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域一直站在風向口,給明燭擋風,陸焯峰從直升機躍下後,直升機轉了個方向降落,風向也跟著轉,從唐馨那邊吹往右邊,唐馨的話也隨風隱隱約約飄入他耳中。

    活好?

    他冷笑。

    唐馨膽戰心驚地看他,覺得他非常不高興,臉上就差點兒寫著幾個大字:我活也不錯!

    她低下頭,不敢再跟他對視,腦子裏全是:完了完了……被老板聽見這種不知羞恥的話,簡直想死,還要不要混了。

    明燭被她抓得很緊,迴過頭,看她一臉驚慌,疑惑問:“怎麽了?”

    唐馨忙搖頭:“沒事沒事。”

    她就是在猶豫,要不要找個沒人的機會,去跟老板解釋解釋?或者誇兩句?

    旁邊,薑導大聲喊:“陸隊,剛才那一幕真刺激啊。”

    陸焯峰笑著點了個頭,漫不經心地看向明燭,她把頭發紮成了馬尾,跟高中那會兒一樣。明燭看向陸焯峰,想起剛才唐馨的話,臉越來越紅。

    陸焯峰對上她的目光,挑眉問:“想體驗?”

    她腦子懵懵懂懂,呆呆地問:“體驗……什麽?”

    “直升機降。”

    明燭對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羞愧,抬頭看了眼直升機,忽然有些躍躍欲試,她看他的眼神裏有些期待:“可以嗎?”

    陸焯峰對此並不意外,外表溫軟如水,其實膽子大得很,他勾著嘴角,“不可以。”

    明燭:“……”

    陸焯峰逗完她,咳了聲,看向眾人,“這個訓練項目比較危險,沒辦法讓你們體驗。”

    眾人搖頭,就算讓他們體驗,他們也不敢啊!想也能想得到,那感覺跟跳樓應該差不了多少,杜宏問:“陸隊,你第一次跳這個,怕嗎?”

    陸焯峰入伍十年,第一次跳直升機那年二十歲,說沒有一點兒害怕也不可能,但他心理素質好,說跳就跳,沒帶猶豫,當時唐海程還被嚇到了,罵他:“你小子,趕著去死啊!第一次跳沒嚴格要求你必須2秒完成。”

    那一次,他愣是2秒就抵達地麵了。

    他撇頭笑笑:“凡事都有第一次。”

    林子瑜眼睛發亮地盯著他,問:“陸隊,等會兒你還跳嗎?”

    陸焯峰點了下頭,訓練的時候他是要跟上盯著,目光又轉到明燭身上,發現她

    臉頰泛紅,瞥向天邊剛升起不久的太陽,這個時候陽光還很溫和。

    “很熱?”他目光又迴到她臉上。

    明燭搖頭。

    “那你臉紅什麽?”

    “……沒什麽。”

    明燭有些窘,他今天怎麽迴事?注意力都放她身上幹嘛!

    其他人倒還挺習慣,平常陸焯峰就比較照顧明燭,可能是因為兩人以前就認識,不然明燭怎麽連陸焯峰哪年談過戀愛都知道?

    心思敏感的人一聽就知道其中不簡單,比如唐域,他低頭看了眼耳尖泛紅的明燭,別提心裏有多複雜了。

    薑導和杜宏多少也看出來了,陸焯峰跟明燭怕不止是舊識那麽簡單,不過這都是他們私事,幾個大男人也沒那麽八卦。

    陸焯峰盯著她看了幾秒,黝黑的眼深不見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明燭有些呆不下去,看向唐馨:“我們先迴辦公室吧。”

    唐馨也被唐域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涼,求之不得:“好好。”

    唐域雙手抄在褲兜,看向明燭,“我跟你們一起走。”

    他時間不多,等會兒還要迴公司開個會。

    唐馨:“……好的。”

    唐域閑閑地走在明燭身側,周靜和另外兩個編劇也一起走。

    陸焯峰有些不耐地看了幾秒,微微皺眉,壓了壓帽簷,轉身走向訓練場。

    ……

    一路上,唐馨腦袋就沒敢抬過。

    唐域趕著迴公司,把明燭送到辦公樓下就準備走了,他叫住準備上樓的明燭,“明燭,等一下。”

    明燭迴頭看他,“唐總有事嗎?”

