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活鬼一死,雌鬼立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肝膽欲裂的。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何且十幾二十年夫妻。形容鬼等她哭舒服了,這才勸道:他現在已經去了,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就算現在你哭死了,也就是跟他一起埋了,有什麽用呢?還是商量一下把怎麽把後事辦了吧!
雌鬼隻好擦幹了眼淚,跟形容鬼抬了一張門板來,把閻活鬼的屍體放了上去,在腳那頭燒起帛紙。又請六事鬼過來幫忙買要用的東西。六事鬼拿著些卵串錢,先買了一口老古板的豎頭棺材迴來。然後再把其餘要用的東西也一一買了迴來。
而形容鬼在家裏,也主持得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的。因為閻四夕丟了還沒找迴來,找他的事也就隻好暫時放一放了。從鄰居家找了個小鬼,披麻執杖,紮了根爛草繩,穿了雙破草鞋,充當孝子。雌鬼也從頭到腳的戴了大孝。又找到一個專門出喪的野道士,算了個好時辰,搖著卵鈴、念了幾句生意經,把屍體放進了棺材,然後圍著棺材吻了一遍棺材蓋。再在棺材頭放上一張閻活鬼牌位,擺上吊絲瓜、丫蘿葡、老茄子、拖根蔥、香菜頭、無皮果、悶葫蘆、爛韭菜這八樣素菜,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大家都這樣做唄!
請過來送葬的親戚朋友吃了幾天喪家飯。到了頭七,豎起招魂幡,請了幾個火居道士、酒肉和尚在螺螄殼裏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場。隻聽到那老和尚念苦經、小道士打破鑼,七七八八也整得熱熱鬧鬧。
總算這閻活鬼是個財主,這死了的排場還得做得像模像樣不是!這麽多日子多虧六事鬼起早貪黑、盡心盡力的照應,反而親娘舅形容鬼因為又要顧自己家裏,路又比較遠,倒沒能照顧上多少。這也許就是老話說得,遠親不如近鄰吧!
到了斷七,形容鬼在陰山腳下找了塊壞心地做了鬼墳包。在太歲頭上動了土,在棺材上綁好了牛頭扛,叫了幾個壯鬼七手八腳的給抬了出去。那幾個和尚道士在前麵敲著臭木魚、打著破銅鑼領著,後麵跟著些沒事幹的閑鬼朋友,抄著小路就直奔壞心地去了。
一行走到了長田岸。突然前邊的和尚道士扔了臭木魚、破銅鑼往後就跑。把眾鬼嚇了個大跳,一起往前麵看,乖乖不得了,前邊死路上趴著一大群黃鼠狼。這時候正亦步亦趨的向他們逼過來呢!
這一手把眾鬼嚇得怕連親娘老子都不認識了。把手裏的東西家夥都扔了,四散著各自逃命要緊。那群黃鼠狼看到眾鬼逃了,這才蜂湧而上奔向閻活鬼的棺材。隻一會了也迴頭向來路散了。
形容鬼和雌鬼這會兒迴過神來,遠遠的看到黃鼠狼散了。就小心翼翼的走迴來看,隻見閻活鬼的棺材四散著成了一塊塊爛木頭,屍體就隻剩下些碎骨頭。真應了那句老話,黴得骨頭都爛了。
雌鬼一看自然又是一陣唿天搶地的大嚎。這會眾鬼也迴來了,都驚疑不定的不知咋迴事!還是一個老鬼有些見識,說道:看這黃鼠狼的陣式倒像老一輩傳說的爬棺黃鼠狼,專吃死屍的!隻是這麽明目張膽的倒從沒聽說過。
眾鬼嗟歎了一會。沒辦法,形容鬼就又叫來六事鬼,請他再去買口棺材迴來。等六事鬼帶著幾鬼把另一口爛頭棺材抬過來,把閻活鬼剩下的一點骨頭和衣服破布收拾裝進棺材裏,勉強就這樣去埋了。
六事鬼講到這裏,抬眼一看,隻見閻羅鬼麵容慘白、咬牙切齒的,額上一串串汗水滾了下來。這幅兇樣,把六事鬼嚇了一大跳,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好一會,閻羅鬼才噓了一口長氣,淡淡的說:既然這樣,那現在我媽在什麽地方呢?怎麽我家的宅子倒成了那餓死鬼的了。
六事鬼見他麵色緩了一緩,就說道:不是餓死鬼的。現在餓死鬼到枉死城做城隍去了。走的時候讓劉打鬼做了這地方的土地。催命鬼也成了這地方的二把手。
閻羅鬼還是淡淡的道:怎麽一迴事,你慢慢說給我聽。
六事鬼就又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等閻活鬼後事辦完了。雌鬼和形容鬼又四下裏找丟了的兒子,兩三個月還是沒有消息,也就不再指望了,各自過起自家的小日子。
雌鬼前些日子還不覺得怎麽樣,因為家裏總是鬧鬧騰騰的。這迴沒盼頭了,就覺得日子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而且幾個鬼仆自從閻活鬼死了後,也走的走、散的散,剩下沒兩個了。弄得整個大宅子裏更加的冰清水冷!很多事還多虧了六事鬼過來照應照應。
那天,雌鬼在家裏收拾些舊衣服被子什麽的。突然就覺得褲襠裏肉骨肉髓的癢了起來,像幾千隻螞蟻在裏麵亂咬一樣。癢的心慌,就脫了褲子低頭在裏麵掏弄起來。正巧六事鬼過來,看到雌鬼張開個兩腿,低頭在弄著什麽。心裏就疑惑出來,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
雌鬼一抬頭,看到六事鬼,大吃了一驚,連忙爬起來三下二下的穿好褲子,罵道:你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一聲不吭的在這偷看我?
