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國


    偌大的禦書房裏,坐著一名容貌美麗,眼神卻十分冷銳的婦人。


    她年歲不大,甚至尚不及四十,然而大桌上的奏摺卻堆得老高,幾乎要遮去她半張容顏。


    “奴婢見過太後。”


    蕭氏未抬頭,開口道:“什麽事?玉蟬。”


    “奴婢收到信了!”


    這一次,蕭氏停頓了下,抬起頭,擱下了手上的筆——


    “把信呈上來!”嗓音不高,卻異常冷漠。


    玉蟬雖然跟著太後已久,卻還是十分怕她。


    俗語說:“伴君如伴虎”,太後蕭氏生性陰沉寡情,比猛虎更可怕三分!


    “是,太後。”玉蟬恭謹地遞上。


    蕭氏很快地將信文內容瞧過一遍——


    玉蟬一向機敏,見太後唇角微微上翹,於是開口問道:“奴婢鬥膽,太後如此高興,可是那個太女有什麽好消息?”


    蕭氏眸光在刹那間轉厲!


    “什麽叫那個太女?”盡管蕭氏問得輕淡,然而一雙眼卻銳利異常。


    玉蟬一怔,連忙跪了下來。“奴婢該死!”


    “記得了,玉蟬,太女永遠隻有一位,明白嗎?縱使太女已遠嫁他方,她永遠還是你頂上的主子,千萬、千萬不能夠忘記。”蕭氏輕淡的口吻下,殺氣隱然浮於眼底。


    “奴婢就是死也不會忘記!”玉蟬迴道。


    “很好。”蕭氏點點頭。“那麽過來為哀家磨墨。”話畢,她取過紙,提筆寫言。


    玉蟬雖然識字,但她卻不敢瞧太後寫些什麽,隻有垂首立於一邊靜待吩咐。


    不多時,蕭氏拿起信紙吹了吹,待幹後摺起,放人信封。


    “把信送出去。”蕭氏把信交到玉蟬手裏。


    玉蟬不敢大意,雙手捧過信。


    “太女如今深受高天國王上寵愛呢!真不簡單,是不?說起來哀家還真得感謝你和師太將她教得這麽好。”頓’了下,蕭氏續道:“想要什麽賞賜嗎?”


    玉蟬拚命搖頭。“太後肯讓奴婢迴到您身邊服侍您,玉蜱已經很滿足。”當年被派至善緣寺出家,一晃跟便是十個寒暑過去,如今得以還俗已是恩典,她豈敢要求什麽?


    “是嗎?”


    “玉蟬真的別無所求。”


    “你能這麽想,哀家十分欣慰,那你先退下送信去吧!”


    “奴婢遵旨。”


    蕭氏望著玉蟬退去的身影,唇畔泛起了淡淡的笑。


    看來,她的計謀很快就要實現了!


    寒冷的天氣漸漸過去了,初夏將至。


    這一日寧真坐在前廊喝茶,丁香端著一盤酥餅糕點走了過來。


    “一塊兒吃吧!”寧真說道。


    “奴婢不餓,娘娘您吃就好。”了香婉言道。下人向來是不能和主子同桌吃飯的,即使隻是點心也一樣。


    沉默廠會兒,寧真幽幽地道:“好吃的東西也要有人一塊兒嚐才會更好吃,不是嗎?”


    “娘娘……”丁香見到她眼底的寂寞之色,遲疑了下,伸手取過一塊糕餅送至唇邊……


    “娘娘,真的好好吃哦!”丁香由衷地表示。


    “靳安,你也過來一塊兒吃吧!”寧真調頭朝始終靜默立於廊角的靳安開口。


    她一向鮮少開口與他說話,大部分的時候,她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靳安瞧住她,沉緩地迴道:“多謝娘娘,但卑職不喜歡吃甜的東西。”他明白地迴絕。


    “娘娘,您別理他,這麽好吃的東西不吃是他的損失。”丁香瞪了靳安一眼。她當然明白他心裏的想法——拒絕親近皇後就表示對蕭太後盡忠!


    現下她可不再這麽想。


    擺脫蕭太後之後日子變得好過多了,現在她倒希望可以永遠留在高天國,永遠服侍現在這位好心的皇後娘娘。


    也許,她有點兒像牆頭草。但,又有誰不喜歡和平易近人的主子長相對呢?


