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月十二日開始,新進妃嬪延續了一個月的禮儀宮規教導結束了,也意味著宮妃開始承寵。

    十三日,沒有任何意外,內務府呈上綠頭牌的時候,齊瀧翻了風頭正盛的玉嬪的牌子。漱玉宮之中早就備下了香湯沐浴,伺候著新貴人即將來臨的榮耀。

    知道今晚蘇謐不會奉召,小祿子早早地就要去關宮門,蘇謐卻揚聲阻止。

    覓青輕聲問道:“今晚隻怕是個多事之夜,娘娘不如避一避的好?”

    蘇謐笑道:“正因是個多事之夜,如果不去看熱鬧,豈不白白辜負了這般的月色。”

    夜色低迷,蘇謐坐在梳妝台前卸了半妝,又將釵環珠玉除下,嚴整的發髻散開,烏黑緞子一般的秀發垂在肩上,蘇謐拿起青黛,輕巧地將眉線描了描,又打開桃花汁液染成的胭脂唇膏,纖巧的手指輕輕一點,抹在朱紅的唇上,原本秀麗的櫻唇散發出晶瑩的色彩,妖豔誘人如院子裏正盛放的石榴花瓣,在暗夜的燭火照映之下,宛如鬱鬱的血色在唇上凝結。

    齊瀧已經駕臨漱玉宮有一段時間了,蘇謐看著外麵的天色。

    按照大齊的宮製,帝王臨幸妃嬪,多半是在乾清宮甘露殿之中,由承恩車將翻了牌子的妃嬪早早地送到,侍奉帝王。也有時候帝王興起,前去妃嬪居住的宮室臨幸,一般都是極為得寵的妃子才有這樣的榮耀。

    蘇謐前些日子雖然得寵,可是齊瀧極少到采薇宮裏頭來,這倒不是蘇謐的寵愛不夠,主要還是因為采薇宮地處偏僻、距離過遠。所以後宮之中很多妃子對於蘇謐沒有趁機換一處光鮮華美、行動便宜的宮室很是疑惑。

    時間過得飛快,蘇謐抬頭看了看更漏,齊瀧進了漱玉宮隻怕有快兩個時辰了吧。看來好戲是要開場了。

    正在等待著,小祿子就遠遠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娘娘,娘娘,漱玉宮那邊鬧起來了,動靜大得很呢?”

    蘇謐嫣然一笑,看來是時候了。

    也不乘坐車輦,蘇謐扶著覓青的手,不緊不慢地向漱玉宮走去。

    路上,遠遠地看見一乘鑲金嵌玉的車輦匆匆地駛過,帶起一陣疾風,是倪貴妃的車駕。

    她的動作倒是快!想必漱玉宮之中安排了不少的人手吧。蘇謐暗暗笑道,也好,人越多,這戲份也就越足。

    等蘇謐到達的時候,就看見漱玉宮之中已經是人聲鼎沸,吵嚷嘈雜了。

    一個清脆淒涼的哭喊聲遠遠地傳過來,“臣妾冤枉啊,皇上,請皇上明鑒啊……”

    蘇謐走近去,就在漱玉殿的外堂口處,幾個與玉嬪一起被賜住在漱玉宮的新進宮妃聽見聲音趕過來,一個個膽戰心驚地跪在地上,偶爾探頭探腦地向宮內窺視。

    外圍是侍奉的奴才,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齊瀧還在殿內,哭喊聲從殿裏傳出來,蘇謐走進殿中,守在門口的奴才一個個正手足無措,也不知道阻止。

    蘇謐進了外堂,就看見了衣冠不整的齊瀧和跪在地上釵環散亂的施柔兒,倪貴妃和李賢妃都在屋裏。

    施柔兒她正拉著齊瀧的衣襟苦苦哀求著:“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絕無失貞苟且之事,天地可鑒啊……”聲音淒婉動人,便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要化了。

    齊瀧的臉上卻滿是厭惡,李賢妃正在幫他整理著衣服,動作恭謹迅速。她所居住的雅鳴宮正好在漱玉宮的一旁,距離最近,消息自然是最靈通的。

    “妹妹且不用急。”旁邊的倪貴妃笑道,“妹妹如果是真的含冤不白,皇上自然會為你伸張做主,這樣哭叫拉扯成何體統,讓宮人聽見了也不好,妹妹這一個月的禮儀宮規都白學了嗎?”

