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公孫鬥正大喜之間,被一劍透胸,血供不上頭,腦子嗡嗡的,看著透兄的劍尖兒,腦袋裏隻剩下恐懼。


    人之將死,其心不甘,硬生生的頂著劍刃割裂身體的疼痛,公孫鬥拚命的轉過身來,他想知道究竟是誰從背後殺了他!


    審配見公孫鬥轉身轉的比較費勁,便鬆開了拿著寶劍的手,公孫鬥用力過甚,晃了一個踉蹌,終於轉過身來看清楚了審配那張臉。


    公孫鬥一臉不可置信,剛張開嘴想要說話,一口血湧上來塞滿了整張嘴,“審...審公,汝...因...何...殺...吾?”


    審配整了整公孫鬥的衣襟,麵色沉痛道:“文武二臣之首皆死在此處,總歸要有一人出來擔此責任,吾手中無權,將軍握著軍權,正是最佳人選,吾隻好借將軍之頭一用。”


    公孫鬥費勁的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還比較滿意,“大...事...盡...付於公!”


    “砰”的一聲,公孫鬥便仰頭躺在地上,胸口的劍刃因劍柄戳在地上又往外突出了幾分,眼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審配冷笑,親自梟三人首級,令迴虎以木匣盛放,同時令檢密府軍士盡殺公孫鬥所率公孫恭親衛軍中大小將領三十餘人,同時殺了那些機敏的,將三千餘軍盡數把控在手中。


    翌日,審配使人敲大鍾九下,聚中遼官吏。


    昨日之亂,人皆未聞也,陳宜與蓋蘇最心腹的親信也隻知是曉公孫恭已醒,召其前去拜見,麵授機宜。


    百官至。


    審配暗布下檢密府軍士,數軍士抱著兩個木匣上殿。


    眾官皆議論紛紛,並不知審配何意。


    審配一臉肅穆,至百官身前,深深一拱手,“今日有一事欲與諸公說也。”


    眾人一時之間議論紛紛,不知審配這個淡出權力中心許久的家夥有何事要說。


    審配見眾人行狀,冷冷的逼視著眾人,一時之間,眾人竟為審配氣勢所迫,不敢多言。


    審配冷冷道:“爾等可話畢?”


    武官多是烈性子,蓋蘇手下胡力聞審配此言不由得大怒:“汝今何職,如何敢唿喝於吾等?”


    一時之間,文武竟多有響應。


    審配冷冷的看著胡力,從袖中拿出一紙,“主公令諭在此,汝莫非亦不遵乎?”


    胡力大驚,“主公?”


    眾官大嘩,同時心中驚恐,公孫恭已醒,不是傳聞說公孫恭再也醒不過來了?


    依照公孫恭往日的性子,他們這些日子做下了恁些好事,豈非盡皆要被殺頭?


    胡力看著檢密府軍士端著的兩個匣子,心中隱約猜出點兒東西,不由得驚怒道:“審配,吾家將軍何在?”


    審配臉色更冷,一把打掉左手邊的匣子,一顆人頭骨碌碌的滾到胡力腳下,“蓋蘇便在此處,汝如何不拜?”


    眾官皆驚恐的後退,頓時人頭與胡力周邊變成了空白地帶。


    胡力麵色猙獰,知曉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當機立斷,擰身上前,伸手成爪,便要來捉審配。


    二人相隔不過七八步,依胡力勇力,不過一個唿吸,胡力便到了審配身前,胡力不由得大喜,隻差一步便抓到審配衣襟了!


    審配隻站在那裏冷笑,胡力還差一絲便摸到審配衣襟之時,先前拿著裝蓋蘇頭顱的那個軍士後發先至,一腳踢在胡力心窩,胡力心口收了一腳,隻覺得心口宛如被利器狠狠地戳了一下一般,無意識的踉蹌著往後退。


    眾人忙讓開,胡力氣血上湧,一時之間麵若豬肝,還未等站起身來,拿著另一個木匣的軍士在審配眼神的示意下疾步上前,拿著匣子一把砸在胡力的天靈蓋上,然後又是一個人頭掉出來,駭的眾官連連後退。


    實木的匣子,砸的胡力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無意識的癱軟在地上。


    審配看著胡力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擺了擺手,左右軍士當即便將胡力拉了下去。


    審配笑眯眯的看著眾官,“諸公,胡力對主公不敬,論罪當殺,然此處乃議政要地,不宜見血,吾使人拉出去殺了,可好?”