六事鬼說道:剛剛到,大嫂這是在弄什麽呢?
雌鬼就說道:就覺得下身裏癢的鑽心,就自己看一看。你來幹什麽?
六事鬼說:啊!這怕是生了疥蟲。以前聽鬼外婆說過,這種蟲生了後會生瘡爛膿的,直到潰爛到骨頭都不好。平常朗中還沒辦法製!聽說隻有廟裏的和尚才有什麽法子製。
正在這說呢,就聽到隔壁誰在喊六事鬼,說有個野鬼找他。六事鬼也就連忙跑掉了。
這邊雌鬼癢一陣、痛一陣的,弄得手足無措的。心裏就在這思量了,突然想起閻活鬼生病的候,曾經到五尊寺裏燒香許過願。現在不如借還願,到廟裏去跟那和尚問問。
想好了,就重新梳了梳頭,換了一身茄花色衣服,把家裏剩下的香燭拿了一份,叮囑老媽子看好門。自己從後門出去到五尊寺找和尚去了。
到了鬼廟裏點上香燭,雌鬼就拜了幾拜,做了一些表麵文章。然後就假裝著四處走走,漫不經心的走到了和尚的屋裏。進去一看,這和尚屋裏,嵌牙床、打皮帳的收拾的很是整齊。心裏就想了:難怪老話說,三世難修和尚睡,這和尚屋裏收拾的還真是精致。
自己找了個凳子坐在那裏東張西望的。和尚見她進了自己屋裏,就端了一碗棗子湯送了進去,在對麵也坐了下來。細細的打量雌鬼,雖然年紀大了些,還是個半老徐娘嘛。本來有幾分姿色,又戴著孝,就更覺得俏麗。和尚心裏就在那想,媽的,難怪說若要俏、需戴三分風流孝!還真添幾分俏麗。
等了一會,雌鬼看和尚也不說話,隻是在那打量自己。就熬不住了,端起棗子湯喝了一口,又放迴到桌上,這才說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想和你請教個事。
和尚就說:施主你要問什麽?隻要小僧知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雌鬼這時聽他這麽說,心裏仔細一想,又覺得不知道怎麽說出口。弄得千難萬難的,紅著張鬼臉,不言不語的呆在那裏。
這和尚是誰?他叫做色中餓鬼,這會見雌鬼這幅模樣,又知道她剛死了老公,以為她是思春了。就笑嬉嬉挨過身去,問道:你到底要什麽呀?不要這樣吞吞吐吐的嘛。
雌鬼這時也就隻好厚臉皮說道:我下身癢得曆害,鄰居說可能是生了疥蟲,和尚會有法子製。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製這怪蟲呢?
色中餓鬼笑道:這個容易,我的小和尚堅硬如鐵,很會止癢,讓它把你的疥蟲吃了就是。
雌鬼鬆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就是生了這怪怪蟲,才來跟你商量的。
色中餓鬼賊嘻嘻的笑道:施主到床上躺下來,脫了褲子,我這就幫你製。
雌鬼就依了他的話,到床上脫了褲子,紅著臉閉著眼,張著雙腿給他看。色中餓鬼也三兩下把自己褲子脫了,捧著大屌,對著雌鬼下身就磨。雌鬼嚇了一跳,趕忙說:你這是幹什麽?
色中餓鬼笑道:讓我的小和尚捉你的疥蟲呀!
雌鬼趕緊閉上眼由著他磨,一會就覺得裏麵更癢,忙道:不行,這裏麵更癢的受不了!
色中餓鬼還是賊嘻嘻的笑道:不怕不怕,我這就讓你的這小徒弟進去,連你裏麵的疥蟲卵也一齊吃了。
說完,就一下頂進去,大插了起來。雌鬼這時就覺得裏麵舒舒服服的也就由著他弄。
好不會兒,兩個家夥才弄完,各自穿好褲子。雌鬼就要起來迴去。色中餓鬼卻攔住說道:小僧幫施主製好了這麽個大毛病,怎麽連個銀錢都不給,就想迴去?我和尚吃四方,施主倒吃起十方來了!
雌鬼還紅著臉呢,就說道:今天我身上沒帶錢,以後再來謝你就是了。
色中餓鬼笑道:老話說了,賒三千不如現八百。我們又不是正經交易,還是現在付些的好。
雌鬼有些生氣,就說道:真是吃素和尚都欺心!不要說我這廟都是我家建的,就是個陌生的主顧,像剛才那樣被你適心適意的鬼開心,難道就這麽被你白幹?我還在心裏想著就當是齋僧了,不做聲不做氣的就算了。你反倒拔屌無情起來!