    蘇謐掃了一眼,隔著半透明的繡花屏風,影影綽綽地能看見床上散亂著的大紅被褥,裏麵隱隱顯出白綾子的一角,那是驗證宮妃貞潔的素緞。

    齊瀧抬頭看見蘇謐進來了,問道:“謐兒怎麽也來了?”神色之間惱火鬱悶,顯然還是在憤怒之中。

    蘇謐連忙行禮道:“臣妾正要前去園中賞月消夜,想不到聽見這裏人聲鼎沸,隻怕是有了刺客什麽的,就趕緊過來看看。”

    一邊說著,一邊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問道:“皇上,可是玉嬪妹妹惹得皇上不悅了,皇上念及她初入宮廷,未知禮儀,今次又是頭一次承寵,可不要真的計較啊。”

    施柔兒哀哀的哭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她已經哭得嗓子都啞了。

    “蓮妹妹說的是呢,玉嬪是否私通他人,還是未知之數,皇上可萬萬不要武斷啊。”倪貴妃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說道。

    “私通?!”蘇謐的臉色都變了,“這……玉嬪妹妹怎麽可能……”

    “今日是玉嬪頭一次承寵,卻無落紅。”李賢妃在一旁說道,可能也覺得這樣談論這種閨閣私事有幾分不好意思,轉而道,“這件事臣妾也看著蹊蹺,玉嬪妹妹入宮是通過驗身的,怎麽會這樣呢?”

    齊瀧的憤怒已經略微平息了,但漲紅的臉色還是沒有恢複,眼神掃過跪在一旁的施柔兒,說不出的厭惡鄙薄,像是在看什麽髒東西一樣。對於他驕傲敏感的個性來說,最看重期待的宮妃出現這樣的失貞行為,不啻於在他的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這時候,門口又是一陣急促的聲響,不待人通傳稟報,皇後的身影匆匆地走了進來。

    她顯然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了,看了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施柔兒一眼,連忙上前道:“皇上,此事……”

    “此事還有什麽好說的,這樣的事情,從我大齊開國以來,後宮就從來沒有過這樣丟人的事端!”看到皇後過來,齊瀧的火氣又升騰了起來,“皇後看按照宮規應該怎麽辦吧?”

    “皇上息怒啊,此事如今尚且沒有定論,怎麽就能夠輕易處置玉嬪妹妹呢?說不定要冤枉了好人呢。平日裏頭,臣妾看玉嬪也是個知禮明義的,怎麽會幹出這樣的……”倪貴妃半真半假地規勸道。

    “快叫去錦宮的人過來,直接領了去。再也不要讓朕看見她。”齊瀧一臉厭惡地說道,甩袖子就要出去。

    “皇上請先息怒啊。”皇後連忙跪倒在地上,阻止了齊瀧的去路,從容道,“玉嬪平日的為人皇上也是知道的,恭謹守禮,溫順婉約。臣妾看此事隻怕另有蹊蹺,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的氣憤而冤枉了好人啊。”

    “此事隻怕確實有蹊蹺。”倪貴妃接過話頭說道,“秀女入宮都是要通過嚴格的驗身的,怎麽會容得不貞不潔之人入宮呢?玉嬪在驗身的時候必然是完璧之身,隻是現在就變成了殘花敗柳,這豈不是在宮裏頭的這一個月裏麵……”倪貴妃掃視了跪在地上的漱玉宮的宮人們一眼,“皇上,依臣妾之間,不如拷問身邊的奴才,必然能夠得到線索。”

    眾人都變了臉色,這句話無疑是再說施柔兒在封妃之後與人私通了,這樣的罪名,無論拿到哪一國、哪一朝、哪一宮、哪一室,都是無可非議的死罪,而且連同身邊的宮人都要一並連罪處死的。

    跪在周圍的宮女內監一個個驚得魂飛魄散,連連叩頭高唿,“陛下冤枉啊,奴才們都是不知道的。”

    “皇上,玉嬪娘娘入宮以來一直潔身自好,靜心守禮,絕對沒有可能做出這等淫賤之事啊,請皇上明鑒啊!”施柔兒身邊貼身的紅纖聲音淒厲地喊道,這樣的罪名一旦成立,她們這些人都別想有活路了。

