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淵伸出兩根手指輕捏著李師師的下巴,而另外一隻手掌則是撫摸著她的臉頰。


    縱然李師師是妓女出身,但仍然小臉羞燥,覺得羞恥。


    “蘇掌櫃,您別把我化成醜八怪啊。”李師師還是不放心地懇求道。


    “放心,蘇淵出品,必是精品。”蘇淵沉穩地迴道。


    此時蘇淵的腦海裏出現了許多之前沒有過的記憶碎片,種類明顯,就是關於精妝的技術,它其中包含著有比例美學、色彩運用、上妝技巧等美妝學方麵。


    東西精粹,融會貫通。


    其實說實話,李師師的容貌已經是世間極品了,哪怕是放到現代,那也是可以奉為整容模版的底子。


    所以蘇淵要做的,是錦上添花。


    “雲想衣裳花想容。女人的妝畫是體現出外在美的具體表現,但不同人的臉型得需要配合著不同的妝容。”蘇淵掃過梳妝台的各類化妝品說道。


    “化妝第一步,上粉。”


    “白粉的顏色過於單調,顯得肅穆,會令人產生距離感,可若是加上紫茉莉粉就不同了,兩者相處融洽,不僅能夠加強修容效果,還可以增加鮮嫩程度,而又不會讓人覺得刻意做作。”蘇淵熟練地拿著兩個粉盒,精確地撣出幾個指甲大小的容量粉子均勻地抹在李師師臉上。


    “第二步,點胭脂。”


    “點胭脂?”李蘊在一旁沒忍住發出了聲。


    “對,胭脂要蜻蜓一點水。之前的紫茉莉粉已足夠鮮亮了,不需要再用極豔的胭脂來陪襯著。”蘇淵把握著分寸力度在李師師的兩頰微微一劃,然後小拇指又勾起一點蜜口脂點在了李師師的朱唇上。


    李師師嬌軀一顫,眼中柔波四起。


    還好蘇淵沒有看到李師師的眼神,不然蘇掌櫃的小身子骨可撐不住。


    “最後一步,畫黛眉。”


    “粉白黛黑,施芳澤隻。我最中意的是這種青綠色的螺子黛,翠眉紅顏,漂亮極了。”蘇淵抄起梨花木桌上的一支幹淨的毛筆,沾水濕透點在黛上。


    “蘇掌櫃,文筆抹黛的招式您都會?”李師師嘴巴張大與同樣吃驚的李蘊對視一眼。


    這個黛眉技巧,沒有十幾年的化妝功底是做不出來的。


    難怪她倆如此驚訝。


    “不要小瞧你麵前的這個男人。”蘇淵微微一笑,手上動作又開始描起來。


    大約過了半刻鍾,蘇淵才深吐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物什,自信地說道:“姥姥,師師姑娘,您們看滿意不?”


    李師師盯著銅鏡裏的自己,仔細上下打量,她睜大眼睛,竟短暫地失神了。


    這銅鏡裏的美人是自己嗎?


    李師師感覺之前自己畫的那些妝容就如糟糠一般,亂雜下品。


    而李蘊更是連連驚歎,眼神充斥著難以置信,她咽了咽口水,問道:“小蘇掌櫃,這妝容是否有名字?”


    名字?


    如此美的妝容是應該有個名字。


    蘇淵略微一思索,心生一名,昂首言道:“此妝名為,一樹梨花壓海棠。”


    “呸,蘇掌櫃起的這名羞死人了。”李師師一聽便馬上啐道。


    “......”


    這個名字如此的貼切妝容,而且富有詩意,怎麽就羞死人了?


    蘇淵撓撓頭,腦海中突然想起一個曆史典故,心中頓時了然,於是臉上一紅,低頭輕笑著。


    “一樹梨花壓海棠”這句詩是蘇軾先生寫的,其用意是來調侃他的好友張先的“老少戀”。


    蘇淵暗歎:單純的我真沒想這麽多......


    李蘊見蘇淵尷尬起來,於是抬腳走到蘇淵麵前,把話一插,道:“沒想到小蘇掌櫃的化妝技術竟如此高明,真讓我這在青樓裏打滾數十年的婦人自愧不如。


    但是,您之前也說了,這化妝隻是包裝的第一步,那小蘇掌櫃這第二步是什麽,還有是否存在著第三步?”


    “咳咳。自然是有第二步和第三步的。”蘇淵輕輕嗓子,恢複正色說道:“第二步就是內在的才學,第三步是各式各樣的宣傳。


    我們先說這內在的才學。小子能看出來,師師姑娘腹有詩書氣自華,若論起寫詩作對、琴棋書畫,一般的才子還真的比不上。”


    “那是。”李蘊憐愛地看了李師師一眼,柔聲道:“這丫頭從小就有靈性,我呢,又是個惜才的主,自然不會讓一塊好玉毀在我的手上。”


    “可惜...”蘇淵欲言又止。


    “可惜什麽?”李蘊鳳眉一瞪,她最討厭別人吞吞吐吐的樣子。


    “可惜,師師姑娘沒有一首獨家招牌曲子啊。”蘇淵拍手攤開惋惜地歎道。


    “東瓦肆狀元樓的名角徐婆惜以浣溪沙驚震一方,西瓦肆相思閣的封宜奴憑一首念奴嬌牽動人心,而北瓦肆忘憂房的孫三四則是用噥言蘇語版的臨江仙拉攏客人。


    可您再看咱十裏坊,沒有聽完令人銘心刻骨的曲子啊。”


    “怎麽沒有,我釵頭鳳哼的就不錯,絕不比那三個騷貨唱的差。”李師師憋起嘴巴哼道。


    同行就是仇人,不能比較,一比較就分外眼紅。


    尤其是青樓行當。


    “那依蘇掌櫃的意思,是要請人寫詞譜調再創造一首新曲子?”李蘊皺起眉頭問道。


    “對。”蘇淵鏗將有力地迴道。


    在蘇淵的記憶中,娛樂圈中靠顏值流量火起來的明星就如同曇花一現,怎麽也留不過三年的保質期;而那些有代表作的歌手卻是身價翻倍,經久不衰。


    所以,一首獨家代表作是讓人肯定你實力的黃金敲門磚。


    “可是一首品質好的新曲子是可遇不可求的,畢竟青樓中再無柳三變了,而最近來十裏坊混得又都是肚子裏隻有幾點筆墨的紈絝子弟,他們留下來的文章隻能算得上押韻,不配譜成曲子的。”李蘊眉頭緊縮,愁裏愁氣地說道。


    “那我來寫!”


    “你來寫?!”李蘊和李師師再次驚唿道。


    沒聽錯吧,小蘇掌櫃又攬下來了。


    這個男人體內到底蘊藏著多大的能量啊。


    “小蘇掌櫃,我知道您有見識,可寫詞不是說書,這裏麵規矩多的很,您...”李蘊用懷疑地語氣詢問著。


    “筆墨之上,我就是規矩。”蘇淵挪步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支修長的毛筆在硯台上蘸滿墨汁,龍飛鳳舞地寫道。


    行雲流水,筆若驚鴻。


    很快,蘇淵落下筆來,讓出空,示意李蘊和李師師上前觀上一眼。


    李師師跟隨著李蘊幾步向前,一掃全詞,下意識地讀了起來:


    釵頭鳳。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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