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曹昂與魯肅、夏侯惇二人宴後,曹昂親送夏侯惇歸府,然後喚魯肅在廳堂之中,二人飲茶談話。


    漢末的茶,說實話,味道還是不錯的,取茶餅一塊,放於器皿之中,搗碎,使火燒至變色,然後置於碗中,澆上熱湯,若是口味獨特的,還可以放上薑。


    當然,曹昂是享受不了放薑的那種辣氣,吹去茶湯浮沫,微微嘬一小口,熱力混雜著香氣灌入腹中,相較炒茶,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熱力入腹,曹昂長吐一口濁氣,頓時覺得渾身暢快了些,看著尚在品味的魯肅,曹昂笑道:“子敬,今者吾卻是奪了汝冀州牧一職,吾當向汝賠罪也。”


    魯肅大笑:“主公何必戲吾?”


    曹昂笑道:“怎是戲汝?冀州可是天下富饒之州,又處要地,莫非汝還不喜?”


    魯肅笑道:“冀州富饒可比徐州?若論緊要,冀州又如何比得過如今徐州。”


    二人相視大笑。


    “子敬,今汝往徐州去,需為吾掌三事。”


    “主公請吩咐。”


    “一者,倭島運奴之事。”曹昂正色道:“大概兩個月左右,伯平便歸,到時候汝需以晾涼之後的熱水,混雜著酒精,將這群奴隸好好的涮一涮。”


    魯肅皺眉道:“主公,吾聞說酒精造取甚貴,用在這群奴隸上,莫非是......”


    曹昂搖了搖頭,頗有些厭惡的道:“子敬莫以為吾是心甘情願將酒精用在這批奴隸身上,隻恐這群奴隸帶來甚麽風邪,玷染了這片土地罷了。”


    魯肅拱手應下。


    “具體如何分派,到時伯平歸來,汝統計好之後來書一封,再行分派。”


    “諾。”


    “其二,便是統籌全局也,元龍善內政,德祖善奇謀,需汝以穩妥穩住徐州。”


    “諾。”


    “其三,謹防江東孫權、荊南劉備,汝隻調動大軍守江北一線便好,若有異動,吾會調動甘寧、魏延等。”


    “諾。”


    曹昂說畢,二人又說些細節後,“子敬,冀州如今情勢如何?”


    魯肅苦笑道:“還是那般。”


    曹昂不由得皺眉,“還是那般?”


    “自上次主公從甄氏提走萬金之後,甄氏雖未張狂,行事卻是無懼,一些違法亂紀之事處理得也是幹淨,處理不掉的,亦會丟出一人來替死,吾審了數次,未能有獲,況......”


    “如何?”曹昂皺眉道。


    魯肅有些為難,終究還是道:“張夫人自徐州歸來之後,但凡碰到難事,有需大小官吏之時,她便去尋之,然後言說夫人腹中有主公之子,早晚承襲主公爵位!”


    “放肆!”曹昂大怒,一掌將身前幾案拍的四分五裂,茶水散落在地上,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魯肅深深的把頭低了下去,饒是以他的定力,心中也不由得有些驚顫。


    曹昂陰著臉,他已然知曉冀州如今情勢,甄氏借著他的幌子聚斂財富,官不好管,民不敢爭,“好一個甄氏,好一個甄氏啊!”


    曹昂心中那股子火壓不住,“王越!”


    “諾!”


    “子敬,點兩千,不,三千,隨吾往甄氏莊園去!”


    “諾!”


    魯肅一驚,隻見曹昂起身把著腰間寶劍,陰著臉冷笑:“兩千人馬隻怕圍不住甄氏那好大的宅院啊!”


    魯肅忙勸道:“主公,如今公子方生,若是......”


    曹昂大笑,“子敬如何婦人之仁?吾知汝在這冀州受了許多氣,”曹昂戳了戳自己胸膛,“由吾而起,由吾而終!”


    “主公!”魯肅看著遠去的曹昂,不由得有些後悔,如今公子方生,他如何便說這惹人不快的話!


    曹昂冷冷的看著三千虎豹騎,大喝道:“今日吾不快,爾等說吾應當如何?”


    “殺!”三千銳士高聲大喝,半個冀州城幾乎都能聽到。


    曹昂笑著搖頭:“可惜今日不能殺也,吾需顧及吾那方出生的小兒也,不過今日,需讓他知曉,吾得名頭,不是那般好借的!”


    “上馬!”


    “諾!”


    馬蹄聲隆隆,直往甄氏莊園奔去,曹昂心中冷笑,若非汝真是霸道過甚,吾還顧念民眾,不好調動大軍!