    寧真靜靜地瞧著靳安,心底歎了一口氣……


    不多時,李野來到寧真身邊。


    跟在他後頭的內官懷裏抱著一團物事,恭敬地來到皇後身前。


    寧真定睛一瞧,發現劉內官懷中抱的那團毛絨絨的東西突然動了下,抬起頭盯住她。


    “喜歡嗎?這是獅子狗,倘若你喜歡它,由今日起它就留在慈和宮裏,與你相伴。”李野瞧住她驚奇的神情,黑眸底蓄起了淡淡的笑意。


    他喜歡看她的臉!


    任何不是無動於哀的神情,都能激起他莫大的滿足與歡愉,因為那表示她有感情,不再隻有退縮和淡漠。


    他要的不隻是她美麗的容貌,可以和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生活才更貼近完美!


    寧真覷著獅子狗黑黑圓圓的大眼,忽然道:“我可以瞧瞧它走路的模樣嗎?”


    “當然成!”李野示意劉內官把狗放下。


    白色的獅子狗自然地來到她的裙擺,繞著她嗅個不停。


    這是她頭一迴見到獅子狗!


    說不出心底是怎番的感受!


    總覺得自己過去的十年,就像被關起來的動物,錯過了好多……


    小狗忽然朝寧真叫了幾下,抬著頭,搖著尾巴。


    瞧住它可愛的模樣,寧真忽然笑了起來。


    她再也沒見過比它更淘氣、更可愛的東西了!


    “徜若寡人沒猜錯,這表示它可以留下來了?”李野盯住她美得令人目炫的笑顏,唿吸不由得緊 窒起來。


    如果她可以天天都這麽快活,那該多好?


    為了博她一笑,他願付出一切……


    寧真瞧住了他,開口道:“謝謝王上!”她朝他露出純真而甜美的笑。


    “皇後高興就值了一切!”


    聞言,寧真臉上紅了紅,因他專注的目光而心跳加速。


    是因為開始在乎他了,是嗎?


    他呢?對她的真心有幾分?可以這樣持續到永遠嗎?!


    頭一次,寧真既害怕又有一絲期盼。


    “它叫什麽名兒?”她問。


    “還沒起呢,不如由皇後為它起個名兒吧!”他提議。


    “可以嗎?”她有些遲疑。


    “由現下起,這隻獅子狗便是皇後的,皇後為它起名兒是它的福氣呢!”李野笑道。


    寧真側頭想了想,開口道:“它是男還是女呀?”


    他笑出聲來。“皇後,牲畜隻有公母之分,與人不同。”


    她的臉又紅了紅,訥訥地問:“那它究竟是公還是母呢?”


    “是母的。慈和宮裏除了寡人之外,不許有別的男人!”


    她聞言怔了下。“不對!靳安不也是男人嗎?”寧真直覺地道。


    “但是他隻能守在外頭,不能進宮房。”李野斂起笑,淡淡地表示。


    這名侍衛是金陽國當初答允聯姻之時,蕭太後提出的條件,必須讓他隨時保護皇太女的安全,因此,與寧真成婚之後,靳安便留了下來。


    有幾迴,他派人傳信予蕭太後,表示高天國亦有保護皇後之人,可以撤迴護衛靳安,但都被蕭氏婉拒。


    時日一久,李野也不再提起這檔事,畢竟多一個人保護皇後也未嚐不是好事!


    宮女丁香生性機敏,當下轉移話題,開口道:“娘娘,您還沒起名兒呢!”她雖已忠心於太女,卻也不敢正麵違逆蕭太後。


    因此,丁香選擇在暗地裏幫著這個生性善良的主子。


    “是啊!皇後快想想該為小狗起什麽名兒吧!”李野寵溺地催促道。


    雖然,有些時候她安靜得教人生氣,但他卻漸漸明白她淳良的天性,對她更添愛憐。


    寧真瞧住了白白胖胖的小獅子犬,思索片刻,開口道:“叫它雪球,你們說好不好?”


    “隻要皇後覺得與它合襯就好。”李野眸光含笑地道。


    寧真瞧了瞧小狗,又瞧了眼丁香,後者給廠她一個鼓勵的微笑。下一刻,她忽地彎身抱起了小狗——


    “雪球……”她在小狗頭上親了下,水眸漾起溫柔的笑意。


    雪球接著伸舌往寧真麵上一舔,惹得她開心地低笑起來。


    李野將這一切盡收於眼底,感覺一切都值了……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並不需要太多理由,有的時候甚至是毫無原因的!


    不知道她對他是否有著同樣的感覺?