色中餓鬼板起臉來,說道:剛才和施主眼對眼、鼻對鼻的,施主也看到了,小僧我用盡了平生之力,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幫你止住了癢,你就這樣一毛不撥的吃我白食,過意的去嗎?
聽聽這理由!雌鬼被他纏得沒辦法,隻好在荷包裏挖出一塊鐸頭銀給他。色中餓鬼伸出雙手接了,連忙陪起笑臉,說道:不好意思,這是生意之道,不得不如此啊。以後如果施主要再用小僧的這個小和尚,決不再和施主這樣斤斤計較就是了。
雌鬼聽到這樣說,也笑道:今天本來是出來燒香的,現在倒變成買屌了!倒跟花錢養漢子一樣,真是想不到,我這也算養起小白臉了。
說完,起身就走了,色中餓鬼一直送到大門口才迴去。雌鬼一路迴家,到了自家門口,冷不防碰到了六事鬼從家裏送一個大小夥子出來,打了個照麵。雌鬼跟六事鬼打了招唿,就直往家裏去了。那小夥子卻一步三迴的隻顧看雌鬼。
雌鬼叫個鬼仆關上大門,自己走到屋裏坐下。就覺得全身上下無處不鬆爽,迷迷糊糊的困了起來,就趕緊弄了晚飯吃了睡下。
但睡在床上,卻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原來被那色中餓鬼和尚弄了一下,動了春心,這會就覺得身體裏一股無明火升了起來,怎麽都按捺不下去。心裏就這麽胡思亂想起來,自己不能隨便就到廟裏去,如果讓和尚來家裏的話,又怕寡婦門前是非多,被鄉裏鄉鄰的說長道短。如果找別的鬼漢,但找誰呢?六事鬼倒方便,但自己又不大願意。別得又不大方便,也不是個長久之計。不如再嫁個鬼老公吧,又可以朝歡暮樂,還能老了有個依靠,而且名正言順的。嗯!這事還得和六事鬼商量一下,他是個一慣愛多事的。
把主意想好了,翻來覆去的巴望到天亮。想到六事鬼喜歡喝幾口老白酒,就準備了幾樣下酒小菜,什麽碎肉、鳥頭、夾肝、死蟹的擺了幾樣。再拿了一瓶酸酒,就叫鬼仆去請六事鬼過來。
一會兒,六事鬼果然就屁掂掂的過來了。請他坐下,也老實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雌鬼和六事鬼說了幾句閑話後,就把心裏想的心事告訴了他。六事鬼聽完,想了想,說道:主意倒也不錯。便老話說了,臭寡婦不能香嫁出。隻有花燭夫妻,才千挑萬揀的,還有許多挑瞎了眼。像你這樣的,就更不能挑肥揀瘦的了。如果慶幸找著個好脾氣、知冷知熱的壯漢子,那就算是造化了。
雌鬼說道:這是當然的。但有一樣,我不會轉嫁出去的,隻要招個丈夫進來。
六事鬼說:其實有倒真有一樁,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份緣份了。昨天我在你這裏時,家裏喊有個野鬼找我,原來就是那個替閻活鬼大哥在土地麵前討情的劉打鬼。我後來送他出門時,遇到你也在門口,你也親眼見到的。他也是知道我愛多事,特地來托我給他找個親事,做媒的!他說了,也不管年紀、窮富、是姑娘、是堂客,隻要長得還算標致就行。我看你雖然年紀大了些,這臉上長得還是白裏透紅、與眾不同的,像個活觀音一樣,吹彈得破的。而且昨天他一步三迴頭的來看你,肯定對你是看得上眼了。
雌鬼說道:但聽說這個劉打鬼是土地老爺的小相公,自己還是餓死鬼的老婆。我要是去做他的老婆,這算什麽事?不成了小老婆了嗎?
六事鬼說道:剛剛才說過這脾氣好的難得碰到!他既然是做這種生意的,自然有要圓就圓要扁要扁的好脾氣。況且做這種生意還要會那些噓寒問暖、迎奸賣俏,各式各樣的許多方法。可不比那些鄉下土老兒們隻知道一根死筋。而且不要說別的,就是他這幅標致麵孔,你跟他肉對肉的睡在一處,那也是風光搖曳、與眾不同啊!如果你們成了,那倒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了。
這幾句話把個雌鬼說得心動不已,急急的說道:既然這樣,你就去說說看。他要願意,不要他花一分錢,也不要三書六禮的。挑個好日子過來成親就行了。
六事鬼說道:去說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這事你和形容鬼商量了嗎?不知道他的意思怎麽樣?