    皇後說道:“宮中法度森嚴,各宮素來嚴守宮門時間,而且侍奉在身側的都是內監,絕無男子出沒,怎麽可能有機會……”她看向齊瀧說道,“皇上切莫心急,若是冤枉了好人,隻怕日後也要悔之莫及啊,皇上三思啊。”

    “皇後娘娘此言差矣,宮中雖然沒有男子貼身侍奉,但是卻有不少的男子出入呢。”倪貴妃正色說道,“臣妾以前就聽說玉嬪的未婚夫就在這個後宮之中充任侍衛,不知道……”“未婚夫?!”齊瀧疑惑地問道,顯然不知道這件事。

    “玉嬪原本是定過親,但是早就退親了,所以才能入宮待選。”皇後連忙解釋道。

    “聽說兩人是定的娃娃親,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倪貴妃步步緊逼地說道。

    “貴妃妹妹怎麽對玉嬪的事情這樣清楚呢?”皇後反駁著問道,“臣妾都沒有聽說過這些事情。”

    “臣妾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皇後娘娘這樣急切隻怕有袒護之嫌。”倪貴妃冷冷地道。

    “這是與本宮說話的禮節嗎?我貴為正宮,一切自當秉公處理,明察秋毫,以求不使宮中的姐妹蒙受不白之冤,倒是倪貴妃如今在事態不明的時候就妄下論斷,不嫌太武斷主觀了嗎?”皇後針鋒相對地說道。

    倪貴妃淡淡地哼了一聲,沒有答話,皇後轉過身去,繼續向齊瀧勸解,齊瀧的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怎樣的想法。

    倪貴妃背對著眾人的眼神掃過下麵跪著的一群仆役,眼神明滅,意味深遠。

    忽然一個粗使打扮的宮女從行列之中撲出,說道:“奴才……奴才曾經見過,玉嬪娘娘曾經獨自外出。”一言既出,滿室皆驚。

    施柔兒抬頭喊了起來,“我什麽時候私自外出了?血口噴人。”

    倪貴妃明麗的紅唇勾出一個妖豔的弧度。

    “玉嬪你先不要著急。”被施柔兒的哭叫吵鬧得心煩意亂,皇後的語氣也嚴厲了起來。

    “你可是親眼所見?”齊瀧向那個小宮女問道。

    “奴婢確實親眼所見,就在前幾天晚上,娘娘獨自一人,向碧波池東畔走去。”那個粗使丫頭言之鑿鑿地說道。

    “那你可知道玉嬪去了哪裏?”皇後問道。

    “這個……奴婢不知,奴婢不過是個粗使的奴才,怎麽膽敢窺探主子的隱私呢?”宮女喏喏地說道。

    李賢妃想了想道:“沿著碧波池向東……似乎是瓊華園那一帶的方向啊。”

    “這還不好辦?隻要查一查負責瓊華園那邊的侍衛都是哪些人不就知道了嗎?”倪貴妃素手持著錦帕捂住櫻口,曼聲道。

    “臣妾並未去過瓊華園啊,請皇上和皇後娘娘明鑒啊,臣妾那一晚明明去了貴妃娘娘您的西福宮啊。”施柔兒驚惶地反駁道。

    見到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倪曄琳從容一笑,道:“那一晚玉嬪確實去了臣妾那裏閑話小坐,不過很快就迴去了,迴宮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臣妾就不知道了。”

    立刻,又有一個小太監跪下道:“啟稟皇上和諸位娘娘,奴才也看見了,那時候天色已晚,奴才們大都就寢了,已經是宮中快要落鎖的時間了,玉嬪手中拿著一方鵝黃色的錦帕,匆匆出去,可是迴來的時候就不見了。隻怕是……”

    “高升諾,去把瓊華園附近值夜的侍衛都給我傳來!”齊瀧一聲斷喝,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幾乎變了調。

    高升諾匆匆地跑了出去。齊瀧少有如此的憤怒,一時之間,宮內的諸妃都不敢說話,隻餘下施柔兒哀哀淒淒的哭泣聲和喊冤聲斷斷續續,惹人心酸。

    不一會兒,高升諾就迴來稟報道,“皇上,人都已經帶到了。還有……”說著頓了頓,抬頭偷偷看了看齊瀧的臉色。

    齊瀧冷冷地道:“還有什麽,不要吞吞吐吐的。”

