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客廳


    「砰」的一聲巨響,伴隨著手掌狠狠拍落,連著那張信紙也跟著一起拍落桌案,杯盞掉落在地,水跡流淌暈濕了信紙,復明前喘著粗氣,半晌不說話不動一下,被氣狠了的樣子。


    復明前的反應讓身前將信拿過來的小廝都下意識的抖動了一下,然後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老爺息怒。」


    他甚至不知曉復明前為何這麽怒,隻因為衙門中的人遞過來的一封信?


    「息怒,讓我怎麽息怒?該死的原訶!」


    即便是以著復明前的城府,此刻也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刀殺人:「都是一群廢物!」


    不止沒有成事,反而是讓他將把柄落在了原訶手中,怎麽不氣。


    「爹,那許傾落怎麽讓她順利從衙門中出來了?你不是說這一次她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條命嗎?我剛剛在街上聽到別人議論她,都是讚賞的話,那個賤人怎麽配!」


    復瑩瑩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對著復明前就是一陣質問。


    「爹你不是答應過我要讓那個賤人好看的嗎!你看看我的手,到現在還沒有好,大夫還說有可能骨頭變形。我日後可怎麽見人,都是那個賤人害的,若是不能夠讓那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我睡覺都不安穩,那個胡氏怎麽迴事兒,她怎麽辦事兒的!不止沒有讓許傾落死,還讓她大出了一次風頭,簡直就是死不足惜。」


    復瑩瑩麵上滿是忿然,想到自己為了看許傾落的好戲,忍著手痛出去,結果沒有看到許傾落的好戲,卻是聽到街上那些五洲城的人也對著許傾落多有讚美之辭,隻要一想到這裏,她便覺得像是剮心剜肺般的難受,什麽隱忍,什麽計謀,一時間全忘記了。


    「還有那個賤人的娘,我們好不容易有藉口把她弄到城主府,如果不是爹你讓人將她帶走,有那麽一個人質在手,現在我們怎麽會任由著許傾落蹦躂!」


    復瑩瑩還覺得不夠,又抱怨起了別的。


    那小廝拚命的低著頭,當做自己是聾子什麽都聽不到。


    復明前本來也是滿心快要爆發的怒氣,待到聽到復瑩瑩這麽口無遮攔的將什麽都說出來之後,反而是強自忍住了:「來人!」


    對著外麵喊了一聲,在護衛進來之後,復明前指著地上似有所覺身子發軟的小廝:「帶下去,我不想聽到任何不該聽到的。」


    「老爺饒命!」


    小廝的聲音消失在了客廳中,復明前望著忿忿然好像要和誰拚命樣子的復瑩瑩:「你看你那個沉不住氣的樣子,隻是一時被那許家女得了機,脫身出去,你卻好像是全盤失敗一般,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曉我們復家做了什麽!還有許梁氏,你以為我想要讓人將她簡單帶走?公子衍親自派人過來,你還嫌棄我們復家在五洲城的日子太好過不成?」


    復明前指著復瑩瑩教訓道。


    復瑩瑩眉頭一豎,便要反駁。


    「行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胡氏的事情便算是揭過了,日後不要再提,瑩瑩,你也長大了,不要讓我跟在後麵事事操心,我們需要從長計議,隻要穩得住,我們日後機會多的是......」


    復明前這段話說的很是真心,可惜復瑩瑩聽不進去。


    「爹你是城主,現在城中你最大,誰敢不聽你的!反正琅晟已經走了,你隻要將許傾落直接找罪名抓起來,不就行了。我當時就說不用拐彎抹角的用什麽胡氏,還不是爹你謹慎過火,弄的現在白忙活一場。」


    復瑩瑩對著復明前抱怨著。


    復明前看著復瑩瑩那絲毫沒有腦子的樣子,半晌說不出話,復瑩瑩但凡有那許傾落三四分的心力,他也不至於要親自出手用這麽些婦人般的陰私手段。


    復瑩瑩不是不夠狠,隻是她不止狠,她還蠢,對上許傾落,分分鍾被許傾落牽著鼻子走。


    若不是復明前隻有復瑩瑩這麽一個嫡出女兒,他真想直接換人得了。


    「行了,你迴去好好養傷,好好想想自己究竟什麽地方欠缺才會不得琅晟的心,想明白了才能夠改正,這比什麽都重要,爹日後可還指望著你呢,許傾落的事情爹心中有數,你便不用費心了。」


    雖然還是勸說的話語,但是復明前的語氣卻是不怎麽好,有些格外的冷淡,本來還想要再說兩句的復瑩瑩在望見復明前冷漠的側臉後,心底一寒,想到了那一次城主府夜宴的時候覆明前打她的那幾巴掌。