雌鬼笑道:這個你就不要費心了,老話不是說了嘛,頭嫁由親、再嫁由身。我自己已經決定了,他也不好有什麽話阻攔我的。
說得六事鬼暗暗點頭,等吃飽喝足了,六事鬼就去找劉打鬼說親去了。
雌鬼就一個在屋裏等著。正巧,形容鬼家裏沒有什麽事,就來姐姐家看看。兩個就說些家長裏短的閑話,隨後雌鬼就把打算嫁劉打鬼的事告訴了形容鬼。
形容鬼一聽,就來脾氣了,說道:你在家裏又不愁吃、不愁穿,怎麽就硬起心腸想起要改嫁?就算你要再嫁,誰不好嫁?你偏想起嫁那個劉打鬼!他是個什麽東西!是個千鬼騎、萬鬼壓做鴨子的。嫁給他你有什麽好處?雖然老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張大屌死活都要受他的屌,但總得挑個世家君子嫁吧。如果現在不想清楚,嫁個老公不好,那是一輩子受罪!將來要後悔就來不及了。
雌鬼說:在這陰間裏死老公再嫁的多了,哪能都挑上世家君子!這事是我願意的,不要你管。
形容鬼怒道:我跟你說了這麽多好話,你不聽就算了。真是狗要吃屎,改不了的。
說完轉身走了,也就不再管這個姐姐了。
另一邊,六事鬼一口氣跑到劉娘娘家裏找到了劉打鬼。把這雌鬼想再嫁的話一說,正對著劉打鬼的心思。這劉打鬼知道閻活鬼那是個財主,現在死了,自己去替了他,那就是揀個財主做。那就叫做吃著他的飯、穿著他的衣、住著他的房子、幹他的婆娘,天下沒比這更便宜的事了。怎麽會不肯?
當下就和六事鬼一起揀了個好日子,定了下來。六事鬼迴去,把消息告訴了雌鬼。雌鬼也是喜之不勝,預先就在家裏收拾、準備了。到了揀好的那一天,雌鬼穿了件大紅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等到黃昏,六事鬼就領著劉打鬼跑上門來。自然要做些洞房花燭的許多俗套路。然後,一起上床,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做起那些翻雲覆雨的勾當。這些勾當劉打鬼做起來果然比閻活鬼強多了。把雌鬼弄得心裏快活的跟蜜似的。劉打鬼也是心滿意足的,本還想領著娘也一起來住。誰知道那劉娘鬼不願離開餓殺鬼,也就算了。
兩個東西就這樣情投意合的過起他們的小日子了。
誰知道這劉打鬼做了財主婆的老公後,整天在家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無事事的難免悶得慌。就到外麵攀朋搭友起來。那些鬼東西知道他娶了閻活鬼的老婆,現在是個大財主了。一個個就都來撅起屁股的奉承他,有陪他賭錢的、有陪他喝酒的、也有領著他去逛妓院。那個劉打鬼本來就是浪子心性,這些個鬼東西那正是投他所好。於是就整日裏勾肩搭背的四麵八方找快活。
剛開始時怕雌鬼責怪、嘮叨他,還遮遮掩掩的瞞著。後來把雌鬼積蓄的許多臭銅錢,逐漸的偷出去都浪蕩掉了。這才讓雌鬼發現,把他罵得個狗血淋頭,講得無地自容的。也就不管了,老著臉就跟雌鬼要起錢來,不給他,就吹胡子瞪眼的跟他鬧。雌鬼無可奈何的也不怎麽理他。
可是有一天,劉打鬼又出去賭了一夜錢,欠了許多賭帳。就迴來跟雌鬼要錢去還。雌鬼不給他,他就摔板凳拍桌子的硬要。雌鬼被他鬧得受不了,怒道:老話說,要吃要著嫁老公。我雖然不是為了這兩樣嫁了你,但也指著你能擋一片天。誰知道你白做了漢子,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反而大把大把的把錢拿出去輸掉,隻會跟我要。我又不會拉金子吐銀子,哪來那麽多閑錢來接濟你?你當天上會掉錢下來嗎?
也是這雌鬼命薄,老話不是說了嘛,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那劉打鬼一聽,一下子惱羞成怒,一跳八丈高,把雌鬼祖宗八輩的一陣亂罵。雌鬼這一下更是火大了,怎麽肯讓他?也罵了起來,鬧得家裏雞犬不寧的。那條雌鬼養得叫泉泉的狗不長眼色,跑進來亂叫,被劉打鬼照肚子一腳踢得撞向雌鬼,把雌鬼一下子撞倒在地。雌鬼爬起來就去亂抓劉打鬼的臉,劉打鬼也不客氣了,伸手就是一陣老拳,把雌鬼打得爬不起來。就再跟她要錢,聽到不給,又是一頓拳腳。打得雌鬼躺在地上,爺娘老天的大哭。幸好隔壁六事鬼聽不過去了,跑過來一陣好勸。這才息了一場風波。
但劉打鬼卻翻箱倒櫃的翻出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把財政大權撐在自己手裏。雌鬼又氣又羞,被劉打鬼打的傷一直又沒能好好的製,不久就一場大病去找閻活鬼訴後悔去了。
這劉打鬼自從雌鬼死後,更是肆無忌憚了。聽說餓死鬼花錢通了識寶太師的路子,把原來枉死城城隍白癡鬼擠到鬼門關做總兵去了,自己去做了枉死城城隍。劉打鬼就給餓死鬼送去大把銀子,請他保舉自己做了這三家村地方的土地老爺。那以後,更是作威作福的。
倒是六事鬼想去把雌鬼的死訊通知形容鬼,但卻沒有找到。聽他鄰居說是給什麽總兵招去做參謀了。也就算了。自己又得劉打鬼承他的情,做了這劉打鬼土地看門護院的門房。日子就這麽太太平平的過到現在。誰知道今天正趕上他當班,碰上了迴家的閻羅鬼!
