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的骨肉,赫家二老沒辦法看著女兒嫁給那樣一個人,他們去求二叔,求他阻止婚禮。二叔去了,可二嬸執意要登記,她說,既然他不要她,她和誰在一起都一樣,無所謂。無奈之下,二叔隻好當著全家人的麵說會娶她。”牧岩頓了下,問賀泓勳:“你知道當時赫義城是什麽反應嗎?”

    賀泓勳以眼神詢問:“什麽反應?”

    “還沒成年的赫義城當場甩了他二姐一耳光。”牧岩扯了下嘴角,笑得很勉強,他接著說下去:“其實那時隻是權宜之計,赫家二老不願意女兒嫁給一個有前科還遊手好閑的男人,而我二叔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女人為他毀了後半輩子。事情就這麽平息了,二嬸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情況下開始照顧可可,等著孩子接受她的時候和我二叔結婚。可你知道的,可可本來對她就沒感情,再加上看到過……所以,始終不肯接受她。反正,那是極混亂的一段時間,我媽天天往我二叔家跑,說是怕可可動手……可可小時候很淘氣,皮得像個男孩兒,開始的時候她真動手,不止一次抓傷她小姨的臉。後來,她好像明白過來自己的力量很微薄,忽然在一次哭鬧後變得安靜了,就在大家以為這可能是個轉折點的時候,赫義城發現可可得了自閉症,她不肯和任何人交流,更不肯去學校,除了吃飯睡覺,剩下的所有時間隻是抱著她媽媽的照片像個被遺棄的小孩兒坐在床角,不哭也不笑。二叔接到家裏的電話從部隊迴來看到可可這樣,就坦白對我二嬸說不會娶她,讓她找個好男人嫁了,別再為了他耽誤自己。以我二嬸的性格,愛了差不多十年依然是這樣的結果,偏執的她哪裏受得了,當晚就割腕自殺了。折騰了一年,又迴到原點,在二嬸搶救過來後,二叔領著她去了民政局……那天,特別疼大女兒的赫家老兩口和二女兒徹底斷絕了關係,可可也被赫義城接走了。”

    牧岩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泓勳,別怪赫義城反對你們在一起。憑良心說,你得感謝他,他把可可照顧得很好。我們誰都比不了。”

    賀泓勳鄭重地點頭,他說:”我知道!”

    之後的事情不用再說,賀泓勳已經全明白了。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愛本身沒錯,但是如果傷害到別人總是不能說是一點錯沒有。我不是當事人,體會不到牧可小姨那種非愛不可的心境,可我還是不明白,牧宸是怎麽迴事?你二叔到底愛不愛你二嬸,我是說牧可的媽媽。”

    “當然愛,這是不容質疑的。但你可能不知道,可可的媽媽和小宸的媽媽,她們,”

    直視賀泓勳的眼晴,牧岩一字一句地說:“她們是孿生姐妹!”

    在賀泓勳的怔忡中,牧岩自言自語道:“一模一樣的麵孔,南轅北轍的性格,赫家姐妹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女人。不過,做了十幾年的夫妻,我想,現在連我二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是不是兩個都愛了。”

    兩個男人沉默了很長時間,直到牧可打電話來提醒賀泓勳該吃飯了,他們仿佛才從入定中醒來。

    “我想我明白他們當時的考慮,怕牧宸的出生再給牧可心裏上造成陰影,所以在兒子不滿百天的時候就送去了爺爺奶奶身邊。但這樣也不能抹殺他們所犯的錯誤。他們是成年人,應該清楚一個謊言需要十個甚至百個謊言來圓。況且那是個人,不能瞞一輩子。他們以為牧可還是個孩子,可他們沒想過在她失去母親的時候心理年齡已經不是五歲了。她的承受能力或許遠遠超出那些大人們。但她又確實太小,不懂得表達。”

    “對於這件事,譴責已經無濟於事了,大家隻是希望可可……”

    賀泓勳抬手製止牧岩說下去,他神情嚴肅地說:“相比他們想要的原諒,我認為牧可的幸福更重要!難道你不覺得他們的方向錯了嗎?”

    方向錯了?牧岩啞然!

    他們始終在努力,希望在不刺激牧可的情況下緩和她和牧凱銘及赫憶梅的關係,可他們的的確確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她快樂,如果她幸福,原不原諒又有什麽關係?經過這麽多年,難道他們要的,僅僅隻是她的原諒嗎?!

    愛已不能兩全,為什麽還要在牧可傷口上加注疼痛的砝碼,讓以粉碎的美好再次班駁地散落一地?命運已對那個早逝的女子如此不公,為什麽還要為難她惟一的女兒?

    “我也挺想牧可與家人和睦,但很多解釋晚了太長時間,她是善良沒錯,可誰都沒資格要求她置母親的感情於不顧。赫伯母給牧可的愛,不僅僅是五年,而是足夠她,受用一生!無論什麽理由,她小姨終歸是,錯了。”一聲赫伯母,表達了賀泓勳對赫巧梅極大的尊重與肯定!

