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王德全,李二自然是沒什麽壓力,簡單的應付了一番,李二也就將王德全給打發了。


    等王德全離開後,李二笑道:“行了,大明的事兒解決了,那繼續說說常科的問題。”


    隻是這會兒誰還有心思關心常科啊。


    大明立國數年,第一次遣使入唐,誰知道李承乾背後到底賣的什麽關子?


    而且,如今李恪剛剛有點兒起色,那邊就有了反應,有這麽巧合?


    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們更關心的還是李承乾遣使入唐的目的,至於常科,那終究還是未來,而李承乾的威脅,就在眼下。


    “陛下,不知此番大明為何遣使入唐?”就在這時,鄭旭走了出來。


    聽到這話,李二笑了笑,搖頭道:“那就不知道了,興許是大明如今平定了內亂,國力又強盛了三分,專門派人來誇功的吧。”


    對於大明遣使入唐的目的,李二確實不知道,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那不過是大明臣子的不甘寂寞罷了。


    “那此番大明使團的主使是誰?”又有人問道。


    說到這個,李二倒是戲謔地看了長孫無忌一眼,這才說道:“說起來你們也都認識,大明禮部尚書,長孫衝。”


    “長孫衝?”李孝恭聞言也是一驚,“那小子成大明禮部尚書了?等下,齊國公,你家長孫衝今年多大了來著?”


    “二十有一。”長孫無忌也是有些無語。(這個年齡別較真,是推算的,長樂嫁給長孫衝的時候是633年,當時長樂虛歲十二,彼時的長孫衝應該比長樂大五歲左右,取的中間值。)


    “好家夥,二十一歲就和老夫旗鼓相當了,這小子,前途無量啊!”李孝恭也是一陣的無語。


    別忘了,他也是禮部尚書!


    拋去爵位不談,單論官職的話,他和長孫衝還真就是旗鼓相當!


    細觀曆史,在他這個年紀達到這種成就的,還真沒幾個,寥寥幾人,哪個不是名垂千古之輩?


    如甘羅、霍去病哪個不是在曆史中熠熠生輝的存在?


    所以李孝恭說他一句前途無量,還真不是嘲諷。


    不過這會兒長孫無忌尷尬了啊,不單單他,在場的很多人都尷尬了。


    畢竟,在場的就沒一個年紀比長孫衝還小的,可問題是,官職比長孫衝高的也沒幾個……


    一瞬間,眾人都有種幾十年活到狗身上的挫敗感。


    不過他們也意識到了,大明,的確是一個能誕生奇跡的地方。


    這般想著,眾人看向了長孫無忌,眼神中充滿了羨慕,心裏想著,這老小子還是眼光獨到,長孫衝有此成就,他長孫家總算是要崛起了。


    長孫無忌什麽人啊,活了一把年紀,城府還是有的,縱使心裏竊喜,麵上卻是不為所動,頗有一股身處激雷而麵如平湖之風:“小子之事老夫也不甚清楚,縱使他如今身居高位,可終究還是要接受長者的教誨才是。


    對了,不是說常科之事麽,怎麽扯到那臭小子了,來來來,繼續,諸位對常科還有什麽想法,不妨都提提嘛。”


    說迴這個,剛剛趁著他們就大明問題磋商的時候,有人已經想到了,這會兒,有人站出來說道:“其他的吾等倒是沒什麽意見,隻是這府試、殿試落榜的學子何其多?讓他們直接出仕,是不是太早了?


    有些人其實並非無能之輩,隻是一朝發揮失常,表現不佳罷了,若是這般就讓他們早早出仕,被瑣事纏繞,又恐荒廢學業,長此以往下來,怕是要誤導不少學子,讓本該有宰輔之才的學子卻早早的在胥吏等位置上蹉跎一生。


    於國朝而言,弊大於利。”


    不得不說,這些家夥還真不是白給的。


    就剛剛那會兒功夫,他們還真就找出了一個漏洞,雖然大明遣使入唐是當下的威脅,但常科製度自是不能放鬆。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又看向了房玄齡,他們也想看看這位昔年的宰輔如何應對。


    房玄齡聞言卻是故作遲疑地點了點頭,說道:“這的確是個問題,如果長此以往下去,的確是要誤了許多人。”說到這裏,房玄齡卻是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這個問題也不是不能解決,隻要再加一條即可。”


    “嗯?”眾人也是一臉狐疑地看著房玄齡。


    他們也好奇房玄齡的解決之法,當然,對此也並不意外,作為昔年的當朝宰輔,這點兒急智都沒,那他憑什麽站在這裏?