雌鬼隻好擦幹了眼淚,跟形容鬼抬了一張門板來,把閻活鬼的屍體放了上去,在腳那頭燒起帛紙。又請六事鬼過來幫忙買要用的東西。六事鬼拿著些卵串錢,先買了一口老古板的豎頭棺材迴來。然後再把其餘要用的東西也一一買了迴來。
而形容鬼在家裏,也主持得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的。因為閻四夕丟了還沒找迴來,找他的事也就隻好暫時放一放了。從鄰居家找了個小鬼,披麻執杖,紮了根爛草繩,穿了雙破草鞋,充當孝子。雌鬼也從頭到腳的戴了大孝。又找到一個專門出喪的野道士,算了個好時辰,搖著卵鈴、念了幾句生意經,把屍體放進了棺材,然後圍著棺材吻了一遍棺材蓋。再在棺材頭放上一張閻活鬼牌位,擺上吊絲瓜、丫蘿葡、老茄子、拖根蔥、香菜頭、無皮果、悶葫蘆、爛韭菜這八樣素菜,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大家都這樣做唄!
請過來送葬的親戚朋友吃了幾天喪家飯。到了頭七,豎起招魂幡,請了幾個火居道士、酒肉和尚在螺螄殼裏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場。隻聽到那老和尚念苦經、小道士打破鑼,七七八八也整得熱熱鬧鬧。
總算這閻活鬼是個財主,這死了的排場還得做得像模像樣不是!這麽多日子多虧六事鬼起早貪黑、盡心盡力的照應,反而親娘舅形容鬼因為又要顧自己家裏,路又比較遠,倒沒能照顧上多少。這也許就是老話說得,遠親不如近鄰吧!
到了斷七,形容鬼在陰山腳下找了塊壞心地做了鬼墳包。在太歲頭上動了土,在棺材上綁好了牛頭扛,叫了幾個壯鬼七手八腳的給抬了出去。那幾個和尚道士在前麵敲著臭木魚、打著破銅鑼領著,後麵跟著些沒事幹的閑鬼朋友,抄著小路就直奔壞心地去了。
一行走到了長田岸。突然前邊的和尚道士扔了臭木魚、破銅鑼往後就跑。把眾鬼嚇了個大跳,一起往前麵看,乖乖不得了,前邊死路上趴著一大群黃鼠狼。這時候正亦步亦趨的向他們逼過來呢!
這一手把眾鬼嚇得怕連親娘老子都不認識了。把手裏的東西家夥都扔了,四散著各自逃命要緊。那群黃鼠狼看到眾鬼逃了,這才蜂湧而上奔向閻活鬼的棺材。隻一會了也迴頭向來路散了。
形容鬼和雌鬼這會兒迴過神來,遠遠的看到黃鼠狼散了。就小心翼翼的走迴來看,隻見閻活鬼的棺材四散著成了一塊塊爛木頭,屍體就隻剩下些碎骨頭。真應了那句老話,黴得骨頭都爛了。
雌鬼一看自然又是一陣唿天搶地的大嚎。這會眾鬼也迴來了,都驚疑不定的不知咋迴事!還是一個老鬼有些見識,說道:看這黃鼠狼的陣式倒像老一輩傳說的爬棺黃鼠狼,專吃死屍的!隻是這麽明目張膽的倒從沒聽說過。
眾鬼嗟歎了一會。沒辦法,形容鬼就又叫來六事鬼,請他再去買口棺材迴來。等六事鬼帶著幾鬼把另一口爛頭棺材抬過來,把閻活鬼剩下的一點骨頭和衣服破布收拾裝進棺材裏,勉強就這樣去埋了。
六事鬼講到這裏,抬眼一看,隻見閻羅鬼麵容慘白、咬牙切齒的,額上一串串汗水滾了下來。這幅兇樣,把六事鬼嚇了一大跳,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好一會,閻羅鬼才噓了一口長氣,淡淡的說:既然這樣,那現在我媽在什麽地方呢?怎麽我家的宅子倒成了那餓死鬼的了。
六事鬼見他麵色緩了一緩,就說道:不是餓死鬼的。現在餓死鬼到枉死城做城隍去了。走的時候讓劉打鬼做了這地方的土地。催命鬼也成了這地方的二把手。
閻羅鬼還是淡淡的道:怎麽一迴事,你慢慢說給我聽。
六事鬼就又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等閻活鬼後事辦完了。雌鬼和形容鬼又四下裏找丟了的兒子,兩三個月還是沒有消息,也就不再指望了,各自過起自家的小日子。
雌鬼前些日子還不覺得怎麽樣,因為家裏總是鬧鬧騰騰的。這迴沒盼頭了,就覺得日子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而且幾個鬼仆自從閻活鬼死了後,也走的走、散的散,剩下沒兩個了。弄得整個大宅子裏更加的冰清水冷!很多事還多虧了六事鬼過來照應照應。
那天,雌鬼在家裏收拾些舊衣服被子什麽的。突然就覺得褲襠裏肉骨肉髓的癢了起來,像幾千隻螞蟻在裏麵亂咬一樣。癢的心慌,就脫了褲子低頭在裏麵掏弄起來。正巧六事鬼過來,看到雌鬼張開個兩腿,低頭在弄著什麽。心裏就疑惑出來,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
雌鬼一抬頭,看到六事鬼,大吃了一驚,連忙爬起來三下二下的穿好褲子,罵道:你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一聲不吭的在這偷看我?
