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帶著殺意的劍氣襲來,牧春秋想要防禦,卻根本調動不起任何的元氣來,更無法驅使身體躲過去。


    “霸體訣!”


    紫金色的紋路突然生長到脖頸,肌肉緊繃而起。


    牧春秋當然不想就這麽死,哪怕隻能掙紮一瞬間他也要掙紮。他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經過霸體訣錘煉出來的身體。


    錚!


    牧春秋的耳朵被劍鳴堵住,眼睛被血擋住,猶如陷進黑暗之中,四周盡是死亡。


    四周的街巷正因為小樓的垮塌而騷動四起,不少人已經搶出最重要的財物,跑出屋子,驚恐地看向周圍,受到驚嚇的小孩則是哭聲一片,大人煩躁的訓斥聲更是飽含著惶恐,街頭倒塌下來的房屋也在持續發出瓦礫撞擊的聲音。可這混亂並沒有影響這條街中間的安靜。


    滴答!


    身上滲出的血凝成一滴,在指尖搖晃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才墜落而下,在地上砸出一個銅板大小的圓。


    “幸好躲過去了。”


    劍氣貼著牧春秋的脖頸飛掠而過,刺進他麵前的牆中,洞穿出一個微小的孔洞,正好是牧春秋甩出血影的正眉心位置。


    “單純一道劍氣都錘煉到這種程度了嗎?竟然都有了真劍鳴?要是真的擊中,就真的死了!”牧春秋心驚無比,就算是他施展起普通防禦的狀態,也會被這道劍氣給穿出個窟窿來。剛才他還真的是跟死亡擦肩而過。


    “還沒有分出勝負嗎?怎麽還動手?”東錦衛的人心當即顫了一下。他們不來還好,來了還眼睜睜地看著牧春秋被殺,那麽他們不擔點責任是不可能的。


    正在派人圍住街巷、安撫人群的禦林軍也大吃一驚,可他們並沒有立刻上前來阻止,寧獨在方圓市裏殺人無數的傳聞他們可是聽說過的。


    “怎麽還沒有來個大人物收場啊?”


    “不對!”牧春秋猛然間發覺到了異樣,集中精神於一點,看向那個被劍氣洞穿的孔。“寧獨不是要殺我,而是在救我?我根本就沒有躲過他的劍氣,而是那劍氣本來就不是瞄準的我!”


    端坐在馬車中的寧獨正努力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他剛剛施展出的那道劍氣已經是他所能夠調動起來的最大量元氣,再很難擠出更多的元氣。以他現在這種狀態,可遠不足以應對接下來會發生的未知情況。


    從牧春秋所施展出來的霸體訣來看,他跟蔣百忍以及鐵煉花的路數完全一樣,由此可以斷定其是從神鋒學堂裏出來的。對方施展出來的手段確實兇狠,也差點要了寧獨跟胡然的命,但寧獨也同樣差點殺死牧春秋,這就算扯平了。還有一點就是——牧春秋施展出的“萬壑雷切”最後沒有橫切向街道,強硬上轉,最後不過是邊緣處切到了三層樓而已。更重要的是,寧獨不想被人利用。所以,寧獨沒有殺牧春秋,而是救了對方。


    能夠完全洞察到寧獨的行蹤,並且用極快的速度布下這等程度的陣法,寧獨不相信以牧春秋一己之力能夠辦成,這背後的事情恐怕相當複雜,牧春秋一旦死了,事情可就成了一團亂麻了。


    “到底是誰想要殺我?”牧春秋的心猛地懸了起來。


    牧春秋在牆上留下的血影之中,不知何時藏匿了一道元氣,猶如一條毒蛇,隨時都可以發動攻擊。


    這種狀態下的牧春秋,不用說是一道劍氣,就是普通人的一拳都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倘若不是寧獨的劍氣直接釘死了這條“毒蛇”,他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是為了嫁禍給寧獨?”牧春秋立時發現了問題的根本。眼前的這道元氣如此微弱,又有著自己的身體作為遮擋,自己近在眼前都沒有察覺,更不用說是旁人。到時候自己一死,寧獨僅憑自己根本解釋不清,牧春秋的死必定會栽到他的頭上。


    牧春秋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冷,他隱約間感覺自己現在正處來一個戲台上,他自以為是地表演著,卻不知道台下的黑暗中藏著無數雙眼睛,而現在就是他要退場的時刻,台下眼睛的主人也都逐漸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他們的目標是寧獨?我成了他們手中的棋子了?現在的我,根本無法左右任何的事情!”牧春秋立刻意識到他現在需要立刻離開這裏,否則就有可能不明不白地死了,自己的死還會被人利用,這當然是他不能接受的。


    “能夠救我的隻有東錦衛跟禦林軍!”牧春秋唯有凝神等待,希望對方反應能夠迅速一些。他為了這次跟寧獨的對決,可是故意瞞了家裏,身邊一個幫手都沒有。


    胡然看著臉色仍不好看的寧獨,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搶劫的走了嗎?”