    復瑩瑩雖然囂張跋扈,對上復明前動真格的時候,卻不敢越過雷池一步。


    復明前望著復瑩瑩出去了,望著自家女兒身形窈窕的背影,神色陰晴不定,他將手邊已經被揉皺的信紙重新拿起,望著上麵那一句句犀利的言辭:「來人。」


    「你雇幾個人去衙門,聽原縣令的吩咐領走一具屍體埋了去,對外別太引人注意,最好別讓人知曉你是復家的人,還有,那胡氏交代一聲......」


    復明前慢慢的握緊了拳,即便對許傾落那封信看一次怒一次,想一次恨一次,他終究還是要迴應所謂『合理』的要求。


    他幾乎能夠猜測的道,五洲城那些對他有心思的人現在究竟是多麽的幸災樂禍,復家在五洲城從來做不到一家獨大,先不說其他四家虎視眈眈。便是那原縣令也不是什麽老實人,對他這個城主之位,那個不得不屈居的原縣令可是太有心了,這一次還偏偏犯在了他手中,真是流年不利。


    最近事事不順,復家想做什麽都會出現差池,每一次都有許傾落的出現。


    許傾落難道還真的就是復家的災星不成?


    復明前的心思向著一個詭異的方向劃去,然後心底對許傾落的痛恨與忌憚不由的更甚。


    無論如何,許傾落這樣一次次和復家犯沖的必須死。


    來日方長,這一次失敗了。還是他輕敵了,下一次的話,定然會將許傾落這個擋了復家路的攔路棋子徹底搬開。


    ----


    許傾落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封信引發了復明前怎樣的怒火,即便知曉,她也隻會冷笑,然後道一聲,氣死活該。


    「小姐,那復家倒是真的將那孩子的屍首領走了,安葬在城外一處墓地中,不過我聽說官府貼出了訃告,胡氏殺親一事已經確認,要將胡氏明日斬首。」


    百草給許傾落說著自己打聽來的消息。


    許傾落指尖的杯子一頓:「胡氏斬首的速度可真是快。」


    她感嘆著,隻是不知道背後又是哪一個推動的,不過復明前的嫌疑最大,畢竟胡氏雖然被抓了,但是還有很多疑問胡氏根本沒有交代或者交代的不清楚,而其中便包括的復家與她之間的接觸。


    因為人死不能復生,一般問斬首之刑都是比較嚴謹的,需要判決死刑的官員將手中的名單層層上報,直到得到刑部主官的迴覆批準才可以執行,因為刑部審理此事迴復大多是在秋收之後,因此那些個死刑犯也大多是秋後問斬,像是胡氏這般剛剛關押,才一日的功夫便要斬首,很難不讓許傾落想到殺人滅口這四個字。


    不過許傾落也不在乎就是了,胡氏隻是復家的一顆棋子,一顆還不一定穩不穩的棋子,許傾落不覺得她會知曉復家的什麽秘辛,復家也沒有那麽傻,將什麽重要的秘密交給一個逃奴手中。


    許傾落想到的還有一點便是復家在五洲城中果然是很有權勢。


    即便這裏是五洲城,胡氏這麽快斬首,連原縣令都同意了,便可以想見復家的權勢,想到這一點許傾落心底有更多的防備升起,卻也有一絲絲的強硬生出,復家在五洲城厲害又如何?終有一日,她定然會將這段時間所經歷的盡數還了迴去。


    「小姐,那胡氏完全就是活該,就該給她趕快斬首了,那樣才能夠防止她再害人。小姐你差點兒就被她當成了替罪的,簡直是太嚇人了。」


    許傾落那邊走神,百草沒有發現,自顧順著前麵的話說道,對胡氏便是她這個一向心軟的,此刻也沒有心軟,畢竟不是什麽人都能夠做到親手殺死親子的。


    「這樣的話老夫人也能夠少些藉口找你的麻煩。」


    百草慶幸,一邊小心的壓低了聲音:「小姐,我看著那周氏還有那許微婉又跟在老夫人身邊不知道獻什麽殷勤,小姐你可一定要小心。小心她們又出什麽麽蛾子。」


    卻沒有再勸許傾落去親近許老夫人了,許老夫人這兩日的表現說實話,可一點兒都不友好。


    「百草,我們一起去看望祖母,將胡氏就要斬首這個好消息告訴祖母一聲,畢竟是她原來看好的『兒媳』。」


    許傾落這句話說的頗為諷刺。


    許老夫人果然正在和許微婉,小周氏說話,許傾落進來拜見的時候,屋子中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許老夫人更是轉頭不看許傾落,仿佛看她一眼髒了自己的眼睛一般,矯情的很。