六事鬼說道:剛剛到,大嫂這是在弄什麽呢?
雌鬼就說道:就覺得下身裏癢的鑽心,就自己看一看。你來幹什麽?
六事鬼說:啊!這怕是生了疥蟲。以前聽鬼外婆說過,這種蟲生了後會生瘡爛膿的,直到潰爛到骨頭都不好。平常朗中還沒辦法製!聽說隻有廟裏的和尚才有什麽法子製。
正在這說呢,就聽到隔壁誰在喊六事鬼,說有個野鬼找他。六事鬼也就連忙跑掉了。
這邊雌鬼癢一陣、痛一陣的,弄得手足無措的。心裏就在這思量了,突然想起閻活鬼生病的候,曾經到五尊寺裏燒香許過願。現在不如借還願,到廟裏去跟那和尚問問。
想好了,就重新梳了梳頭,換了一身茄花色衣服,把家裏剩下的香燭拿了一份,叮囑老媽子看好門。自己從後門出去到五尊寺找和尚去了。
到了鬼廟裏點上香燭,雌鬼就拜了幾拜,做了一些表麵文章。然後就假裝著四處走走,漫不經心的走到了和尚的屋裏。進去一看,這和尚屋裏,嵌牙床、打皮帳的收拾的很是整齊。心裏就想了:難怪老話說,三世難修和尚睡,這和尚屋裏收拾的還真是精致。
自己找了個凳子坐在那裏東張西望的。和尚見她進了自己屋裏,就端了一碗棗子湯送了進去,在對麵也坐了下來。細細的打量雌鬼,雖然年紀大了些,還是個半老徐娘嘛。本來有幾分姿色,又戴著孝,就更覺得俏麗。和尚心裏就在那想,媽的,難怪說若要俏、需戴三分風流孝!還真添幾分俏麗。
等了一會,雌鬼看和尚也不說話,隻是在那打量自己。就熬不住了,端起棗子湯喝了一口,又放迴到桌上,這才說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想和你請教個事。
和尚就說:施主你要問什麽?隻要小僧知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雌鬼這時聽他這麽說,心裏仔細一想,又覺得不知道怎麽說出口。弄得千難萬難的,紅著張鬼臉,不言不語的呆在那裏。
這和尚是誰?他叫做色中餓鬼,這會見雌鬼這幅模樣,又知道她剛死了老公,以為她是思春了。就笑嬉嬉挨過身去,問道:你到底要什麽呀?不要這樣吞吞吐吐的嘛。
雌鬼這時也就隻好厚臉皮說道:我下身癢得曆害,鄰居說可能是生了疥蟲,和尚會有法子製。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製這怪蟲呢?
色中餓鬼笑道:這個容易,我的小和尚堅硬如鐵,很會止癢,讓它把你的疥蟲吃了就是。
雌鬼鬆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就是生了這怪怪蟲,才來跟你商量的。
色中餓鬼賊嘻嘻的笑道:施主到床上躺下來,脫了褲子,我這就幫你製。
雌鬼就依了他的話,到床上脫了褲子,紅著臉閉著眼,張著雙腿給他看。色中餓鬼也三兩下把自己褲子脫了,捧著大屌,對著雌鬼下身就磨。雌鬼嚇了一跳,趕忙說:你這是幹什麽?
色中餓鬼笑道:讓我的小和尚捉你的疥蟲呀!
雌鬼趕緊閉上眼由著他磨,一會就覺得裏麵更癢,忙道:不行,這裏麵更癢的受不了!
色中餓鬼還是賊嘻嘻的笑道:不怕不怕,我這就讓你的這小徒弟進去,連你裏麵的疥蟲卵也一齊吃了。
說完,就一下頂進去,大插了起來。雌鬼這時就覺得裏麵舒舒服服的也就由著他弄。
好不會兒,兩個家夥才弄完,各自穿好褲子。雌鬼就要起來迴去。色中餓鬼卻攔住說道:小僧幫施主製好了這麽個大毛病,怎麽連個銀錢都不給,就想迴去?我和尚吃四方,施主倒吃起十方來了!
雌鬼還紅著臉呢,就說道:今天我身上沒帶錢,以後再來謝你就是了。
色中餓鬼笑道:老話說了,賒三千不如現八百。我們又不是正經交易,還是現在付些的好。
雌鬼有些生氣,就說道:真是吃素和尚都欺心!不要說我這廟都是我家建的,就是個陌生的主顧,像剛才那樣被你適心適意的鬼開心,難道就這麽被你白幹?我還在心裏想著就當是齋僧了,不做聲不做氣的就算了。你反倒拔屌無情起來!
色中餓鬼板起臉來,說道:剛才和施主眼對眼、鼻對鼻的,施主也看到了,小僧我用盡了平生之力,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幫你止住了癢,你就這樣一毛不撥的吃我白食,過意的去嗎?
