭來看,見是盧毓,忙拱手道:“盧兄邀約,諷怎敢推卻。”


    盧毓笑道:“那便說定,待下了值,便去吾府上飲酒。”


    魏諷拱了拱手,盧毓還了一禮便去。


    卻說盧毓充為丞相府屬官,曹操本以為盧毓是個儒派人物,於法不甚通曉,本想尋個由頭將盧毓貶斥,未曾想盧毓以儒引法,以《禮》、《詩》釋法,頗合曹操口味,故盧毓在丞相府屬官之中站穩了腳跟。


    又因盧毓乃是盧植之子,以是人多敬之,再加上盧毓待人謙和有禮,故盧毓亦頗受丞相府屬官歡迎。


    到了下值的時候,盧毓與魏諷結伴往家中去,盧毓胸中才華更勝魏諷半分,魏諷雖口才好,善調動人心,然盧毓之言堂堂正正,魏諷心中暗暗欽佩。


    二人行至半路,忽逢耿紀,盧毓出言相邀,耿紀遂與二人同往盧毓府上去。


    盧毓早就備好了酒菜,眾皆盡興。


    酒至半酣,盧毓長歎一口氣。


    魏諷忙問盧毓因何歎息。


    盧毓苦笑道:“用不多少時日,便走一場腥風血雨,吾隻是歎息,來日吾等可否還能這般飲酒。”


    魏諷大驚,他善狂言驚人,然他知盧毓不是這般人,忙道:“盧公此言何解?”


    耿紀亦放下杯中酒,定定的看著盧毓。


    盧毓苦道:“公等可知書院被焚之事?”


    耿紀與魏諷對視一眼,“吾等知也。”


    “公等以為,這曹植府上是否起火?”


    魏諷心下一動,“莫非,盧公亦以為曹植府上起火乃是有詐?”


    盧毓道:“莫非子京亦這般以為?”


    魏諷看向耿紀,耿紀搖了搖頭,示意這般隱秘之事他怎會說與他人?


    魏諷點頭道,“確是如此。”


    盧毓冷笑道:“曹昂欲想瞞過天下人,未曾想此處便走三人知他詭計也!”


    耿紀接了一句話,“此真英雄所見略同也!”


    盧毓又道:“曹昂此人,南征北戰,心狠手辣,手下人命千萬條,前者書院被焚,其殺數家,亦算有理,然今欲莫須有之事殺人,實奸詐也!”


    盧毓知曉,曹植府中,定然是有書被燒了,不然世家不會蟄伏不懂,但是為了說服這兩個心向漢室的人,他隻能這般誆騙。


    耿紀心眼兒實,二人都有這等言論,由不得他不信,耿紀忙問道:“曹昂弄出這般大的陣仗,欲殺何人?”


    盧毓看了一眼滿頭冷汗的魏諷,“子京當知也。”


    魏諷麵色蒼白,“曹昂欲殺吾等,吾等心向漢室之人也!”


    耿紀悚然,方欲說話,隻聞盧毓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非吾等,乃是爾等也。”


    魏諷一怔,耿紀怒道:“莫非汝不當汝是大漢之人?”


    盧毓苦笑道:“二位與吾相較,可謂孑然一身也,吾家族有數百人,婦孺多數,吾便是不惜自身,總歸要看顧這數百條性命!”


    耿紀大怒:“成大事者,何惜小命?若能成事,這些許性命算得甚麽?”


    盧毓冷笑道:“非汝家婦孺,汝自是不疼惜。”


    耿紀一腳踹翻麵前幾案,“吾隻問汝一句,汝心向漢耶?心向曹耶?”


    盧毓佯裝大怒,“來人!”


    左右十數各心腹頓至,魏諷見盧毓大怒,心下暗暗叫苦,唯恐盧毓將今日事捅給曹操,暗暗的戳了戳耿紀,讓耿紀且少言幾句。


    耿紀見盧毓喚家仆至,心下更怒,他是武人,怎懼這場麵?再加上喝了些酒,十數人頓時打了起來。


    雙拳難敵死手,耿紀便是再兇,也被這十數人層層壓上,捆了起來。


    魏諷忙道:“盧公,盧公,且看在吾麵上,饒吾兄長如何?”


    這話其實是問盧毓能否放過他二人,畢竟耿紀若是被捆到曹操那去,問起因由來,他魏諷也難逃掉。


    盧毓佯裝大怒,“吾本是憐惜汝二人性命,這廝卻接酒作,當真以為吾人善可欺乎?”


    耿紀見魏諷這般求情,心思電轉,想起這事始末,不由得起了冷汗。


    盧毓看耿紀低著頭不敢說話,冷哼一聲,背過身去,“將這二人無吾叉出府去,從此這二人不許近吾府邸!”


    “諾!”