    唐域看了眼唐馨,唐馨連忙說:“我先上樓。”

    等人走光,唐域才微微一笑:“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明燭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部隊裏的夥食就很好。”

    唐域笑:“那好,你先上樓吧。”

    明燭上樓後,唐馨緊張兮兮地湊過來,小聲問:“唐總跟你說什麽了?”

    “問我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那就好……”

    唐馨安下心。

    “你怎麽了?好像突然很怕唐總。”

    “沒有啊……”

    明燭有些奇怪地看她,不

    過也沒說什麽,抽出筆記本電腦,開始工作了。

    過了一會兒,林子瑜他們也迴來了。

    林子瑜說:“薑導和杜宏去采訪參加救援的其他退伍軍人了,晚上迴來。”

    這件事大家都知道,那場海外救援增援的空軍也要采訪,明燭記得她哥哥也參加了那場增援,當時受了傷,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在軍區醫院。

    那時候她每天都去醫院看她哥,卻不知道陸焯峰也在同一場行動中受了傷,而且很嚴重,遊走在生死邊緣。

    明燭咬著筆帽,有些出神地想,他當時住哪家醫院?軍分院嗎?

    他說過,彭佳霓給他做過手術,那應該就是軍分院了。

    明燭走了一下神,搖了搖頭,把雜念拋開,寫劇本。

    晚上,王國洋召集大家開了個會。

    陸焯峰穿著常服坐在長桌右側,手隨意搭在桌上,目光不時看向對麵穿著米白色改良旗袍的姑娘,真是一到晚上,就穿旗袍。

    王國洋說:“過兩天隊裏要去雲南參加叢林射擊和野外生存訓練,中泰合作。”他看了眼薑導,“你們團隊如果不嫌辛苦的話,也可以跟去。”

    薑導當然求之不得:“好,我迴頭跟大家商量一下。”

    王國洋笑了笑,“結束之後,直接去邊疆駐守,反.恐演習,大概一個月多一周。”

    當然,他們也可以提前迴來。

    其實他們主要是想看反.恐演習,自然要跟去了。

    陸焯峰瞥了眼明燭,“這樣,給他們配一套訓練服吧。”

    明燭看了他一眼。

    王國洋倒沒什麽意見:“行,這個沒問題。”

    會議結束後,留下主創團和陸焯峰以及劉指導,薑導說:“明燭和杜宏是肯定要去的,其他人如果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

    周靜和另外一個編劇舉手。

    陸焯峰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站起來,“明天早上你們去後勤領訓練服就可以了。”

    他跟劉指導有事要談,去了隔壁辦公室。

    十一點,唐馨看了眼明燭:“迴去了嗎?”

    明燭還在寫東西,頭也沒抬,“等會兒,再十分鍾,我寫完這段。”

    唐馨看了看門外,先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去上個廁所,等會兒來叫你。”

    “好。”

    ……

    陸焯峰關上辦公室門,看見隔壁燈還亮著,走到門口,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隻有明燭在。她側對著他,長發隨意紮在腦後,正低著頭,修長纖細的手指在鍵盤飛快地敲擊,絲毫沒發現門口倚著個人。

    唐馨從廁所出來,隔著幾扇門,看見陸焯峰抱著雙臂,靠在門框上,腳步一頓。

    明燭放桌上的手機響了聲。

    她拿過來看了眼。

    唐馨發了條微信:我先迴宿舍了,我包你給我拿上啊,等會兒讓陸焯峰送你。

    明燭:“……”

    驀地轉頭,就看見雙手抄在兜裏,倚著門框的男人。

    “你……什麽時候來的?”

    “有幾分鍾了。”陸焯峰低頭笑笑,抽出一隻手,直起身,走過去,“怎麽還不迴去?”