    “黑吃黑了。”寧獨望著前方,眼睛都不眨一下,活像個瞎子。


    胡然輕輕地“哦”了一聲,肚子卻叫了起來。


    “你要是餓了,就先吃。”


    “好!”胡然並不是真的傻,她沒有下車,也沒有讓車夫過來,而是喊道:“大叔,將籃子雞扔進來。”


    車夫聽到胡然的喊話,先是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他轉頭找了找,對著上麵的老板說道:“放下來吧!”


    籃子雞的老板嚇得都快愣住了,好好的馬車突然陷進了街道之中,再加上之前的巨大轟鳴,再膽大的人心裏也會犯嘀咕。他趕忙將籃子雞放下,關上窗戶,跟老板娘商量到底是繼續躲在這裏還是跑出去。


    車夫取出用油紙包好的籃子雞,衝著馬車演示了好幾遍都沒有鬆手拋出去。車窗就那麽小,想要一下子拋進去可是相當有難度。他手裏就兩隻籃子雞,允許失敗的次數可不多,而他又不能耽誤太久的時間。


    “一定要進去!”車夫定下心來,奮力一拋,看著籃子雞劃出一道弧線,準確地落進車窗裏,懸著的心便放了下來。“我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少爺跟小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從車窗裏拋進來的籃子雞恰好落在了胡然的懷中,她趕緊抱住,喊道:“好了,大叔你走吧!”


    車夫略微猶豫了一下,轉頭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這時他才看到血淋淋的牧春秋,心中大駭,雙腿都發軟起來,趕緊離開了這裏。


    這條街巷外麵已經亂成了一團,禦林軍不得不調動起大量的部隊進行維持、封鎖,這裏的事可不能鬧得再大了。


    “怎麽能在鬧市裏這麽放肆!這群人眼裏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自以為修行了點狗屁元氣,就可以恣意妄為了嗎?”趕來的禦林軍統領憤怒地吼著,大聲指揮著三支百人隊將受到驚嚇的人安定下來。


    “給我封死這裏!一隻老鼠都不要放過!不論是誰,直接擒拿,先給我帶迴去再說!要是膽敢反抗,就地正法!”


    如此明目張膽地打鬥,簡直就是在打禦林軍的臉。要是不能嚴懲,禦林軍在天都百姓的眼裏就真的是隻知貪贓枉法的酒囊飯袋了。


    “帶迴去又能怎樣?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什麽王法,王法是給老百姓的,哪裏管得住設立王法的人?還就地正法,法個屁!”混日子的禦林軍早就看透了這些事,慢悠悠地幹著上麵分配下來的任務,沒有絲毫緊張感。


    東錦衛躲在暗處盯著巷子中心的馬車以及成為了血人的牧春秋。


    “看樣子那個牧春秋的情況不妙啊!”


    “這叫什麽?這就叫閻王不請自己去!惹誰不好,惹寧獨!都以為寧獨境界低了些,就是好惹的了?”


    “不過這寧獨下手也夠狠的!”


    “怎麽沒有什麽動靜了?我怎麽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有什麽不對勁的?”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不對勁……”


    “疑神疑鬼的,禦林軍來收拾戰場了,我們就撤了。既然你覺得不對勁,那裏留下來觀察記錄,這次的文件就由你來寫。”


    “別啊,哥!換成是別人都成,可這是寧獨啊,這要是再出什麽意外,我真的搞不定啊!”


    “有什麽搞不定的?走了,就你留在這!”


    外麵的騷亂像是熱油中加了水,而這條街巷也是熱油裏的冰塊,除了唿嘯的風,再沒有其他的動靜。


    胡然抱著熱乎乎的籃子雞,看了寧獨一眼,顧自打開,當即被香味吸住,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立刻撕下一條雞腿吃了起來。


    “少爺,你不吃一口嗎?”胡然一條雞腿下肚,立馬不覺得好冷,隻是肚子更餓。


    “你先吃。”寧獨一動不動地坐著。


    “哦。”胡然也不管寧獨,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烤雞的香味充滿了馬車,驅散了些許的嚴寒,寧獨卻仍感覺自己坐在冷風之中,那個藏在暗處的人,或者是那一群藏在暗處的人還沒有動。


    “禦林軍跟東錦衛都來了,這種情況下還要動手,不是在自尋死路嗎?難道是我的錯覺?不會!他們不會走,絕對還在!要是我沒有感知錯的話,他們就是上次在方圓市的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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