    許傾落嗤笑一聲:「落兒見過祖母,此次前來,是要告訴祖母一個好消息,那胡氏明日就要斬首了,胡氏賊心使然,害的我們許家家宅不寧,名聲大跌,落兒便想著祖母定然也是深恨她的,明日我們許家不管如何總要有一個人去觀刑一番,如此才能夠讓五洲城的人都知曉我們許家和那逃奴可是再沒有任何糾葛的。這個人也最好是能夠代表許家的,我想著再沒有任何人比祖母還要合適證明許家在胡氏一事的態度,祖母您認為呢?」


    許傾落也沒有客氣什麽,對許老夫人客氣討好完全就是浪費時間,反而是一進來一開口便將自己的來意說清。


    與其說是建議,不如說是告之或者命令,許傾落眼中的情緒很決絕,堅決要許老夫人去觀刑。


    許老夫人瞪目,為了許傾落的提議:「你大膽,胡氏死有餘辜,老身做什麽去看她行刑!」


    「誰讓祖母你先前和胡氏那麽親近呢?整個許家可也隻有祖母你是如此了,若是不當著五洲城人的麵表示您和胡氏沒有任何牽繫,到時候要是有些不怎麽好的流言傳出,比如說胡氏殺子也許是因為有人同意她沒有癡傻兒子之後,進門便能夠再得一個健康的兒子什麽的,那可就不怎麽美了......」


    許傾落丟下了這句話,不顧許老夫人那擇人而嗜的目光,行了一禮施施然的便要退出去。


    「老身身子覺得頗為不妥,無法親自前去,便讓周氏代替老身去吧。」


    許老夫人有些隱忍的聲音傳出,裏麵蘊含著火氣。


    許傾落頓住了後退的腳步,望著小周氏,乍然挑起一抹笑:「祖母糊塗了,周氏可不姓許。」


    小周氏雖然也不想去跑那麽一趟,看什麽胡氏斬首,但是被許傾落如此一說,她又不願意了:「孫小姐,妾身知曉自己不姓許,但是妾身的心是向著許家的,妾身對老夫人的在意絲毫不遜色於孫小姐,甚至尤有過之。」


    即便對許傾落忌憚的很,小周氏還是忍不住去刺人。


    隻是她的一番難得有水平的刺人話語許傾落卻是接都不接一下:「祖母,您不會是想要明日許家再鬧出第二個胡氏一般的笑話吧?周氏不姓許,也不是我們許府的人,這件事情瞞不住的。」


    許傾落隻盯著許老夫人。


    許老夫人麵色僵硬了一瞬:「那就派府中的管家去。」


    這是對許傾落的妥協,因為許老夫人現在最不想的就是有人將她和胡氏殺子的案子扯上一點關係。


    小周氏本來準備的滿心的諷刺許傾落的話語一時間全部噎住了,她轉首不敢置信的望向對著許傾落就這麽妥協的許老夫人,半晌迴不過神來。


    這可是她本來以為的許府最能夠做主的人了。


    「小姐,老夫人剛剛好像很生氣,萬一她找你麻煩呢?」


    百草覺得許傾落那麽撩許老夫人真的是太大膽了,便是她這個站在門口的人都覺得許老夫人的目光不善的很。


    「無所謂。」


    許傾落撇唇。嗤笑一聲:「這裏是許府,是我許傾落的許府,可不是祖母的許府,走吧,我們還要想想要如何勸服我娘,將我娘接迴來呢,這裏是爹娘和我的家,可不是那些任意阿貓阿狗撒野的地方。」


    最後一句話,許傾落含糊在了唇齒間,她走這麽一遭兒,隻是為了噁心許老夫人,對方心情不好,她心情便好了。


    誰讓許老夫人帶著小周氏和許微婉一副常駐的樣子,根本沒有想要走的樣子,許老夫人在一日,即便真的將許母接迴來了,許母也一日無法安生。


    「孫小姐!」


    身後傳來小周氏的聲音。


    許傾落沒有迴頭沒有轉身,甚至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也沒有加快腳步,她的身形悠緩自然。步伐不疾不徐,自有一番氣度,讓在她身後追趕的兩個人看著越發的對比的沒了氣質。


    「唿。」


    「唿。」


    小周氏和許微婉鬢髮微亂,跑著追上了許傾落不緊不慢的步伐,卻是噗通一聲,一個人跪在了許傾落的腳前。


    一張盈著淚水的模糊淚眼入了許傾落的眼簾,許傾落的腳步輕輕落下,沒有抬起,她望著麵前一跪一站的母女二人:「這又是哪一出兒?」


    隻有戲子唱的戲才被稱為哪一出。


    許傾落此言一出,便是一種不含髒的諷刺。


    許微婉心底恨恨,麵上卻是更加蒼白可憐:「姐姐,妹妹今次是和母親過來給姐姐請罪的,妹妹知曉自己和母親這幾日對著姐姐多有冒犯,可是我們母女隻是想要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隻是想要討好老夫人,才會對姐姐多次出言不遜,求姐姐原諒我們,給我們一個遮風擋雨的所在,日後妹妹與母親定然結草銜環,報答姐姐今日的大恩大德。」