    房玄齡笑了笑,說道:“不管是府試落榜還是殿試落榜,隻要是步入了仕途的學子,不得再參加今後的科舉。


    如此一來,那些有心科舉的,自然不會輕易入仕,而自覺希望渺茫,放棄了科舉的學子,又有什麽好惋惜的呢?”


    對於這一點兒,他早就思量過。


    甚至是他特意給這些人留的漏洞,而且這漏洞還不止一個,當然,他們隻找到一個,這會兒房玄齡也不會提醒就是。


    等他說完,一眾士族的官員也啞口了。


    好吧,沒得說了,無法反駁啊。


    當然,這對他們來說,也算是有了丟丟的進步,至少給那些家夥加了一條限製。


    就常科的問題,眾人又展開了一係列的討論後,也終於結束了。


    而就在這時,李恪一係的官員卻是站出來說道:“陛下,微臣有本啟奏。”


    此人名為權萬紀,本是蜀王府長史,此番李二大舉提拔李恪一係的官員,權萬紀便在其中,如今的權萬紀,剛剛檢拔為尚書左丞,直白一點兒說,就是宰輔的副職。


    說起這人,那也是值得提一筆的。


    這人吧,剛直不阿,是個典型的守舊派。


    如果一切按照曆史原本的軌跡發展,再過幾年,李祐想不開要造反的時候,也就到了權萬紀死期的時候,。


    當然,如今的他還是蜀王府的長史,說起來,他之所以支持李恪倒不是因為他有什麽政治需求。


    這個老家夥吧,和蕭瑀差不多,都是剛正不阿的性格,但和蕭瑀不同的是,這老家夥是頑固的守舊派,他就接受不了李承乾的那一套做派。


    覺得李承乾的那些行為顛覆了漢家禮教。


    而且,李承乾要是迴了長安,必然血流成河,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就因為種種的原因,他願意幫李恪嚐試一下。


    你可以單純的以為,他就是覺得要是未來李恪能繼承大寶,天下方能居安。


    對於權萬紀站出來的舉動,李二倒是不意外,點了點頭便示意權萬紀開口。


    權萬紀也沒猶豫,直接說道:“如今大唐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已有盛世之風。然作為泱泱大唐,我國朝之都城,卻是滿街大明!何其諷刺?


    陛下,這可是大唐,是長安!怎可滿眼大明!


    若是來個不知詳情的外邦使團,問吾等,吾等該如何作答?”


    他說完,滿朝寂靜。


    哪怕是李二也是一時間黑了臉。


    他倒不是對權萬紀有什麽意見,而是權萬紀這話,戳到他肺管子了。


    是啊,長安城入目之處,滿是大明,他心甘麽?


    群臣這會兒也是沉默了,他們知道,這家夥找到了一個極好的切入點。


    對於這位,大家還是信服的,沒辦法,自己做不到的,都是值得羨慕的。


    “依愛卿之言,該當如何?”半晌之後,李二才問了一句。


    權萬紀當即說道:“修唐律,無論任何人,在大唐經商,不得冠以本國之名。來我大唐賺錢,還想為其揚名,世間哪兒有如此好事兒?”


    “修唐律?”眾人都是一愣。


    不是,就這麽點兒事兒真值得這般興師動眾?


    不過也沒人反對,因為大家都看到了李二的臉色極其難看。


    這會兒誰要是跳出來,隻怕會成為李二的靶子,沒誰會這麽傻。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就在這時,李恪一係的官員紛紛站出來附議。


    他們要做的很簡單,降低李承乾在大唐的影響力。


    別看李承乾人都在大唐,可大明製造這幾個字,這些年可是給他掙足了民心。


    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他們還玩個屁,直接投降好了。


    有句話沒說錯,得民心者,得天下!


    “修唐律自不是一件小事。”李二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看向長孫無忌,說道,“齊國公,你怎麽看?”


    我怎麽看?我他媽用眼睛看!


    長孫無忌在心中暗暗吐槽,他知道,李二這是在試探,或者說是在讓他表態。


    他如今乃百官之首,也代表了百官的意誌,如果他們這些家夥不同意的話,就李恪一係如今的能力,還不足以做成此事。


    當然,這也是權萬紀等人聰明的地方。


    他們知道真正想遏製李承乾的人其實是李二,最煩大明兩字的人也是李二,所以在說完之後,眾人都沉默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李二了。


    “陛下,老臣覺得此法可行。”長孫無忌能說什麽?還是得順著李二的意思來,當即繼續道,“權右丞說得不錯,如今長安滿目大明,於我大唐而言,的確略有不妥,如果強製他們改名,又損我大國之風,如此一來,隻有再修唐律是最簡單的法子。”


    他沒得選擇,當然,也不能有選擇,作為大唐的當朝宰輔,思考問題的出發點就得是大唐,餘者都不行。


    不單單是他,滿朝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不管他們支持誰,哪怕是支持李承乾,在這個問題上,也沒得選擇。


    立場一定要清晰且堅定。


    這也是權萬紀等人的精明之處。


    李二點了點頭:“齊國公此言甚合朕心,既如此,齊國公認為誰人適合修唐律?”