    明燭低頭,保存文檔,關掉電腦,開始收拾東西,“現在就迴去了。”

    陸焯峰靠在她桌角邊,低頭睨她,有些奇怪,“你一個人?”

    明燭嗯了聲,唐馨應該是看見陸焯峰後,偷偷先走了。

    她剛收拾好,陸焯峰就順手接過她的包,看見她去拿桌上唐馨的包,也順手拎了過來。明燭低頭看了眼,兩個包都在他左手上,也沒說什麽。

    陸焯峰抬抬下巴,指著門口,“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出門,陸焯峰鎖門的時候,明燭站在護欄前往樓下看,一群戰士背著行囊累兮兮地齊步經過。

    陸焯峰站在她身後,高大挺拔的身體貼得很近,聲音響在她頭頂,“韓靖帶隊野外越野,遇上點兒情況,迴來晚了。”

    明燭:“哦。”

    她收迴目光,低頭走向樓梯口。

    陸焯峰走在她身後,又聞到了那股清淡好聞的香味兒,他咳了聲,走到她身側,“有帶驅蚊的東西嗎?”

    她特別招蚊子,以前在院子裏坐著,要是不給她點盤蚊香放腳邊,準一腿的蚊子包。那時候她發現蚊子隻咬她後,特別無奈地問:“為什麽蚊子隻咬我?”

    陸焯峰瞥了她白瀅瀅的皮膚,低頭笑了聲:“我糙吧,蚊子不愛咬。”

    “你不糙啊。”反正她就覺得他長得好看。

    他低頭笑笑:“下迴別穿旗袍了,穿長褲。”

    “……我就愛穿。”

    他看著她,低頭

    笑著起身,“行,我給你多點盤蚊香。”

    明燭低頭看台階,“沒有。”

    “嗯,明天給買你一個,叢林蚊子很毒。”

    明燭腳步一頓,抬頭看他一眼,“我自己去買。”

    陸焯峰垂眼睨她,“可以,明天我開車帶你出去。”

    “我可以自己開車出去。”

    “崗哨不放行。”他胡扯,帶了幾分威脅。

    “……”

    明燭懶得跟他爭辯,轉身快步下樓。

    陸焯峰勾勾嘴角,擼了把頭發,走在她身後。

    剛到一樓,兩個戰士牽著兩條大型獵犬經過,剛好撞上匆匆忙忙的明燭,明燭被腿上那毛茸茸的觸感驚得一僵,低頭一看,驚叫一聲,慌忙往後退,陸焯峰手一伸,就把人攬進懷裏。

    明燭腳下踉蹌,整個人倒進他懷裏,還直往裏鑽,被嚇得不輕。

    陸焯峰側身,把人護在身後,冷下臉,看向那兩個戰士,沉聲道:“趕緊把它們牽走。”

    兩個戰士不明所以,看著陸隊和他懷裏的明小姐,撓了撓頭,“是,這就牽走。”

    明小姐還怕狗啊?

    不是,重點應該是陸隊抱著明小姐……

    等人走後,陸焯峰迴過身,手環抱著她,低頭,目光停在她細白的脖子,輕輕滾了下喉嚨,“別怕,已經走了。”

    明燭膽子挺大,不怕高也不怕刺激,除了怕水,還有一個,怕狗。

    平常看見狗都走得遠遠的,小奶狗還好,這種大型犬她就特別怕。

    小時候她住的那條街上有一家養了條狼狗,那狗就養在院子裏,不栓著,還很愛叫,明燭每次經過都有些怵,生怕它衝出來咬人。

    幸好當時徐睿每天陪她上下學,她才沒那麽害怕。後來,那條狗瘋了,有一次,她上完補習班迴來被追了一整條街,也沒人幫她。

    最後,還是徐睿從院子裏跑出來,拿了條粗棍子擋在她前麵,把狗趕走了。

    大家都勸那家主人把狗處理了,萬一咬人怎麽辦?但那家主人特別不講理,愣是沒把瘋狗處理了。

    明燭被追了三迴,被咬了一次,心理陰影很大。

    剛才猛地撞上兩條大狗,真的有些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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