    寧真在此時對上他的眼,朝他嫣然一笑……


    他知道,無論兩心相契要多久,他都會一直等下去。


    自從有了雪球之後,寧真似乎變得開朗了許多,慈和宮裏的笑聲比過去多了,就連服侍的宮女們臉上也充滿高興的神采。


    一日傍晚,寧真趁著暑熱稍減,在丁香的陪伴下帶著雪球來到花園裏。


    濃鬱的花香味混和著空氣中隱隱的草香味,令人通體暢快。


    “娘娘,奴婢去端碗梅汁給您解暑。”


    寧真一向愛那酸甜的滋味,當下露出了期待的笑意。“快去吧!”


    丁香對她的改變暗暗驚奇。


    她仿佛由沉睡中逐漸蘇醒.整個人亮了起來。


    她深深為她的改變高興!


    每當丁香離去的時候,寧真並非獨自一人,她知道靳安一直沉默地守在不遠的地方。


    驀地,雪球奔離她身邊,一眨眼就失去了蹤影。


    寧真等了會兒,不見它迴來,於是起身找尋。


    “雪球——雪球——”她喚著。


    不多時,由樹叢另一端走出一個挺拔的身影。


    “它在這,皇後娘娘。”


    寧真迴首,隻見靳安壞中抱著雪球。


    “謝謝你!”她接過小狗。


    “這隻是卑職應盡的職責。”說完之後,靳安轉身就走。


    遲疑片刻,寧真開口道:“等一等!”


    靳安再次轉過身。“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她問。


    靳安微怔,迴道:“做下人的隻懂得為主子盡忠,沒有權利談喜歡與否。”低沉的嗓音微顯不耐。


    寧真感覺到了他微乎其微的敵意。


    為什麽?她自問從未刁難過他呀!


    “倘若無事,且容卑職告退。”


    她瞧住他。“聽人說過,保衛皇族是一項艱難而危險的事,在必要之時,甚至必須舍命相救,是真的嗎?”


    “確然如此。”他淡漠地答。


    “倘若是我有危險,你會舍命救我嗎?”


    聞言,靳安久久沒有迴答。


    “因為我不是真的太女,所以你才無法迴答是嗎?”寧真輕聲問,神情有種揮不去的黯然。


    今生今世,她永遠不會是真的,既不是太女,更不能做自己,永遠隻是蕭太後的傀儡……


    靳安直視著她、幾度欲開口,但終究還是無言。


    “迴答我!”


    “卑職以為皇後娘娘該謹言慎行。”他麵無表情地答道。


    “你可以下去了。”她開口道。


    當靳安離去之後,寧真抱著雪球立於原地,如泥像般,久久動也未動一下。


    “皇後在這裏發什麽怔?”


    李野醇厚的嗓音低低地由她身後傳來。


    她猛然轉身——


    乍見他俊逸的臉龐,她心一揪,放下雪球,投入他懷中,一雙柔荑緊緊地環在他腰際。


    “皇後怎麽了?”他勾起她的臉,深幽的黑眸對上她水氣氤氳的瞳眸。


    “倘若有朝一日,王上發現寧真不再是寧真時,王上會如何?”不知道由什麽時候開始,她對他已有了依戀。


    以色侍人並不能長久,她渴望得到的是他的真情。


    然而,生在帝王之家的他,對女人能產生真感情嗎?


    她語氣極輕,他卻字字聽得真切。“皇後為何這麽問寡人?”黑眸炯炯如炬。


    寧真沒有迴答。


    她怎能冒著失去他的危險,告訴他所有的一切?


    不,她不能!


    “皇後在擔心什麽嗎?”


    這一迴,寧真搖搖頭,放開環抱他的雙手,轉身欲離——


    李野眉心一聚,黑沉的眸在刹那間流過複雜的光芒。“別走!”他長手一伸,將她拉了迴來。


    “王上……”


    “你不是要答案嗎?”話甫落,他低頭覆上她的唇……


    丁香在此時正端著托盤走來,一見此景,臉上有片刻的驚愕,然後她緩緩勾起了笑,退到一旁。


    良久——


    李野抬起頭,低噎地開口:“現下你知道寡人的答案了嗎?”


    寧真臉蛋腓紅,無言以對。


    她沒想到他竟會在房間以外的地方,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


    “對寡人而言,皇後就是你,無人可以替代!”


    瞧著他深情的眼眸,寧真的心完全陷落了……


    在往後的日子裏,寧真都清楚地記得這一天!


    這是她愛上他的日子!


    夕陽籠罩著兩人,仿佛沐浴在金光之中……


    第一迴,寧真不再覺得孤單。


    這就是幸福的感受嗎?


    也許是吧!她想。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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