    眾官噤若寒蟬,不敢妄語,審配麵色轉冷,漸漸陰沉,冷冷的看著眾人,一字一句道:“吾,言,可,好?”


    “好!”


    “好極!”


    “審公不愧是主公最信任的人啊!”


    ......


    審配享受著眾人的讚美,露出一絲滿意之色,多久了,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權力的美妙了,真好啊!


    審配擺擺手,示意眾人停下,“吾領主公之令,已然將陳宜、蓋蘇二人盡皆斬殺,此之二人,在主公昏迷之間爭權奪利,胡作非為,使吾中遼一片烏煙瘴氣,當殺!”


    審配頓了頓,幾個會來事兒的文官當即接上話,“殺的好,殺的妙,審公當真英明!”


    審配滿意的點點頭,從袖子中又抽出一張紙,“主公又言,今隻誅首惡,不問其他,除陳宜、蓋蘇之心腹,其於眾人,皆可免罪也!”


    一時之間大部分官員皆鬆了口氣,文武之爭,他們若是置身事外,隻怕早就不在此處站著了,但是大多數又隻是站個隊,距離蓋、陳二人的心腹,那還差得遠。


    當即便有幾個文士麵色慘白,還有三個武將模樣的人直接衝了上來,逃不掉,還不如拚死一搏,或許還能有個機會。


    但是議事不準帶兵器,他們的兵器早就被收去,赤手空拳如何敵得過全副武裝的檢密府軍士?


    不多時殿中便彌漫著一股血腥子味,地上滿是血液,甚至還有些碎肉,數個文官忍不住,當場就直接吐了出來。


    審配親自過去撫著那幾人的背,一臉關切,“使君等遭受此罪,吾之過也,來日必備薄酒謝罪。”


    那幾人忙拱手拜謝審配,口稱不敢。


    審配看著那四個麵色發白的文士,其中一人恰巧是先前恭維奉承他的。


    審配笑著拍了拍那人白胖的臉,“汝,喚何名?”


    那白胖子忙跪伏在審配腳下,抱著審配的大腿,“審公,審公,吾喚吳益,字善之啊,求審公饒命啊,饒命啊!”


    “無益?”審配輕笑。


    “小人正是吳益,小人正是吳益!”


    審配低著頭,拍著吳益的肥臉,“民眾皆瘦,汝何獨肥?”


    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到最後眾人皆能聽到那“啪啪”的聲音。


    吳益依舊是一臉諂媚的樣子,任由審配用力,隻是求饒與磕頭,審配冷笑,一腳踹翻吳益,大喝道:“汝這等奸臣,卻是留不得!”


    吳益被踹了個骨碌,左右軍士立馬將四人壓了下去,四人皆慘嚎,眾官聞此聲心中顫顫,有北七之意。


    審配收拾心緒,壓下心中情緒,衝著眾人正色道:“非常之時,當用非常手段也!今主公病軀未愈,令吾總管政事,吾不過一無權之人,隻得出此下策,還望諸公莫怪!”


    人皆膽顫,又能言何?隻得迎奉審配。


    審配笑道:“那自今日起,吾便遵主公之令,主管中遼政事,掌管軍務,拒四方之敵,保吾境之民!”


    “吾等皆奉主公之令,遵審公之命!”


    審配遂使檢密府軍士往四下滲透奪了軍權,同時頒布了一係列嚴苛的政令,為防止眾官反他,嚴令宵禁,嚴令不得私下聚會,一時之間人人自危,檢密府本就是幹探人隱私之事,在殺了數批不老實的人之後,終將中遼暫時穩定了下來。


    自此,中遼權柄為審配所掌,公孫恭宛如死人一般躺在州牧府中,審配令人看顧,下令道:若有異動,可不報而殺之!


    留公孫恭之命,隻恐萬一也。


    卻說曹昂引著三千虎豹騎在甄氏莊園踐踏一番,引軍歸城,令王越領軍士歸營安紮,自歸府去。


    入府,孫尚香來迎,見曹昂一臉沉色,忙令下人燒湯備飯為曹昂去乏。


    曹昂見前廳依舊有幾案未收,“莫非今日吾嬸嬸來訪?”


    孫尚香笑道,“夫君這次卻是猜錯了,是宓兒妹妹之母前來探望哩。”


    曹昂麵色又陰沉了幾分,“都說了些甚?”


    孫尚香見曹昂臉色不對,忙將張夫人來府上所言盡力說個清楚。


    曹昂心頭冷笑,死性不改!