    牧岩無言以對。盡管赫憶梅在和牧凱銘結婚後,改變了很多,隨著牧宸的長大,老人們也算諒解了她,不過,她始終要為自己的自私付出代價。相比離開人世的赫巧梅,她實在太過幸福,不該要求更多了。

    見賀泓勳有要走的意思,牧岩問:“工作的事怎麽說,需不需要和可可商量一下?”之前看到文件袋的時候他就知道裏麵是什麽了,而且老爸也給他打

    過電話,問需不需要先和賀泓勳打個招唿,對於戰友的兒子,牧晟很在意。

    賀泓勳揉了下太陽穴,自語了句:“添亂啊!”站起來做了個擴胸運動,他說:“不管是升還是調,都是部隊,軍人的身份是改變不了了。我給老爺子打電話,沒見過同時下兩道命令的,這不是給我找事嘛……”

    話語間,電話已拔了出去,接通後賀泓勳說:“媽,是我,泓勳。我爸在家嗎?陪爺爺下棋呢,行,請老太爺接電話吧,就說他孫子有思想要匯報。啥思想?給他娶孫媳婦兒……”

    低調的中校

    賀老爺子聽兒媳婦說孫子要匯報思想,他樂嗬嗬地放下棋子接過電話:“聽你媽說,你小子長本事了,討了個小媳婦兒?啥時候帶迴來給爺爺看看?”

    賀泓勳邊上樓梯邊說:“牧叔的侄女,叫牧可。等我休假領她迴去給您看。今兒不是要和您說這事,老太爺,命令你知道的吧?”

    “啥命令?”賀老爺子還裝不知道,他一派悠然地說:“你爺爺我早就退下來了,不管那些啥命令不命令的。”

    “您就裝吧,比演員還像!”賀泓勳沒大沒小的揭穿爺爺,沒好氣地說:“夜亦要人前肯定和夜叔商量過,作為您的老部下,夜叔會不匯報?您怎麽可能不知道!還跟您孫子打馬虎眼?”特種部隊隊長夜亦的父親是賀老爺子的部下,念軍校的時候賀泓勳就和夜亦認識,但由於不是所屬同一部隊,後期接觸並不多。

    裝不下去了,賀老爺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說:“你說這事啊,小夜是給我打過電話,說看你不錯,想要去他那鍛煉鍛煉,問我舍不舍得,我沒發表意見。”

    “真不是您的主意?”賀泓勳將信將疑。

    賀老爺子有點小惱火,他提高了音量對電話這端的賀泓勳吼道:“死小子,敢懷疑你爺爺?”

    賀泓勳穩得很,他說:“不是懷疑,是需要確定!”

    疼孫子的賀老爺子火來快熄得也快,他笑著說:“我孫子有交代對於他工作上的事不得幹涉,我得服從命令。不過你小子倒真出息了,小夜那裏可是特種部隊中的精銳部隊,步兵的顛峰。普通部隊選兵都到地方上招,人家那裏可是隻要兵王中的王啊。”

    這些賀泓勳自然知道,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的實戰演習不是師部的計劃嗎,難道是特種部隊搞的選拔?”

    “師部能搞那麽大陣仗?你小子腦袋都不轉個!”賀老爺子批

    評完才解釋:“原本的小演習是師部做的預案,特種部隊不過順風辦事,要從中選拔指揮官。”

    原來如此!難怪夜亦會做出那樣一個舉動,看來他當時就已經有了決定。

    “那任職通知又是怎麽迴事?哪有同時下兩道命令的?這是給我搞兼職?我還沒看呢,把我按哪啊?”

    “五三二團副團長!”說到這個火暴脾氣的賀老爺子再次生氣了,他哼了聲說:“你們軍倒是下手快,深怕人才外流,演習一結束任職通知就下來了,居然還要把調職令給壓下來!要一手遮天不成?小夜說那邊不肯放人問我意見,我告訴他讓他找你。”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一來找他還怎麽低調下去?

    賀泓勳頭疼了,他耙著頭發說:“您就瞎搗亂!”

    賀老爺子火起:“臭小子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說您真是有遠見!”賀泓勳立馬改口,笑著打哈哈:“您老多注意身體,過段時間我帶您孫媳婦兒迴去看您。對了,牧叔問您好!”

    不信震不住他!賀老爺子不無滿意地說:“這還差不多。明年能抱重孫兒不?”

    賀泓員聞言朗聲笑:“您這節奏未免太快了吧?我的戀愛報告還沒批下來呢,您明年就要抱重孫?”