    高升諾這才猶豫著說道:“還有就是奴才也一並詢問調查過了,那一晚,瓊華園值夜的侍衛就是原本是玉嬪娘娘未婚夫的那個慕輕涵,另外他是單獨一個,沒有人與他同行。”

    齊瀧憤憤地哼了一聲,就甩袖子出去了。蘇謐她們跟在身後。

    宮妃的房間,自然不是侍衛所能夠進入的,帶來的侍衛們都站在宮外聽宣。還有十幾個侍衛垂手肅立在周圍,是貼身保護齊瀧的。

    門外漱玉宮的宮妃還有奴才依然跪了一地,而剛剛被宣過來的慕輕涵等人都正滿臉詫異地站在殿門口。

    倪廷宣也在其中,他憂心忡忡地看著場中。身在宮外,眾侍衛們對於宮中發生的事情當然不清楚,但是也看出幾分不同尋常的端倪來,不時有定力淺薄的侍衛偷眼瞅向宮門裏麵。眼見齊瀧出來了,連忙都跪地行禮。

    齊瀧也不說免禮,就這樣看著跪了一地的人。

    蘇謐走近齊瀧的身邊,輕聲說道:“皇上,皇家體麵要緊啊,此事還是斟酌處理的好。一旦傳開,隻怕宮廷與民間皆是議論紛紛,對皇上和朝廷的清譽都不好啊。”

    齊瀧遲疑了片刻,剛剛他憤怒之中連思考都沒有思考,就將慕輕涵等人傳喚了過來,眼下已經冷靜了些,立刻想到,這一次的事情讓他如何訊問呢?難道要直接問起來有哪一個侍衛與他的妃子私通嗎?別說不會有人承認,就算是有人承認,這樣有失身份的話他也斷斷問不出來。

    倪貴妃看出齊瀧的猶豫,連忙湊近他的耳邊說道:“皇上,此次的事情關係後宮的清白,依臣妾之間,不如秘密拷問宮中兩人身邊的宮人侍衛,必然知道一些端倪。”

    “皇上。”施柔兒踉蹌著奔跑了出來,“臣妾雖然曾經與慕輕涵有過婚約,可是兩人之間從未見過麵,如何能夠私下裏來往呢?更不會有錦帕之類的私物傳遞。”

    慕輕涵跪在門口,施柔兒的話一入耳中,他原本的滿臉詫異都變成了震驚。剛剛高升諾臉色陰沉地把他叫了過來,他還莫名其妙,哪裏能夠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罪名。

    與宮妃私通!

    就算是慕輕涵再不明宮規,也知道這樣的事情一旦牽扯其中,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甚至會株連到家人。想到家中至今還臥病在床的母親,他的心裏頭一陣發冷,春暖花開的天氣裏,忽然就像是墜入了冰窖之中,從心底裏頭透出一股子寒意來。

    他抬起頭,眾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猛地清醒過來。

    “皇上。卑職並未行此禽獸之舉。”慕輕涵立刻揚聲道,“卑職不過是一名小小的侍衛,如何敢對宮中貴人有癡心妄想?!”說著額頭重重叩向青瓷磚瓦的地麵,不幾下就鮮血淋漓。

    癡心妄想!旁邊的倪廷宣聽見這話身體不易察覺地一顫。

    倪貴妃冷哼了一聲,向齊瀧說道,“自然不可能有罪犯心甘情願地承認自己的罪行,此事關係重大,皇上勿要聽信一麵之詞,派人詳查訊問才是正理啊。”

    眼見此時已經鬧開,注定無法善了了,齊瀧有幾分意動,咬了咬牙正要出聲。

    “皇上,”旁邊的倪廷宣忽然跪地朗聲說道,“微臣可以擔保,慕輕涵一直恪守宮規,從無違背,與宮妃私通更是絕無可能,微臣願意以性命擔保。若是他有罪,微臣願意同罪領死。”聲音斬釘截鐵,決然明快。

