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就聽院子裏清脆的一聲應答,李楚聽出是雨青的聲音。


    打開門,果然是小丫鬟嬌俏可愛的一張臉。


    李楚微微點頭示意。


    雨青則是招唿道:“小李道長你來得倒快呢,來,快進屋裏坐。”


    “不了。”李楚婉拒道:“我隻是出來逛逛、順便取傘而已,”


    “那怎麽行呢?你幫了我們的忙,當然要來坐一坐、喝杯茶啦。”


    見李楚還欲推托。


    她又噘嘴道:“你不進來,小姐會怪罪我的。”


    李楚隻好挺身進入。


    小丫鬟隨之眉開眼笑。


    院落頗為寬闊,隻是沒什麽擺設,略顯空曠,除了牆角一棵光禿禿沒有葉子的枯樹,幾乎沒有他物。


    看著不像是住過人,倒像是擱置了許多年似的。但又偏偏極為潔淨,沒有一絲灰塵。


    三麵環著房屋,正中間是廳堂,兩側是幾間臥室,倒是頗為規整。


    那清麗脫俗的秦霜白,此時正從側麵一間房中邁步出來。許是在家中,她隻穿一身簡單的束腰闊袖襦裙,條紋對襟,用碎花的藍綢挽了頭發。


    好似溫婉可人的鄰家少女。


    李楚打了聲招唿:“秦姑娘。”


    “小李道長,搭你的船、借了你的雨傘、還要勞煩你親自來取,真是過意不去呢。”


    秦霜白帶著淺雅的笑容,輕移蓮步,腰肢隨步伐而款款擺動。


    每一個動作都說不出得優美。


    “秦姑娘不必客氣。”李楚淡然道。


    旋即,秦霜白來到他麵前,一伸手,“還請進來小坐吧。”


    “多謝。”


    他隨著秦霜白進入廳堂內,一抬眼,微微一怔。


    堂上已經坐了三個人。


    正上首一位老者,身材幹瘦,精神矍鑠。


    左手邊一位壯漢,端坐也如鐵塔一般,威武雄壯。


    右手邊一位病態青年,弱不禁風,正掩嘴輕咳。


    三人都齊齊將目光投向李楚,李楚也有些詫異地看著這三個人。


    這架勢……


    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


    秦霜白介紹道:“這是我大伯,巷子裏鄰居都叫他秦翁,你也這樣叫好了。這位是我大表哥,陳武。這位是我二表哥,陳文。”


    說罷,她便站在秦翁的椅子後。


    李楚依次跟三人施禮,三人紛紛點頭迴禮。


    那位秦翁更是笑嗬嗬的,“小李……道長,快坐。雖然是頭迴來家裏,但也不用拘束,就當自己家一樣。”


    李楚的感覺更不對勁了。


    不是……我隻是來取個傘而已。


    怎麽還要見家人?


    於是他說道:“我隻是依約前來取傘而已,就不多叨擾了。”


    “其實呢……”秦翁微笑道:“請小李道長坐,其實也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詢問。”


    “哦?”李楚問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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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可能關於邪祟的事,我們平民百姓,也不懂這些,遇見事了隻能瞎猜。恰好遇到了修道之人,便想詢問一番。不知小李道長,可否方便啊?”秦翁道。


    既然他這麽說了,事涉邪祟,李楚也隻好坐下。


    “秦翁但問無妨。”


    “好……”隻聽那秦翁又嗬嗬一笑,開始問道:“不知小李道長是哪裏人氏?”


    李楚客氣答道:“我自幼便在餘杭鎮外十裏坡、德雲觀,隨師傅長大。”


    “那……俗家可還有親人?”


    “沒有了,我是孤兒,隻有一個師傅。”


    “小李道長具體多大年紀?”


    “年正十八,過了九月,就是十九了。”


    “小李道長平日可有什麽消遣嗜好啊?”秦翁繼續追問:“喝酒、賭博亦或那文人雅士的聚會場所,可有涉獵?”


    李楚搖頭:“都沒有,我平日除了修行,倒也沒有旁的消遣。”


    “那小李道長名下可有房產?”


    “沒有,我此前一直住在德雲觀中。”


    “你師傅可還有別的弟子?”


    “也沒有,我是師傅的開山兼關門大弟子。”


    “那如此說來……德雲觀將來唯一的繼承人就是你咯?”


