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們之前都是苦著一張臉,其實從他們的內心來講,能出來放放風,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


    都是十多歲的半大小子,一個二個的誰不是心比天高?


    以前在家裏,老是聽自家老子想當年這啊那的,聽得他們心馳神往卻又黯然神傷。


    這些家夥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說一句,如果當年我也在怎樣怎樣的廢話……


    能不是廢話麽?


    如今天下初定,哪兒有他們大展拳腳的時候?


    就算偶爾對外作戰,輪的上他們麽?


    隻要他們敢開口,他們的老子保準就一句話。


    “吾還揮得動刀!”


    一句話,這些家夥立馬蔫了。


    李承乾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去吐穀渾太危險了,別看我在那邊確實混得風生水起,但其中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得清的?”


    在路上的時候他就想過這些家夥前來的目的,但說實話,對於那些大佬們究竟想做什麽,他還是一知半解。


    說破大天,他隻是比他們多了一些見識和知識罷了。


    單單要從個人能力和謀略布局來講的話,他還真不是這些老家夥的對手。


    所以,一直到現在,他其實都不知道這些家夥為什麽會來。


    這裏麵一定是有深意的,隻是他看不懂而已。


    對於李承乾的話,眾人心中也是了然。


    他們雖然心比天高,但還真沒誰是傻子,不管怎麽說,李承乾能在吐穀渾站穩腳跟,其中的過程一定是無比艱辛的。


    這一點大家都認可。


    “哎,都不容易。”長孫衝說道,“表妹呢?也在吐穀渾?”


    一聽這話,李承乾懂了。


    這家夥搞不好還真的是千裏追妻來著!


    曆史上,長樂最終就是嫁給了長孫衝,二十多歲便香消玉殞。


    還別說,長孫無忌之所以讓長孫衝來,還真有長樂的原因。


    這是他內定的兒媳婦,也是他長孫家與皇室聯姻的一個關鍵人物。


    畢竟,長樂是李二的嫡長女,在眾多公主裏麵,那也是身份最高的,無人能出其右。


    結果,被李承乾這個當兄長的給拐跑了,當時差點兒沒氣死長孫無忌。


    這也是長孫無忌對李承乾不滿的地方。


    所以這次,長孫無忌借機就把長孫衝安排了過來,此行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長樂帶迴去。


    至於其他的,那也得看機會,有機會肯定得做點兒什麽。


    臨來之前,長孫無忌叮囑過長孫衝,不管成不成,都不準踏出大唐國境一步。


    “是啊。”李承乾笑道,“雖然說那邊過來也不遠,但舟車勞頓的也就沒折騰她。”


    說完,李承乾就盯著長孫衝,別看長孫衝比他年長,但終究還是少年人,一聽李承乾這話,頓時就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


    相比長孫無忌的老辣,此時的長孫衝,顯然還達不到那樣的高度。


    沒等長孫衝繼續開口,李承乾說道:“行了,見也見識過了,沒啥事的話,玩兩天就迴長安吧,這西北苦寒之地,哪兒是你們能待住的?”


    這倒不是逐客令,而是一種試探。


    對於他們背後的那些老家夥,李承乾暫時的確不是對手,但對上這群大概毛都還沒長齊的半大小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也許未來他們可能成長為他們父輩那樣的人物,可現在不還沒成長麽?


    “能迴去麽?”當下,有人說道,“家裏說了,你不迴去,我們也不能迴去。”


    一聽他這話,李承乾拿手指敲了敲自己腦袋。


    道德綁架?


    還別說,乍一聽還真有這個意思。


    這是要逼我迴長安?


    很快,李承乾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對。


    既然長安現在都收到了牛進達的傳信,也知道了他在這邊的情況,雖然他的確吹牛逼了,可吐穀渾的衰敗大家也應該能看見才對。


    一群老狐狸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扯淡,別看朝堂上大家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真要碰到這種滅國之功,這些老狐狸就沒一個省油的燈。


    隨著前些年突厥被滅,如今大唐想要撈到這種級別的軍功其實很難了。


    也就高句麗、吐蕃、吐穀渾……這些,但在這裏麵,吐穀渾無疑是最軟的那個柿子。


    所以說,別看在長安,大家都很克製,但實際上,一個個都動了心思。


    李承乾在吐穀渾的所作所為,也讓他們看到了機會。


    不然一群老狐狸哪兒會把自己兒子送來?


