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鐵烏龜殼,那也是烏龜殼。


    結成這般大陣,唯一的用處就是堵塞道路,阻曹昂去路,但是曹昂看著侯選還算是個可造之才,畢竟曹昂麾下都是那些以正勝的大將,根本沒有似侯選這般用兵使“奇”的。


    然而奇謀隻能打人一個措手不及,若是手頭上正有能破奇謀的物事,用奇謀的也隻能飲恨當場。


    所以當投石車架在侯選大陣正前方的時候,侯選心中一悚。


    “放!”


    曹昂冷冷的一甩手,如今已然耽擱了半個多時辰,若是能降伏侯選還好,若是不能,那就殺個幹淨,以泄心頭之憤!


    巨石宛如飛蝗一般被拋向侯選組成的大陣,可能是因為力臂是新的,沒磨合好,因此巨石越過了那隻黑鐵王八,狠狠的砸在十餘米遠的地上。


    “轟!”枯葉亂飛,煙塵四起。


    侯選咽了一口唾沫,這他娘的城池都扛不住吧!


    曹昂皺了皺眉,“瞄準點,再來!”


    “諾!”


    侯選遠遠的看著數個軍士搬著大石頭還想再來一次,忙使人衝著曹昂大喊:“降,降!”


    曹昂冷笑:“吾豈知汝是否真心降吾?若汝陣前反水,吾豈有命耶?”


    曹昂擺擺手,示意軍士繼續架上石頭。


    侯選快哭了,讓吾降的是汝,不信吾也是汝,汝怎地如此疑心!


    侯選腦子就是好用,忙讓軍士把他抬起來,衝著曹昂大喊:“州牧且住,吾有一計,可使州牧信吾!”


    曹昂奇道:“汝有何計?”


    侯選令軍士勿動,自己小跑到曹昂馬前,曹昂眼中神色更奇,這侯選,是個有膽色的人啊!


    侯選跑到曹昂馬前,拱手拜道:“稟州牧,此五千人乃是吾麾下親軍,常為吾節製,因此大半為吾心腹。”


    曹昂輕笑道:“汝亦言大半為汝心腹,定有小半心向韓遂,吾如何信汝?汝莫不是教吾殺了了小半?”


    侯選忙晃腦袋:“非也非也,那小半雖心向韓遂,然畢竟是吾麾下兄弟,吾如何能使其赴死?如此豈不非人哉!”


    曹昂笑了,這侯選,可以,合口味,“汝欲如何?”


    侯選正色道:“吾獨身隨州牧大人往太原去,令吾麾下兄弟駐紮此處,待州牧大人迴軍收編便是。”


    曹昂笑道,“吾又如何信汝?”


    侯選臉就跟綠了一樣,若不是幹不過曹昂,他真想踹曹昂幾腳:汝怎地恁多事!


    侯選苦笑一聲:“將軍以為,吾與五千大軍與將軍交戰,會有何等戰果?”


    曹昂心中輕笑,換稱唿了,這點兒上曹昂自然不會自謙,傲然道:“汝軍盡滅,汝亦授首!”


    侯選苦笑的指著自己的臉,再指了指身後的那群兵士,“吾等該死乎?”


    “韓遂與吾軍令,令吾等死命拖住將軍,為其爭取奪太原之機也。”侯選的麵色有些猙獰。


    “吾不懼死也,為將者征戰沙場,終日殺人,遲早為他人奪了性命,然幹吾身後那些兄弟何事?”


    曹昂微微點頭,真情實感,十分裏麵八分是真的,大家都是為了榮華富貴拚命搏前程的,汝這般明顯的讓人家送死,任誰甘心?


    多忠心得明知必死還非得上去死扛啊,而且還是為了給你爭取一個奪城的機會?


    曹昂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都沒這麽大的魅力,一般這種情況下不威脅一下,他覺得一點兒都不保險。


    “好,既如此,汝便隨吾往太原去,汝麾下軍士便在此安營紮寨,待吾攻退韓遂,再安置爾等。”


    侯選躬身拜道:“多謝主公!”


    侯選麾下五千軍士在此處安營紮寨,曹昂帶著五千騎兵往太原殺去。


    卻說馬超使人與曹昂示警,那數人放出響箭後,不敢窺探,唯恐被雙方齊齊攻殺,不敢久留,因此撥馬便走,歸大寨來迴報馬超。


    時營中隻有幾千管理輜重的軍士,其餘軍士皆在韓遂、李堪、程銀的指揮下攻城。


    因此這數人行跡倒無人懷疑,馬超聞龐德報,言說軍士已歸,忙召眾人來見。


    人報事已然成也,曹昂已然警覺,恐侯選五千軍攔不得曹昂多長時間。


    馬超估摸了一下梁興軍的戰鬥力,又想了想曹昂軍的戰鬥力,心下大喜。


    令眾人退下,與龐德搶著道:“依吾估計,侯選軍能抵擋曹昂軍三個時辰,畢竟五千軍馬盡殺不易也。”


    龐德微微點頭,“孟起之意?”


