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實是:吱嘎——


    太叔妤餓了,跑來找人,推開了門。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某個已經整裝待發要迴去炸廚房的人,而是滿地的狼藉。


    而後她視線掃了一個遍,才最終在牆角邊上找到了全無形象可言的少年。頓時驚訝。


    薛雪這麽愛惜羽毛的人,不應該啊,太叔妤步子滯了滯,環視一周,閉眼嗅了嗅氣味之後才基本確定了原因:煙霧有毒。


    也不是什麽大毒,就是宅門大族中常有的那種陰私毒物,靠製造夢魘使人恐懼生憂,伺機偷襲。


    薛雪被候到了弱點偷襲了。


    她再踏進一步。


    隨著她進入祠堂,薛雪身邊的景物瞬息變化,圍堵的一臉嘰喳的師長,持刀的女人、男人都漸漸如潮水般褪去。


    漂亮的少年神色安靜了許多,但仍舊蹲縮在角落的陰影裏,沒有反應。


    太叔妤不由想到了這些日子薛大小姐“兢兢業業”的奮鬥模樣。


    突然發現:還是比較喜歡看他囂張地在枝頭耀武揚威!


    比起現在焉唧唧的雖然頭疼,但也看著可愛多了!


    她整理下表情,走過去,蹲下,戳了戳人,看少年一臉不情願的更用力縮了縮,笑了。


    她語氣故作誇張:“薛雪,你現在這麽一副畏懼的模樣,可讓我想太多。是想給我扣上什麽‘河東獅吼’的惡名,好壞我以後的姻緣不成?天啦,心機男孩啊!”


    薛雪咬牙,惡狠狠道:“滾!”


    太叔妤又笑:“哎呀,可我不會滾怎麽辦,要不您老給示範一個?”


    “……”


    薛雪怒了,抬起一雙赤紅圓滾的眼,伸手推她:“太叔妤你特麽就不能安靜安靜!”


    沒推動,他又垂首冷笑,小臉一片寒冰,尖聲咄咄逼人:“現在知道我是如何卑劣惡心的一個人了?後悔幫我救我了?”


    吼完了就死死盯著太叔妤,大有一番她敢點頭他就立刻咬死她的架勢。


    其實太叔妤想點頭來著,但她覺得做人要實事求是。


    所以她露出了不好意思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哈,那個,其實我沒看懂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要不再科普一下?我會耐心聽取一切秘密的!”


    邊說著,她邊抬起右手三根指頭,做發誓狀。


    薛雪看著太叔妤露出的一口小巧齊整的白牙:略蛋疼。


    好一會兒頭腦才恢複清楚,啞著嗓子問太叔妤怎麽來了,他可不認為那截騙小孩子的根本吹不響的哨子能真的把人叫來!


    太叔妤也想到了這個,她本來就是隨口說來玩的啊,誰知道他真拿來用在關鍵時候了!


    但話不能這樣說,太叔妤這段時間為了給薛雪總結出最新版本的賢夫攻略,小本本閱讀無數,情話簡直順手拈來啊。


    她清清嗓子,摸摸自己的心口,認真繾綣道:“因為這裏,聽見了你的唿喚。”


    為了使這聽著就假的情話顯得更加逼真一丟丟,太叔妤甚至忍痛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披到了少年出完冷汗後涼幽幽的身上。


    然後反客為主,控訴道:“說好的天天呢?”


    這裏的天天,是兩個人的暗語,意指:做飯。


    炸了廚房難吃到死也不絕對可以少的,薛大小姐的親手做飯。


    薛雪低頭,無語。


    這才想起,今日他還沒迴去做吃的,竟因為追到祠堂裏來了。


    一時覺得好笑,一時又覺得,他還像等這一聲很久了,緊接才是鬆了口氣:好在今日賓客都散了,不至於丟臉丟到姥姥家!


    薛雪起身,被冷水冷汗浸泡太久一時腳軟又要跌迴去,被太叔妤男友力爆棚的一把撈了起來。


    太叔妤扶持著少年纖瘦韌性的身子骨,聽他突然說:“爺天賦不好。”


    太叔妤揚眉,“所以?”薛雪理直氣壯:“所以從小總有人欺負爺,你以後要加倍對爺好!要是敢也負我、要是敢——爺就摁死你!”


    太叔妤嘴賤,微笑臉:“好怕怕哦。”


    話音剛落下,耳龐驀然就一涼,太叔妤被凍得一個戰栗,瞧眼過去,就看見少年一臉不自在的收迴了手,一雙漆黑的水潤鳳眼眨呀眨,眸羽間仿佛綴著尾蝶。


    她慢一拍地抬手才摸向自己的發髻,上麵,一枝觸感焉拉吧唧的牡丹橫插在頭發裏,幹枯的枝葉還挺紮手。


    太叔妤略嫌棄。


    而薛雪正側臉暗暗等著女人表揚他舉一反三的學習能力呢,就看見她要勾拉起嘴角了……


    即將出現的表情他猜都猜得到!


    一點不符合他的期待!


    薛雪又要怒,抬手就暴力抹平:“爺特意摘的!你敢嫌棄!你竟敢嫌棄!”


    卻看見太叔妤已經收了剛剛的表情,看了眼祠堂外麵的天空,眼色微微空濛。


    薛雪這才想起今天是什麽日子——花神節。


    菡萏池被蓮塘包饒,水路發達,祖上便是靠著繁盛的商業發的跡,才慢慢引入能人隱居教導子弟逐漸壯大。


    為了紀念這個日子,不但整個菡萏池都奉蓮為吉祥圖騰,更是把每年菡萏開得最盛的那幾日定為了花神節,有時還會選出當年的花神載入菡萏史冊,白日黑夜都熱鬧非凡。


    但今日已經是今年的最後一天,這個時候也明顯是晚了。


    薛雪看看兩個人一個落魄、一個素淨,撲哧就笑了出來,笑完又學著看過的戲份,解下了自己頭上幹燥的發帶……


    卻後知後覺發現太叔妤的長發本來就是挽好了的。


    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薛雪一點不猶豫地伸手就將太叔妤的發髻扯掉丟一邊,再笨拙地去重新挽,不把自己的發帶綁上去去絕不罷手!


    幾次扯得太叔妤小動作的齜牙咧嘴。


    好不容易歪歪扭扭要束了起來。


    太叔妤放鬆下來,側首,餘光卻看見薛雪還抓著掌心的發絲發愣。


    頭發還在別人手上,她當然不敢硬碰,隻能候著——不防,被猛然抱了抱。


    薛雪動作很重,卻放手得極快。


    太叔妤大腦一時混沌,還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麽,手已經被抓住,是幼童抓住心愛玩具的手勢和力度,全部指骨被用力地包裹其中。


    薛雪拉著人就要走。被太叔妤下意識拉住。


    薛雪眯眼:“怎麽?不願意陪爺去看花市?”


    太叔妤也彎起眉目,迴他:“怎麽會。是讓你先去換身衣服,處理下傷口,不然半路還得倒迴來多掃興是吧。”


    “你會等爺?”沒想到今夜薛雪果然奇怪,這麽簡單的一句還需要承諾?


    少年望著她的眉眼漆黑幽涼,被飄打進屋子的雨絲浸染得濕漉分明,像是不得她應承就要耗這裏了。


    “等。”太叔妤點頭,“會等你,多久都等,不見不散。快去。”


    ------題外話------


    虐虐更健康,甜刀文,結局he,不然總肉包子似的惦記著,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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