    許微婉的話算的上是真中摻假,那些話都是真的,隻是沒有提她和小周氏本身的野心與狠心罷了。


    許傾落看著許微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挑唇微笑,彎腰,眼睛直直的對視上許微婉那雙模糊的淚眼:「哭的真可憐,真的這麽愧疚這麽負罪?那麽我想要知曉,你早上用那狐裘絨毛陷害我之時怎麽沒有感到一絲不安愧疚呢?那大衣的毛髮如何去了那死去孩子的手中,你知,我也知,我沒有失憶。更加沒有癡傻,所以......」


    許傾落的唇湊近了許微婉的耳際:「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我許傾落的眼中一貫容不得沙子,我會在沙子入眼的第一時間,將其徹底挑出,再不讓那可恨的沙子咯眼。」


    許微婉的麵色蒼白如雪,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許傾落起身便要離開,一隻手攥住了她的衣角:「姐姐,姐姐求求你給我們母女一個機會,我們母女也隻是想要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求求姐姐了。」


    許微婉拽著許傾落的衣角,滿目惶然,可憐兮兮的像是一隻被虐待的小白兔似的,很是容易引動一些人的惻隱,可惜不包括許傾落,許傾落很清楚許微婉狠起來不是小白兔,是毒蛇惡鬼,重生前那個拿著簪子一下下將她的臉劃花的表妹麵上的笑,她自始至終無法忘記。


    「孫小姐。婉兒都如此求你了,難道你真的是鐵石心腸?」


    小周氏眼看著許傾落不為所動的樣子,站不住了,和許傾落嗆聲。


    許傾落轉首望著她,麵上那不怎麽真心的笑收斂了起來,冷然一片:「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態度,你們一直說著母女二人,可是周氏你為何不跪?難道當女兒的真的就能夠全權代替這個做母親的?」


    小周氏瞪大了眼睛,望著許傾落,麵色陣紅陣白。難看的很:「你什麽意思!」


    「母親。」


    許微婉眼睛一亮,以為許傾落迴轉心意了,下意識的狠狠一拉小周氏,小周氏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一時間她滿麵難堪。


    許微婉母女都跪在她的麵前,許傾落冷漠的麵上卻還是沒有絲毫表情,望著兩個人一個人眼中掩飾不住的憤恨,一個人眼中掩藏很深的毒辣,一時間有些索然無味,抬腳便走,卻是將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直接扔那裏了。


    「姐姐......」


    許微婉滿麵不敢置信,不敢置信許傾落如此狠絕的態度。


    「啪!」的一聲,卻是小周氏狠狠的給了許微婉一個巴掌,從地上爬起,對著許微婉狠狠咒罵:「廢物,什麽事情都辦不好,還害得我受辱,要你何用!」


    「母親,我隻是想要她心軟......」


    「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青樓裏見慣了的那些個賤男人一樣跪幾下就任由著你予取予求了?這裏不是青樓,她也不是你那些恩客,你真是沒用至極!」


    「總之你盡快想辦法,如果不能夠讓我留下來,那我也不養吃閑飯的。」


    小周氏居高臨下的諷刺了許微婉幾句,轉身便走,連拉一拉跪了半天的人都不曾。


    許微婉望著空無一人的走道,麵頰抽搐著扭曲了表情。


    ----


    許傾落不知道許微婉和小周氏後麵的糾葛,她也不在乎,她現在連許老夫人都有些撕破了臉皮,敢當麵撞一撞,何況是圍著許老夫人才得以存在的小周氏和許微婉,她們再也不是前世那兩個讓許傾落無能為力,被算計了也不知曉的黑手,於現在的許傾落而言,隻是練手解悶的工具。


    許傾落現在更加重要的事情,是許母,她要將許母接迴來。


    許良拉著許傾落的手,交代了半天要她如何幫他解釋,許良還是不相信自己背叛了梁芸,他的記憶自始至終對妻子都是忠誠的,說了半天,最後無話可說,許良才放開了許傾落的手。


    「落兒,爹在家等你和你娘。」


    許良站在門口的身影,便像是一尊石像一般,即便寒風吹拂的再烈,也不曾有動彈離去的意思。


    許傾落又迴頭望了許良一眼,終究沒有說什麽,隻是下定了決心將許母接迴。


    有許良,有許母,有她,那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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