聽聽這理由!雌鬼被他纏得沒辦法,隻好在荷包裏挖出一塊鐸頭銀給他。色中餓鬼伸出雙手接了,連忙陪起笑臉,說道:不好意思,這是生意之道,不得不如此啊。以後如果施主要再用小僧的這個小和尚,決不再和施主這樣斤斤計較就是了。
雌鬼聽到這樣說,也笑道:今天本來是出來燒香的,現在倒變成買屌了!倒跟花錢養漢子一樣,真是想不到,我這也算養起小白臉了。
說完,起身就走了,色中餓鬼一直送到大門口才迴去。雌鬼一路迴家,到了自家門口,冷不防碰到了六事鬼從家裏送一個大小夥子出來,打了個照麵。雌鬼跟六事鬼打了招唿,就直往家裏去了。那小夥子卻一步三迴的隻顧看雌鬼。
雌鬼叫個鬼仆關上大門,自己走到屋裏坐下。就覺得全身上下無處不鬆爽,迷迷糊糊的困了起來,就趕緊弄了晚飯吃了睡下。
但睡在床上,卻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原來被那色中餓鬼和尚弄了一下,動了春心,這會就覺得身體裏一股無明火升了起來,怎麽都按捺不下去。心裏就這麽胡思亂想起來,自己不能隨便就到廟裏去,如果讓和尚來家裏的話,又怕寡婦門前是非多,被鄉裏鄉鄰的說長道短。如果找別的鬼漢,但找誰呢?六事鬼倒方便,但自己又不大願意。別得又不大方便,也不是個長久之計。不如再嫁個鬼老公吧,又可以朝歡暮樂,還能老了有個依靠,而且名正言順的。嗯!這事還得和六事鬼商量一下,他是個一慣愛多事的。
把主意想好了,翻來覆去的巴望到天亮。想到六事鬼喜歡喝幾口老白酒,就準備了幾樣下酒小菜,什麽碎肉、鳥頭、夾肝、死蟹的擺了幾樣。再拿了一瓶酸酒,就叫鬼仆去請六事鬼過來。
一會兒,六事鬼果然就屁掂掂的過來了。請他坐下,也老實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雌鬼和六事鬼說了幾句閑話後,就把心裏想的心事告訴了他。六事鬼聽完,想了想,說道:主意倒也不錯。便老話說了,臭寡婦不能香嫁出。隻有花燭夫妻,才千挑萬揀的,還有許多挑瞎了眼。像你這樣的,就更不能挑肥揀瘦的了。如果慶幸找著個好脾氣、知冷知熱的壯漢子,那就算是造化了。
雌鬼說道:這是當然的。但有一樣,我不會轉嫁出去的,隻要招個丈夫進來。
六事鬼說:其實有倒真有一樁,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份緣份了。昨天我在你這裏時,家裏喊有個野鬼找我,原來就是那個替閻活鬼大哥在土地麵前討情的劉打鬼。我後來送他出門時,遇到你也在門口,你也親眼見到的。他也是知道我愛多事,特地來托我給他找個親事,做媒的!他說了,也不管年紀、窮富、是姑娘、是堂客,隻要長得還算標致就行。我看你雖然年紀大了些,這臉上長得還是白裏透紅、與眾不同的,像個活觀音一樣,吹彈得破的。而且昨天他一步三迴頭的來看你,肯定對你是看得上眼了。
雌鬼說道:但聽說這個劉打鬼是土地老爺的小相公,自己還是餓死鬼的老婆。我要是去做他的老婆,這算什麽事?不成了小老婆了嗎?
六事鬼說道:剛剛才說過這脾氣好的難得碰到!他既然是做這種生意的,自然有要圓就圓要扁要扁的好脾氣。況且做這種生意還要會那些噓寒問暖、迎奸賣俏,各式各樣的許多方法。可不比那些鄉下土老兒們隻知道一根死筋。而且不要說別的,就是他這幅標致麵孔,你跟他肉對肉的睡在一處,那也是風光搖曳、與眾不同啊!如果你們成了,那倒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了。
這幾句話把個雌鬼說得心動不已,急急的說道:既然這樣,你就去說說看。他要願意,不要他花一分錢,也不要三書六禮的。挑個好日子過來成親就行了。
六事鬼說道:去說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這事你和形容鬼商量了嗎?不知道他的意思怎麽樣?