    “應該是吧。”


    “鎮上的道觀,香客想來不多吧?日常收入如何呢?”


    “我們德雲觀在餘杭鎮也算小有名氣,每日香火倒還是頗為豐盛的。”


    “小李道長的相貌超凡脫俗,想來紅顏知己不少?”


    “從未有過。”


    “嗬嗬,這倒有些稀奇……那不知小李道長的生辰八字……”


    “秦翁。”


    李楚終於忍不住了……


    他打斷了對方的查戶口式問話,“這些問題……都與邪祟無關吧?”


    不止是和邪祟無關……


    而且句句和自己有關……


    難道……


    你指的那邪祟就是我不成?


    李楚不禁莫名其妙。


    “噢,對對對。”秦翁一拍腦袋,告罪道:“人老了,說起話來顛三倒四,稍有偏題,小李道長勿怪。”


    稍?


    李楚內心存疑。


    “我想問的是啊,我家裏近來鬧了小鬼。每逢夜裏,便有翻箱倒櫃的聲音,咣咣作響,令人夜不能寐。我這兩個晚輩徹夜守著,聲音就沒有了。但人一去睡覺,立刻就又會響起,天亮方停。對付這樣的小鬼,小李道長可有辦法?”


    秦翁緩緩說道。


    哦?


    一聽到這個,李楚確實來了興致。


    不為別的,隻因他此前就有過將德雲觀打到杭州府的念頭。


    隻是這想法的實現,需要一個契機。


    驅邪這種事,都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口碑好起來,才會有更多人上門。


    就像他在餘杭鎮時候一樣,開始也隻有那寥寥幾個迴頭客。等驅邪成功的次數多了,名聲自然就宣揚出去了。


    這個時候秦家突然鬧出這樣一個邪祟,倒是頗為合適。


    於是他說道:“這種不外乎是衣櫥或灶台間生的小鬼,一般道行極低,對付起來倒也簡單。”


    “哦?”秦翁眼睛一亮:“小李道長可有修行?可會驅邪?”


    李楚頷首:“我略有修行,也替人驅除過一些小小邪祟。”


    “那便請小李道長來替我家除了這小鬼,可好?”秦翁順勢提出。


    李楚自然應允:“我身為修行之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秦翁又嗬嗬笑道:“不知小李道長,酬勞幾何啊?要是高了,我等小家小戶可負擔不起啊。”


    李楚有心建立名聲,看秦家這情況估計也確實出不起幾個錢,幹脆便一擺手。


    “些許小鬼,倒也不用付什麽酬勞。”


    “如此倒是甚好。”


    秦翁一喜,旋即又道:“隻是這小鬼生在我家內宅,若要驅除也免不了幹戈。便待我們明日收拾好內宅家什,搬到別處去住一晚。到時小李道長再來驅邪,可好?”


    “可以。”李楚應下。


    當下,敲定了明晚前來驅邪的時間,李楚便帶著兩把雨傘離開。


    今日有這種遭遇,也算是意外之喜。


    秦霜白盈盈將他送到門外,望著李楚的背影走遠了,才關上大門,走迴堂來。


    ……


    “唿——”


    秦小姐長長的出一口氣,一把扯掉頭上綢子,甩了甩頭發。也不再繃著端莊的姿態,快步走進大堂。


    坐在上首位的老者連忙彈起,將位子讓了出來。


    兩個表哥也隨之起身,和他並肩而立。


    秦霜白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一坐,臉上兀自帶著些不相稱的嬌羞。


    “我沒說錯吧?他是很英俊吧?”


    “唔……”秦翁沉吟道:“相貌確是無可挑剔,隻是本領……還要等考校過後再說。”


    “咳咳。”那病態青年道:“他身上毫無真氣波動,說不定是個江湖騙子,小姐須得小心才是。”


    “哼!”壯漢一拍胸脯:“他敢騙小姐,我手撕了他!”


    秦霜白橫了他們幾個一眼,“住嘴!”


    “以醜人之心度美男之腹。”


    “人家還需要用騙的嗎?”


    她威脅道:“你們今天晚上出去野外抓鬼,都挑仔細點,隨便抓兩隻小鬼應付一下就得了。別真弄一些道行高的鬼物迴來,要是傷了他,我跟你們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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