    “什麽辦事效率!批個戀愛報告還得三年五載?三十郎當歲的人還快!你爸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都打醬油了。不說了,工作上的事你自己拿主意,我老了,管不了了。不過說實話,我和你爸還是希望你調到軍區來,那特種部隊訓練更苦,你去了要從零開始,任務艱難的根本無法想像,那是養兵一日用兵一日的地方,我啊,還真有點舍不得……”賀老爺子抱怨完,絮絮說著:“下棋去了,我孫子強,不用我操心,你爸這棋藝怎麽總是沒長進,等你迴來陪爺爺下兩盤……”就掛了。

    牽扯到賀泓勳工作的調動問題,中校同誌的身家背景也隨之浮出水麵。賀家三代都是軍人,如今已有八十高齡的賀老爺子是退下來的擁有上將軍銜的軍區司令。賀父更是憑著一身的硬氣與能力立過軍功,肩膀上扛的也是少將軍銜,論職務,與牧凱銘不相上下。和牧晟是戰友的他現在本該還在部隊任職,隻不過年輕的時候透支了身體,在妻子的懇求下早一步退了下來。到了賀泓勳這一輩,他不想倚仗爺爺和父親在軍政界的關係發展,軍校畢業那年他很“不孝”地對賀老爺子和父親下了死“命令”,不允許他們給任何一個從前的部下透露他的身份

    ,甚至連他的檔案資料也是絕對保密的。所以,赫義城之前才查不到他的底兒,以至於產生了誤會。而他這個無論是靠山或關係都絕對過硬的年輕軍官在六年中曾兩度被別人取代了進職的機會。如果不是這樣,和赫義城同歲的他怎麽可能還僅僅是個營長?

    那年賀泓勳明明該直接升任師屬裝甲偵察營營長,一腳跨進師部大門,結果不知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從中動了手腳,他的任命通知莫名其妙地由升師部變成了團部。

    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賀泓勳捂得很嚴,沒讓家裏知道。第二次不知道是誰透了風,賀老爺子知道孫子憑本事掙迴來的機會被剝奪了,氣得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還打電話來把賀泓勳臭罵了一頓,別看老人家年齡不輕了,吼人時底氣那是很足的,訓練場上的賀泓勳當時不得不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些,奈著性子恭敬地聽爺爺中氣十足地訓話:“你小子就打算這麽混了?被人頂了都不吭聲?老子告訴你,我不用關係提拔我孫子,但屬於我孫子的機會誰拿走都不行!這群兔崽子,等老子拔了他們的毛兒……”

    怕老爺子氣壞了身體,賀泓勳趕緊保證:“升職是小,能發揮特長是真,五三二團裝甲偵察營營長我也照樣幹出樣來,給我點兒時間,師部的大門我是踏得進的,保證不給您和我爸丟臉。”

    賀老爺子是真的動氣了,他最後吼了句:“敢丟老子的臉槍斃了你!”便劈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本以為這事就算完了,沒想到一個月後,上頭下來命令進行全軍考核,軍區委派專人全程參與,無論體能或是技能,無論軍官還是士官,不達標的一律拿下。其實包括師部一個參謀長,也在考核中被撤職了,也正是那次,能力卓著的赫義城被提了起來。那次考核力度很大,給很多人提了醒,直接而徹底地整頓了軍紀。由此可見,賀家在軍政界的影響力有多大。

    出身軍人世家的賀泓勳天生有股不服輸的傲勁,他不願靠關係進職進銜,所以對爺爺和父親的事從未對任何人說起,甚至也要求賀雅言不許和旁人提及,以至於對賀泓勳不甚了解的戚梓夷拋棄了名副其實的將門虎子,投入到衛明的懷抱。

    拿著手機,賀泓勳站在樓梯上笑,想到老爸像他這麽大的時候他確實能打醬油了,他覺得自己的確該加快腳步把牧可小同誌娶迴家了。

    牧岩是隨後上樓的,見兄弟倚在牆上傻笑,他抬腳踢了賀泓勳一下:“可可打你手機占線都打我這來了,說你再不迴去她就把好吃的統統消滅,油星

    都不給你留。”

    迴敬牧岩一拳,賀泓勳笑言:“等我腰好了,咱倆打一架。”

    看著他嘴角藏不住的笑意,牧岩調侃道:“你這樣子會讓我誤以為明天你就要當新郎官了!”

    賀泓勳哈哈笑著推開病房的門,挑著眉對病床上的牧可說:“什麽時候能當新郎官可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是吧,首長?”

    “說什麽啊!”牧可似嬌似嗔:“你們去哪了啊,我都快餓死了,飯菜也涼了。”

    沒看到赫義城,賀泓勳問:“赫義城呢?”

    “部隊有事先走了,說明天再來。”

    坐在床邊的童童扯牧可的衣服,淘氣地搶過筷子敲著小碗抗議:“小姑姑,餓!”

    兩歲許的小人兒路還走得不太穩,在牧可麵前又有點人來瘋的意思,掉的比吃得還多。

    見兒子嘴邊沾著飯粒,牧岩皺眉:“兒子啊,你是來探病的還是來蹭飯的啊?”

    安以若忍不住笑:“還不都是你們不迴來,雅言送飯來了,童童喊餓,我們就先給他開餐了。”說著,用紙巾為兒子擦了擦嘴角。

    牧可俯身以頭去頂童童的小腦袋瓜,故意癟著嘴說:“童童,你吃了小姑姑的份兒,該餓的是小姑姑吧?快把好吃的賠來。”

    童童呲牙笑,摟著牧可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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