    “去喚綺玲至,吾有事與汝二人言。”


    “諾。”孫尚香不敢怠慢,忙去喚來呂綺玲。


    曹昂屏退左右,“日後甄氏再使人至府來見宓兒,皆與吾攔下,半步不可教其入府。”


    二女皆應下,也不問曹昂因何,曹昂顏色方緩,與二女備言魯肅所言。


    二女亦皺眉,呂綺玲道:“夫君,汝應與那位張夫人好生說說,此風不可漲也,若汙了夫君名聲……”


    孫尚香亦道:“未曾想到如此和氣一人,竟有如此心思。”


    “此事吾自有計較,吾且去探澤兒,”曹昂一掌拍在呂綺玲挺翹上,“綺玲去喚上練師、婉兒,去汝房中。”


    呂綺玲當即麵色羞紅,在孫尚香的調笑中微微行禮,拉著孫尚香去尋人。


    曹昂去抱了抱兒子,逗弄一番,從甄宓那問了些話,知曉了張夫人究竟是何心思,讓甄宓好生修養身子,往呂綺玲房中去。


    眾女早在等候,曹昂一個虎躍便撲在一片溫香軟玉之中,四下頓起嬌唿。


    眾人至戰到半夜方休,曹昂攬著眾人沉沉睡去。


    翌日,又是熟悉的起床方式,曹昂又抱著孫尚香來了個早操,神清氣爽之後方才往官署去。


    卻說張夫人得知曹昂惱了甄氏,心下發慌,不知如何是好,帶了數個美婢,十壇好酒,欲見夏侯惇,請夏侯惇為其說和。


    怎奈何夏侯惇是個渾不吝,糖衣吃下,炮彈原原本本的給送了迴去。


    張夫人甚至連夏侯府都沒進,剛遞上禮單,送上禮物,夏侯惇的管家受了之後,就把大門關了。


    氣的張夫人隻得作罷,恨恨歸府。


    夏侯惇聽著下人奏報,不由得冷笑,自家大侄子都動了三千虎豹騎,這是得多氣啊!莫說汝送這般薄禮,便是送幾車細鹽,他也不會去觸黴頭!


    張夫人無奈,隻得暗持禮物去拜訪冀州上下官吏,怎奈何冀州官吏皆知曹昂清名,且最恨收受賄賂,以權謀私,即便張夫人送上的禮物比往日厚上三成,亦無人敢取。


    張夫人隻得頹然歸府,隻待來日來尋甄宓,請甄宓說項。


    卻說張夫人使人探得曹昂已然往官署去,忙親來尋甄宓。


    使人通報,良久無人應答,張夫人大急,便欲強闖,守在門口的錦衣衛軍士抽出環首刀橫在張夫人身前,“莫自誤也!”


    張夫人不傻,已知曹昂之意,心中憤恨,至官署來見曹昂。


    曹昂方才送走魯肅,聞張夫人請見,麵色轉冷,使人令之入。


    張夫人入,麵色亦冷,“莫非州牧不欲令我見宓兒乎?”


    曹昂冷笑道:“便是如此,汝又當如何?”


    張夫人大急道:“宓兒為汝誕下一子,汝……”


    “吾隻聞母憑子貴,未聞母憑女貴!”曹昂冷冷的打斷這個不知所謂的人,真想不出,甄氏偌大的家業,由眼前此人在經營,居然還未被侵吞至空!


    曹昂冷冷的看著張夫人,“吾隻言一次,汝聽清了!”


    “其一,汝可去見宓兒,不過甄氏上下,也就汝一人可去見宓兒!”


    “其二,將甄氏侵吞的資產,盡數還迴去!”


    “其三,禁止打著吾,吾兒,宓兒的旗號!”


    “其四,莫要在宓兒身前說些不知所謂的話!”


    張夫人大怒,“若吾不遵,汝當如何?”


    “呲吟”


    張夫人看著自己被削去的那一綹頭發,終於開始害怕了,終於又對上了曹昂那充滿殺意的眼。


    “汝…汝若…殺我,澤兒…豈…豈能不深恨於汝?”


    曹昂冷笑,“莫逼吾屠盡甄氏。”


    張夫人打了個冷顫,曹昂眼中露出來的殺意她終於怕了,她也終於明白,甄宓不是她的依仗,曹澤也不是。


    甄氏開始收縮爪牙,開始小心翼翼,冀州的豪強本就以甄氏的動向為風向標,曹昂在甄氏所為傳到他們耳中,甄氏做出的反應,也傳到他們耳中,他們慫了。


    冀州上下頓時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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