    馬超沉吟道:“若吾所料不差,明日醜時,曹昂將至也,吾需早做準備。”


    龐德點頭,曹昂行軍之快非他人能及也。


    “令明,既如此,汝使軍士白日暗養精神,以防夜間廝殺丟了性命,待夜間亂起,吾等便往河西去。”


    “諾!”龐德遂領命下去分派。


    卻說韓遂自引領大軍攻東門,使程銀、李堪分別攻北、南兩門,攻勢皆迅猛非常。


    王雙苦不堪言,五千多軍馬已然損失近兩千!他已經紅著眼提刀不知殺了多少敢於爬上城的西涼兵了,但是,西涼兵實在太多了,三門齊攻,這真頂不住啊!


    王雙快氣瘋了,一刀砍死一個西涼兵,怒喝道:“這是汝逼吾的!”


    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哆哆嗦嗦的抽出一張紙,喚親衛去執行紙上之策。


    一刀砍在一個西涼兵的胸骨上,一腳踹開把刀解放出來,如此攻殺十數陣,先前拿著紙條下去的西涼兵臉上蒙著一塊布上了城牆,悶聲悶氣的道:“將軍,事已成也!”


    王雙本來滿是殺意的臉頓時變得古怪,“令守城軍士皆如汝這般麵罩厚布,再將那物弄上城來!”


    “諾!”


    這軍士不敢大意,如此生死存亡之際,也隻有這種點子能救命了!


    待軍士都裹好了厚布,終於數百個民夫開始一桶一桶的往城牆搬。


    王雙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中郎將真狠啊!


    “咚咚咚!”


    西涼兵攻城鼓又響,王雙麵色變的冷厲,“準備!”


    “諾!”


    軍士皆強忍著不適,兩人端著一桶,死死的按住蓋子,準備動手。


    李堪騎著良馬,手中拿著寶劍,看著南門上的守城軍士,一揮劍,“射!”


    頓時城上軍士都不敢露頭。


    李堪立馬令軍士爬城攻伐。


    王雙見西涼兵將要爬到一半,心中一狠,“放!”


    眾兵士揭開蓋子,將桶裏滾燙的熱屎尿一把潑了下去。


    順便還將手上的桶往下扔了下去,每個城門,總有幾個倒黴蛋熱屎淋頭,順便被木桶扣在腦袋上狠狠的享受了一把這種酸爽。


    頓時城下西涼兵都瘋了,這他娘的平日裏踩一腳屎都覺得惡心的不行,這他娘的被屎淋頭,還是熱的,燙的起泡的那種熱度。


    “嘔”


    “嘔”


    西涼兵沒有一個人能挨得住這等精神雙折磨的攻擊,爬城爬的好好的,熱屎淋頭,直接往後一仰,命都不要了!


    程銀、李堪都瘋了,隔著那麽遠都能聞到那嘔……


    西涼兵攻勢被終止。


    據說韓遂在大帳之中大怒:“爾等…嘔…嘔…速…速嘔…將那糞清理幹淨!嘔!”


    程銀硬著頭皮道:“主公。那汙穢之物皆在城下,恐使軍士清理之時,為王雙所趁也!”


    “必,須,清,理,幹,淨!”韓遂一臉猙獰!


    “諾,諾!”


    程銀與李堪忙趕去令軍士清理。


    韓遂大帳離得遠,味道不是那般濃烈,但是他二人是在最前方頂著攻城啊,“來人…嘔…他…他娘的…嘔…快去清理!”


    李堪自作聰明,使人用烈火去燒,結果更臭了,好巧不巧的風把味道送往韓遂營中……


    “噫,何處燒焦之味?”


    “吸……”


    “嘔!”


    “嘔!”


    “嘔!”


    ……


    “李堪,汝欲死乎?!”


    嚇得李堪忙使軍士頂著大盾去城下用土把那汙穢埋藏。


    但是一張大盾總是遮不住人,王雙召集了城中最好的射手,一旦有人來清理,馬上射殺!