    虎豹騎朝甄氏莊園奔來,甄氏早得到消息,隻是張夫人未歸,隻得請甄氏族老出來拿主意。


    甄富急得跺腳,“還愣著作甚,緊閉四門,隨吾上樓看究竟是哪路軍馬!”


    大軍至甄氏正門,曹昂眯著眼看著與前次相比,增加了不知多少的院牆,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安睿。”


    “諾。”王越有些膽寒,曹昂語氣太冷了,冷的就像要屠戮一番。


    “使人取攻城錘來,”曹昂指著超過一般高度的院牆,“皆與吾拆了!”


    “諾!”曹昂最後一句已然是殺氣四溢,王越心中發冷,忙帶著十騎去調取攻城錘。


    甄富年老,虎豹騎亦未打旗號,下人又報不是冀州兵衣甲,甄富便使人問城下何人,引大軍前來有何事。


    曹昂冷笑,“往日借吾名號,今日反不識吾乎?”


    甄富心中本就不安,聞曹昂此言心中大駭,眯著眼看城下兵士衣甲,終於與記憶中曹昂麾下親兵所穿的衣甲對上號了!


    曹昂看著那高聳的城門樓,以手指之,“來人,以勁弩與吾射塌!”


    以弩射塌一座城門樓,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三千精銳彎弓搭箭附帶用弩的情況下,十來輪便將那城門樓射塌了!


    甄富在第一輪箭矢如雨般射來的時候便連滾帶爬毫無形象的爬下城門樓,同時心中驚恐,曹昂這是想殺人啊!


    甄富不由得心中懊悔,聞曹昂之意,是因甄氏借曹昂之名行事方惹來曹昂如此大動幹戈,當時他便勸過張夫人,可張夫人不聽,隻一句“汝女嫁曹昂,我女嫁曹昂?”便將甄富噎死了。


    甄富聽不到外麵動靜,心下方緩,覺得曹昂就是想出口氣,將城門樓射塌了也就罷了。


    方喘了一口氣,隻聽四下不斷響起“砰”“砰”之聲。


    甄富大急,令下人去探。


    下人來報:“族老,曹昂使兵士持攻城錘砸牆!”


    甄富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那下人原地轉了一圈,腮幫子都被抽腫了,嘴裏滿是血,甄富低聲怒吼道:“曹昂之名是汝能喚的?汝欲死乎?欲令甄家上下皆死乎?”


    眾皆大悚。


    “轟”


    “轟”


    四下煙塵起,爛一個洞,便是四下皆爛的起始點。


    甄富已然癱軟在地上,他知道曹昂今天不會殺人,隻是來發泄憤怒的,隻是來警告的,若是他們甄氏再惹到曹昂,到那時便是人命來填了!


    曹昂冷冷的看著甄氏內宅的朱紅色大門,彎弓搭箭,“送爾等四字!”


    “好!”


    一箭破風而去,釘在那大門中央!


    “自!”


    又是一箭,釘在前箭上!


    “為!”


    “之!”


    最後一箭直接頂著前三個箭頭將門射透!


    甄氏上下皆大駭,虎豹騎大聲喝彩!


    曹昂大喝一聲,“迴軍!”


    馬蹄聲如奔雷,漸漸遠去。


    甄富癱軟在地上,低著頭,麵色頹然,“甄氏的好日子,完了!”


    卻說張夫人曹昂宅中不僅聽到了虎豹騎大喝,也聽到了隆隆的馬蹄聲,而且虎豹騎是往甄氏莊園去的,她怎能不慌?


    忙別了甄宓,讓甄宓多在曹昂耳邊說些好話,帶著隨行護衛侍女往甄氏莊園趕去。


    半路正見虎豹騎宛如一陣風般迴來,心中更慌,待歸甄氏,見四下空蕩,甄氏莊園宛如被扒了衣服的姑娘,而且甄氏上下皆是一臉驚恐之色,全無往日冀州第一豪富的底氣。


    張夫人忙下了馬車去尋甄富,見甄富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張夫人忙上去問道:“族老,到底生了何事,可是曹昂?曹昂因何如此,汝可知曉?”


    甄富冷笑著哈哈,“如何?因何?汝莫非不知?張夫人,汝事法也,若吾甄氏再觸怒曹昂,莫說一州豪富,爭天下巨富,便是項上頭顱,也要被曹昂摘去!”