雌鬼笑道:這個你就不要費心了,老話不是說了嘛,頭嫁由親、再嫁由身。我自己已經決定了,他也不好有什麽話阻攔我的。
說得六事鬼暗暗點頭,等吃飽喝足了,六事鬼就去找劉打鬼說親去了。
雌鬼就一個在屋裏等著。正巧,形容鬼家裏沒有什麽事,就來姐姐家看看。兩個就說些家長裏短的閑話,隨後雌鬼就把打算嫁劉打鬼的事告訴了形容鬼。
形容鬼一聽,就來脾氣了,說道:你在家裏又不愁吃、不愁穿,怎麽就硬起心腸想起要改嫁?就算你要再嫁,誰不好嫁?你偏想起嫁那個劉打鬼!他是個什麽東西!是個千鬼騎、萬鬼壓做鴨子的。嫁給他你有什麽好處?雖然老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張大屌死活都要受他的屌,但總得挑個世家君子嫁吧。如果現在不想清楚,嫁個老公不好,那是一輩子受罪!將來要後悔就來不及了。
雌鬼說:在這陰間裏死老公再嫁的多了,哪能都挑上世家君子!這事是我願意的,不要你管。
形容鬼怒道:我跟你說了這麽多好話,你不聽就算了。真是狗要吃屎,改不了的。
說完轉身走了,也就不再管這個姐姐了。
另一邊,六事鬼一口氣跑到劉娘娘家裏找到了劉打鬼。把這雌鬼想再嫁的話一說,正對著劉打鬼的心思。這劉打鬼知道閻活鬼那是個財主,現在死了,自己去替了他,那就是揀個財主做。那就叫做吃著他的飯、穿著他的衣、住著他的房子、幹他的婆娘,天下沒比這更便宜的事了。怎麽會不肯?
當下就和六事鬼一起揀了個好日子,定了下來。六事鬼迴去,把消息告訴了雌鬼。雌鬼也是喜之不勝,預先就在家裏收拾、準備了。到了揀好的那一天,雌鬼穿了件大紅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等到黃昏,六事鬼就領著劉打鬼跑上門來。自然要做些洞房花燭的許多俗套路。然後,一起上床,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做起那些翻雲覆雨的勾當。這些勾當劉打鬼做起來果然比閻活鬼強多了。把雌鬼弄得心裏快活的跟蜜似的。劉打鬼也是心滿意足的,本還想領著娘也一起來住。誰知道那劉娘鬼不願離開餓殺鬼,也就算了。
兩個東西就這樣情投意合的過起他們的小日子了。
誰知道這劉打鬼做了財主婆的老公後,整天在家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無事事的難免悶得慌。就到外麵攀朋搭友起來。那些鬼東西知道他娶了閻活鬼的老婆,現在是個大財主了。一個個就都來撅起屁股的奉承他,有陪他賭錢的、有陪他喝酒的、也有領著他去逛妓院。那個劉打鬼本來就是浪子心性,這些個鬼東西那正是投他所好。於是就整日裏勾肩搭背的四麵八方找快活。
剛開始時怕雌鬼責怪、嘮叨他,還遮遮掩掩的瞞著。後來把雌鬼積蓄的許多臭銅錢,逐漸的偷出去都浪蕩掉了。這才讓雌鬼發現,把他罵得個狗血淋頭,講得無地自容的。也就不管了,老著臉就跟雌鬼要起錢來,不給他,就吹胡子瞪眼的跟他鬧。雌鬼無可奈何的也不怎麽理他。
可是有一天,劉打鬼又出去賭了一夜錢,欠了許多賭帳。就迴來跟雌鬼要錢去還。雌鬼不給他,他就摔板凳拍桌子的硬要。雌鬼被他鬧得受不了,怒道:老話說,要吃要著嫁老公。我雖然不是為了這兩樣嫁了你,但也指著你能擋一片天。誰知道你白做了漢子,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反而大把大把的把錢拿出去輸掉,隻會跟我要。我又不會拉金子吐銀子,哪來那麽多閑錢來接濟你?你當天上會掉錢下來嗎?
也是這雌鬼命薄,老話不是說了嘛,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那劉打鬼一聽,一下子惱羞成怒,一跳八丈高,把雌鬼祖宗八輩的一陣亂罵。雌鬼這一下更是火大了,怎麽肯讓他?也罵了起來,鬧得家裏雞犬不寧的。那條雌鬼養得叫泉泉的狗不長眼色,跑進來亂叫,被劉打鬼照肚子一腳踢得撞向雌鬼,把雌鬼一下子撞倒在地。雌鬼爬起來就去亂抓劉打鬼的臉,劉打鬼也不客氣了,伸手就是一陣老拳,把雌鬼打得爬不起來。就再跟她要錢,聽到不給,又是一頓拳腳。打得雌鬼躺在地上,爺娘老天的大哭。幸好隔壁六事鬼聽不過去了,跑過來一陣好勸。這才息了一場風波。
但劉打鬼卻翻箱倒櫃的翻出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把財政大權撐在自己手裏。雌鬼又氣又羞,被劉打鬼打的傷一直又沒能好好的製,不久就一場大病去找閻活鬼訴後悔去了。
這劉打鬼自從雌鬼死後,更是肆無忌憚了。聽說餓死鬼花錢通了識寶太師的路子,把原來枉死城城隍白癡鬼擠到鬼門關做總兵去了,自己去做了枉死城城隍。劉打鬼就給餓死鬼送去大把銀子,請他保舉自己做了這三家村地方的土地老爺。那以後,更是作威作福的。
倒是六事鬼想去把雌鬼的死訊通知形容鬼,但卻沒有找到。聽他鄰居說是給什麽總兵招去做參謀了。也就算了。自己又得劉打鬼承他的情,做了這劉打鬼土地看門護院的門房。日子就這麽太太平平的過到現在。誰知道今天正趕上他當班,碰上了迴家的閻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