    就這樣,這近百桶熱屎從中午清理到傍晚,味道才沒那麽濃烈,勉強能讓人接受,為此韓遂付出了近一千人的代價,而城上隻耗費了數千支箭的代價。


    韓遂陰沉著臉,召二將來商議。


    “今無法正麵直攻,隻可偷城也,晚上汝二人孰願去偷城?”


    二人皆道:“稟主公,吾願率領兵偷之!”


    韓遂沉吟道:“白日被王雙小兒小勝一番,其定驕縱,既然汝二人皆願,便各選三千精兵。夜間去偷城!”


    “諾!”


    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隱隱約約的有些不服氣的樣子。


    待到夜半,程銀、李堪皆收拾妥當,各選出三千精銳,各持著爬城器械,往太原城北、南二門攻來。


    卻說王雙著實是大意了,他畢竟是不喜歡動腦子的猛將。白日用了曹昂一計,以為西涼兵不願意再麵對這般汙穢之物,應當計較著退軍了,根本沒想到夜間偷城之事。


    夜間太原城的守衛其實不差,但是對於二門各有三千精兵的攻殺,著實有些不夠看。


    方過一刻,城上喊殺聲起,四下亦死活,西涼兵大多亦湧出營寨來攻打太原城。


    王雙拚死抵抗,然還是有部分西涼兵入了城,曹昂留守的虎豹騎開始以二十人為一隊圍殺入城的西涼兵!


    卻說正酣鬥間,東方喊殺聲起。


    馬超於營地之中大驚,他本在營中苦歎這下韓遂用不了半個時辰便能拿下太原城,沒成想曹昂居然來了!


    馬超忙點齊麾下剩餘的騎兵,帶著軍馬便往西竄!


    韓遂亦聞東方喊殺聲起,心中大驚,有些不敢置信,曹昂比他預想的早來了不知幾個時辰啊!


    心中大罵侯選無用,死的活該,忙傳程、李二將往河西撤退。


    曹昂來了,太原城他肯定是拿不下了,打下去白白的損耗兵力,不如早扯,反正還能占據一個河西!


    卻說曹昂殺到,然兵馬大半氣力不足,難全力廝殺,曹昂便使人大發喊殺聲,驚退西涼軍,同時借著威勢攻殺小股西涼兵。


    西涼兵得了韓遂軍令,忙往河西城去。


    程銀知事不可為,忙引軍繞過太原城,往河西逃去。


    唯有李堪,他舍不得,如今南門已經被他打下來了,沒錯,就在剛才,就是韓遂帶著大批軍馬撤退的時候。


    李堪心中苦澀,能打啊,跑什麽啊!


    越苦澀,越不舍,這大概就是李堪的心境,好不容易下了決心想跑的時候,王雙躍馬前來與之纏鬥,就是不讓他跑!


    王雙雖然十數個時辰沒好好安歇,又廝殺了良久,但是威風猶在,況且這一兩日殺了不少兇悍的西涼兵,身上的那股子血腥氣更是讓人頭皮發麻,因此即便氣力不濟,也能留下李堪。


    二人正廝殺間,曹昂已至,“子全,汝且退下!”曹昂見王雙已然氣喘籲籲,忙大聲喝道。


    “擇之,他便是汝之投名狀!”曹昂擺了擺手,左右當即有人給侯選遞上兵器。


    侯選一咬牙,一把接過馬槊,挺槊便朝著李堪殺去,“王將軍且退,吾來誅殺此獠!”


    王雙忙一刀逼退李堪,往後推去,廝殺恁長時間,他實在是沒了氣力。


    李堪有些懵逼,侯選?汝不是吾這邊的?怎地來殺吾?


    不過李堪不是傻子,腦袋稍微那麽一想就知道了,曹昂為何來的這般快?


    李堪大怒,真是大怒啊,隻要曹昂晚來兩個時辰,不,一個半時辰,那時候西涼大軍便能盡數入城,到時候太原就奪下了!若是汝侯選不降曹昂,太原已然奪下了啊!


    李堪怒罵一聲:“汝因何不阻曹昂?汝因何不阻曹昂!”挺著長槍狀若瘋癲的衝上去要殺侯選。


    侯選本來心裏還有些下不去手,聽到李堪這話,一下就炸了,吾就該死,吾就該用命去填,吾就該用命去成就汝之功業?


    侯選捏緊馬槊,“吾,去,汝,娘!”


    二人皆怒火暴漲,不要命的往對方要命的地方戳,曹昂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侯選有謀,有義,雖然忠這方麵有待考量,但是他有信心能用利益拴住他,這般看來,侯選的武藝也不差,二流左右,統兵是夠了,韓遂,汝這次倒是送了個寶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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