    家仆當即推推搡搡,將這二人推了出去。


    魏諷被推搡著還拱手拜謝盧毓。


    待二人遠去,盧毓轉過身來,長歎一聲,若非這般,怎可置身事外?


    卻說魏諷、耿紀被盧毓逐出府去,倒引來不少人圍觀,其中有認得二人者,卻也未敢多言,魏諷與耿紀對視一眼,苦笑一聲,同往耿紀家去。


    二人入耿紀家書房,對視一眼,互相苦笑。


    苦笑過後,魏諷長歎一聲道:“其實盧毓所言不差也,若吾等有恁多親族……”


    耿紀搖了搖頭,“吾等食大漢俸祿,自當為大漢盡忠也。”


    魏諷麵帶苦色,他其實不想,但是每每想開口的時候,耿紀的話就像是在說,“不,你想!”


    魏諷道:“此事需緩緩圖之,切不可操之過急也。”


    耿紀急了,“如今利刃在頸上,懸而不,前者吾二人險些壞了曹操稱公之事,若緩緩圖之,豈非坐以待斃?”


    魏諷也有些毛躁,“汝可有計?”


    耿紀吃了這一噎,苦笑道:“是吾太急了些。”


    魏諷冷哼道:“如今吾才想明白,吾二人卻是中了他盧毓的圈套!”


    耿紀大驚,“圈套,莫非盧毓是曹操派來試吾等的?”


    魏諷冷笑道:“非也,非也,汝可知盧毓是何人薦其入府?”


    耿紀搖了搖頭,這他怎知。


    魏諷冷笑道:“曹丕!”


    魏諷起身,“盧毓所言,應當不假,隻是若漢室臣子皆為曹昂所殺,曹丕又借何人之力以抗曹昂?”


    耿紀點了點頭,言之有理。


    魏諷又道:“吾等需等一機會,不然為盧毓、曹丕設計便遭。”


    耿紀應下,終於將心中的不安壓了下去。


    魏諷遂拱手告退。


    卻說曹澤抓周之日將近,丞相府中卻忙活起來,曹昂本想在家中辦,隻是曹操非要看孫子能抓個甚麽,說甚麽丞相府地方大,放的東西多,弄的曹昂哭笑不得。


    到了抓周日,曹昂便抱著曹澤,牽著大貓往丞相府去了。


    抓周一般在中飯之前進行,因此曹澤是吃了奶來的,因丁夫人愛極了曹澤,丞相府中亦有奶媽留侯,倒是不必擔心曹澤餓哭了。


    曹澤時不時的咯咯笑,還朝著大貓“啊…嗚”的叫,看的曹昂苦笑。


    父親還沒學會,這個嗷嗚學的倒是挺像的。


    曹昂帶著一孩一虎入了丞相府,府中衛士看到大貓如臨大敵,若非是曹昂所養,他們早拔出腰間利刃將大貓砍了。


    “去拿張席子,要大些的。”


    “諾。”下人德曹昂吩咐,下去取席子去了。


    曹操聞曹昂至,從後堂出,見曹昂亦帶大貓至,微微有不悅,“澤兒尚小,虎易傷人,如何能教他倆靠的這般近,豈非胡鬧?”


    曹昂苦笑:“父親,此虎是靈物,與澤兒相伴,可護其身也,況吾不在家時,他倆不在一起,父親安心便是。”


    曹操點了點頭,轉而笑咪咪的看著曹澤,“來,孫兒,祖父抱!”


    曹澤張開雙手,憋的有些臉紅,吐出來三個字,“都…唿…抱!”


    曹操大喜,一把抱過曹澤,“不愧是吾孫兒,說話就是利索!”


    抱了沒多久,丁夫人出來了,“呦,乖孫兒,祖母抱,乖,乖。”


    曹澤這個叛徒,看到丁夫人的雙手當即要掙紮著往丁夫人那去。


    曹操咂摸咂摸嘴,“吾孫兒勁力不小,好筋骨!”


    曹昂苦笑。


    “來人,取幾案來!”


    “諾!”


    不多時,曹昂便看見一個一丈乘一丈的,額,不能叫案了,這桌子簡直比床都大。


    曹操笑眯眯的看著曹澤,“孫兒放心,祖父將這些年搜集到的寶貝都弄來了,今兒盡著汝挑,挑到那個就要那個!”


    然後曹昂就看著曹操親衛不斷的端著寶貝往桌子上擺。


    甲胄,寶劍,書卷,玉佩,筆,墨,金,錦帛等等


    這一丈大小的桌子上,幾乎將有價值的東西每樣都來了一件。


    當然,最珍貴的,是桌子中間那個金鑲玉印。


    “父親,這玉璽……”


    曹操不爽的看了曹昂一眼,“再珍貴有吾孫兒貴?”


    曹昂:???


    等他再大幾歲揪汝胡子汝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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