    甄富冷哼一聲,爬起身來,令下人扶著他歸房中,隻留麵色慘白,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站在原地喃喃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依宓兒之美色,曹昂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卻說迴虎去尋審配,言說事已然成也。


    審配大喜,令迴虎暗召散餘的檢密府軍士,自去尋公孫鬥。


    “將軍可決?”審配拱手道。


    公孫鬥突然拔劍出鞘,搭在審配脖子上,冷冷的劍鋒抵著審配的脖子,冷聲喝道:“審配,汝竟敢謀吾!欲死乎?”


    審配心下一慌,隻覺得背心滿是冷汗,第一反應便是迴虎叛了他,正待求饒,忽覺得不對,心下電轉,若真是事泄,迴虎豈能為吾去召集檢密府軍士?一把擒了吾不就得了?


    審配遂冷笑道:“吾不知將軍何意,若是喚吾前來隻為殺吾,現下動手便是!”


    公孫鬥見審配說的硬氣,而且不似作偽之色,心下稍安,但是又恐審配詐他,劍鋒又逼近了一分,審配脖子上已然滲出血珠,“汝休要瞞吾,還不速速道來!”


    隻是公孫鬥這時已然有些聲色俱厲外強中幹的意味,被審配瞧了出來,審配心下更安。


    “吾言也,吾不知將軍所言何意,若將軍欲殺吾,請便!”


    公孫鬥疑惑道:“汝不請饒?”


    審配長歎一聲,“今主公昏沉未醒,吾之死生又如何?”


    公孫鬥聞言,一把扔了手中寶劍,拱手拜道:“請審公恕罪,實此事重大,吾不敢大意!”


    審配假作不知,“將軍這是?”


    公孫鬥更堅定心中信念,覺得審配乃是值得相信之人。


    “審公,請恕吾先前相試之罪,待評定平定政事,吾願自縛請罪!”


    審配心中暗罵,麵上卻是一副感公孫鬥忠貞之色,一把扶起公孫鬥,“將軍於主公忠貞至斯,審配若敢怪罪,豈不非人哉?”


    二人客氣一番。


    審配道:“將軍可決?”


    公孫鬥重重的點了點頭,“主公之印便在身上,吾已然取來,隻待審公定計。”


    審配看著公孫恭之印,心中一陣火熱,麵不改色道,“吾已然有計,正欲說與將軍聽!”


    “如今陳宜與蓋蘇爭權愈盛,吾等可假借主公之名,誆其入府,一舉殺之,到時再用主公之名,一舉整頓內政!”


    公孫鬥遲疑道:“若是二人不來又如何?”


    審配冷笑,“二人皆無謀短淺之人,今假借主公之名,此二人必心中驚慌,吾中遼被這二人弄的烏煙瘴氣,今主公醒來,其如何敢不來請罪?主公手段,想必將軍深有了解。”


    公孫鬥點點頭,審配分析的倒是不差。


    公孫鬥便分派下去,審配模仿公孫恭筆跡,甚至還模仿出公孫恭大病初愈的那種微微顫抖的感覺,成令諭兩封,自帶著開見二人,同時暗令迴虎召集檢密府軍士,隱在州牧府中埋伏。


    審配至陳宜府中,言說公孫恭已醒,特遣其前來相請,入府議事。


    陳宜看了書信,不敢怠慢,識得是公孫恭筆跡,細節處更是無差,忙問審配道:“主公可有責怪?”


    審配笑道:“陳公非滋事之人,又不掌兵權,主公因何怪汝?”


    陳宜大喜,親送審配出府。


    審配叮囑陳宜,來日蓋蘇亦至,莫要露出馬腳。


    陳宜拜謝審配,滿心以為公孫恭明日欲除去蓋蘇。


    審配又去見蓋蘇,言說公孫恭醒了,明日召見二人。


    蓋蘇知公孫恭手段,心中惴惴,問審配道:“主公可有罰吾之意?”


    審配笑道:“如今中遼紛亂,皆是陳宜這文官之首毫無建樹,將軍保境安民,主公因何怪汝?”


    蓋蘇大喜,拜謝審配。


    審配拜辭。


    翌日,蓋蘇與陳宜同至公孫恭府中,二人皆帶近衛十數人,公孫鬥無奈,怕驚擾二人,隻好送二人帶著親衛進去。


    二人方才入門,公孫鬥大喝一聲動手,左右立即鑽出數十人來朝二人砍殺而來。


    二人大驚,一時之間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更兼公孫鬥布置的人多,二人當即被砍殺當場!


    公孫鬥大喜,正待梟首二人後喚審配前來進行下一步,“啊!”公孫鬥痛唿一聲,隻見一把劍從後背鑽出公孫鬥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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