    哪怕不是嫡長子,就算是庶出也不行。


    不過,這麽一群二世祖既然送來了,不利用利用,那倒是真可惜了。


    李承乾擺了擺手,說道:“說到底這地方還是太過危險了,諸位叔伯怎可如此……”


    “危險啥啊?”房遺愛當即說道,“在座的誰不是英年才俊,也就是晚生了幾十年,要是早生幾十年,這公爺的爵位,咱自己就能掙!說到底也不過是時勢造英雄罷了。”


    時勢造英雄這話,其實還真沒毛病,而且,他這話也正說到了大家的心窩子裏。


    大家都是十來歲,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這樣的幻想,他們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


    真要說天不怕,地不怕,說的就是他們。


    “對!也就是如今天下初定,枉費吾等一身材學武藝,卻是無用武之地,在長安喝個花酒還被人說成是膏粱子弟!真真的氣煞吾也,真以為吾等願意如此?還不是因為報國無門,這才借酒消愁……”


    “說得對。”有人立馬捧起了臭腳,道,“想吾等也是自幼勤學苦讀,打磨武藝,苦有一身本領卻是無處施展,哎……”


    一時間,酒宴上眾人紛紛訴苦。


    李承乾都聽傻眼了。


    媽的,我已經是夠不要臉,夠能裝的了,跟這些家夥比起來,咋總感覺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還報國無門,這話要是讓你爹聽到了,估計能讓你迴家都沒門!


    這是真真的不要臉啊!


    當然,想歸想,但這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當下也是迎合道:“這的確,諸位兄弟都是出自名門望族,自幼得名師指教,說是一身才學那是絲毫不為過。


    隻不過如今我大唐人才濟濟,諸位想一展胸中所學,怕還要些時候。”


    “哎……”一說起這個,眾人也是沉默。


    的確,他們的父輩太猛了,雖然心裏都覺得他們占著茅坑不拉屎,但這話不能說出來啊。


    說出來,那就叫大逆不道。


    見到眾人這個神色,李承乾笑道:“不過你們剛說的,我也不是完全認可。”


    “有啥高論?”房遺愛問道。


    李承乾膈應殿下這個稱唿,他們自然不敢亂喊。


    “時勢造英雄不假。”李承乾笑道,“但為何不英雄造時勢?我想成事,哪怕時勢不允,那我就造一個時勢助成事!如此,方為真英雄!”


    “英雄造時勢?”眾人呢喃自語。


    這話霸氣啊!


    “說得好!”房遺愛大喝一聲!


    程處亮也說道:“對,咱們兄弟想成事,沒有時勢,咱就造一個時勢出來!”


    都是十多歲血氣方剛的少年人,最是熱血上湧的時候,哪聽得這個話,一瞬間,眾人立馬就心馳神往起來。


    其實,除了長孫衝,眾人此行都想跟李承乾去折騰一番。


    他們都不是家裏的嫡長子,是沒法繼承家裏的爵位的,要想拿到屬於自己的榮耀,那就隻能自己去拚,去掙。


    從曆史的角度來看,初唐功勳的後人,其實沒出過像樣的人才。


    一來是他們的父輩成就太高,難以望其項背。


    二來就是他們真的缺少出頭的機會。


    初唐時期,大唐人才濟濟,文官武將那都是名垂千古的人物,要想超越他們,何其難?


    哪怕這些家夥有些能力,但和其父輩一比,也是個渣渣。


    但正如他們所說的,早生個幾十年,跟著李二南征北戰,這些家夥未必就掙不來一個爵位,當然,這是假設,當不得真。


    所以,如果給他們換一個活法,也許還真有幾人能冒出頭來。


    “行了,你們先吃著喝著,暫時就先在莊子裏住下,想吃什麽就跟吳安說,洮源城裏的長明酒樓也是咱自己的產業,到了我的地盤上,一應花銷就記在我頭上好了。


    就是有一點兒得記清楚,在洮源沒有太子,也沒有小公爺,能明白麽?