    “你……”倪貴妃話語一滯,她哪裏想得到事情到了最緊要關頭,竟然是自己的哥哥過來拆台,她一時語塞,氣憤難言地瞪著倪廷宣。

    齊瀧的神色陰沉,看著場中的眾人,他現在也有一些後悔。

    他原本對施柔兒報的期望甚深,所以當發現施柔兒竟然不是處子之身的時候格外憤怒難容。當場就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吵了起來。這種事情,施柔兒又分辯不清楚,隻能越描越黑,使得齊瀧的憤怒更盛,結果將整個宮殿的人,甚至連附近宮室的妃嬪都引來了。

    現在冷靜下來,齊瀧也知道這種事情攸關皇家體麵,不能外傳為上,早知道應該暗中命人秘密審訊才對,可是如今……齊瀧掃視了周圍跪了一地的主子奴才一眼,還有外麵聞訊趕來的宮妃正探頭探腦,看來此事想要保密是不可能了。

    怎麽辦?

    “皇上,如今天色太晚,此事隻怕別有蹊蹺,一時之間也難以查明。”蘇謐輕聲說道,“既然慕護衛有嫌疑,依臣妾之間,不如就派人前去搜索一下侍衛們居住的宮室,既然已經有人證明兩人之間有物件上的來往,必然是有所根據的。”

    慕輕涵微微一顫,抬頭看向蘇謐,視線驟然一頓,他轉而又低下頭去。

    “臣妾也認為此舉可行。”倪貴妃順勢說道。她想到夏真迴來稟報的話語,這個慕輕涵應該是不會舍得將那方錦帕丟掉的。

    “也好。”眼看事情陷入僵局,齊瀧當即采取了蘇謐的意見。

    高升諾連忙帶著幾個小太監又去了。

    “皇上,夜間露寒風重,還是保證龍體要緊,不如進屋子裏等待好了。”蘇謐體貼地說道,一邊將覓青從屋裏取來的披風為齊瀧披上。

    齊瀧轉頭看去,月光之下,蘇謐秀發垂肩,櫻唇嫵媚,隻覺得有一陣燥熱上來,他神色立刻柔軟了幾分,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漱玉宮又是一陣心煩意亂,當即吩咐道:“備車輦,迴乾清宮去,謐兒與朕一起去吧。”

    又轉頭說道:“這裏的事情就先由皇後和貴妃兩人收拾安撫吧。”說著挽著蘇謐向殿門口走去。

    留下身後的皇後和倪貴妃相顧無言。

    進了乾清宮甘露殿,內監關上殿門,齊瀧拉過蘇謐抱住她。壓抑了太長久的熱情爆發出來,夾雜著一天的憤怒和激情,蘇謐婉轉而柔和地承受著,直到夜闌人靜的時刻,持續的熱情才冷淡了下來。

    天已微亮,月色逐漸淡去,晨光從天際透漏出來,春意濃濃的夜晚依然帶著幾分涼意。

    殿門口,高升諾對身邊走來走去的倪廷宣道:“倪副統領,您先別心急啊,如今裏麵是什麽樣的光景你猜也能猜得到,我這個做奴才的怎麽有膽量去打擾呢?不到天亮隻怕皇上是不會出來了。”他看了看左右又道,“不如您先迴去,等明天早朝的時候再過來迴稟就好了。”

    倪廷宣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心裏頭隻覺得心痛如絞,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也是男人,裏麵是什麽樣的光景他當然能夠想得到,就是這樣的想象就像是在淩遲著他的心髒一樣的劇痛難忍。

    高升諾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還以為他關心同僚好友,猶自在一旁安慰道:“此事依老奴之見,是牽連不到慕護衛的,如今又沒有找見那方錦帕,無憑無據,自然……”嘴上一邊喋喋不休,心裏頭卻在想著,貴妃娘娘謀劃向來不落痕跡,這一方錦帕怎麽就不見了呢?聽娘娘的口氣,應該是存在的啊。這個慕輕涵倒是運氣不錯。不過搜不出來最好,想起剛才倪廷宣摞下的狠話,如果真的搜出來了,豈不是要連累自己的親哥哥,估計倪貴妃心裏頭也忐忑不安吧,如今搜不出證據來也是皆大歡喜。

    隻是那個玉嬪,也不知道是遭了什麽罪,還是豬油蒙了心了?唉,偏偏幹出這樣的事兒來。這件事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重鳳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燈火闌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燈火闌珊並收藏九重鳳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