    “蜀王殿下吧。”長孫無忌甚至都沒多思考,直接說道,“畢竟蜀王殿下不盡……”


    一連串的馬屁拍下去,李恪都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見長孫無忌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李恪連忙站出來說道:“齊國公謬讚了,本王何德何能……”


    “殿下謙虛了。”長孫無忌卻是無所謂,他這會兒對李恪一係也是沒個好心思,這群人既然給他們挖坑,他還不能惡心你幾句了?


    李二對此倒是不介意。


    臣子之間的鬥法,他向來不管,不管你們怎麽鬥,隻要不耽誤正事就行。


    “既如此,恪兒,這重修唐律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剛好權右丞本就是你府上的長史,有他幫襯,朕也放心。”


    至此,此事算是定下來了。


    李恪也隻能領旨謝恩。


    到了正午的時候,朝會也終於結束了,眾人這才散去。


    剛出宮,孔穎達就纏著魏征說道:“老魏,這蜀王怕是不甘寂寞了啊?”


    “多正常的事兒?”魏征聞言笑了笑,說道,“哪一次的皇位更迭平靜過?由他們去吧?”


    魏征如今也是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他當年是極力支持李承乾的,可發展到如今,他有些懷疑自己當年的決定了。


    這也是他為什麽這幾年低調了許多的原因。


    他們這種人就是如此,自我懷疑的時候,如果不能自己走出這個死胡同,那就會一直在這個死胡同裏掙紮。


    好壞,說不清楚。


    另一邊,長孫無忌和李恪一道,路上,長孫無忌笑道:“殿下倒是好手段,今天也著實讓老夫開了眼界。”


    他這話倒不單單是恭維,而是真心實意的。


    畢竟今天權萬紀這一手,哪怕是他,也挑不出毛病來。


    “舅舅這話說得。”李恪當即笑道,“這都是長史憂心大明才弄出來的,小子哪兒有那本事。


    而且,舅舅就不覺得,這長安城滿目大明,有礙瞻觀麽,畢竟,這可是我大唐國都啊!”


    “那確實。”長孫無忌也是笑道,“看得出來,陛下也很重視此事,殿下可要用心啊。”


    李恪想給他挖坑,顯然還是愣了一些,不過他也不在意。


    走到這一步,雖然非他所願,但他也的確是沒有辦法。


    這會兒,他倒是有些理解他老子當年發動玄武門之變時的心態了。


    正當他看到馬周的時候,本來準備打個招唿,隻見馬周向他躬身施禮之後,馬不停蹄地就走了。


    李恪還有些呆滯,一旁卻是有人笑道:“馬尚書就是如此,每天都火急火燎的,仿佛有處理不完的工務,殿下不用介懷。”


    對於馬周這人,朝堂上的人都是知道的,甚至有人覺得,這人就不應該姓馬,姓牛多好啊,一天跟個耕牛一樣,事無巨細的都要插一腳。


    六部尚書中,就他最忙了。


    “無妨。”李恪擺了擺手,也沒多言。


    他其實對這位還是有些想法的,作為李二親自提拔上來的人,他又怎麽可能不多關注幾分。


    眾所周知,李二可能啥都不行,但你不能說他的眼光差。


    加之馬周又沒有什麽根基,如果能把他也拉攏過來,自然是極好的。


    “不說這個了,今天就把風聲傳出去。”不再糾結馬周的問題,李恪笑道。


    “今天是不是太早了?”有人說道,“我們也隻是有個草案,真正要實施起來,怕是沒那麽快,如此一來,怕是對方會早做打算。”


    “你以為我們不傳出風聲,他們就會不知道?”李恪搖了搖頭,道,“人家手裏可是執掌一國的!這點兒消息都收不到?”


    他其實很清楚,瞞是瞞不住的,既如此,還不如大大方方地。


    既然決定了,李恪其實也沒那麽畏畏縮縮。


    爭奪那個位置嘛,對那個位置起了貪戀嘛,這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


    作為一個皇子,不想當皇帝,那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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