    醜話我得說在前麵,咱們熟歸熟,但真要有人暴露了我的身份,那也別怪我翻臉。”


    李承乾說完就看著眾人,這是必須要有的態度。


    這群小王八蛋,幹啥都不知道輕重,真要是暴露了他的身份,那才是麻煩事兒。


    眾人也是一愣,剛剛還聊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搞這麽嚴肅了?


    不過再一想,也對,終究是太子嘛。


    當下,大家都點了點頭。


    見眾人點頭,李承乾也就起身離開。


    該埋下的種子也埋下了,至於能結出什麽樣的果,那也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太子殿下變化好大啊。”李承乾一走,就有人說道。


    程處亮說道:“你要是也在吐穀渾廝殺一番,變化也大。別看殿下如今確實在那邊站穩了腳跟,但這個過程肯定沒他說得那般風輕雲淡。”


    眾人點點頭,的確。


    帶著二十來人就敢闖蕩吐穀渾的,確實不是他們能比擬的。


    怎麽說呢,他們有可能不服氣自己老子,覺得那都是時勢造英雄,但他們絕對服氣李承乾,因為大家都是同齡人,他做出了同齡人做不到的事,那就值得他們服氣。


    長安城的那些老狐狸做夢都想不到,他們此舉,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吾要去吐穀渾!”房遺愛一臉認真地說道,“殿下說得對,好男不吃分家飯,吾等想要什麽,就應該靠自己去拚,去掙!”


    “對,都說時勢造英雄,但咱就要反著來,誰說英雄不能造時勢?”李景仁也說道,他是任城王李道宗的兒子。


    長孫衝歎了口氣,說道:“行了吧,酒都沒喝多少就醉了?還英雄造時勢?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你什麽意思?不服氣?不服氣來幹一架!”房遺愛一聽長孫衝這麽說,立馬就跳了起來。


    老子們吹牛逼吹得正舒服,你來潑冷水?


    草,又沒吹你家的牛逼!


    長孫衝那個氣啊,跟房遺愛幹一架?他傻了才會這般做。


    就他們這群人裏麵,還真沒幾個打得過這家夥的,這家夥,力大如牛,身材也是極為魁梧,有些時候,他都搞不懂,房仆射那麽斯文儒雅的一個人,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兒子?


    “長孫衝,你到底是咋想的?”程處亮不管他們打不打的,直接問道,“來的路上,大家都說了想去吐穀渾見識一番,就你一直沒表態,如今都到地方了,該說說了吧。”


    長孫衝無奈地說道:“我就不信你們出發之前家裏沒交代。”


    “交代是交代了,可人都出來了,誰還聽他們的啊。”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長孫衝無言以對。


    “別管他了,愛去不去。”李景仁說道,“咱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才能混過去吧,這要是我那堂兄不答應,說啥都是白瞎。


    跟你們講,剛剛看到那些異族騎兵時,我都想到了帶著他們迴長安耀武揚威的場景了。”


    “哼,你真要這麽幹了,你阿耶估計能親自帶人把你射成篩子。”長孫衝在一旁不屑地說道。


    他其實明白這些家夥的心思,但於他而言,這不是自找罪受麽?


    他家的爵位,鐵定是他的,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去冒險?


    當然,這也和長孫無忌的教育有關。


    “關你屁事。”李景仁說道,“咱說咱的。”


    很快,一群人就分成了兩個小團體。


    不過很顯然,反差很大,房遺愛他們這邊,聊得那叫一個火熱。


    一個個都已經幻想到了馬上封侯的場景,那叫一個樂嗬,做夢嘛,那肯定是越大越好。


    不得不說,李承乾那些蠱惑人心的話,還是很有作用的。


    既然這些人已經來了,他可不會輕易放過。


    而出去的李承乾,立馬就讓吳安去通知牛進達。


    對於長安究竟是個什麽目的,牛進達肯定要比這些二世祖知道的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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